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貓被那群老鼠緊緊的圍攻著。雖然貓是專門降服老鼠的動物,但無奈何禁不住這麽多老鼠的車輪戰術,更何況領頭的那隻老鼠的個頭足足有貓那麽大。


    我有心正要上前去解救那隻貓,卻被那隻大老鼠攔住了去路,兩眼發出凶惡的光看著我,嘴裏還不停的‘吱吱’的叫著。我雖然不懂獸語,但是我也能聽明白它的意思: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看在我們剛剛在一起喝酒的份上,我們不跟你一般見識。滾一邊去!


    看著我被嚇得不再動彈,那隻大老鼠又大搖大擺的加入了圍攻當中去。


    那隻貓被逼到院子的一角,圍在它身邊的老鼠立刻一擁而上,把那隻貓給淹沒了,隻聽見那隻貓淒厲尖細的慘叫聲。


    我呆呆的楞在這裏,忘記了我來這裏的目的。等到我看見那群老鼠從那隻貓的身上爬下來,並跟在那隻領頭的大老鼠身後整整齊齊的順著牆根在我麵前大搖大擺出了門的時候,我才想起來更重要的事。


    可是,一切都晚了!


    那隻貓渾身血淋淋的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的,像是死了。我正要跑上台階扶起蘇婆婆,突然從屋裏冒出一陣滾滾的黑煙,伴隨著一陣熱浪向我襲來。


    “你快走吧!”蘇婆婆使勁的推了我一把,把我從台階上推倒在院子裏,摔倒在地上。


    從地上掙紮的爬起來,我才看清楚了屋子裏著火了。我有心救蘇婆婆於水火之中,卻發現蘇婆婆掙紮著站了起來,慢慢的走進那屋子裏,立刻淹沒在滾滾黑煙裏。


    火勢越來越大,灼熱的熱浪把我一步步的驅趕到大門外。


    站在院子外,看著火苗慢慢的吞噬著一切。大火燒著了院子裏的野草,也把牆根邊上的西瓜秧燒著了。西瓜秧上的那幾個小西瓜像是被點燃的小火球,一個個的在火焰裏蹦著跳著,並不時發出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


    這裏的一切,都沒有了!


    我又回到村口的小賣部,小賣部裏的小夥子依舊坐在櫃台裏麵專心致誌的玩著手中的遊戲機。看著我被火焰熏得漆黑的臉,他並沒有多少意外。


    那盒黑盒的煙還放在櫃台上,好像小夥子知道我一定會回來拿走似的。我拿起那盒煙,從裏麵彈出一根煙點上,抽了一口。奇怪,這次怎麽感覺一點兒都不嗆人,而且抽著還很順口。


    我讓小夥子幫我打些水出來,我要洗一把臉。那個小夥子倒是很聽話,放下手中的遊戲機從屋裏麵幫我接了一盆水端在我的麵前。


    我洗了一把臉,把他的毛巾擦得黑乎乎的一片。他沒有說話,把那盆水又端了進去,並倒在後院的地上。


    我坐在那裏,心中有太多的疑問。


    我為什麽突然就變成了死活人?前些天聽村裏的老頭說那個小男孩在臨死之前嘴裏嚷嚷著‘村裏來了活死人’難道說的就是我?之前房東的兒子曾經遞給我這樣的煙,難道他也是活死人?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座村口被砌了一堵鬼牆,這座小賣部裏的東西是如何被運進來的?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那個小夥又坐回椅子上,繼續把玩著手中的遊戲機。


    奇怪?不僅僅是他感覺奇怪,我也奇怪的很。


    我坐在那裏沒有說話。突然間從一個活人變成了一個活死人,心裏一時半會兒還真有些沒法接受。


    小夥子又站了起來,為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我的麵前。看到他突然間的這麽熱情,我竟有些受寵若驚。


    “這村子裏十有八九都是活死人!他們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他們隻是一個活人!”


    這不是廢話嗎?活人不是活的,那還能是什麽樣的?


    “但是他們的魂魄沒有了,成了一個沒有魂魄的活人!村口被砌的鬼牆,隻能擋住活人,是擋不住死人的!這也是村裏人盡皆知的秘密。那個蘇婆婆沒有食言,讓你走出了這座村莊!”


