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走出局長辦公室,關上了房門,來到了參謀長辦公室。參謀長年紀與邦德差不多,是個有幽默感的人。見邦德走進屋來,他放下筆,背靠著椅子坐著。邦德掏出香煙,走向窗子邊,俯瞰著下麵的攝政公園。


    參謀長默默地注視著他一會兒說,‘那麽你答應下來了?”


    邦德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對他說:“是的。”他點燃了一支煙,看著參謀長。“比爾,局長好象對這件事把握不住似的。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居然還去看我最近的體檢報告。他擔心什麽呢?又不是跟誰開戰。美國再怎麽樣也是個文明國家。”


    參謀長的職責就是要了解上司m局長在想什麽。他朝邦德笑了笑說,“邦德,真讓m局長煩心的事情並不多,你和局裏其他人對這點很清楚。你這次去搞的鑽石案子估計要跟一幫歹徒打交道。沒有這幫家夥,事情就已經夠麻煩的了。有這幫人摻和在裏麵你讓他怎麽會不焦急?”


    “美國黑幫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邦德輕淡地說。“他們哪是美國人?不過是一些意大利遊民。他們身穿繡著姓名花體縮寫的襯衣,身上噴著香水,整天吃些通心麵條和肉團子。”


    “那隻是你個人的想法,”參謀長說,“你隻看到了問題的一麵。那幫人的頭子是一些賊得虧b的家夥,他們後麵還有更精的人。看看販賣毒品交易吧。美國的吸毒者有一萬人。他們從什麽地方搞到東西?再看看賭博陽。那裏賭博是合法的。僅僅一個拉斯維喀斯城,一年的黑利就達一億五千萬美元。除此之外,美國其他地區,如邁阿密、芝加哥等地,還有不少地下賭場。這一切全都由那些匪幫控製。幾年前,經營拉斯維喀斯賭場的黑幫頭目西格爾因為要獨吞一筆黑利,結果被人打死了。可以這麽說,賭博業是美國的最大的企業,比鋼鐵業龐大,也賽過了汽車工業。為了保證該行業不受幹擾,他們必然加強保護。如果你有時間看一下參議員弗維爾的報告,你就會明白的。現在每年鑽石走私案的黑利達六百萬美元,這數目不小。”參謀長停頓了一下,“今年美國聯邦調查局的犯罪報告很有意思。”他說,平均每天在美國要發生三十四起謀殺案。過去二十年中將近有十五萬美國人淪為受害者。”看見邦德顯出不太相信的神色,參謀長又說:“用不著懷疑,這是根據事實統計出來的數字。你自己去讀讀。局長給你布置任務前,這樣關心你的健康,原因就在這裏。你將單槍匹馬和那群惡名昭著的匪徒較量!”


    “原來是這樣。比爾,謝謝你,今天中午我請客。我們該慶祝一下,起碼今年夏天我不用整天呆在辦公室裏了。我們去上斯科斯餐廳,嚐一嚐精美的蟹肉,再來兩瓶黑啤酒。感謝你讓我心上卸掉一塊有頭。原來我還以為這次任務會有什麽可怕的麻煩呢。”


    “好的,”參謀長跟著邦德走出了辦公室,帶上房門。


    下午兩點整,在倫敦警察廳的一間老式辦公室中,邦德和瓦蘭斯握著手。瓦蘭斯矮小精悍,十分冷靜。他的辦公室中藏著許多機密情報。當年在處理“探月號導彈”一案中,邦德和他混得很熟。


    瓦蘭斯拿出了幾張照片,放在桌上。照片上有一個英俊的青年,黑色的頭發修剪得很整齊;兩隻眼睛露出一副挑釁的樣子。


    “就是這個家夥,”瓦蘭斯說,“叫彼得-弗蘭克斯。對於那些沒看過他幾眼的雇主,由你來冒名頂替再合適不過了。他長得真帥,家庭也不鍺,公校畢業,後來學壞了,一下子就滑下去了。夜間在鄉村盜竊是他的專長。幾年前的森寧戴爾溫莎公爵案可能他也參與了。我們逮捕了他一兩次,但證據不足又放了。現在他的狐朋狗友把他拉進了走私行業。我在索霍區安插了兩三個姑娘,其中一個被他看中了。有意思的是,那個姑娘也迷上了他,希望他能改邪歸正。他可能是無意之中向她透露了這件事。她立即把這消息告訴了我。”


