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勇吃過了飯,就有太監來傳,說宴會開始了,皇上讓公主過去呢,珍妃想的很周到,派人給方一勺鬆了一套華貴的公主服來,方一勺換上隻有,沈勇看的有些傻眼,又看了看自己,忍不住罵人。“都是那皇帝老糊塗,不讓老子穿得漂漂亮亮的,娘子你一看就是金枝玉葉,我跟棵蔥似的。”


    方一勺忍不住笑了,伸手挽住沈勇:“相公,你就算是棵蔥,也是棵我喜歡的蔥!”


    沈勇讓方一勺逗笑了,兩人手拉著手,一起走了出去,知道了禦花園的門口,兩人的手才鬆開,沈勇跟在一勺身後,低頭進去。


    一勺進入花園後,先去給皇帝和珍妃請安。


    景雲皆一看到沈勇跟在旁邊呢,忍不住一笑,點頭心說,這小子還有點膽色,竟然真的跟來了。


    方一勺從身後沈勇的手裏接過了食盒,將裏頭的一勺宴都擺到了皇帝的眼前,景雲皆愣了半響,心中感動......別說啊,物是人非,這一轉眼過去都快二十年了,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遲到這一勺宴。


    皇帝心中歡喜,與珍妃吃了起來,珍妃讚不絕口,連連讚公主好手藝。


    方一勺想要和沈勇一起回到座位上坐下,皇帝突然道:“啊,一勺啊,下人就別帶在身邊了,讓他下去吧。”


    沈勇氣得磨牙,心說你個老糊塗啊,你也不想想,我留在這為了什麽,那是為了我娘子,若不是一勺在這兒他才懶得趟這渾水呢!


    沈勇不想走,但方一勺怕皇帝責罰他,他肯定已經發現來人是沈勇了,這次隻是讓相公出去,沒有跟他計較已經是好的了,可別意會鬧出什麽亂子來,就讓沈勇先出去了。


    沈勇這氣,心說,誰說了下人不能帶進來......轉念一想,他一眼瞄見珍妃身邊跟著的侍女。沈勇想了想,轉身,真的出去了。


    皇帝還有些納悶......就這麽走了?不會嗎,那可是沈一博的兒子,別又有什麽幺蛾子。


    皇帝繼續吃菜,方一勺坐在珍妃下垂手,是不是地瞟一眼不遠處的景熳,就見他神色有些著急,心不在焉端著酒杯四處尋找,方一勺心中有數,他鐵定找景逸呢,不過話說回來,幸虧景逸沒來。


    方一勺看著景熳離自己不算太遠,一會兒他若是敢亂來,就先用盤子飛他。


    正想著,方一勺就感覺來個個人,站在自己身後,她正端著杯子喝水呢,回頭一看,就見身後站著一個人高馬大的宮女......那宮女還對他一笑。


    “噗......”


    “咳咳咳......”


    噴茶的方一勺,被噎住了咳嗽的則是皇帝。


    兩人都有些不敢相信,進來那丫鬟身形比別的丫鬟們都大了一號,臉上沒有脂粉,皮膚相較於一半姑娘也黑,頭發是隨意的梳在腦後,穿著件裙子撐得鼓鼓囊囊的—沈勇!


    沈勇對方一勺眨眨眼,示意她—別出聲!


    方一勺擦著嘴邊的茶水心說不出聲什麽呀,誰不知道你是誰啊,這也太誇張了!


    沈勇嘿嘿笑了笑,對她猛眨眼。


    方一勺無奈了,看別處。


    而此時,就聽到皇帝哈哈大笑。


    珍妃以為他怎麽了,就給他端水,問:“皇上......什麽那麽好笑?”


    “沒......”皇上擺手,繼續笑、沈勇挑眉,心說,你笑唄,反正為了我娘子,怎麽的都行啊!不就假扮會丫鬟嘛。


    在場不少大臣都看到了,心說這駙馬爺也忒有趣了些。


    沈勇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隻是盯著一旁的景熳,見他心不在焉的,因為找不到景逸而暴躁,沈勇幹笑一聲,景熳啊,你離老子那麽近,一會兒你敢亂來,我就那盤子飛你!


