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流吟見周侑子神情困頓,也不多說什麽,低聲勸著周建東一起出去。


    沈玉蘭見著周建東和霍流吟一起出來,臉上原本期待的表情瞬時破裂。


    左青攙著霍啟慢慢的自沈玉蘭的身後走來,左青焦灼的問道,“錦冬,侑子怎麽樣了?”


    霍流吟搖搖頭,一臉幾天不眠不休,他的臉色十分難看,“剛醒過來,狀態不是很好。”


    霍啟聽到這裏,手裏的拐棍重重的捶了一下,“我就說讓你身邊跟著幾個保鏢吧,你不聽,現在好了,還要讓一個女人保護你。”


    左青拉了拉霍啟的袖子,示意他少說兩句。畢竟現在周侑子的父母都在場,就不要當著他們的麵數落錦冬了,不然人家父母更不同意他們的婚事了,至於訓斥錦冬,回家有的是時間。


    “青宇,先送夫人回去。”周建東低眉說道,周侑子不僅不想見她媽,現在連帶著他都不想見了。


    “我不回去,侑子這樣,我怎麽能放心。”沈玉蘭端莊的臉上早就不複之前的高貴了,此刻她隻是一個擔憂的母親。


    “玉蘭,你也別太著急,侑子不是醒過來了嗎?”左青走到沈玉蘭身邊,輕聲安慰著。


    沈玉蘭橫眉冷對左青,雖不是強勢,但語氣還是冷言冷語,“我誰都不怪,怪就怪我女兒傻,和人家分手了,還放不下他。”


    霍流吟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情形還是心驚肉跳,再加上他也沒想到周侑子的反應那麽快,電光火石之間的事,他還是被她推開了。“我很抱歉,我......”


    沈玉蘭聽到這裏,不由得冷笑了一聲,“霍流吟,你不是什麽都知道了嗎?還在這裏兩麵三刀的有什麽意思?”


    周建東臉色已經差到極點,發生這樣的事,他也是不願意看到的。“玉蘭,好了,別說了。”


    “周夫人,侑子是為了我家錦冬才受傷的,我們不會置之不理的。而且我之前是有意和周家結親的,這份心意,現在也不會更改。”霍啟到底是大家族的當家家主,說話滴水不漏。


    周建東扶著沈玉蘭,臉色一直很差,“霍老先生,我想我的意思也很明白了,我不同意。如果你們想補償侑子的話,讓他們分開才是最好的補償。”周建東說完,就想扶著沈玉蘭離開。


    “等等,”左青忽然出聲,叫住周建東和沈玉蘭,“非要把我們之間的事牽扯進孩子身上嗎?”


    “大爺,大媽們,”梁長安剛剛又回來給周侑子做檢查,他們的爭吵聲即便在病房裏都聽得一清二楚,梁長安見周侑子臉色極差,隻好出來。“這裏是醫院,病人需要休息,禁止喧嘩,保持安靜,好嗎? ”


    梁長安再回到病房時,周侑子已經慢慢坐起來了,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聽到梁長安進門的聲音,回過頭遞給她一個微笑,“梁醫生,謝謝你。”


    “當然要好好謝謝我了,”梁長安雙手抱胸倚靠著櫃子,閑閑的說道,“本城最有權勢的人都要被我得罪光了。”


    “得罪的人裏麵,也包括於叔嗎?”周侑子即便在病床上,也是嘴不饒人。


    “我說的是人,他不是人。”梁長安雲淡風輕的說道,絲毫沒把於誠放在眼裏。“還有,周小姐,你這麽得罪你的主治醫師,你是沒有什麽好下場的。”


    “我這傷,什麽時候才能好呢?”周侑子對於梁長安的威脅倒是不以為意。


    “顱骨骨折,可不是什麽小病。”梁長安挑了挑秀氣的眉毛,漫不經心的說道,“顱骨骨折複位是指頭部骨骼中的一塊或多塊發生部分或完全斷裂的疾病,多由於鈍器衝擊引起。還好那幾個居民膽子小,石塊沒有那麽大,如果引起了神經損傷、腦膜撕裂,你現在就不能和我鬥嘴了。”


    “那就麻煩梁醫生多照顧照顧我了。”周侑子對自己的病情絲毫不擔心,她知道張錦亭找來的人一定有兩把刷子,尤其是在軍總醫院,軍總醫院高手如雲,梁長安這麽年輕就能號稱外科一把刀,一定是不簡單的。


    “我在華盛頓醫學院主攻的是外科,兼修心理,而且我有心理醫師資格證。”梁長安看似漫不經心拋出一個話題,實則是在試探周侑子。“flunitrazepam,不知道周小姐了解過嗎?”


    “你什麽意思?”周侑子果然震驚的看著梁長安,梁長安的話分明就是意有所指,flunitrazepam,她怎麽會知道的?


