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彼此對立,在某種場合或是特定的環境下,也會默契地達成短暫的共識,就像現在的李子欽和於獻民,麵對皇上的詰問,不用彼此對視一眼溝通,皆是默不作聲。


    皇上久等也無人作答,不由得雷霆大怒,怒不可遏地猛拍書案長身而起,“爾等,是在為朕添堵!?”


    書案前的倆人,更是把頭低了那麽幾分,又是異口同聲,背台詞一般,“聖上息怒,微臣不敢。”顯而易見,如此應對皇上的怒火,這般默契嫻熟,想必於朝堂之上眾位大臣也是如此,習慣已成自然。


    祚晨心裏說,難怪皇上記恨這班臣子,難怪要借助己手對他們略施懲戒,就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舉措,任是誰也難免心裏窩火!


    “你……”皇上,手指連續點動著麵前的倆人,“讓朕如何息怒!……還說不敢?若是敢,豈不指著朕,當麵詰責!?講!今日若不講個青紅皂白,哼哼……,必治你們個欺…君…之…罪!”


    對這班臣子,皇上很是惱恨!個個心裏揣著明白裝糊塗,一人一個小心思,不能說是和他如何作對,陰奉陽違確是實情。如今,一向比較看重的於獻民也是這般模樣,想來必是潘相從中作梗,難怪他龍顏震怒。


    聽著皇上咬著牙說出“欺君之罪”之後,倆人皆是身子一顫。


    君無戲言絕非兒戲,如此聲色俱厲保不齊皇上會有哪般懲戒,不由得心裏皆是叫苦不迭,特別是於獻民,陣營中選他做出頭鳥本就心有忐忑,不像李子欽本來便是他那陣營的主心骨。況且人家李子欽好說歹說,也是皇親國戚,李貴妃的親生父親,皇上還能過份懲戒於他?


    “啟稟皇上……”於獻民抬起頭,看看皇上的臉色陰雲密布,慌忙又低下了頭,不由得躊躇起來。


    “講!”皇上陰沉著臉,背著雙手走到窗前,皆是看不到其麵色,更是不知其心裏在想些什麽。


    趁著皇上背過身子,於獻民輕舒了一口氣,“啟稟皇上,微臣久居浙州,對與大皇子的論斷都是道聽途說,微臣不知當講與否?”


    於獻民話畢,歪著頭看向皇上,忐忑不安的神情在祚晨看來,未免過於懦弱。哪裏像自己這般,管你皇親國戚,照樣揍得他體無完膚、罵的他無地自容!如是想著的祚晨,不禁替姑父著急起來。


    皇上豈能聽不出於獻民的言外之意?什麽道聽途說,分明就是意有所指!潘相稱病不肯上朝時,皇上心中還忖量著,陣營主腦不肯拋頭露麵,會安排誰來出頭,沒想到竟是一向比較看重的於獻民,也是讓皇上黯然傷心不已,政權相爭竟然把一介良臣拖下了水,確實讓他寒心。


    “講吧!恕你直言無罪!”


    知道於獻民隻是傳言之人,以往政績也確實甚高,過於加以顏色未免讓他心寒,皇上努力克製著讓語氣緩和了下來。


    狐狸樣的李子欽自然聽出端倪,微微笑著滿臉皆是鄙夷的神色。


    “微臣……,聽聞,大皇子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如此性格不可謂差,卻往往會失道寡助,再有……”於獻民說著,見皇上並不為之所動,又說道:“再有,大皇子有些……有些狂妄自大,不將諸位當朝元老以及有功勳之臣看在眼裏,往往不顧情麵疾聲厲色,讓一眾大臣顏麵盡失。若冊封大皇子為太子,恐怕諸位大臣皆是心有芥蒂,未必就能服眾。”


    祚晨聽了姑父的話,心中忖量,大皇子看來是個義氣中人,得罪的高官權貴看來是不在少數。卻是不知於獻民話語之中尚有隱喻,這些隻是表象罷了。


    臉若寒霜地轉過身,皇上也不發表見解,“李尚書……,把你的想法,講於朕聽!”


