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也似的離了府。


    “公子,這要到哪?慌裏慌張地,還不準帶兵刃。”


    “皇宮!”騎在馬背上的祚晨,瞥了一眼吳江,說道。


    不知就裏的吳江,心裏很是沾沾自喜,現如今咱也是在皇宮附近轉悠的人兒,想想以前在疆場,哪一次戰役不是一身臭汗再吞下幾兩土?瞧瞧現在!衣光鮮亮就連靴子上都很少有灰刺兒。如是這般想著,不由得輕笑出聲,想著這都是跟著公子沾了大光。


    大將軍府離皇宮不算太遠,悠哉地騎著馬也就是兩刻鍾的時間,時間還早,皇上必定未下早朝,走馬觀花的閑逛到辰時,這才牽著馬向皇宮走去,遠遠地,祚晨和吳江就見到了一個熟人,或者更應該說是敵人——禁軍統領,李強。


    越近越可以清楚的感受的到,他因憤怒而釋放出的煞氣,正可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刹時間,李強就赤紅了眼,攥緊刀柄的手指已然發白,急促地喘息著,“站住!”


    李強一聲嗬斥,給了守職禁軍一個明確的信號,“嗆啷”拔刀出鞘聲不斷,迅速圍攏上前,隻待李統領一聲令下便索、刀相向。


    眼見得情況不妙,吳江伸手在腰袢抓了個空,情急之下躍到祚晨身前拉開架勢,疾聲喊道:“公子小心!”


    “其意圖不軌,爾等隨我拿下!”


    李強見吳江拉開架勢,心中暗自竊喜,敢在皇宮門前動武可是自尋死路,抓緊時機一聲吩咐,已是揮刀向前,眼見得祚晨在吳江肩上方舉起金色“禦”字令牌,猶如被孫悟空施了定身術,高舉著佩刀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欺君之罪,可是鬧著玩的!剛懂事的孩子都明白這個道理,更何況是為皇上守職的禁軍,像是在大太陽低下曬了個正午,霎時間,眾禁軍便氣焰盡消,垂頭喪氣地看向統領李強。


    “驢叫一樣嘶吼!來啊!有本事再吼一個試試?”祚晨氣焰囂張,卻是慢條斯理地走到其跟前,“想要公報私仇?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有那本事?和本爵爺較量,你也配!?”


    吳江傻了眼,禁軍們更是個個傻了眼,從來都沒人在皇宮大門氣焰如此囂張,連當朝皇子殿下也未曾如此疾聲厲色嗬斥統領大人,不禁麵麵相覷,個個臉色臊的通紅,被人不留情麵地打臉還不敢有異色,想想就憋得想尿,最可恨的是,想尿也得夾緊雙腿忍著!憋著!


    祚晨一個“配”字,滿口的吐沫星子噴了李強一臉,卻仍是不依不饒,“舉著個破鐵片子,嚇唬本爵爺!有本事你動本爵爺一根毫毛試試?記吃不記打的狗……東西!忘了本爵爺放過你一馬,還要恩將仇報!?”微微一頓,又厲聲嗬斥道:“還敢舉著破鐵片子!放下!”本想罵他狗奴才,又怕被人抓住把柄罵皇上,警覺的祚晨把話改為了狗東西。


    一番疾聲厲色,徹底擊潰了李強的內心,黯然地緩緩落下手臂,眼神空洞地看著祚晨,呆呆傻傻地也不知心裏想著些什麽。


    “哼!”不屑地轉過身,旁若無人的舉步,“都滾開!還敢攔著本爵爺進宮見駕!?”


    “呼啦”一下,眾禁軍便退到一旁。


    這“禦”字金牌,統共見過那麽三兩回,且都是要事緊急,誰成想祚晨竟然這般隨意,還大搖大擺進宮。阻攔手握“禦”字金牌的祚晨?笑話,錯非眾人想試試刀鋒利還是脖子硬!


    走在皇宮裏的祚晨,一掃被老爺子壓製的鬱悶,長舒了口氣,“爽!真是爽!”


    “嘿嘿……,確實爽。”吳江現在除了高興,還是高興!在皇宮門口如此囂張跋扈一回,任是誰也是喜不自勝!