    “flunitrazepam是禁藥。”梁長安拉過一把椅子,坐到周侑子的床邊,“周小姐,容我冒犯,你現在很危險。”


    “危險?”周侑子想要起身,梁長安拿過一個枕頭放在她的身後,又扶她起身,“謝謝。”


    “梁醫生,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周侑子坐起身,直視著梁長安的眼睛,梁長安的眼睛很好看,隻是眼波之中好似一潭死水,無波無瀾。


    “現在市麵上最為廣泛的安眠藥是20世紀80年代由法國sythbo公司研製開發的非苯二氮卓類催眠藥,叫做stilnox。當然,我想你一定對stilnox產生抗藥性了,要不就是你的失眠症很嚴重了。”梁長安對於周侑子大量的眼神並無什麽反感,大大方方的看著周侑子,慢慢的說道。


    “如果,你覺得你身體有什麽不適,請聯係我。”梁長安覺得多說無益,隻是拋下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就準備起身離開。


    “你為什麽這麽關心我?”周侑子警覺的看著梁長安,想在她的臉上找出蛛絲馬跡,但無奈,梁長安的臉上並沒有她想要的東西。


    “天下沒有免費的晚餐,我當然是有利所圖。”梁長安倒是回答的坦坦蕩蕩的,沒有絲毫隱瞞。


    周侑子別過視線,不在意的說道,“我沒什麽好給你的,你似乎看錯人了。”


    “你是沒有,可是有的人有,而且還很心甘情願。這世上最難得的就是心甘情願。”梁長安說道這裏,耐心差不多告罄,起身離開。


    臨走之前,還留給了周侑子一句話,太在乎一個人難免會患得患失疑神疑鬼,但不要矯枉過正。


    周侑子細細琢磨著這句話,倒真是有些頭疼。


    門再次被推開,周侑子有些不耐煩,結果卻是多日不見的張自錦。


    張自錦將保溫瓶放在桌子上,眼圈有些紅,“周侑子,你是豬嗎?你都和霍流吟分手了,還管他幹什麽!”


    周侑子撇撇嘴,打開張自錦帶來的保溫瓶,不以為然的說了一句,“因為我是豬啊!”


    張自錦:“......”


    周侑子小口的喝著張自錦帶來的骨頭湯,“小包子呢?”


    “被張錦亭他們家人接走了。”張自錦坐在周侑子的床邊,看著周侑子頭上厚厚的紗布,眼中似是有股熱流要留下。“你說說,你為了霍流吟受了這麽重的傷,他都不在這裏陪著你。”


    張自錦自從知道周侑子和霍流吟分手後,也不再管霍流吟叫霍老師,反而是直呼其名。


    “你能不能別每句話都捎帶上霍流吟,我們已經分手了。”周侑子喝下最後一口湯,見張自錦還想說什麽,急忙製止住她,“你就當我是見義勇為了。”


    張自錦沒好氣的看了周侑子一眼,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還有,你要幫我個忙。”周侑子正色道,“你去幫我查查梁長安,越細越好。”


    “梁長安?”張自錦皺眉,不解的問道,“為什麽要查她?她不是張錦亭在軍總醫院借調過來給你做手術的醫生嗎?她是自端的好友。”


    張自錦是張家的長女,下麵還有一個堂妹,就是張自端。


    “那她是什麽來曆?”周侑子皺眉問道,“我怎麽從來都沒聽過這號人?”


    “你還記得明華有一年收了一個中考滿分的學生嗎?那人就是梁長安。隻不過後來她考了軍醫大,後來又被公派出國留學,沒怎麽在本城呆著,好像剛剛回國。”張自錦對於梁長安的消息也不是很了解,隻是在張錦亭那裏聽了不少的消息。


    “哦,我想起來了,明華曆史上第一個滿分入學的學生。”周侑子點點頭,想起來那個學生了,隻不過當時她是高梁長安幾屆的學姐,排名一直在後麵的她對於這種學霸不是很感興趣,“她今年應該也就二十三四吧,但是我感覺她好像很不簡單。”


    “上次你預約給許樹看手的萬教授,梁長安就是他的學生。我聽說在軍總醫院,梁長安可是一把刀。不過也是,從小她很聰明,二十三歲就是華盛頓醫學院的博士了。”張自錦以為周侑子是擔心梁長安的醫術不行,急忙安慰道,“你就放心吧,張錦亭給霍流吟辦事,那一定是用一百二個心的,不可能找給半吊子來。”


    “我們能不能不提霍流吟了?”周侑子皺眉,張自錦這提起霍流吟的頻率也太高了,這霍流吟分明沒在病房,可她怎麽總感覺他無處不在呢?


    “還有一件事,”張自錦觀察著周侑子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許樹想過來看看你,托我問你,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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