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和任何一個黃道袍天師合作過,因為對我而言,天師都是一群不懂人情溫暖,還高傲覺得自己脫離凡塵的聖人。


    可能,是我太狹隘,覺得他們都是壞人。


    葉楓帶著我來到一個樸實的村子。


    聽他說,這是從我身份證上看到的地方----勝利村。


    這就是我的家,早就被拆掉了,現在這個地方,是個煤礦。煤礦下麵挖空了,村子每年都在往地下降。因為這個原因,我搬去了南山居住。


    再來到這裏,我們都隻有住賓館了。


    “回家難道不開心嗎……”葉楓看著我有點憂鬱的樣子。


    “沒啊,我隻是餓了,我們吃飯去吧。”我笑著說。


    “那……走吧。”葉楓其實已經看出我的抑鬱。


    可能這是個跨不過去的坎吧。


    夜深了,我站在賓館的陽台上。天上星星點點,煞是好看,地上總有那麽一兩攤水,照著天上的星星。樹木在新什麽照耀下,閃出點點銀光。我看著最遠處那裏曾經是我最愛的地方,是一片我每天放學都會經過的草地,然而現在已經沒有了。


    葉楓看著我,說:“早點兒睡吧,現在已經很晚了。”


    正打算上床睡覺,我聽見一陣敲門聲。


    “誰?”我試探性的問道,但是並沒有人回答我。我搖了搖葉楓,他似乎也聽見了。


    天,已經很暗了,我戰戰兢兢的走到門前。我拴上門鏈拉開門,沒有人。


    這時,電話又響了。葉楓拿起電話,隻聽見那一頭有一個女子一直在叫救命。你兄弟的叫聲,混雜著電流聲,顯得異常詭異。


    突然,我餘光瞟到門外的賓館走廊處,有一個白色衣服,飄了過去。


    我意識到了什麽……


    “啊!”我叫了一聲,“天呐,你嚇死我了,你在這兒幹嘛呢?”


    家鄉有很多天師,看他的樣子,多半是在追剛剛那個白衣服。


    他和我一般大,應該也是某個天師的後代吧,不過總感覺他很眼熟。


    葉楓聽見我的聲音,走了過來。天師看見了我身後的他。


    “沒想到啊!張天師的孫女兒居然和鬼同房!”天師說著輕蔑的看了我一眼。


    見我沒說話,他又說:“知不知道人鬼不同路,作為一個天師,都沒有一點職業道德嗎?真是不知廉恥!”


    聽到他這樣說,葉楓火了:“你知道什麽呀!你們這群天師什麽都收,你們根本什麽都不懂!”


    似乎是因為葉楓說他什麽也不懂,他暴怒了,直接用肩膀撞門。不知道這個賓館的門是有多爛,安全鏈一下子就鬆了。他二話不說就衝了進來,拿著桃木劍對著葉楓:“兔崽子,我今天不收了你,我就比兔崽子都不如!”


    說著,他拿著桃木劍刺向葉楓。可能這就是作為天師的本職,他絲毫沒有顧念在旁邊的我,一見一個準的想刺進葉楓的身體。


    我擋在葉楓前麵,本來以為他不會對我怎樣。哪知,他一把掀開我,好不留情的將劍刺中了葉楓的左肩。


    “你給它注入了實體!”天師發現桃木劍,根本刺不進去。


    “是,我的確給他注入了實體,但是我並沒有讓他在外麵禍害別人。”我說著,走向天師。


    “果然你們一家子就沒一個好人!你奶奶是鬼,現在,你男人也是鬼……你們一家人就沒有一個人配的上天師的職業!”天師很高傲的說著,像一個審判者,看著前麵的罪人,好不留情的給他判下罪名。


    雖然並不想承認他說的話,但是他的確是說的很對!我們上上下下幾輩人都不是有職業道德的天師。


    因為對於我們來說,人是人,鬼也是人的一部分。善有善報,惡有惡果,敢問這些天師又有幾個有好的下場……


    不知道為什麽,剛剛那個白衣服居然走到了天師的背後。她似乎有話要說,但是唧唧歪歪了好久,卻沒有說出自己想要說什麽。


    天師聽見背後的聲音,轉過身變想要收了她。


    “不要!”我擋在她身前。


    “天師請給我一點點時間……”我護著身後的女鬼說,“她應該有事求於我們,我們幫她辦了再超度她吧。”


    天師聽完,一臉諷刺:“超度?你們張家的人都不知道什麽叫天師吧。天師的職責隻有消滅!沒有超度!”葉楓站在天師背後一臉委屈的樣子。


    不過天師說得沒有錯,這是本職。那一身黃道袍一旦穿上,就不能心軟。


    這時,一群女鬼都飄了過來。天師一把扯過我的領子把我丟在一邊,開始處理那些飄進來的女鬼。


    幾個都消失在他的劍下。


    沒多久,似乎是法力不夠,天師被禁困著,兩個女鬼開始掐他的脖子。


    救或者不救……幾隻生靈,還是一條生命……


    這時,那個求助於我們的女鬼咬死了一隻掐天師脖子的女鬼。


    葉楓也上去幫天師,他們一片混亂攪在一起。


    第一次我和一個狠心的天師一起合作。消滅了一部分,還有一些女鬼見勢跑掉了。


    “好累啊……”我癱坐在地上,看著躺著的天師。葉楓看著那個女鬼說:“謝謝你啊。”


