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終年迷霧繚繞,仿若一層輕紗,將生與死的界限模糊。


    這裏是靈魂最後的徘徊之地,也是記憶消散之所。


    “又有人離開了。”


    一個女子靜立河畔,她身穿白色鬥篷,那鬥篷長墜而下的衣擺自然展開,宛如冬日初雪般純淨無瑕。


    她全身雪白,似與這忘川之畔的蒼白融為一體。雪白的麵紗遮住了她的麵容,隻留下一雙瀲灩秋水般的雙眸,那眼中似藏著無盡的故事,有思念,有等待,亦有淡淡的哀愁。


    她手提一盞水晶蓮花燈,燈中燭火搖曳,似在訴說著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往。她欣長的身影如同此間最美的一朵白蓮,在這荒蕪之地獨自綻放。


    她微微抬手,周圍那些如同散落的星塵緩緩飄來,輕輕落在她的指尖,圍繞著指尖緩緩打轉,像是一群聽話的精靈。片刻之後,星塵再次飄向遠方,而她眼中的情緒卻絲毫未減,宛如深邃的湖水,平靜之下暗流湧動。


    這時,她垂下手後開始撚手,動作輕柔而優雅,接著悠悠說道:“他還沒回來。是不是要去提醒他一下。”她的聲音空靈,在這寂靜的忘川河畔回蕩,似能穿透靈魂。


    她微微垂眸,那修長的睫毛也微微一動,像是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琴弦。


    那水晶蓮花燈中央燃燒的火焰隨著她的視線緩緩一動,接著悠悠跳躍起來,那跳躍的火苗像是在回應著她的話,一明一暗。


    “好,去吧。”


    她輕聲說道,聲音雖輕,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悠悠瑩白星塵緩緩飄散至遠處,逐漸消失在忘川之上那茫茫的迷霧之中。那星塵消失後,那蓮花燈中央的光仿佛失去了活力,漸漸暗了下來,像是在為那些離去的靈魂默哀。


    她靜靜地看著那一眼望不到頭的忘川之河,河水潺潺流淌,帶著無盡的神秘。


    河麵上飄散的魂體一個又一個地消失,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劃過,短暫而淒美。也有一些人跪地痛哭,他們或是在為前世的遺憾而悲慟,或是在為心中那份難以割舍的執念而掙紮,他們的哭喊聲在忘川河畔此起彼伏,卻無法打破這裏永恒的寂靜。


    她緩步離開,衣袂飄飄,身姿輕盈。


    她看著他們,那眼神平靜如水,仿佛在看著一場異常精彩的戲曲一般,戲裏戲外,皆是人生。


    “盛槐元君,你該回來了吧。”


    女人眼底的冰霜冷意緩緩被柔情所占據,她看著天幕之上的星宿,那些閃爍的星星像是盛槐元君的眼睛,在遙遠的天際注視著她。


    她眼底之中彌漫的愛意更是讓她整個人襯得更加溫婉嫻淑,宛如春日暖陽下盛開的花朵,散發著迷人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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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了......師傅還在睡覺啊?”


    “她這幾晚查案不眠不休,讓她多休息一會兒吧,出什麽事了?”


    一大早,陽光如金色的絲線,透過窗欞的縫隙,灑在長夏的床上。


    長夏還在睡夢當中,就聽到了外麵的人談話的聲音。


    那聲音起初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模模糊糊,卻帶著一種讓人不安的氣息。


    她在睡夢中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掙紮地扭了個身,打算再睡一會兒,試圖將那惱人的聲音從腦海中驅趕出去。


    可是那一句‘出事了’卻如同一記重錘,敲在她的心頭,讓她根本難以再次入睡。


    她緩緩翻正了身子,揉了揉眼睛,那惺忪的睡眼帶著一絲不情願。她睜開眼睛先是看了眼黑木橫梁,那橫梁上有著精美的雕花,在陽光的映照下,有著別樣的韻味。


    然後視線緩緩落在那開著的窗欞上,窗欞外正巧能夠看得見藍天白雲之下的紅豔山茶。那山茶開得正豔,一朵朵如同燃燒的火焰,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與藍天白雲相映成趣。


    陽光灑了一桌子的碎金,像是上天不小心打翻了金粉盒。


    桌上花瓶內的花枝已經枯萎了,原本嬌豔的花瓣變得枯黃,在桌子上落下幾片,像是在訴說著時光的無情。那枯萎的花枝與這滿室的陽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顯落寞。


