腳踝的傷勢遠比楊南筠自己想象得還要嚴重,在痛了兩天之後,不得已,她終於還是向國術館妥協。


    這兩天,由於腳上包著繃帶,行動頗為不便,還好,謝貫中與死黨胡靜寧幫了她許多忙,讓她的不便減到最低。


    而為免解釋太多,逢人問起,她一律將腳上這塊大肉粽解釋為走路絆到石頭不慎扭傷的結果,隱瞞了自己因那一晚的接觸而悸動不已的心。


    “小心點,跛了一隻腳已經夠可憐了,不要一失足連另一隻腳也跛了。”胡靜寧一隻手攙扶著楊南筠,看著她吃力地下樓梯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


    “胡靜寧,你不開口會死啊!”楊南筠側過臉,白了她一眼。


    “喂!我是關心你耶!”胡靜寧還了回去。“你連走路都能扭傷腳了,我隻不過提醒你下樓梯要注意一點,免得重蹈覆轍。”她忍住笑,轉頭對著一旁背著兩個背包的謝貫中道:“對不對啊,貫中?”


    謝貫中微微地皺了下眉頭,不讚同地道:“好啦!你就別損她了,她跛了一條腿已經夠可憐了……”


    他話還沒說完,胡靜寧立刻插話道:“哦——有人心疼!”接著,她用手肘撞了撞楊南筠,“小妹,有人為你心疼了,要不要表示一點意見?”


    楊南筠還未來得及開口,謝貫中已先警告性地吼了一聲:“胡、靜、寧!”


    胡靜寧哈哈地笑了兩聲後,趁著楊南筠不注意的空檔,還給謝貫中一個“你知、我知”的曖昧眼神。


    這眼神讓謝貫中臉上有種被窺中心事的懊惱與尷尬。還好,胡靜寧的手機突然響起,解除了他的不自在。


    講完電話,胡靜寧漾開一抹甜蜜的笑,道:“兩位,對不起!範鬆凱今天下午放假,我不能陪你們去看電影了。”


    範鬆凱是她的男朋友,也是高他們一屆的學長,目前的身份是個捍衛國家安全的預官排長。


    “你快滾吧!讓我們耳根能清靜清靜。”楊南筠絲毫不惋惜地道。


    “沒良心!”胡靜寧朝他們努了努鼻子後,帶著一臉的笑轉身往大門口跑去。


    她一離開,攙扶楊南筠的工作便自然地落到謝貫中身上。隻見他將背包背到另一邊,騰出一隻手臂讓她支撐。


    “貫中,真是不好意思,老是麻煩你。”


    “說什麽麻煩?”謝貫中不以為然地睨了她一眼。“我們之間還需要說這種客套話嗎?”


    楊南筠笑了笑,“還是不好意思,上次欠你的人情還沒還,現在又……”上次,要不是他突然出現,及時送她到補習班,那場模擬考她肯定會錯過。


    “你不用急著現在就把人情還給我,將來有一天,你一定會有機會的。”他露出了一個頗具深意的笑容。


    這語帶玄機的話讓楊南筠不解,正想問,謝貫中卻像要阻止她發問似地先她一步開了口:


    “別說那麽多了,肚子好餓,走!我請你去吃牛排。”


    聞言,楊南筠垂下眼又笑了笑,“應該是我請你才對。”


    這樣的提議,謝貫中沒有抗議。


    ***


    氣氛融洽的餐廳中,靠窗的某個桌子旁,坐了一胖一瘦的兩個人。


    “喂,你家隔壁那位南方佳人怎麽了?”其中,麵對入口那個塞了滿嘴食物的胖男生開了口。


    “你說什麽?”正低頭專心吃著牛排的秦泊因不意對方有此一問,差點噎到地咳了兩聲。


    “喏!”胖男生努了努下巴,幹脆示意他往後看。


    隨他所指,秦泊因回過頭,正好看見謝貫中殷勤地為楊南筠拉開椅子、又攙扶她入座的畫麵。


    而由於距離有點遠,餐廳中人又多,楊南筠並未注意到窗邊的他們。


    乍見到她,秦泊因原本平順的心髒猛地一跳,那天晚上,在沙發上所發生的點點滴滴又迅速回到腦中。


    仿佛又想驗證什麽似的,他定定地盯了她好一會兒後,才緩緩地收回目光回過頭,繼續切著牛排。隻不過,動作有些漫不經心,看得出心神不在上麵。


    “喂,她的腳好像受傷了,怎麽回事?”


