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雀舟排在十餘種飛行法寶之後,等著在城門外的空地降落。


    前麵最大的那一架飛行舟足有七八丈大小,周身覆著暗色鳥鳳浮雕,在陽光下折射著道道金光,


    靠近左側的尾部標注著一個鬥大的“應”字。


    這便是原主記憶中的那個能攪動南州風雲的應家了。


    那飛行舟降落後,浩浩蕩蕩的踏出了二十餘個修士,簇擁著兩個衣著華貴的嫋娜女修向城門處走去。


    百十個在城門口等候已久的修士們擁擠著跟在那兩個女修,“應仙子”、“雪兒姐姐”之聲此起彼伏,似乎都在翹首盼望那應家仙子能垂青回眸。


    沒料到其中一個美人真的回頭嬌笑了一聲,而後親昵挽著另一個女修的手臂,在眾人激動的歡呼聲風情萬種的離去了。


    那張笑臉驀然和記憶中某張時常梨花帶雨的麵容重疊,一股怨戾之氣驀然在齊月的身體中竄起,如浪起滔滔,劇烈湧蕩。


    齊月之前刻意驕縱簡依然,不僅僅是為了將白清困在玄清峰閉關修煉,更是為了將來能把簡依然推到應雪兒麵前,上演一場你追我逃他發狂的三人愛恨糾葛戲。


    她則可以趁此時機將前世的種種謎團盡早解開,為原主複仇的同時,也讓靜虛宗避開那場莫名災禍。


    可誰知,那簡依然這麽經不起嬌慣,齊月剛對她顯出一絲軟弱與和善,她便迫不及待的仗著這股勢頭四處作惡,還想要摧毀齊月!


    真是個瘋狂至極的蠢婆娘!


    前世的簡依然曾與應雪兒相互仇視,又狼狽為奸合力殘害過原主,後來得應家支持,拜入一個大宗門的長老名下。


    可謂是做盡了惡事,卻得到了善果!


    而今世的簡依然,還未曾見到應雪兒,就因爭風吃醋,妄圖毀掉【首席大弟子】的前程,提早兩年將她自己作死了。


    還是掌門親自動的手!


    命運,當真是不可捉摸!


    齊月微歎一聲,在心裏默默道:“別急,應雪兒不會莫名其妙跑到靜虛宗。若想複仇,怎可隻殺一人來祭旗?”


    此念一出,胸中的那股怨恨之氣再次緩緩平息下去。


    “道兄,那誰啊?”李牧朝旁邊飛行舟中的探頭癡望的宗門弟子打聽道。


    “道兄,你是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應家姐妹都沒聽說過嗎?


    剛剛那兩個美人那是我南州雙姝,應氏姐妹!剛剛那回頭的叫應雪兒,她妹妹是南州第一美人應靈仙。


    據說去年應靈仙剛拜入南州第一宗門赤陵宗,就被天元宗的核心弟子趙雲瀚看中。應家如今已從一個沒落的小家族,一躍成為南州數得上號的大家族了!”


    【天元宗?】


    齊月微微一愣。


    她並未注意到,一旁的白清正捏緊了拳頭,死死的盯著那應家姐妹的身影,眼眸中閃著至寒的陰霾與冷厲。


    “大師姐,我怎麽覺得,那應雪兒長的......有一點,有點像你?”


    其中一個被歐陽閑帶來的執法堂的弟子王銳揣了揣袖,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


    齊月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船中的弟子和長輩們就紛紛轉頭來瞧她。


    “別說,好像那應雪兒跟大師姐是有三分相似。”昆風點了點頭,對王銳的說法表示肯定。


    “胡說!”


    白清怒喝了一聲。


    他朝城門口的方向眯了眯眼,沉聲道:“那種貨色,連給大師姐提鞋都不配!”


    “?”


    齊月又眨了眨眼。


    【孽障,你知道那是將來會讓你癲到死去活來的愛侶嗎?】


    【話說你這莫名其妙的仇恨又自哪裏來的?】


    但她麵容實在太冷太僵,眾人看不出她的喜怒哀樂,便喪失了對這個話題的興趣,轉而關注起白清來。


    “清兒!”


    大長老向白清投去一記帶著淺淺關切之意的眼神。


    白清用力繃著下巴咽了口唾沫,又伸手揪住齊月的銀絲彩縷衣袖口,神色漸漸恢複正常。


    大長老對齊月點了下頭,便不再理會這邊的動靜了。


    齊月:?


