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呦看著鹿鼎鳴,臉上滿是孺慕。


    她並不覺得委屈,相反,她覺得鹿鼎鳴真的很好,是一個很正直的人。


    身為父親,他為了女兒能夠活的長久,不顧他人眼光,讓跟百裏無塵幾人與之締結道侶契約。覺得幾個弟子付出得多,又想盡辦法的補償他們。


    身為一宗之主,他將宗門打理的井井有條,對弟子們更是一視同仁,不偏不倚。


    他並沒有什麽錯,錯的是那些經受不住誘惑,心懷不軌之人。


    鹿鼎鳴拍了拍鹿呦呦的肩膀,心裏有許多話,卻不知該怎樣說。


    他將視線轉到百裏無塵身上,銳利的眸子帶著些許的失望:“既然你們不喜與呦呦結為道侶,為何不與我說?”


    百裏無塵臉上露出一絲茫然。


    他確實不喜鹿呦呦總是用那種隱晦癡情的眼光看著他,可她是師父的女兒,即使不喜也隻能忍著。後來,因實在不忍師父為鹿呦呦愁眉苦臉,他便主動說服了其他幾個師弟,答應與鹿呦呦締結道侶契約,為她鎮壓厄運之體。


    明明他的初心是好的,後來為何會發展成那樣的局麵呢?


    百裏無塵低垂著眸子,自嘲地笑了笑。


    還能是為何,自然是經不起誘惑,外加年少氣盛,覺得離開了華清宗前途會更加光明。不曾想,卻是將所有人都推入了黑暗的深淵。


    跪在地上,百裏無塵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重重地磕在地上:“錯了就是錯了,弟子無話可說……任憑師父處置。”


    鹿鼎鳴看向鹿呦呦,想要聽取一下她的意見。


    畢竟百裏無塵所說的那些事,對他來說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可鹿呦呦不同,她是親身經曆了這些的。對於如何處置百裏無塵,她比自己更有發言權。


    鹿呦呦笑了笑:“爹爹,先別急,等他把話說完。”


    鹿鼎鳴不知道鹿呦呦在賣什麽關子,不過卻也聽勸地對百裏無塵問道:“還有什麽要說的?”


    百裏無塵繼續說道:“後來,在我們幾個跟宋暖產生不可磨滅的因果關係後,神啟大陸上空便出現了四大神獸,不是虛影,而是實體。它們撕破虛空而來,在天空中久久盤旋。然後就有一道如同審判的聲音,說……”


    說到這裏,百裏無塵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頓了片刻才將與鹿呦呦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然後,強烈的威壓撲麵而來,即使已經是化神後期修為的我都瞬間爆體而亡,其他人更是不堪一擊。頃刻間,神啟大陸屍橫遍野,無一人生還……”


    鹿鼎鳴聽到這裏,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天空,心有餘悸道:“你的意思是,天道不滿神啟大陸,要滅了神啟大陸所有生靈?”


    百裏無塵一臉苦笑道:“起初,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說著,將視線轉移到鹿呦呦身上,示意接下來的話,由她來說。


    鹿呦呦接著百裏無塵的話,對鹿鼎鳴說道:“爹,你知道的,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傭兵之城。沒想到卻因緣際會認識了上界的人,她來自比我們神啟大陸更高級的雲霄大陸,可以通過特殊通道屏蔽天道的感知來到這裏。上界有四大家族,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這四個家族的人可以覺醒四大神獸的血脈,從而繼承神獸的強悍體魄。”


    “而她之所以進入神啟大陸,是來做家族交待的任務——剿滅住在深海的鮫人一族,並將其偷偷運回其家族。”


    “鮫人一族?”


    鹿鼎鳴麵露疑惑,顯然也隻在傳說中聽到過鮫人。


    鹿呦呦點了點頭:“嗯,那日與我一同出現在天衍宗的桑禹,他就是鮫人一族。”


    鹿鼎鳴想到那個皎皎如月的男人,忍不住感歎道:“原來是鮫族,怪不得氣質相貌如此不凡。”


    當時,他還以為桑禹是呦呦給自己找的未來道侶,回來後就與秦明月好好說道了一番,秦明月還一直都期待著親眼見上一見桑禹本人。


    若他是鮫人的話……唉,罷了罷了,隻要女兒喜歡就好。反正,出了百裏無塵幾人這檔子事後,他這個當爹的,對於呦呦感情的事,是再也不敢亂插手了。


    鹿呦呦見爹爹還有心情對桑禹評頭論足,一時間有些失笑,爹啊,你到底會不會抓重點~


    察覺到自己打擾到了鹿呦呦,鹿鼎鳴輕咳兩聲:“咳咳,你繼續說。”


    鹿呦呦斟酌了一下措辭,才繼續道:“在傭兵之城,我見到好幾個來自上界的人,他們對於化神以下的靈力攻擊全都免疫,隻有化神以上的才能對他們造成一定的創傷。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雲霄大陸是所有人都如此強悍,還是隻有覺醒了獸族血脈的人才會如此……”


    “在與她們的接觸中,我便覺得後麵肯定有天大的陰謀等著我們,再結合大師兄所說,就越發覺得他們最終的目的就是毀滅神啟大陸,好瓜分神啟大陸上他們所需要的資源,而鮫人一族隻是這龐大資源的冰山一角。”


    說到這裏,鹿呦呦看向鹿鼎鳴:“我懷疑,禁藥一事就是他們在背後搞的鬼,目的是想讓華清宗走向原來的老路被群起攻之,好達到他們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對於鹿呦呦跟百裏無塵的話,鹿鼎鳴眼底有過唏噓,有過蕭瑟,卻不曾有過懷疑。


    盡管如此,對他來說,鹿呦呦跟百裏無塵所說的也太過匪夷所思,他得好好尋思尋思,要怎樣跟其他幾個宗主說明情況,畢竟神啟大陸已經到了生命攸關的時刻,他們五大宗門絕對不能再內耗了。


    百裏無塵始終跪在地上,等待著師父和小師妹的最後審判。


    同時,他心裏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或許會跟蘇錦年一樣被逐出天衍宗,也或者會被廢除修為,甚至……以死謝罪。


    無論怎樣,他都會坦然接受,這是他欠師父和小師妹的。


    鹿鼎鳴在聽鹿呦呦說話的時候,一直有在觀察百裏無塵,見他臉上帶著坦然赴死的神情,忍不住在心裏歎了口氣。


    一個蘇錦年他還能理解,結果五個徒弟都背叛了宗門,或許真是他這個當師父的太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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