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龜龍馬帶著河圖洛書出現的那一刻,暗中的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李長青是因為前世久聞八卦的大名,如今見證這曆史性的一幕,再加上這一幕還是他導演的,所以心情震蕩,久久不能平靜。


    玄都則是終於有種任務快要完成的鬆氣感,但在伏羲證道的關頭,他也不敢大意,以防不測。


    敖廣則主要盯著他的兒子化作的那匹龍馬,防止事情出現什麽紕漏,但讓他安心又遺憾的是,伏羲的注意力完全被河圖洛書所吸引,根本就顧不上多看龍馬幾眼。


    至於白澤和鬼車,雖然是中途加入,但是妖族前任的“羲皇”重新證道,對他們來說也是意義非凡。


    在白澤最壞的打算之中,舍去肉身以人族的身份輪回,其實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接受歸接受,如果將會擁有一個更好的結果的話,自然是更好的。


    然而無論暗中的李長青等人如何緊張,伏羲依然沉迷在河圖洛書中不能自拔。


    在伏羲的感覺中,河圖洛書正好能夠完美解決自己從出生以來的所有問題,甚至有些他從未想到過的問題,也能夠在河圖洛書中找到答案。


    就像是一個餓了很久的人遇上了一座豐盛的大餐,哪裏還會顧得上什麽風度禮儀?


    他甚至直接便在洛水岸邊席地而坐,一邊癡癡盯著手中的河圖洛書,一邊在地上寫寫畫畫。


    這一看,這一寫,這一畫,就是三天三夜。


    期間有他暫時停留的那個部落的人前來喚他,被李長青出麵攔住,勸了回去。


    後來他的母親華胥也來尋他,李長青不好阻攔,但也簡單說明了情況,讓華胥明白現在的伏羲最好不要受到打擾。


    多年為人母,華胥早已不是昔日那個膽大而又跳脫的女孩兒了。


    歲月的沉澱,讓她身上多了一種沉靜的氣質。


    在從李長青的口中明白伏羲如今的狀況之後,她沒有多說話,隻是擔憂地看了一眼伏羲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可是很快,她便又回來了,帶著食物。


    這些食物一部分是她采摘的野果,另一部分則是來自部落中的饋贈。


    伏羲這些日子讓部落幾乎告別了饑餓,因此如今在伏羲需要的時候,部落也沒有吝嗇。


    李長青本來還在好奇華胥為何去而複返,但在看到她將食物送到伏羲麵前的時候,頓時不由得一陣慚愧。


    成仙久了,他似乎也忘了——


    人是鐵,飯是鋼!


    伏羲如今還是凡人之身,如果不吃不喝地話,大概三天之後便得在輪回之中再走一遭了。


    雖然他料定伏羲這種狀態持續的時間絕對不會太長,和他隨便閉個關就是幾年幾十年的根本沒法比,但是,伏羲,如今可還沒有成仙呢!


    無論什麽生物,生存的本能總是大過一切的。


    盡管處於類似無知無覺的悟道狀態中,但是當華胥將食物擺在伏羲麵前的時候,他雖然依舊在寫寫畫畫,但是卻將河圖洛書攤在了大腿上,騰出一隻手來,迅速地填起肚子來。


    華胥見到這一幕頓時鬆了一口氣,甚至為了伏羲更方便,她直接主動將食物湊到伏羲的手中。


    伏羲沒有時間說什麽,唯一能做的,隻是在思考的間隙,微微偏過腦袋遞給華胥一個感激的眼神。


    然而哪怕是感激,因為大部分心神被占據,也顯得有些空洞,給人一種極度敷衍的感覺。


    但是對於華胥來說,一切都夠了,她能透過眼神,看到伏羲內心深處的真誠,所以也能更加理解伏羲此時的狀態不能被打擾。


    因此,在伏羲吃飽之後,華胥幹脆利落的收拾東西離開——


    直到下次吃飯的時候。


    一連三天,華胥都是這麽做的。


    但是,漸漸地,她也感覺到了部落中的風聲開始不太對。


    伏羲的確幫了這個部落很大的忙,一次半次的,部落裏也願意接濟一下。


    可是伏羲如今的狀態,誰也說不出來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難道要部落一直接濟下去?


    幸運的是,在經過了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除了吃飯以及寫寫畫畫之外也幾乎完全不動的“發癡”之後,伏羲的眼神,終於從河圖洛書上麵挪開。


    來了來了來了!


    李長青屏住呼吸,最關鍵的時刻到了。


    就在他心中這麽想的時候,突然,伏羲動了。


    曆經三天三夜之後,伏羲第一次站起身來。


    因為坐地太久,他剛剛起身的時候沒站穩,直接一個踉蹌,差點兒讓李長青繃不住跳出去扶他。


    但最終,伏羲還是穩住了。


    他穩穩地站在洛水之畔,抬頭凝望天空,然後抬起右手。


    仿佛知道他要做什麽一樣,本來晴空萬裏,除了太陽星空無一物的天空,突然間有一雙巨大的眼睛一閃而過。


    在那雙眼睛出現的一刹那,無論是金仙境界的玄都,還是太乙金仙境界的李長青,亦或是大羅金仙境界的白澤,俱都是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來。


    “道祖(師祖)!”


    幾人心中同時浮現同樣的念頭。


    正在這時,幾人耳畔卻傳來一道清晰的聲音:


    “天!”


    “何為天?”


    “乾為天!”


    李長青幾人驚愕抬頭,發現伏羲正緩緩收回右手,由三條橫線形成的刻痕靜靜懸浮在他的麵前,凝兒不散。


    可那是半空啊!


    李長青自己固然能夠做到虛空留痕,但那是因為他有法力。


    可在他的感知中,如今的伏羲,依然還隻是一介凡人。


    這,不科學!


    準確來說,這不合邏輯。


    李長青實在想象不到,自己要如何在失去了法力的情況之下做到這一步。


    然而他驚訝,卻有人比他更驚訝。


    “大道之痕?”


    李長青旁邊,剛剛已經被驚呆的白澤,此時才反應過來,不由自主地喊出聲來。


    “什麽是大道之痕?”


    李長青不由自主地問道,但是話一出口,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本應該藏在暗中,不能引起伏羲注意的。


    但幸運的是,伏羲如今正在緊要關頭,並沒有注意到他們。


    後怕的同時,李長青不由壓低聲音重新問道:


    “小點兒聲,告訴我什麽是大道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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