    “大師姐,把這個帶上。”白溪遞過來一隻純白薄陶麵具。


    “好。”齊月會意,隨手接過那麵具,將它掛在臉上。


    那麵具隻比她的臉大一點,可以露出兩個眼睛,凸起的鼻形薄殼下還特意留了兩個小小的細孔,呼吸也無礙。


    齊月甚是滿意,對白溪比了個大拇指。


    燕雀舟緩緩降落。


    待眾人依次躍出,三長老收起了這件飛行法寶。掌門先行幾步,向守門的城防軍出示了靜虛宗令牌和宗門證書,才被放入城中。


    齊月記得那會兒應家之人好像並未出示這類自證身份的物件。她輕哼一聲,拖著白清往前快走。


    城中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的修士接踵擦肩,還有馬車穿行,擁擠不堪,也熱鬧異常。


    “你等跟著三位長輩先去找落居的客棧,我去城主府報備,咱們分頭行事,稍後再匯合。”


    連堂向眾人打了個招呼,便朝城主府的方向擠去。


    今日本是南州狩獵競賽盛會的起始日,靜虛宗算是踩著點兒來的,自然要先去報備,免得錯過了最後的報名時機。


    一行十二人在大街上走的頗為辛苦。


    大長老不喜被人觸碰,靜虛堂弟子和白清也不喜人觸碰大師姐,於是九個男修呈箭頭狀將兩個靜虛宗女修護在內側,在人群中緩慢移動。


    眾人尋了好幾家位置不錯的客棧,皆被告知客滿,且價格高的離譜。一間小小的單人客房被要價每日6顆中品晶石!


    “我滴個乖乖,6顆中品晶石!我七寶峰要做兩千個小物什才能賺回來這個數。”李牧不由咋舌不已。


    白溪抿了抿唇,有些擔憂的看了齊月一眼。他雖然帶了兩百顆中品晶石,但也耐不住這樣的物價啊!


    “諸位朋友,可是在尋落居之處?”一個灰衣中年修士滿麵笑意的迎上前來。


    “迎客徒?”四長老反問。


    “正是!小店暫時還餘下幾間客房,不知諸位朋友有沒有興致前去看看?”


    他說話頗為客氣,既不過分糾纏,也不過分冷淡,這讓眾人都莫名對他生出兩分信任和好感來。


    “帶路吧。”喬令夢微一頷首,算是應了他的請求。


    那中年灰衣修士領著眾人在城中左拐右拐,穿行了近半個時辰,才在城北一處略顯偏僻街巷口停下來。


    他指著前方半破舊的兩層木樓上橫掛的【通天樓】招牌,紅著臉迎眾人往裏走:


    “就是這裏了,諸位請。”


    三位長老掃了眼那匾額,都沒說話,帶著弟子們便進了客棧大堂。


    客棧規模不算大,內裏裝飾質樸簡單,但勝在整潔、幹淨。


    夥計引著眾人看了客棧的單房,又去看了幾個院落。


    掌櫃報了價後,白溪算算儲物袋裏的晶石,想要選擇客棧單房。


    齊月輕聲囑咐道:“咱們不缺晶石,你選院子吧。獨居院子和兩進院子各要幾間。”


    白溪點了點頭,便與眾人商議著改訂了院落。


    執法堂的六個男弟子選擇與三長老和四長老落居兩進院落,其餘五人則選擇各居獨院。


    不多時,連堂被夥計迎入了客棧會客雅間,與眾人匯合。


    “這次南州狩獵競賽時間有變,被推遲了三日,改到七月十七。據說城主尤長山邀請了天元宗的一位大乘期巨擘三日後來南州觀摩這場狩獵盛宴,對方答應了。


    天元宗乃是十大巨宗之一,它一來,許多大宗門豈有不來之理?


    明日起,這南州城將會爆發式的熱鬧起來。你等定下這處偏僻些的客棧倒也十分穩妥,恰好也避開了城中區的混亂。”


    連堂接連吞下三盞熱茶,小聲補充道:


    “這消息暫時還未爆出。這家客棧的老板應該也還不知此事,一會兒咱們先訂下十五日的居程,免得明日他們又坐地起價。”


    “好。”白溪出聲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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