    她坐起身,抬眼,揮手,隻見那鮮花瞬間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再次鮮活了起來,原本枯黃的花瓣變得嬌豔欲滴,花朵重新綻放,在春光之下,燦爛一片,散發出陣陣芬芳。


    屏風之外,那一縷縷花香也漸漸在整間房間裏麵彌漫開來,如同輕柔的薄紗,縈繞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那花香混合著清晨的空氣,清新而迷人,讓人心曠神怡。


    她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走到鏡子麵前。


    先是站在鏡子麵前看了眼鏡子中自己看了許多年的臉。


    鏡子中少女明媚的臉龐帶著紅潤,她那隨隨便便站在那裏,盡管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普通的大紅中衣,可是卻有著一種別樣的魅力。


    她唇紅齒白,眼目流轉之間,似有星光閃爍。既有著少女的明媚嬌色,又帶著幾分妖族的邪魅性感,這種獨特的氣質在她身上完美融合,讓人移不開眼。


    長夏的唇瓣輕輕勾笑,那笑容如同春天綻放的第一朵花,帶著希望與美好。


    鏡子裏的人唇瓣輕揚,如春水的寒眸帶上了幾分暖意,那暖意足以將這世間的苦難冰雪消融,仿佛隻要她一笑,所有的陰霾都會散去。


    長夏打開衣櫃,衣櫃裏的衣服琳琅滿目,各種顏色和款式的衣物堆積在一起。


    她對於穿著這些向來沒有特別的需求,經過了這些事情之後,更是能省就省,隻要能穿就行。於是她在衣櫃裏翻找了一會兒,索性就找了群青銀線繡著月見的長袍。


    她拿起長袍,熟練地穿上,那長袍的材質柔軟順滑,穿在身上極為舒適。她剛係好腰帶,拿起護腕,打開門時,就看到院中的趙扶桑正端出百花粥出來,兩人的目光交匯。


    那趙扶桑眼角瞬間一彎,眼中滿是驚喜:“阿辭。”


    那聲音清脆悅耳,帶著濃濃的關切。


    長夏用群青發帶將長發攏起,隨後紮了一個高馬尾,那發帶微微垂下,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著。她渾身散發著朝氣少女氣息,如同一縷清晨的陽光,朝氣蓬勃。白皙修長的脖頸如同天鵝之頸,優雅而迷人,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紅山茶下,斑駁的樹影懶懶地灑在桌子上,像是一幅天然的水墨畫。桌子上早就已經擺好了一切早點,那些精美的點心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與花香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溫馨的畫麵。


    巳宸看到長夏出來之後,站起身,麵色沉重:“師傅。”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像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將降臨。


    長夏穩穩地綁著護腕,那護腕上精致的紋路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


    她身姿挺拔,漫不經心又帶著點點的威嚴。


    她淡淡開口道:“我在裏麵聽到了,先坐下吃完早飯再說。”那語氣不容置疑,有著一種無形的力量。


    趙扶桑先是坐下,他的動作熟稔到自然,就像這是每天都要重複無數次的習慣。


    他伸手拉過長夏的手,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幫她綁著綁帶,邊綁邊說道:“這件事情我們去也行,你今天就在家裏麵休息吧。”他的眼神裏透著關切,看向長夏的目光中有著一絲不舍,似乎不想讓她再勞累。


    巳宸看著這一幕,眼睛瞬間瞪大,像是一隻被激怒的小獸。


    他毫不猶豫地立即拍掉趙扶桑的手,手上的力氣帶著她的憤怒。隨後,她直接把長夏給拉過來,緊緊地拽在自己身邊,像是在保護一件珍貴的寶物。


    她大聲說道:“你拉哪兒呢?師傅是能給你隨便拉的麽?”她的聲音帶著幾分稚氣的憤怒,臉因為生氣而微微泛紅。


    趙扶桑努了努嘴,一臉不服氣:“不行啊?她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他的眉毛微微挑起,眼神中有著挑釁的意味,絲毫沒有因為巳宸的憤怒而退縮。


    巳宸微微眯眼,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像是鋒利的刀刃。


    她磨了磨牙,語氣冰冷而嚴肅:“趙扶桑,你記住,隻要你還在執法司,老子就還是你的上司,你就這麽跟上司說話?”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每一個字都帶著壓迫感,試圖讓趙扶桑屈服。