    祚晨知道,吳江嘴裏的爽和自己心裏的爽,此爽非彼爽,也不便於解釋,便一笑了之了。


    “吆!這不是小劉大人?是要求見聖上?”


    走近禦書房,眼尖的孫公公便扯著罕見的公鴨嗓打著招呼。


    “見過孫總管,正是待要求見聖上,看您老在外候著,想來聖上已是散了早朝,煩請您老通稟一聲。”


    輕車熟路的祚晨,雖然也是不待見孫公公,卻是不敢造次,統領皇宮宦官又伺候在皇上身邊,豈是凡夫俗子?恭敬一些,想必沒有壞處。


    幾句“您老”說的孫公公心裏很是受用,知道世人皆是鄙視閹人,如此敬稱確實首次,不由得滿臉菊花開,“小劉大人難怪討得聖上歡心,嘖嘖……,這小嘴兒甜的……,稍等,雜家為你通稟一聲。”


    一身的娘娘腔,把祚晨和吳江聽的雞皮疙瘩能掃一籮筐,也不敢麵露異色,祚晨又是拱手一禮相謝。


    隻消片刻,孫公公便推開房門,向祚晨招了招手,待得祚晨走到其身邊,和顏悅色道:“李尚書與你姑父於大人也在……”


    不得不說,祚晨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李子欽了,姑父於獻民……今兒個也是不想在禦書房碰頭,想想他向老爺子和盤托出,祚晨就一陣頭痛不止。已經讓孫公公通稟過了,還能怎樣?隻能強打精神硬著頭皮進屋,心裏徒自想著,下次無論如何也要問過孫公公再讓其通稟。


    “放肆!”


    剛邁進禦書房的祚晨,嚇了一跳,不是通稟過了,允許覲見嗎?


    “朕,要冊封太子,爾等還讓朕三思?笑話!”


    原來,不是衝我發火。祚晨心裏好大一塊石頭落了地,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緊走幾步拜倒在地見禮,依然被賜了座位卻是如坐針氈,不說那李子欽站著活該倒黴,姑父於獻民也是站在書案前,卻是讓祚晨心裏有些難安。


    “你講!讓朕三思,朕,還待思慮些什麽?”皇上看向李子欽,麵有慍色地問道。


    “啟稟聖上,微臣以為,二皇子殿下宅心仁厚,且文采武略皆是出色,較之大皇子更適合冊封為太子,非微臣質疑聖上之決策,還望聖上諒解則個。”李子欽耷拉著腦袋看起來毫無生氣,卻是不肯讓步的感覺。


    聽得祚晨滿頭霧水,不是靖親王爺支持大皇子冊封太子嗎?怎的聽這話味,皇上本來就想冊封大皇子,這聽起來全無矛盾啊!怎麽和昨夜老爺子跟姑父諱莫如深的意味不盡相同呢?


    皇上慍怒的神色更甚了,轉過臉看著於獻民說道:“你講!朕,再聽聽你的說辭!”


    “啟稟聖上,微臣自認為,文采武略見長,不見得就可安邦定國,前朝之鑒有目共睹,想那……文采武略無非是紙上談兵一般,都是眾人推崇的噱頭,有真才實幹肯為安泰百姓造福,應該是上上之選。以為臣之見,三皇子少年老成,小小年紀便將經商所得奉獻於朝廷,以助吾皇安撫天下子民,可見三皇子冊封太子最為適合。”


    想來,此事與朝堂之上以達白熱化的程度,如今在禦書房,兩位當朝大員都不顧皇上麵色慍怒,互不相讓的各抒己見,想必朝堂之上陣營林立且人員眾多,不吵翻了天那才是怪事!


    皇上左盼右顧之餘,“如此說來,那大皇子竟是一無是處?”擰緊的眉頭,已是結成了莫大一個疙瘩,悵然若失的樣子,誰也不知道他心裏究竟是如何想的。


    於獻民和李子欽慌忙伏首拱起手臂,異口同聲道:“並非如此。”


    顯然,倆人也沒想到彼此間竟然如此默契,扭頭對視一眼,又俯下了頭。


    “說來給朕聽聽,大皇子又有哪般好?”皇上仰起頭,微微扭動著脖頸,臉上依然看不出一點輕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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