    由於處在一種“認知”的混淆中,對方的問題他根本置若罔聞。此刻,他隻想將胸中的混淆慢慢厘清。


    “沙發”事件後,幾天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她。


    很奇怪,以往與她的不期而遇可以說不下數百次,他從來沒有任何感覺,也沒有想再看第二眼的欲望。但這一次,好像有些不對勁,他發現自己竟然想再多看她幾眼,她的臉——似乎不再像以往那麽礙眼,反倒有種吸引人冒險探索的誘惑力。


    誘惑力……這三個字讓他陡地一震,手中的牛排刀也因這一震而掉到了桌上。


    不可能!就算有誘惑力,也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可是那個咄咄逼人的恰查某啊!是那個從小就與他八字犯衝的小魔女!


    雖如此想,但心頭的另一個聲音卻不以為然地提出否定的反駁——


    不對!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要不然,前前後後也才幾天而已,為什麽對她的觀感會一下子改變那麽多?


    他掩飾性地拾起了刀子,叉了口牛排送入口中,食不知味地咀嚼著,希望在混亂的思緒中理出一個頭緒來。


    見秦泊因一直不答腔,肥貓——也就是那個胖男生湊了過來,用手肘撞了撞他之後又將剛剛的問題問了一次:


    “喂,泊因,你知不知道她的腳為什麽受傷?”


    肥貓眼中散出的那道熾熱光芒,讓秦泊因沒來由地感到有些刺眼。當下,他不假思索地白了對方一眼,不耐地道:“我怎麽會知道?她又不是我的誰!”


    這態度顯然令肥貓不滿。


    “喂!你明明知道我非常欣賞你家隔壁那四朵花,好歹也幫我稍微注意一下嘛!”


    肥貓是秦泊因研究所時的同學,也是秦泊因目前的“工作夥伴”之一,由於兩人同窗兩年,目前又是同事,感情自然比其他人深厚。肥貓隻知道楊南筠與秦泊因是鄰居,卻不知道兩家的糾葛。而由於楊家四朵花在附近頗有名氣,肥貓早慕名已久。


    這一點,秦泊因完全知道,隻是,他對肥貓的盲目非常的不以為然。


    所以,秦泊因這時又冷哼了一聲,用充滿揶揄的口氣道:


    “你欣賞的人可多了,從路邊的檳榔西施到三級片的脫衣舞娘通通都有,我又不是神,哪裏注意得完。”


    聞言,肥貓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辯解道:“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遂。’隻要是漂亮的女孩子,我肥貓都欣賞,這樣有什麽不對?”


    秦泊因原本揶揄的表情在聽到對方話中“漂亮”那兩個字後,頓地一怔——


    “漂亮?”他整個人像中邪一樣,表情呆滯地吐出一句類似自言自語的話。“你覺得楊南筠……漂亮?”


    “當然,這還用問嗎?”肥貓未察覺到他表情的變化,隻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不漂亮的女孩我肥貓才沒興趣看。”


    秦泊因的眼神寫滿困惑。


    肥貓又自顧地道:“嚴格來說,楊南筠那種型的女孩子,不能用‘漂亮’兩個字來形容,應該用‘亮麗’比較恰當。”他儼然一副專家的口吻。“漂亮的女孩子通常讓人覺得沒有腦筋,楊南筠是那種少數兼具美貌與聰慧的女孩子,她渾身所散發的那股知性美,讓人不知不覺就受到吸引,她讓人感覺很‘活’。”


    肥貓的話又讓他不自覺地想起沙發中的那一幕,和那張讓他驚奇的容顏。一時之間,迷惘讓他不自覺地脫口道:“為什麽我以前從來沒有發現到……”


    “簡單,因為你對人家有偏見。”肥貓瞅了他一眼。“偏見能蒙蔽一個人最基本的判斷力,隻要你能摒棄對她的成見,就可以清楚地發現到這個事實。”


    肥貓一針見血的話解開了秦泊因內心的盲點,他一雙原本呆滯的眼神在瞬間刷地亮了起來。


    是這樣嗎?是因為偏見讓他輕忽了她獨特的美?


