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下葬半月後,爸媽為了生計繼續奔波打工,可幺爸的狐狸尾巴越來越暴露,他幾乎每天都在老屋裏待著,每天就跟急紅眼了似得,在家裏找東找西。


    我問他找什麽,他說小孩子家不要管。


    又是一天晚上,剛剛夜深,老秦又來了我家裏,兩人又是一陣嘰裏咕嚕不知道說的什麽,同事他們還聊到了一個東西叫尋龍分金什麽的書,當時我並不知道這書個什麽東西。


    不過我在被窩裏繼續聽著的時候,我總算是聽出了些眉目。


    那個老秦一臉壞笑的對幺爸說:“現在可以把尋龍分金拿出來了吧?”


    幺爸喪氣道:“得了吧,我家已經掘地三尺了,都沒發現那東西!你知道嗎,之前我挖老屋裏,挖出了兩具屍骨,把我嚇得可夠嗆,我又照舊埋了。”


    幺爸聲音壓的很低,但是我依然聽到,原來幺爸也看到老屋有死人骨頭,說明他也挖過老屋的灶孔。


    老秦笑話道:“那可能是你那袍哥爺爺楊鐵殺的人,做的孽。”


    “去你娘的!”幺爸呸了老秦,然後慎重道:“我估計是老爺子發現了我偷看了,所以才藏著的!要是找到全部的尋龍冊,我們這次就能先下水庫裏,摸了那個水洞子!我們就能分了那寶藏!”


    “嘿嘿,要是得到那寶藏,我們這輩子算是活到最高點了。”老秦賊笑了一下,然後提醒道:“不過你上次摘抄的那部分,雖然隻有一點,但也是摸洞的良方,老幺,你可要好好學習!我以後就跟著你撈金呢,哈哈。”


    幺爸連忙噤聲提醒:“老秦,你小聲點,阿澤還在睡覺,別讓他聽到了。”


    老秦點點頭看了看我所在的床上,並沒發現我在偷聽,然後小聲問道:“嘿,老幺啊,你說起那個水庫,那可是對麵山老田家兒子淹死的地方吧?”


    幺爸悄聲道:“嗯,田家那小子當初被淹死,其實你不知道,卻是我家阿澤慫恿去遊泳的,想那田家老二死了後屍體竟然無緣無故被人撈到壩子上,愣是曬了大半天的太陽,要知道,老人們都說淹死的人曬了太陽,是要變毛鬼的。”


    這事可是我心理上最大的陰影,我聽了後,身體不禁一顫。


    那是我在七八歲的時候,一個大夏天裏,我慫恿一群孩子去山溝的水庫遊泳,比賽鑽覓子,看誰在水裏憋的久。


    我們山溝的那水庫很大,就像是一條小河,光是攔水的壩子就有十多二十米高。


    當我們下水鑽了一輪後,所有孩子都起來了,可唯獨田家老二沒起來。


    當時我就鬱悶,以田家老二的能力,是我這些孩子當中最垃圾的,怎麽可能鑽那麽久?


    當時我才是最厲害的,所以有點不服氣,就再鑽回水裏,這剛鑽了一下,我的眼前遠遠的地方,浮現出一張煞白臉色的田家老二,他烏黑的嘴巴微微泛動,伸手向著我,似乎在喊我救他!


    我一看田家老二溺水了,連忙就想遊過去救他,可是我剛潛了一下水,就看到他的身體後麵,竟然有一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臉,長著獠牙,非常嚇人,直接將他咬住。


    同時那張大嘴裏,還有一條黑黢黢的東西,類似舌頭般晃動,冒出一串串的氣泡。


    嚇得我連忙叫所有人上岸,我的地位在發小之中算最高的,一群小孩在我的威脅下,上了岸。


    當上岸後,可有個發小居然拍著巴掌,嘲笑我說:田老二真厲害,覓子一鑽就是大半天,楊澤的覓子王是田老二的了!


    我站在岸邊整個人都憨了,身體瑟瑟發抖,他們是因為都沒看到田老二是怎麽死的,怎麽可能人人都是梁山好漢阮小七,能跟個泥鰍似得在水裏呆三天三夜?


    我當場就被嚇得連衣服都沒穿就溜回家,嚇得躲在家裏不敢出門。


    等到爺爺幹農活回來後,看到我不對勁,就問我怎麽了。


    我知道爺爺疼我,我就將田老二的事情,如實對他說了。


    “你個小王八蛋兒!你下水庫找死是吧?”


    爺爺聽我說完,勃然大怒,揚著巴掌就想扇我。


    可最終他還是一甩袖子,沒有打我,隻是嚴厲嗬斥我,讓我不準向外人提起這件事兒,再也不許下山溝,否則打斷我的狗腿杆!