    他怎麽什麽都知道?我心中對他突然升起了更多的疑惑。他到底是誰?是人還是鬼?蘇婆婆對我說的話,他怎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個小夥子又拿起手中的遊戲機,開始玩了起來,並再也沒有說一句話。我知道,我再待在這裏已經沒有多大意思了,他這是在變相的對我下逐客令。


    臨走時,我扔出一張十塊錢在櫃台上,又從櫃台裏拿了一板紙錢,便走出了那個小賣部。


    我在回去的半路上燒了那些紙錢,不單單是因為聽了蘇婆婆的話,更是為了死去的蘇婆婆。我不知道我是應該感謝蘇婆婆還是應該恨蘇婆婆,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有辦法。


    回到工地上,天已經黑透了。我進了李逵的房間,見丁老三還坐在李逵的床邊細心的照料他,看見我進了屋子,急忙站起來,臉上的表情在告訴我‘李逵的傷更加厲害了’。


    我走到李逵的床邊,看見李逵的臉上的傷更加嚴重了。丁老三說剛剛李逵醒過來一陣,但是醒之後還是會不住的撕下臉上的皮膚。而且,剛剛還把頭上的頭皮也都扯了下來。


    我看了一眼地上還夾帶著毛發的頭皮,腦袋中能想象得到當時的恐怖的情景。丁老三一直守護在他身邊,真是為難他了。


    “明天我們就把他送醫院去!”看著沉睡中的李逵,眼睛依然睜得好大。孔老頭說醫院或許會有救命的辦法,而且現在我的胸口上的傷還疼得很。


    “村口不是出不去嗎?”丁老三從兜裏掏出兩根煙,並遞到我的麵前。我看了看他,淡淡的笑了笑:“不用了,我現在改抽這煙了!”說罷我從兜裏掏出那盒黑色煙盒的煙,並抽出裏麵一根純白的煙叼在嘴裏。


    “三哥換口味了?”丁老三從我手裏拿走那煙好奇的把玩著:“這煙多少錢一包?很貴吧!”


    “不貴!五塊錢一包!”我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心情開玩笑。我隻覺得這裏麵有太多的隱情是我不知道的。從我走進水屯的那一刻起,我仿佛就掉進了一個陷阱裏。


    “早點睡吧,明天我就把李逵送進醫院!”看著丁老三布滿血絲的眼睛,我的心又是一陣撕裂般的疼。跟著我,讓弟兄們都受苦了。


    “村口我們怎麽能出的去?”丁老三從我那煙盒裏彈出一支煙點上,深深的抽了一口,一顆被嗆得不停的咳嗽。他生氣的把那隻煙彈飛好遠,嘴裏一個勁的罵道:“媽的,這是什麽煙?三哥,你的口味啥時候變得這麽重啊!”


    “放心吧!現在我們已經可以出去了!”我從丁老三手裏奪過那盒煙,沒有說話,也不想在說話。


    不是我的口味變了,是我這個人已經變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早。雖然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但是我就想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我想早點適應做死人的感覺,這樣我就算真的死了,我也能盡快的適應新的角色。


    天微微亮,我已經醒了。昨天晚上做了一個晚上的噩夢,把我累得夠嗆,但是醒來之後卻全都忘記了。


    我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李逵的房間看看李逵的傷情。丁老三依舊守在李逵的床前照顧他。他說昨天晚上一個晚上李逵都沒有消停,不停的撕扯著頭皮。而且嘴裏還在大喊大叫。我看了看李逵的傷勢,的確比昨天更嚴重了。他頭上的頭發都快被扯完了。


    必須盡快把李逵送進醫院!可是工地裏竟沒有一輛車!


    正在發愁車的事,門口突然來了一輛車,從車上下來一個人。我一看那個人,頓時喜出望外: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們的白村長。


    白村長好像已經知道了李逵的傷勢,進門二話不說,便和我們一起把李逵抬上了他的車。這讓我很感動!


    丁老三也要上車和我們一起去,被我給攔下。工地還要正常開工,我不在,工地裏少不了一個拿主意的人。丁老三勉強答應了留在工地裏。


    白村長還和以前那麽健談,一路上侃侃而談。我心中裝滿了心思,並沒有太搭理他。不過我不得不佩服現在國產車的質量,看似不顯眼的吉利帝豪,坐在裏麵竟然沒有感覺到一路上的顛婆。


    等到快進入市區的時候,我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們是怎樣上了村口的大橋的?


    白村長隻是笑笑,沒有說話,倒是讓我的心裏有些失落。說實話我剛啟程的時候還在想要在大橋上好好的照張相片留個紀念。最起碼得有個簡單的儀式吧。


    車子進了市區,也開始漸漸熱鬧起來了。在村裏憋屈了這麽久的時間,突然間進入這麽熱鬧的市區,還是有許多的新鮮感。雖然這隻是一個小市區。


    白村長還是有些關係的,我們把車開進醫院的停車場,已經有幾個醫護人員推著一輛醫療擔架在院裏等著我們了。我們下了車,幾個人小心翼翼的把李逵抬上擔架,那幾個醫生便把李逵推進了急救室。


    我則和白村長去掛號台為我們倆掛個號。當我把我的身份證遞進窗口的時候,裏麵的小護士妹妹在電腦上劈裏啪啦一陣後,又把我的身份證扔了回來:“這個身份證不管用!電腦上顯示這個人的戶口已經被注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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