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舟的聲音很柔和,慵懶中帶著一絲清麗,讓人聽著莫名的舒服。


    語氣頓挫有力,平仄相宜,配上他那如春風般的笑意。


    很容易讓人觸動,也很有渲染力。


    他也很有耐心,說的很詳細,不僅解釋了姓氏的由來,可代代相傳。


    也同樣解析了名字的寓意,與尋常的稱謂有何不同之處。


    更是通過舉例的方式讓這些孩子們更加清晰的去認知,何為名字?


    大一點的孩子自然是一聽就懂了,小一些的孩子自然也聽懂了一些。


    至少這一刻,在他們的認知中,對於名字有了清晰的定義。


    同樣的也為他們打開了一個對於人生的全新認知,讓他們知道,他們該有名字,也一定要有名字。


    “.....這就是名字了,你們都聽懂了嗎?”


    孩童們若有所思,有人點頭,有人抿唇,有人小聲附和。


    懵懂清澈的眼中,仿佛有了一道光,那是期待,也是向往。


    一個小小丫頭高高的舉起了手,奶聲奶氣的說道:


    “先生,我懂啦,大家都叫我菜花,嗯....所以他們希望我長大能變成一朵花,還是菜花哦,他們肯定是餓了,所以想把我吃掉,才給我起名叫菜花的,嘻嘻。”


    有一個孩子牽頭,其餘年紀小的孩子們也活潑了起來,紛紛跟著附和了起來。


    “那我叫牛糞,豈不是要變成一坨大糞,嘔...好惡心哦。”


    “哈哈哈,他們都叫我大龍,我長大是要變龍的,嘿嘿!”


    更有一四歲的幼童撇著嘴,竟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哇....我不要啊,我不要變成毛驢。”


    孩童們七嘴八舌,在這小小的坊間歡笑。


    驚人的語錄,層出不窮,許輕舟麵容忍不住的抽動,心中無奈無以言表,隻能說這些孩子都是懂得舉一反三的。


    小白無憂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氣氛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的輕快。


    人間煙火,似乎有了真實的模樣。


    而清衍就比較鬱悶了,在那裏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江清衍,江清衍,和母親一樣姓江,清衍是什麽意思呢?


    他不懂,感覺太深奧了,他甚至去年才學會寫這兩個字的。


    孩子終歸是孩子,特別是一群孩子。


    無需許輕舟說話,年長的孩子便和年幼的孩子們耐心的解釋了起來。


    告訴他們,從現在起,可以有名字了,他們不姓小,也不姓二。


    都可以和先生姓,姓許。


    他們也不會變成菜,也不會變成草,更不會變成大糞,他們可以有新的名字。


    “是嗎?那真的太好了。”


    “可是我挺喜歡你們叫我小虎的啊。”


    “那你就叫許小虎。”


    “........”


    許輕舟壓著手,高聲喊道:


    “孩子們,孩子們,大家安靜一些,安靜一些。”


    群童噤聲,熱烈的目光看向了他。


    “剛剛大家說的都沒錯,你們從今天起就姓許了,現在給你們一個任務,明天早上之前,按我說的,你們每人給自己想一個名字,我會讓戶部的來給大家登記造冊。”


    “雖然,沒有人賦予你們名字,可是聖上賜予了你們姓,你們想叫什麽便叫什麽,把最好的祝福,自己送給自己,好不好。”


    群童齊聲高呼。


    “好!!”


    “知道啦!!”


    “去吧,去給自己起一個響亮的名號吧,然後努力,讓這個世界記住它。”


    群童歡呼雀躍,有人暗暗握拳,有人振臂高呼,有人欣喜若狂,有人繞著長街而跑。


    喧鬧混成一片。


    許輕舟看在眼中,也不由舒緩了眉梢,長舒了一口氣。


    至此,名字的事情總算是定下來了。


    餘光無意看向遠處,落在一棟房屋頂上,嘴角上揚,傾出一抹自信的弧度。


    而在他看去的那屋頂後,正有一蒼蒼老者,將方才的一切盡收眼底。


    當他看到這些孩子,眼中泛起光芒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錯了。


    過於狹隘。


    “寥寥數語,種下希望,埋下了火種,原來真的有人,能改變一個人的宿命,還不止一個。”


    他仰頭望向天幕,虛弱的雙眸似是染上了一抹渾濁。


    “天降大才於蒼月,卻險些被老夫葬送,愧啊!!”


    盛世依舊。


    無憂和小白身側圍滿了小孩,他們大多都是二人從外麵帶回來的,對二人本就親切,如今要起名字,七嘴八舌的詢問,如何起,或者都讓二人給起。


    兩個小家夥也是忙得不亦樂乎。


    無憂學識淵博,起的名字那是一個比一個好聽。


    “你就叫許清婉吧。”


    “嗯——你這麽壯,就叫許鎮。”


    “叫許平安好不好呀。”


    “......”


    而相比於無憂,小白卻就要簡單粗暴,隨意的多了。


    當然,這可能也與她常年讀孫子兵法有些關係吧。


    取的都是.....


    “許天,對霸氣。”


    “許仙,很可以吧。”


    “許霸,許王,你選一個。”


    “恩,許牛,這個就很牛。”


    當然不止二人,就是許輕舟也深陷其中,與他一同來的戶部的官員自是難逃一劫。


    就連清衍,都被幾個無知的稚子圍了起來。


    “大哥哥,你能幫我們取一下嗎?”


    看著麵前的四五幼童,清衍渾身一震,異常鄭重的道:


    “好。”


    不過奈何文化有限,取出的名字特別鮮明。


    例如:許一,一直到了...許十。


    還有許包子,許燒麥等,也都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這一夜的忘憂坊注定了是一個不眠之夜。


    燈火從繁星出現,再到明月高懸,一直燃到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孩子們也興奮了一夜,高興了一夜,更是狂歡了一夜。


    他們有了吃,有了住的地方,而今夜,他們還有了名字。


    他們有了家,也有了親人。


    先生說,蒼月就是他們的家,蒼月的每一個人都是他們的家人。


    先生說了很多很多。


    也在他們小小的心中種下了一個大大的夢想,一個大國夢,和天子一樣的大國夢。


    清晨。


    許輕舟帶著眾人離開忘憂坊,朝著國師府而歸,他們疲憊不堪,卻又笑得燦爛。


    累並快樂著。


    而戶部的文書們緊隨其後,便進了忘憂坊,用一支支蒼勁的筆,寫滿一張張宣白的紙,記下了一個又一個名字,


    搭建起了一坊的檔案。


    從這一天起,京都不僅多了一個忘憂坊,更是多了一個許家村。


    後來,孩子們長大了,他們修了祠堂,弄起了牌匾,供起了祖宗,香火不斷,代代相傳。


    他們開創了一個京都最大的姓。


    許輕舟也從那以後一直待在了忘憂坊中。


    錯了,應該是說他的雕像。


    是的,後來,許輕舟成了蒼月許家的祖宗,最大的家族的老祖宗,世受萬代香火。


    而這一切牽頭的便是寧鋒,不對,現在他改名了。


    叫許鋒。


    寧鋒右手握劍,殺生。


    許鋒左手執劍,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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