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整了整稍顯淩亂的衣領,報複性地凝視著劉姑姑,一字一頓道:“你爹醉酒玷汙了我娘,害我娘不堪受辱自盡身亡,我爹也隨我娘而去,而我成了孤兒,被他以仁義為名收為親傳弟子,你說什麽意思?”


    劉姑姑似承受不了,往後退了兩步。


    君莫眼底有一抹不忍,卻還是冷下心腸,繼續說道:“嗬嗬,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何明明已經識破了尤碧波誣陷你的戲碼,卻依然任由她羞辱你,傷害?我不愛你嗎?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有多愛你。”


    “可是,我很痛苦,一邊愛你,一邊自責。你爹是我的殺父仇人,我怎麽能愛上仇人之女呢?我在泥沼中,你也應該跟我一樣才是。”


    “在你被毀了容,去了藥田後,我像個陰暗裏的老鼠一樣,時不時便會去偷看你,想看你過得有多淒慘,會不會也像我母親一樣不堪受辱自殺身亡。沒想到你除了剛開始的幾天整日以淚洗麵,後來就跟沒事人一樣,做著身為藥田管事該做的一切,還隱藏了名字,以劉姑姑自居。”


    “後來,鹿呦呦在你的推薦下來了碧島,我還以為你服軟了,想讓她充當你的眼線,可自從她來到碧島,你卻從未與她聯係過。我想,你可能真的已經放下了我們之間的情誼,反正我也已經報仇了,或許我也應該釋懷的。”


    “卻不想,在靈髓礦,你再一次闖入我的視線,不但容貌恢複了,看著我的眼神也複雜異樣。當時,我就有一種衝動,試著放下仇恨,重新跟你和好如初。”


    “這段時間,我也是真心待你,為了不讓你發現當年的真相,我默默掃除一切障礙。可是,發生的事怎麽能不留絲毫痕跡呢,你,還是發現了。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麽好說的,要殺要剮隨你便,我無愧於心!”


    劉姑姑愣怔地看著這一切,心裏如同驚天巨浪席卷著她,久久不能平靜。


    她不想相信這一切,可是,以前君莫初被父親收為親傳弟子時的畫麵又仿佛曆曆在目。父親對君莫異常的關心和盡心盡力的培養,很多時候都超過了她這個女兒,要不是,父親將她許配給君莫,她幾乎都要以為君莫是父親的私生子了。


    卻是,原來如此嗎……


    似乎很滿意劉姑姑的表情,君莫在雷風行派人前來捉拿他的時候,一掌擊向自己的胸口,眉頭猛的一皺,鮮血緩緩從嘴角流下。


    這一幕發生的太突然,眾人都沒反應過來。


    “君莫這是知道窮途末路了,想要自盡?”


    “唉,未知他人苦,不勸他人善,此事,我就不予評判了。”


    “如果他所說的都是真的,隻能說,造化弄人啊。”


    鹿呦呦看的直咂舌,她自認為最是擅長於察言觀色,還真沒看出君莫竟然隱藏的這麽深。初次見君莫的時候,他看自己的眼神,她還以為他對自己有想法。額,如果君莫所言非虛,他當時應該是透過自己在想念劉姑姑吧。


    君莫用手背狠狠將嘴角的鮮血抹去,盯著劉姑姑,眼底盡是得意:“我一點都不後悔殺了你父親,我也不後悔……愛上你。可惜,盡管我機關算計,事情還是敗露了,我認栽!”


    “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你父親原本是要將島主的位置留給你的。之所以那樣用心栽培我,是想讓我以後輔佐你,對外宣稱看好我成為下一任島主,也是為了給你打掩護。哈哈哈,他可真是一位稱職的好父親呢,哪怕心存愧疚也不舍得浪費我這枚棋子,想要物盡其用。”


    “劉碧遊,我很快……很快就要死了,你……自由了。”


    說完這些話,君莫身子一個踉蹌,捂著胸口吐出一口鮮血,那鮮血灑在地上,觸目驚心。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都覺得不勝唏噓。


    劉姑姑緩緩朝君莫走去,鹿呦呦看出了劉姑姑的不對勁兒,想要阻止,劉姑姑卻推開了她的手,柔柔一笑道:“讓我過去吧,我要親手結束這一切。”


    君莫還以為劉姑姑要親手殺了他,為父報仇,任由身子軟軟倒下,坐在地上。


    也好,死在她手裏也好。


    反正他為父母報了仇,反正他心脈已碎,也活不久了。


    就當,給這些年他折磨自己,也折磨她的無聊把戲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吧。


    劉姑姑蹲在君莫麵前,直視著他的眼睛:“你剛剛說的話,可真?”


    君莫一臉的無所謂:“都這個時候了,我有必要騙你?你父親是我殺的,因為他是導致我父母慘死的罪魁凶手。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恨死我了,你現在殺了我,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畢竟,是我欠你的。”


    劉姑姑輕輕點了點頭,緊接著,手中出現一把精致的匕首,上麵鑲嵌著珍貴的寶石,那是她這段時間央求君莫親自為她打造的,上麵猝了劇毒,就是為了用君莫親自送的東西了結了他,以解她心頭之恨。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你死,咱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君莫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可是,當親自聽到劉姑姑這樣說,心髒還是忍不住一陣陣抽痛,嗬嗬,誰讓他愛上了仇人的女兒,事已至此,他認栽。


    見劉姑姑遲遲沒有動作,覺得生命在不斷流逝的君莫皺眉催促道:“還不快動手為你父親報仇?我,我快,快撐不住了。”


    說完,又是一口鮮血吐出,臉色蒼白如雪。


    劉姑姑舉起匕首,朝著君莫的心口緩緩靠近。


    君莫始終睜著眼睛,看著劉姑姑,眼底的情緒非常複雜,有愛戀,有不舍,也有……釋然。


    在匕首即將刺入君莫心口的時候,劉姑姑手腕微轉,將匕首調轉方向,狠狠地刺入她自己的心髒,再猛然拔掉。


    這一幕,太過猝不及防,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君莫。


    君莫下意識伸手想要捂住劉姑姑黑紅色血液噴湧的胸口,語無倫次道:“你這是在做什麽……你這是在報複我嗎?來人,救她,快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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