    想著,沈勇和方一勺就下意識地區看桌上的盤子一眼,找了一圈,選中了盤菜。


    皇帝今日心情正佳,眼看著宴會就快結束了,這時候,有一個侍衛悄悄跑了進來,在景熳的耳邊說了幾句,沈勇豎起耳朵聽,也沒聽真切。


    不過看景熳的眼神,似乎是還有些猶豫。


    沈勇湊過去,反正他現在是女的了,也沒人會在意,就挨著方一勺,低聲說:“娘子,那景熳不知道想要幹嘛,說不定已經能夠準備好了!”


    方一勺想了想,覺得同室操戈,實在沒有意思,她見景熳還有些猶豫,就叫身旁的另一個宮女,將桌上的一盆毛蟹少毛豆給景熳端過去,這菜是抄的,毛豆帶著個殼先煮,爛熟了之後再與毛蟹炒,極鮮美。


    景熳見宮女在自個兒眼前放了一盤子毛豆,微微有些不解,就抬頭看方一勺。


    方一勺笑了笑,道:“豆子煮的不錯,太子嚐嚐。”


    景熳一愣,方一勺給他吃豆子做什麽?心中有氣,這鄉下丫頭,果然是不知所謂,她娘是孩子自己皇娘的仇敵,一個琴技之女,冒充什麽金枝玉葉!


    見景熳沒什麽表示,沈勇小聲對方一勺說:“算了娘子,別理他,他自個兒作死呢,這種人無藥可救!”


    方一勺示意沈勇看身後皇帝,沈勇知道,方一勺倒也不是說同情那景熳,完全是因為兄弟相爭,會讓皇帝這個做爹的難堪。


    而沈勇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皇帝,就見他微微鄒著眉頭,似乎是琢磨著什麽。


    沈勇也是個有心眼的人,他突然想到,皇帝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將景熳派走了?而且還是劉偉的軍營......另一方麵,這皇上真的是那麽簡單的人嗎?


    想到這裏,沈勇心思轉了兩轉,皇上別是已經有什麽準備了,另有目的?


    正想著,就見景熳對身旁的一個侍衛點了點頭,那侍衛轉身就出去了。


    不多會兒,隻聽有人來報:“起奏皇上,秦仲秦將軍求見。”


    方一勺和沈勇對視一眼—果然來了!


    皇帝微微一愣,鄒眉:“他來做什麽?我又沒宣他。”


    那侍衛踏上了一步,壓低聲音說:“秦仲將軍......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還帶了誰?”皇帝不解。


    “他......帶了幾萬人馬。”


    “什麽!”皇帝一皺眉,周圍也立刻鴉雀無聲,群臣都意識到,大概出事了,秦仲怎麽會帶兵前來?


    皇帝一揮手,道:“讓他回去!”


    “是.......”侍衛想要下去阻攔,但是秦仲已經從外頭,帶著幾百個帶刀的武士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皇帝身旁的侍衛都皺眉,罵道:“大膽,秦仲!你要造反?”


    秦仲走到了花園之中,帶著身後的將校對著皇帝行禮,道:“臣奉太子之命,來捉拿反賊!”


    眾人都吃驚地看著景熳,心理明白,這狼子野心總算是顯露出來了啊,什麽捉拿反賊,這根本就是兵諫啊。


    想到這裏,眾臣也下意識地去尋找景逸的蹤影,但是景逸今日沒來參加宴會,不知道去哪了。


    文武百官們無不下意識地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這太子,兵諫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啊,他就不怕砍頭?還是他今日就要奪了這王位?


    “大膽!”皇帝的侍衛們都紛紛亮出了兵器,“秦仲,你膽敢不經召喚就帶兵進攻,你不是造反是什麽?還不退下?”


    在場不少丫鬟太監都嚇壞了,躲到一旁瑟瑟發抖。


    皇帝轉眼,看了看身旁的兩個女人,珍妃依舊端莊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並不擔心,而方一勺也是不見慌亂,沈勇就站在他身後,單手放在他肩膀上,單手藏在袖子裏放在身後。皇帝微微挑了挑嘴角......看來沈勇早有準備。


    皇帝回過頭看了看景熳,問:“熳兒,你說的這叛賊,是什麽人啊?”