    “啟稟聖上,微臣對大皇子並無異議,隻是覺得二皇子更加優秀與大皇子。”


    李子欽的老謀深算,可見一斑!得罪人的事,哪會輕易說出口,何況還是皇親貴戚,如此數落皇室皇子,不被皇上記恨在心那可是出了鬼!而且,他還可以大肆利用此事渲染,陣營之間就是相互促狹揭底,潘相陣營如此非議大皇子,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嗯!?”


    皇上顯然不肯善罷甘休,非要他說出個青紅在白,臉上不悅的神色愈是更甚。想必,礙其老邁還是皇親國戚,一聲悶哼,望其能夠領悟。


    李子欽的想法,不是捏著他的脖頸,絕不輕易加深陣營間的仇隙,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思,依然低著腦袋就是不肯有所表示。心裏說,隻要不被砍掉腦袋,你能奈我何?顯然此次他李子欽沒有讀懂皇上的用心,或是說根本沒看出皇上居心何在。


    看他這副老奸巨猾的神態,就像屎殼郎滾糞球一般可惡!皇上更是沒了好氣,給你機會不知加以利用,非要給你點顏色才肯就範?怎麽祚晨火燒寢樓之時也不把你也付之一炬!?心裏如此想著,不禁火氣大盛,“一派胡言!你說優秀便是優秀?沒個比較怎的就敢妄言優秀?朕,今日不定你個欺君之罪,還真以為朕就這般好搪塞!?”


    形勢有所不妙,看來皇上是動了真怒。


    李子欽心裏心念電轉,有些不明白了,其實冊立皇太子主觀上取決於皇上的決斷,一眾大臣攪和,隻是奢望皇上能夠按照自己陣營意圖決斷,一是打壓其它陣營氣焰,二是取得太子的信任,從而在將來朝堂之上得以揚眉吐氣。大皇子對比與其他兩位皇子,明顯沒有優勢,為何皇上要百般推崇,還要他非得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皇上重新端坐在書案後,等得已是有些不耐,欲待出言嗬斥時,李子欽也開始發話了。


    “皇上,微臣對於大人的論斷大皇子之詞,沒有異議,傳言即使這般說法。”李子欽不想過多添加皇子的貶詞,好在有於獻民的前車之轍,推諉起來可謂水到渠成。


    “咚”!一聲悶響,皇上握緊拳頭擂在書案上,茶盞滾蛋樣跌下書案,清脆的破碎聲,把李子欽嚇得渾身一激靈,情不自禁退後了半步。


    “如此說來,皇家竟是爾等茶餘飯後,品頭論足的話題了?”皇上沉聲說著,陡然提高聲音,“爾等好大的膽子!”


    “聖上恕罪!”戰戰兢兢的倆人,慌不迭地跪倒在書案前叩頭不止。


    “爾等這時才知罪?”


    倆人此時哪裏還敢應對,俯首在地撅著屁股瑟瑟發著抖,心裏七上不下的也不知皇上欲待怎樣責罰。


    “出來吧!”皇上突然莫名其妙地說道。


    怎麽個情況?祚晨疑惑的左右看著,眼見得一身華服的弱冠男子,姍姍自後屏走將出來,躬身對皇上一禮道:“兒臣謝父皇!”


    “知道諸位大人們對你有何看法了?無知便無寸進,你好自為之!”皇上對他擺了擺手,鐵青著臉輕聲說道。


    “兒臣知錯,努力改之,定將不負父皇厚望。”


    “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皇上苦澀地笑笑,轉過臉來沉聲說道:“爾等起來吧!朕,懶得與你等計較,記住嘍!下不為例!”


    怎麽也想不到,皇上竟然如此不厚道,這般下作的手段也使得出來,這不是明顯給陣營之間相互上眼藥?這次可算是好了,大皇子真是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他那睚眥必報的個性,還不記恨在心?如此想著的李子欽和於獻民,霎時間就汗流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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