    她笑了笑,笑著很漂亮,雖然臉煞白,但是卻帶著一種嫵媚。


    “你說吧!我幫!”天師突然坐起來看著女鬼,“可能,這是我唯一一次心軟吧。”


    聽女鬼講完,才知道原來一開始發現家鄉下麵全是煤礦的人,居然是女鬼的丈夫。


    女鬼說她的丈夫本來是個種田的農民,每年靠著幾畝地生活。有一次,老農半夜聽見有東西啃菜的聲音,估量著應該是野豬,便拿著鋤頭去了田裏。


    看著自己丈夫去了田裏,女鬼也跟了上去。哪知道,剛到田坎上,丈夫突然一回頭,將鋤頭一下子砍在自己頭上。


    丈夫扛著女鬼的屍體打算丟掉,結果腳一滑,滑進田坎附近的一個洞裏。


    清晨,借著陽光,老農看見了周圍的牆壁上,似乎是……


    煤……


    丈夫從洞裏爬了出來,帶著自己的親朋好友開始挖煤去賣。


    不久,這裏的第一個煤礦----同華煤礦就這樣產生了。


    本來以為老農是不小心殺了她,結果女鬼說因為自己不讓他挖煤,那個煤礦的洞,其實就是他挖的。


    聽著她一邊哭一邊講,天師很是憤怒。我們打算去見一下那個老農,按照女鬼的指引,我們來到一棟新修的房子。


    “哎呀呀,這是我哥孫女兒吧。真是越長越好看了!”他說著連忙讓我們進門。


    沒想到,竟然是他……


    剛進門,他就急急忙忙的說:“天玉,我跟你說,就是這煤礦挖光這三四年,我那是天天作惡夢,你說我是不是挖了龍脈還是挖到了誰的墳啊?”


    “嗬嗬……你隻是挖掉了全村人的家。”我說著,起身打算走。


    “天玉,你做人怎麽可以這麽絕情呢,我們怎麽說也是有血緣關係!”他連忙攔住我說。


    “我爺爺跟你也有血緣關係,結果呢?”我質問他,“你告訴我!結果呢!結果尿毒症沒法治!哦,錯了,不是沒法治,是缺了兩萬塊錢……”


    我摔門直接出去了。


    血緣關係……說得多麽理直氣壯,想當初左拚右湊,就差兩萬塊錢。結果本想找他借,他還說沒錢。算算時間,那個時候,他的煤礦應該是最賺錢的時候。然而我們全家人都不知道……他拿不出錢,我們都覺得不要為難他,繼續找左鄰右舍借。


    這就是血緣……在錢麵前,再濃的血,都可以被錢的光芒蒸發!


    天師看著我,拿出自己的黃紙,說:“我沒有餐巾紙,你就將就一下,擦一下眼淚吧。”


    “嗚……騙子……人都是騙子!”我直接哭了出來。


    那天夜裏,我回到賓館,和女鬼做了交易……


    “準備好了,就走吧”葉楓點起一根香,念了幾句。


    我們的魂魄離開了身體。


    我和天師還有女鬼,我們一起到了他家。看著正在睡覺的所謂的親人,我毫不猶豫的進入了他的夢裏。


    他的夢很簡單,全是錢,還有一堆煤礦工人。


    按照我們的交易,我和天師分頭開始找那把殺死女鬼的鋤頭。


    沒過多久,我們在那個曾經發現煤的洞裏找到了那把鋤頭。血紅色的鋤頭上沾著他的邪念和她的單純……


    我和天師相對坐下,將鋤頭放在中間。沒過多久,鋤頭上的邪念被蒸發了起來。


    這時,似乎是葉楓那裏出了問題,他喊著“快回來!撐不住了!”


    突然,夢境裏的時空亂了。


    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他醒了!


    “快跑!”天師拉著我便往來的地方跑。


    “快跟我們走!”我拉著女鬼,可是她怎麽也不肯聽我的。我說:“如果出去的門被封了,那我們都得死在這個夢裏!”


    女鬼搖搖頭:“我想就待在他的夢裏。”


    香熄滅了,葉楓使勁的搖我的身體,很緊張的喊:“小玉!快醒醒!你不能死啊!喂!”葉楓看著我沒反應,站起身,眼角帶著一點點眼淚:“怎麽辦,我得想辦法,不能哭。”


    “哈哈哈……”我實在沒忍住笑了起來。


    我和天師都坐起身,天師看著我,很自責的說:“張天玉,我隻能說,你不是一個好的天師,但確是我最佩服的天師。”


    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他站了起來,拿出自己的桃木劍:“這把劍,就當是謝禮吧。我覺得,我應該重新審視一下人和鬼的關係。”


    說著,他把桃木劍放到我床邊:“我叫晉翔,我爸爸以前是你爺爺的最得意的弟子。隻可惜,他是個失敗的天師。”


    他留下了電話便走了。


    我看了看葉楓,葉楓一臉疑惑的問我:“你和那個女鬼的交易是什麽啊?”


    “她想讓他變回以前最善良的時候。我幫她辦到就把他丈夫的錢全部捐給村裏的學校。”我笑著說。


    早上醒來,村子裏一片祥和。我打算去菜市場的米線店吃個早飯,哪知道卻看見老農在賣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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