    “回稟父皇,這叛賊是二皇子景逸,方一勺,還有珍妃娘娘。”


    “呃......”一聲,群臣倒抽了一口涼氣,麵麵相覷都縮了縮脖子,不得了,景熳看來今天是想要算總賬了啊!


    “荒唐。”珍妃冷冷道,“太子讓武將帶著兵器闖入花園,還說別人是反賊?”


    方一勺也點頭:“對同胞手足都要趕盡殺絕,這樣的人不可能成為一個明君。”


    眾人都有些佩服方一勺和珍妃,這兩個人不簡單,武將都已經將皇城包圍了,竟然還敢開口教訓景熳,在朝好些大臣都不敢出聲了,當然,還有些想要開口申討景熳的,被幾個侍衛攔在了身後,像是保護。


    而那些王公大臣們突然發現,今日在大殿之上的護衛似乎多了不少,心中微微一動,有幾隻老狐狸都彼此交換了幾個眼色—別急了,看熱鬧吧,今日估計是施家法了。


    景熳冷冷看了方一勺一眼,對秦仲說:“秦將軍,派人去搜一下,拍賊景逸在何處。”


    “是!”秦仲立刻就派人去搜查了。


    正在這是,就聽到皇帝冷笑一聲,道:“眾卿家,今日,朕有一事要宣布。”


    眾臣都跪拜聽命,唯獨景熳沒拜,他自認大勢在握,覺得皇帝必然是要低頭了。


    就聽皇帝到:“今日這宴會,本來是要給我兒景逸送行的。”


    眾人一愣,連景熳也是一愣,不解的看皇帝。


    “逸兒前幾日跟我討了個邊關都統的職位,說要出去大漠,過一下天蒼蒼野茫茫的豪邁日子,曆練一下,將來好為國效力。朕已經答應他了,本想今日宣布,在讓在場各位長輩,給他些指點。可是如今,太子景熳造反,看來景逸是走不成了。傳朕的口諭,即日起,廢除景熳太子之位,立景逸為太子,景熳杖責三十,關入冷宮麵壁三年,好好反省!”


    眾臣都道:“皇上聖明,”景熳可是氣樂了,道:“秦仲,殺了方一勺這反賊!”


    “是!”秦仲抽刀就上來了,沈勇一個縱身到了方一勺的眼前,對秦仲一笑。


    秦仲讓他嚇了一跳,心說這宮女怎麽長的那麽強壯?


    沈勇趁他一愣神的功夫,喊了一嗓子:“看暗器!”


    秦仲一愣,就看到沈勇一閃身,像是要扔暗器,下意識就一下子躲開,卻不料沈勇其實是空出了空當來,身後方一勺心領神會,伸手操起桌上一盤黃金臭豆腐,連盤兒帶菜,直接飛了出來。


    她大的還不是秦仲,而是得意洋洋站在那兒的太子。


    太子毫無防備,一下被盤子砸中了,一個趔趄往後推開兩步,伸手一抹,滿手的臭豆腐。


    “打得好!”珍妃拍桌案。


    皇帝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她,他向來以為,珍妃是委婉動人較小乖巧的雲清的影子,沒想到,她還有如此率真潑辣的一麵。突然覺得,自己又何嚐不是和景熳一樣被蒙蔽了雙眼,有些重要的東西,卻錯過了。


    “秦仲,給我亂刀砍死他們!”景熳惱羞成怒,伸手一指方一勺和沈勇、。


    秦仲似乎猶豫了一下,身後將士們也都看他的神色行事,見他沒動,就都沒動。


    景熳皺眉,剛想說話,卻聽沈勇說:“兄弟們,你們確定要聽這個人的?你們看他,連父兄都會背叛的人,你們覺得這樣一個人會成為一個好的國君,會把你們的性命放在心上嗎?”


    眾將領麵麵相覷,似乎都有些心動。


    景熳皺眉,對秦仲吼道:“秦仲!”


    ......