    邦德說,“一個竊賊從來不關心別人的計劃。我敢打賭,他自己偷盜鄉村的計劃是絕不會告訴他人的。”


    瓦蘭斯說:“是這樣的。彼得-弗蘭克斯似乎被這幫走私犯看中,於是他答應去美國一趟,報酬為五千美元,一手收錢一手交貨。我們那位小姐向他帶的是不是毒品,他笑著說:‘不是,是更高級的,危險的晶體。’他現在還沒有得到鑽石。他下一步要和‘保鏢’接頭。他明天下午五點到特法拉加官找一位凱絲小姐。她將告訴他如何行動,並陪他去美國。”瓦蘭斯站起身來,在房間內踱步,不時看一眼牆上鏡框中偽造鈔票的樣品。“這幫走私犯在走私貴重物品時喜歡結伴行動。送貨人並沒得到信任,他們希望有個見證人。萬一在驗關時出了差錯,送貨人被捕時,也會有人通風報信。”


    邦德頭腦中閃過一連串的畫麵:鑽石、送貨人、海關、保錦。想到這裏,邦德把煙蒂在煙灰缸裏熄滅。他回憶剛進英國情報局時,他曾經曆過的各種事件:過斯特拉斯堡到德國,從內格雷洛伊到俄國,翻過比利牛斯山,越過辛普朗河。過去那種緊張的心理、發幹的嘴唇現象已不再會出現。多年過去了,他又要重溫舊夢了。


    “好的,我明白了。”邦德打斷了自己的思路,“可是,這事情有沒有一個大低的輪廓?弗蘭克斯要幹的到底是什麽樣的走私活動?”


    “鑽石自然來自非洲,”瓦蘭斯說,眼睛眯成一條線,“不過不象來自聯合礦場。可能是從塞拉利昂搞出來的。西利托正在那邊調查此事。鑽石可能通過利比裏亞或者法屬幾內亞,然後再轉運到法國。既然這一批是在倫敦發現的,倫敦很有可能是該走私路線的中轉站。”


    瓦蘭斯對邦德說:“我們隻知道這一批貨將運往美國,但到那邊以後會發生什麽事,就難於想象了。他們估計不會馬上進行加工。加工的工錢幾乎是鐵石價格的一半。估計他們會匯總原料,交給合法的鑽石商行,然後再加工定價。”瓦蘭斯停了一下,又說,“我給你提點建議,你不會在意吧?”


    “當然不會。”


    “是這樣的,”瓦蘭斯說,“在這類走私中,給送貨人付款最為微妙。這五千美元怎樣支付呢?誰來付錢?同時弗蘭克斯於得不鏽,他們也許會再給他其他的機會。要是我是你,我會特別注意這些細節,設法弄清楚誰在出錢,並且逐步弄清他們的上司,最好能查出誰是大老板。假如他們看中了你,這也就不難做到。精明的送貨人可不是那麽容易找到的9而且大老板們也喜歡接納新手。”


    一所言權是,”邦德讚賞地說,一在美國與第一個人接頭是關鍵。但願當我帶著這批貨在機場下飛機進海關檢查時不致當眾出醜。不過,我想那位凱絲小姐一定身裝蒙混過關的錦囊妙計。好吧,下一步怎麽走?您怎麽使我去接替弗蘭克斯?”


    瓦蘭斯鑲著方步,頗為自信地說:“這方麵當然沒什麽問題。今天晚上我們就以企圖蒙騙海關罪逮捕弗蘭克斯。不過這樣我那位小姐的美夢也即將破碎了。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再下一步是安排讓你去見見凱絲小姐。”


    “她知道弗蘭克斯的事嗎?”


    “隻知道他的姓名。”瓦蘭斯回答說,“當然這隻是我們的推測。我想,她恐怕連和她聯絡的人長什麽樣子也不知道。走激活動往往采取孤立措施,每一個人隻在自己的密封小圈子裏活動,就是路上出了什麽紛湧,也不會殃及他人。”


    “你了解她的情況嗎?”