    趙扶桑一聽,輕輕翻了個白眼,那表情充滿了不屑。


    他在心裏暗自腹誹:又拿身份壓人,有什麽了不起的。他雙臂抱在胸前,扭過頭去,不再看巳宸。


    聽著兩人的話,長夏有些時候還是有點無奈。


    她看著這兩個如同孩子般爭吵的人,輕輕歎了口氣。


    她看著巳宸道:“你和他置什麽氣?”她的聲音柔和,像是一陣春風,試圖平息兩人之間的怒火。


    巳宸立即轉過頭來,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地看著長夏。


    她那嬌弱的麵龐,圓圓的臉就像一個委屈的孩子,寫滿了被誤解的難過。她抿著嘴唇,眼中閃著淚花,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長夏心底一軟,就像被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她立即拿起筷子,輕敲了一頓趙扶桑的手,動作雖然輕,但也帶著一絲警告:“你給我注意點兒,別惹我徒弟生氣。”


    趙扶桑哭笑不得,他無奈地搖搖頭,一邊笑著妥協,一邊拿起勺子給長夏舀了碗粥。


    他把粥遞到長夏麵前,笑著說:“好了,別生氣了,喝粥吧。”


    巳宸見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梳在腦後的發髻與發帶微微垂下,發帶上帶著的花穗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更顯靈動,就像有生命的小精靈在翩翩起舞。


    她笑著走過去,抱著長夏,親昵地蹭了蹭:“師傅最好了。”


    長夏則是寵溺地看著她,心想: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可是就在這時,上官卻來了。馬蹄聲急促,打破了院子裏原本輕鬆的氛圍。上官匆匆下馬,疾步走進院子。


    長夏不解甚至有些疑惑地看著上官,眉頭微微皺起:“上官大人,這麽早來此是為了何事?”


    上官鮮少會露出自己的情緒,她總是一臉冷峻,如同冰山。


    可是這次,她的臉上卻帶著幾分焦灼擔憂之色,眼神中有著掩飾不住的慌亂。


    她急切地說道:“王爺,妖尊不好了,您還是先進宮裏看看吧。”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顯示出事情的嚴重性。


    長夏二話沒說,猛地起身,椅子在她身後發出“嘎吱”的聲響。


    隨即她就對巳宸說道:“今早你們所說之事待我回來之後再與我細說,如果情況不對,宸宸,你先帶著執法司去控製住局麵,我稍後與你們匯合。”她的眼神堅定,充滿了信任和威嚴。


    巳宸蹙眉,用力地點點頭:“師傅,你放心吧。”她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趙扶桑眉宇間也鍍上了幾分憂思,他看著長夏,眼神中滿是擔憂:“阿辭,一切小心。”


    “放心吧。”長夏說完,身形一閃,如同一隻展翅的飛鳥,迅速消失在院子裏。


    長夏走後。趙扶桑對巳宸說道:“其實昨夜我送阿辭回來的時候那些東西就已經找上門來了。”他的眼神變得凝重,回憶起昨夜的場景,心中一陣後怕。


    巳宸擰眉坐下,雙手緊緊地抓住桌子邊緣:“那些東西居然會來到妖都,非詔是不得出來的,定是有人在背後操縱。”她的眼神中閃爍著怒火。


    趙扶桑無言,他扭頭看著空寂的院子,剛剛還在充滿歡聲笑語的院子此時顯得格外冷清。


    他聽到那街道上的馬蹄聲漸漸遠去消失,那聲音就像敲在他的心上。


    內心的緩緩不安像潮水一般湧來,讓他根本放心不下。


    院子裏,紅山茶樹宛如一團團燃燒的火焰,紅得奪目。每一朵山茶都盡情地綻放著,花瓣層層疊疊,嬌豔欲滴,似是在炫耀著生命的熱烈。


    陽光毫無保留地灑下,穿過枝葉的縫隙,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宛如細碎的金箔。春風溫柔拂過,帶著絲絲暖意,吹得山茶樹葉沙沙作響。


    剛剛發生的事情在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緊張與不安的因子,在陽光中遊離,讓這溫暖的春風也變得涼颼颼的。


    山茶樹下的陰影處,黑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悄悄地蔓延,吞噬著周圍的光明。


    四周寂靜得可怕,沒有一絲鳥鳴,往日裏在花叢中穿梭的蝴蝶和蜜蜂也不見蹤影。


    院子裏的石桌石凳冷冷地矗立著,像是沉默的旁觀者,石桌上擺放的茶具此時也顯得格外冰冷,杯中的殘茶像是一潭死水,沒有絲毫波瀾。


    角落裏的水缸倒映著天空和紅山茶樹,但那倒影卻像是另一個扭曲的世界,透著絲絲寒意。


    微風拂過紅山茶樹的枝葉,發出的沙沙聲在這寂靜中被無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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