    肥貓並不知道自己一番頗富哲理的話,對秦泊因所造成的啟發。接著,他眼珠子一轉,越過秦泊因,落在不遠處的楊南筠身上。


    “我們在這裏說那麽多也沒用,看樣子,人家也半死會了。”肥貓感慨地歎了一口氣。“唉!隻可惜我肥貓天生沒有一張賽潘安的臉,再怎麽欣賞,也隻有默默躲在一旁,對著人家流口水的份。”


    秦泊因對他的自怨自艾不感興趣,他轉過身子定定地望著前方,眼中射出一抹令人猜不透的光芒。


    ***


    經過了幾天的換藥,楊南筠的腳好了許多,除了仍有些隱隱作痛之外,已不用再上藥、纏繃帶。


    行動被限製了幾天,好不容易拿掉了繃帶,楊南筠是迫不及待地想到外頭走走,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是以,周末下午,當太陽逐漸退去威力,換上一襲柔和的暈白色睡袍時,她套上了睽違已久的布鞋,打算到萬通國小散步。


    午後,運動打球的人潮相當多。原本,她顧忌著腳傷未愈,不敢多走,隻坐在滑梯旁的秋千上,看著小朋友玩滑梯接龍、玩直排輪、玩滑板,與大多數小朋友的家長一樣。


    但,後來,小朋友們開懷的笑聲逐漸勾起了她被禁錮已久的童心。她一時興起,走到一個小朋友身旁,向他借了滑板。


    “大姐姐,你會玩嗎?”小朋友雖大方地出借,但仍不免遲疑地問道。


    “應該會吧!我小時候玩過。”


    雖自信滿滿,但一開始,生疏讓她隻敢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滑動。到後來,逐漸掌握到要領之後,她的膽子大了起來,開始加速助跑,讓雙腳離地的時間愈來愈長……


    “呀呼!”呼嘯而過的她,得意地向借她滑板的小朋友做出一個勝利手勢。


    隻見她滑得正起勁之際,一個含著奶嘴的小朋友,踩著不穩的腳步,突然越過柏油路,追著一個氣球跑了過來。


    遠遠地,楊南筠就注意到他了,也早作好了閃躲的準備。但,誰知那位護子心切的母親似乎不信任楊南筠的機警,竟隨後衝了出來。


    這下,原本已算好時間差的楊南筠慌亂了起來,由於兩人的距離迅速在逼近中,緊急煞車的結果一定會剛好撞上對方,這一來,不論停下與否,對撞似乎已無可避免。


    千鈞一發之際,她選擇了全力將滑板扭至右方,閃過了小朋友與隨後而來的母親。


    人——雖閃過了,但,她整個人卻筆直地撞到旁邊的護欄,跌了個四腳朝天。


    然,最糟的似乎還不是這一跌,由於先前危急之際,她用腳力全力將滑板扭至右方的結果,使原本將愈的部位又重新拉傷,痛楚立刻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小姐,你沒怎麽樣吧?”見她跌倒,那位肇事的母親抱著孩子,一臉慌張地來到她身旁。


    楊南筠沒有回話——不,應該說她已經痛得無法說話。雖想故作鎮定,但難忍的痛楚讓她冷汗直流。


    而見圍觀的小朋友愈來愈多,自尊超強的她掙紮著想起身。然,才觸及傷處,她卻呻吟了一聲,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向旁摔去。


    還好,一雙有力的男性臂膀及時撐住了她。她回過臉,勉強擠出了個笑容想向對方說聲謝謝。


    但,臉才回到一半,她的笑容卻立刻僵在半空中,人也不禁呆了一下。


    秦泊因就趁她這個怔愣的空檔,迅速打橫抱起了她,並用腳勾正了已輪子朝上的滑板,將它推到那位小朋友麵前,道:


    “小朋友,滑板還給你,你檢查一下,如果有損壞的話,大哥哥一定會買個新的還給你。”說完,他迅速轉過身,往不遠處的一棵大樹走去。


    走到大樹下這段路不算遠,照理說,被一個自己從小最討厭的人抱著,楊南筠應該很無法忍受才是,但,奇怪得很,這一次,她卻一反常態,一點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反而因緊靠著他而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這感覺讓她血管中的血液流速加快,讓她暫時忘卻了腳部傳來的痛楚。


    這種平靜的感覺令她相當納悶。她不禁偷偷地抬眼打量了一下秦泊因,卻意外的發現他臉上那種她最討厭的吊兒郎當神情不見了,換上了一種她不熟悉、線條僵硬又嚴肅的表情,那表情竟讓她的心沒來由地猛地一跳。


    這平白無故又莫名其妙的悸動讓她趕緊收回了目光,安分地不敢再亂瞟。


    她的悸動,秦泊因當然不知道,他的注意力全被她腳上的傷給吸走了。在小心地將她放到了樹旁之後,接著,他自作主張地脫下了她的鞋襪。


    看著她原本雪白的小腳此刻腫得像麵包一樣,一種揉合了憐惜、心痛、不忍、氣憤、同情,又後悔的複雜心情迅速地湧向他。


    “你的腳明明還沒好,為什麽要玩那種激烈的遊戲?”他蹙緊濃眉,語帶譴責地道。


    雖說譴責,但那語氣背後明顯隱含的那一層關懷,卻讓楊南筠訝異地抬起了頭。


    然,眼神一與他對上,他那雙揉合了多種情緒的複雜眼神立即攫住了她,當下,她有些迷惑地道:


    “你……關心我?”


    問句雖簡單,但其中“關心”兩個字卻猛地提醒了秦泊因,與她敵對的立場一下子找了回來。


    意識到自己剛剛行為的不合理後,他像遇到毒蠍猛獸般立即起身,並掩飾性地轉身背對楊南筠道:


    “誰關心你呀!我隻不過恰巧路過,拔刀相助罷了。”


    其實,他說的並不是實話。會碰上她,完全不是意外。打從她一出家門,他就注意到了,在清楚了她的意圖後,他刻意跟著她的腳步也來到了萬通國小。


    或許是受到肥貓那番話的影響,他竟真的開始注意起楊南筠的一舉一動。說是注意,事實上,他並不刻意去製造什麽,隻是在碰見楊南筠的時候,不再以一種排斥的心態來看她,而以一種客觀的角度來衡量她。


    幾次的注意之後,他發現,自己的眼光竟愈來愈離不開她,反而下意識追逐著她的身影。


    肥貓分析的不錯,楊南筠身上似乎散發著某種智慧的光芒,那種光芒輕易又不自覺地就吸引住旁人的目光。


    她的美,是屬於渾然天成的那種,清新而不庸俗,區區“漂亮”兩個字並不足以形容她身上所擁有的特質。


    她身上那股狂傲的自信,夾雜著嬌憨嗔癡與喜怒哀樂,這種種,形成了一道道的驚奇,像狂風大浪般,卷走了他心中原本高築的堤防。


    這樣的發展是他始料未及的。在這之前,他始終認為,自己的目光會追逐她,純粹是想印證肥貓的話,單純是好奇而已。但,楊南筠剛剛那句話,讓他“始終的認為”開始搖搖欲墜,更敲開了另一層他從未去思考過的深入空間。


    那一層深入空間中有著什麽?當下,他沒勇氣探索,隻是急於自衛與逃避。


    未料,他急急的護衛與退縮,卻對楊南筠造成了一種自尊上的羞辱與打擊。為掩飾自己的難堪,她立即道:


    “誰要你雞婆拔刀相助啊!”說完,將臉偏到一邊,為自己剛剛莫名其妙出口的話感到懊惱。


    剛剛那個刹那間,她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麽會說出那種自取其辱的話來?他怎麽可能會關心自己嘛!他仍是那個該下一百次油鍋的可惡家夥,他會關心自己——哼!除非世紀大毀滅那一天來臨……喔,不!就算那一天來臨,他也不會!