    “隻從護照上了解一些。她是美國公民,二十七歲,生於舊金山市,金發碧眼,身高五英尺六英寸,單身、過去王年中她來英國十多次,但每次都用不同的姓名。每次來時都住在特拉法爾加官酒店。旅館的偵探說,她不愛逛街,采訪客人也極少。她每次來最多逗留兩星期,從未有惹過麻煩。情況隻有這些。不過,別忘了,和她見麵時得為自己編一個故事。”


    “我一定會注意的。”


    “還有什麽要我幫忙的嗎?”


    邦德想了一下,看來其他的事大概要靠自己了。一旦打入走私集團,一切都要隨機應變。他突然想起了那家鑽石商行,“財政部怎麽會對鑽石之家起疑心的?看來好象他們在這之前經過調查似的。有什麽別的信息嗎?”


    “老實說,我們生怕打草驚蛇,還沒采取任何行動。我曾經調查過這位塞伊經理,可除了了解到護照上的信息外,一無所獲,隻知道他是美國人,四十五歲,鑽石商人,經常去巴黎。這三年中幾乎每月要去一次。也許他在那邊有個姘頭。我想,你不如就到他那裏去一次,見見他。也許能得到一些信息。”


    “怎麽做呢?”邦德半信半疑。


    瓦蘭斯沒有回答,用手按了一下桌上對講機的電鈕。


    “先生,有何吩咐?”一個渾厚的聲音問。


    “警長,叫丹克沃爾和洛比尼爾來一趟。然後再掛個電話給海德花園的鑽石之家,找他們的塞伊經理。”


    瓦蘭斯講完後,走到窗前望著泰晤士河。門口傳來了敲門聲,秘書探著頭報告說:“丹克沃爾警長來了。”


    “讓他進來,”瓦蘭斯說,“要是洛比尼爾來了,叫他在外麵等著。”


    秘書推開房門,進來了一位身穿便裝的中年人。這人已禿了頂,戴著眼鏡,皮膚蒼白,表情和藹謙遜,樣子很象是一家大商行的會計。


    “下午好,警長,”瓦蘭斯介紹客人,“這位是國防部的邦德。”警長禮貌地對他笑笑。“我要你等會兒領邦德先生去海頓花園鑽石之家走一趟。他就做為‘詹姆斯警官’好了。你可告訴塞伊先生,阿斯科商行被盜的鑽石可能經由美國運往阿根廷了。你要探探塞伊經理口氣,他們總公司有沒有這方麵的消息。懂我的意思嗎?態度要謙遜,但要觀察他們的眼睛。盡可能施加壓力,隻要別留下讓別人抱怨的把柄。懂了嗎?有什麽問題?”


    “沒什麽!”丹克沃爾警長答道。


    瓦蘭斯朝著對講機又說了一句。沒多久,一位身穿西裝、麵色蒼白、手裏提著一隻小公事包的人走了進來。他“進門以後就站在原地。


    “下午好,警官。來給我這位朋友化化裝。”


    那個警官走到邦德身旁,讓他略微轉身對著光線。他兩隻鷹眼識的眼睛仔細端詳了他足有一分鍾,然後說;“化裝以後,可以在六小時內使右股的傷疤暫時消除。但天太熱,不能維持很久。其他沒有什麽困難。他將扮成什麽人?”


    “丹克沃爾警長手下的詹姆斯警官。”瓦蘭斯看了看表說,“隻要管三小時,行嗎?”


    “沒有問題,放心。我可以動手嗎?”瓦蘭斯點頭同意。於是警官把邦德帶到臨窗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把他那隻小公事包放在旁邊的地板上,跪下一隻腿打開了皮包。然後,他那雙靈巧的手在邦德的臉和頭發”上擺弄了大約十分鍾。


    邦德坐在椅子上,聽著瓦蘭斯和鑽石之家通話。“三點半才回來?那麽,請轉告塞伊經理.2點半準時有兩位警官要會貴處拜訪。顯的,我想這事相當重要。不過隻是例行公務,不會耽誤塞伊經理多少時間。謝謝,再見。”


    瓦蘭斯放下電話,轉身對邦德:“秘書說塞伊經理三點半回來,我看你們最好三點一刻就到那裏,先在周圍看一看,把對方搞糊塗才好。準備好了嗎?”


    洛比尼爾給邦德拿來一麵小鏡子。


    臉上抹了一層內科,疤痕已遝無蹤跡。眼角、嘴邊稍有些人工修飾的痕跡。顴骨下方增加了一層淺淺的陰影。象現在這個樣子,誰也清不出他就是邦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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