    秦仲卻並沒有按照他的吩咐上前帶著眾人去殺沈勇,雖然沈勇單手拿刀,將方一勺護在身後,似是已經做好了拚命的準備。


    這時候,秦仲看了看前方的皇帝。


    景雲皆突然笑了起來,道:“行了,演到這裏差不多了,為難你了,帶著人撤了吧。”


    “是!”秦仲如釋重負,對眾將領一擺手,示意—撤退!


    景熳打擊,喊他們回來,卻無人理會。


    秦仲的突然變化,讓景熳措手不及。


    他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大概中計了,同事,就聽到外麵人喊馬嘶之聲傳來,又一隊人嗎殺了進來,為首的正是景逸和劉偉,還有事先去做說客的劉袤。景逸到的時候,劉偉已經被劉袤說動了,見景逸以來,立刻集合了人馬,殺來救駕。


    至於劉袤說了什麽,眾人都不得而知,隻是後來從軍中傳出一種說法,劉袤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將原本一貫輕視書生的劉偉說動了心,還讓他從此都對書生恭敬有加。


    皇帝抬頭看了看下馬來的景逸和劉偉,笑了笑,看來效果還不錯。


    “父皇......”景逸本想來救駕,但到了宮門口就看到那些將校們都退出去了,秦仲也沒有造反的意思,這讓他很不解。


    皇帝擺擺手,示意眾人都不必驚慌,道:“駙馬爺已經救駕了,劉將軍辛苦,救駕有功,現代將士們回大營。”


    劉偉向來對皇帝是言聽計從,立刻到了聲“是”,就帶著人走了。


    “父皇......"景逸還想問,卻被劉袤拉到一邊,劉袤對他一笑,道:”一看就明白了,皇上聰明之極,已經先於你我洞察先機,化險為夷了,這次,大概隻是他給你和駙馬的一次曆練而已!”


    “哦!”景逸恍然大悟,不由感慨,自己還是太嫩,原來父皇早就有所察覺。


    皇帝起身,走到了桌前,再看景熳,就見他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


    皇帝搖頭:“疑心生禍害,你何苦以己度人,你皇弟根本沒有跟你搶皇位的意思,若是你覺得才學上不如他,應該發憤圖強才是,怎麽好暗害你的手足?”


    景熳咬牙,半響才說:“成王敗寇,今日我輸了,反正父皇一向偏袒景逸。”


    皇上一愣,搖頭苦笑。


    珍妃低聲道:“太子這麽說可不對啊,為人君者,最重要的就是大度仁愛,這樣日後才能分得清好壞,還是說,你準備日後做一個隻聽好話,一有意見想左就殺害忠良的昏君?”


    “我......"景熳無地自容,原來根本無這種事,都是自己小人之心,萬萬沒想到景逸竟然就要去邊關......可惜如今大錯已經鑄成,在想反悔也是追悔莫及了。


    “一勺剛剛給你的那一盤豆子,是讓你想想那煮豆詩,叫你相鑒別太急了,你卻枉顧她的好意,。熳兒,你太偏執,心胸太狹隘了。”


    景熳無地自容,伸手抽出藏於袖眾的匕首就要自刎,皇帝一驚,幸好沈勇就在不遠處呢,抬腿一腳將他踹開,道:“你怎麽這麽沒種啊?做錯事就要自刎,你不為你未來媳婦兒想想?”


    “噗......”


    大臣裏頭有好些聽不下去的,都忍不住笑了出來,覺得這沈勇也太有趣了,世間萬物都沒他媳婦重要,跟當年的沈一博是一摸一樣。


    皇帝微微擺了擺手,對侍衛道:“將太子帶下去吧,按照剛剛的處罰來辦。”


    “是!”侍衛們將呆呆的太子待下去,景逸受封,成了太子,酒席因為一場鬧劇而弄得跌岩起伏,最後,還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眾臣紛紛散去,院子裏,隻留下了皇帝、珍妃、景逸、沈勇和方一勺。


    沈勇看了看周圍,皇帝說:“你的人大概都已經回客棧了,放心。”


    沈勇點了點頭,和方一勺對視了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


    就聽景逸突然道:“父皇,沈勇乃是麒麟之才,能成為治國安邦的棟梁,兒臣請求父皇封他官爵。”


    皇帝先是愣了愣,自言自語道:“治國安邦的麒麟之才嘛......這還真是聽著有些耳熟的詞兒啊,當年不知道多少人這麽跟我推薦沈一博。”


    沈勇看別處,心說,得了,知道我不如我爹能幹,人家文武全才,長得還帥。


    “沈勇啊。”皇帝問他,“想在公裏做官嗎?朕封你做宰相!”