    兩人之間難得平和的氣氛就這樣僵住了。從未如此屈居下風的楊南筠,腦中惟一的念頭就是想逃離這令她難堪的地方。


    而她的運氣還算不錯,身旁恰好有一根剛被削落的樹枝,她用力將剩餘的枝葉摘除,想借以當拐杖,支撐她回到家。


    聽到聲響,秦泊因回過頭,“你幹嘛?”


    楊南筠沒理他,忍痛穿起鞋襪之後,慢慢地就著樹枝的支撐顫巍巍地起身。


    這下,連傻瓜都可洞悉她的意圖了,更遑論天生長了副金腦袋的秦泊因。隻見,他不以為然地擋在前頭,皺著眉道:“你以為你可以這樣子走回去?”


    “不要你管。”冷冷地回了一句後,楊南筠將身子偏過一旁,想繞過他。但,她似乎低估了腳的傷勢,才向前跨出一步,痛楚便從四麵八方襲來,令她無法忍受地踉蹌了一下。


    還好,機警的秦泊因適時地扶住了她。


    “小心!”她痛苦的模樣盡收他眼底。當下,他顧不了那麽多地脫口道:“我幫你!”


    誰知,楊南筠卻完全不領情地揮開他伸過來的手。


    “不用你雞婆!”接著,她便咬緊牙關,想再跨出步伐。


    但,秦泊因仍不給她機會地拉住她的手臂,“楊南筠,想逞強也得看時候,你的腳腫得很厲害,要是再受到外力傷害,會……”


    “那是我的事。走開啦!”她搶白地打斷他的話後,硬是把他推到一旁,隨即逞強地跨出一步。但,步子才跨出去,她卻發現自己的雙腳突然騰空,整個人被舉了起來,最後,像一隻破布袋般被扛在秦泊因肩上。


    了解到自己的處境後,楊南筠足足愣了十秒,才想到要反抗。


    “秦泊因,你放我下來,你好大的膽子……”她不斷捶打著秦泊因的肩膀。這個秦泊因竟敢這樣對待她!


    然,秦泊因對她的抗議充耳不聞,扛起她後立即往回走。


    “秦泊因,你這個討厭鬼、肮髒鬼、油炸鬼、阿渣鬼……放我下來!”見他不為所動,氣憤與難堪讓她不自覺地把小時候吵架的用語也搬出來了。


    她的叫罵聲,引得路人頻頻注目。到最後,秦泊因終於忍不住了,他重重地打了幾下楊南筠的屁股,以教訓的口吻道:


    “閉嘴!你敢再叫一個字,我就當街強暴你!”


    這一吼果然收到了效果——楊南筠乖乖地趴在他身上不再亂動,讓他順利地扛著她快速地穿過圍牆,往家的方向前進。


    其實,楊南筠會突然安靜下來,並不是因為秦泊因恐嚇的無賴話語收到了效果,而是她呆住了,真真正正的呆住了,因為,她怎麽也料想不到,這個該死的秦泊因竟然敢當眾打她的屁股。


    ***


    扛著楊南筠的秦泊因,腦中惟一的念頭就是趕緊回到家,讓楊南筠迅速就醫。是以,他根本沒想到,就這樣扛著她回家,要是恰巧被家人碰到,會有什麽後果。


    而今天,他的運氣似乎壞到極點,才跨進巷子,遠遠地,他便見到逛街回來、剛下計程車的母親與她大姐秦泊莉、妹妹秦泊欣。


    更巧得離譜的是,這時,隔壁楊家的門也剛好打開,走出正要到楊家麵館開店的楊老爹、巧姑媽與楊東箏三人。


    乍見到那一群人,秦泊因臉上並沒有任何不自在與尷尬,他坦然地扛著楊南筠,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最先見到他們的是楊東箏,再來是秦泊欣,再再來……是兩家人同樣驚愕到下巴快要掉下來的表情。


    而其中,紀湘玉最是誇張,隻見她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口,連手中的紙袋落到地麵也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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