    這件事,最後被爺爺隱瞞。


    不過說來也奇怪,其他家的一起去遊泳的孩子家人,也和爺爺一樣,怕對麵山上的田家找麻煩,都選擇了沉默。


    就在那天傍晚,我走出房間,在院壩裏撒了一泡尿之後,忽然就聽到對麵山上傳來嚎啕大哭聲。


    在山區,兩座山挨的很近,就隔了一條山溝,所以我們山裏早些年通訊基本都是靠吼就能聽到。


    聲音是田家人的聲音,他們發現田老二的屍體被哪位撈起來,放在水壩上曬半天的太陽。


    在我們那裏有句傳言,淹死的人不能曬太陽,否則就會變成毛鬼。


    什麽是毛鬼,我想應該就是僵屍了。


    這句傳言,果然就在田家應驗了。


    就在田家老二死後不久,我們村以及方圓十多裏的山裏,開始出現一些奇怪的現象。


    一些人家的雞和鴨不見,大家都以為遭了賊,罵罵咧咧一陣也就沒處理這件事兒。


    可又過了一段時間,出現了更加奇怪的情況了,一些人家的牛羊開始被什麽東西咬破了脖子,死的時候血都淌幹了。


    一開始有的村民說是豺狼咬的,隨著時間一久,大山裏竟然傳出了吸血鬼的傳說,使得本來通訊就閉塞的大山裏,越傳越離譜,後來聽說都出現死人的情況,頓然大一層恐怖的氣氛,開始籠罩在山裏。


    至於,氣氛恐怖到什麽程度呢?


    天黑了,別說孩子夜裏睡覺聽了都不敢哭,就連大人都不敢趁夜往出。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死的牛羊越來越多,村民損失慘重,本來就窮鄉僻壤,還不停的死牲口,村民受不了了,就去鎮上報案,可是報了後,來了幾個公安,也沒猜出沒什麽結果。


    直到幾個星期後的一個傍晚,另外一個村的一群村民,火急火燎的提著扁擔各種工具,找到田家鬧事,其中有人說見過田家的兒子,在天黑的時候,貓在他家羊棚口,準備偷羊吃。


    田家人聽了一愣,說自己家兒子早就死了,怎麽可能去偷雞?


    無奈之下,就帶那人去看田老二的墳頭證明,結果一看,居然發現在田老二的墳後麵,看到一個深坑,裏麵鋪滿了雞鴨的骨頭和羽毛。


    當場所有人就被嚇到了,說田老二活過來了,於是田家人連夜就去風水先生看看。


    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蒙著嘴的人,穿著一身道袍,露著兩道鐮刀似的紅眉的出現了,身份非常神秘。


    紅眉看了看墳坑後,對眾人說:田家田老二變成毛鬼了,立即開棺。


    等開棺後,發現裏什麽都沒有,隻剩下一些細小的白毛,黑毛。


    紅眉說田家田老二死的時候被水鬼按死的,又因為曬了太陽,所以化成了毛鬼,再看棺材裏的皮毛,毛鬼脫掉白毛和黑毛,已經成了屍妖。


    屍妖天性狡猾,弱小的時候,先吃家禽吃,長出白毛來後,就吃大牲口,然後等毛鬼長出黑毛後並脫落,就會成為屍妖,之後就會找小孩吃,甚至到處吃人。


    紅眉說完這話,可謂是極不負責任的,因為這話在當時,一下就傳遍十裏八鄉,其恐怖程度,可以說一點都不弱於現在的東北貓臉老太和成都的僵屍事件。


    說來那紅眉還真有點本事,他托著一個青銅羅盤,手裏捏著一把寶塔劍,根據羅盤指路,找到一座背陰的山灣,那裏有一個胯子洞。


    我們四川農村一般大石崖上,動不動就能看到這種洞,相傳是用來放死人的,其實是存儲過冬糧食的。


    那個田老二居然就躲在胯子洞裏吼叫著,紅眉找到後,讓人在山胯子洞口,抱了一些幹柴,鋪在洞口,然後讓人殺了三頭豬,將豬頭擺在架起的幹柴上,引出了田老二,田老二那時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出來後身上居然完好無損。


    當他衝出來後,紅眉扔下一道黃紙符,地上幹柴一下就燃起來,火光衝天,有人說是三味真火。


    在將田老二包圍,最後將其燒成幹屍,並用紅色毛筆,在幹屍畫了符文,有人說紅眉畫的是鎮屍符,鎮壓屍體的。


    然後重新建立一種滅煞墳,所謂滅煞墳,就是殺絕屍體身上的煞氣,將棺材用鉚釘扣死,棺材上畫下鎮屍符文,不能用土壤蓋住,隻能用水泥將墳敷好,才將田老二的事情給解決掉。


    紅眉解決了田老二,什麽好處也不要,趁夜離開,不過紅眉道士的本事傳的很開,當時有人說,紅眉道士就是我的爺爺,而後來我知道紅眉肯定是我爺爺,因為十裏八鄉隻有爺爺是紅眉毛。


    關於爺爺降服毛鬼的事兒,我本來都快忘記了,誰知幺爸給老秦一說,又勾起了我的內心的悲痛,我始終忘不了田老二臨死前看我的樣子。


    幺爸將事情吹噓般一講完,老秦吧嗒吧嗒抽著旱煙,大感興趣的說:好邪乎啊。


    “還有更邪乎的!”幺爸一笑,隨即再把爺爺的故事搬出來,說爺爺各種過往,什麽鬼借米啊,什麽黃鼠狼啊,我聽得覺得爺爺簡直太牛筆了。


    他們扯了很久的淡,不過他們的真實目的,也我分析了出來,原來幺爸和老秦是想挖人的墳,盜取死人財物!


    而爺爺給我的盒子裏,裏麵裝的東西,應該是他們所說的尋龍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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