    方一勺一驚,心說,那麽大的官兒啊?


    再看沈勇,就見他搖了搖頭,道:“呃,皇上,還是算了吧,我沒念過多少書,脾氣也一般,跟我爹比差遠了,宰相鐵定做不了。”


    皇帝一笑,道:“這借口不是實話,你說吧,為什麽不想做官?”


    沈勇伸手搔了搔腮幫子,放下手,抓著方一勺的手,老實說:“我不想做麒麟我想做鴛鴦,我不想做宰相,我想和娘子回家種地帶孩子。”


    “嗬......”


    身後景逸倒抽了一口氣,罵道:“沈勇,你怎麽一點兒報複都沒有?”


    沈勇一挑眉:“誰說的?我想跟娘子生十個娃呢......哎呀。”話沒說完,被方一勺狠狠踹了一腳小腿肚,沈勇揉揉腿肚子。對方一勺道:“娘子你想要幾個?咱等沒人了好好商量商量。”


    “你還說!”方一勺臉通紅。


    珍妃笑著點頭,對皇帝道:“公主好福氣。”


    皇帝點了點頭,想想覺得可笑,不做麒麟座鴛鴦,不要高官厚祿,隻要種田養娃......好啊,這沈家一家都是這種男人。


    “沈勇,你好歹也算是駙馬了,沒個一官半職不像樣子,這樣吧,你想要些什麽?做些營生吧。”皇帝問,“公主是金枝玉葉,可不能跟著你種地去。”


    “那時,種地我也不舍得啊。”沈勇想了想,道:“不然這樣吧皇上,等我爹從衙門裏退了,讓我做東巷府的知府吧?我還挺喜歡查案子的。”


    皇帝聽後一琢磨,點頭:“行!”


    “那......我們明天就會東巷府了。”沈勇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在這京城真沒意思,沒人情味兒,到處危機四伏,處處官員,滿目樓舍,都沒有田地、沒有菜場,這金碧輝煌還不如小橋流水人家來的愜意。


    皇帝顯然是有些不舍,道:“住滿一個月吧,公主再多做幾道菜給我吃了再說。”


    眾人都有些無力地看他,敢情鬧了半天讓方一勺留下,就是為了讓他做菜來吃啊?


    之後胡,沈勇和方一勺在京城又住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而經過景熳那一鬧之後,皇宮之中倒也是安靜了許多,圖謀不軌的都不敢再作為了,眾臣良將們則是安心為官。


    方一勺和沈勇除了每日進出皇宮,沈勇陪皇帝下棋,方一勺教珍妃做飯,一來二去,皇帝更補腎的他倆走了,又過了幾日,皇上找到了沈勇和方一勺,說是沈一博來信了。


    方一勺和沈勇都是一驚,問:“莫非是東巷府出什麽亂子了?”


    皇帝搖了搖頭,將信交給了兩人,打開一看,就見上頭就一句話—還我兒女!


    方一勺和沈勇都哭笑不得。


    皇帝頗為不舍地道:“那就收拾收拾回去吧,省的你們爹娘擔心。”


    “是!”沈勇點了點頭,要帶方一勺走,方一勺見皇上一臉落寞,就道:“父皇,有個事情告訴你。”


    “恩?”皇上抬眼看她。


    “......我這幾天從珍妃那兒來,珍妃說她不怎麽舒服。”方一勺回答。


    皇帝一驚,是、站起來就說要去看看,卻聽方一勺接著說:“珍妃說......她腰酸、想吃酸的、經常惡心......”


    皇帝愣住了,沈勇湊過來問:“哎呀,這不是跟娘說的症狀一樣嘛,那時有了啊!”


    方一勺臉紅紅不說話,沈勇想了想,下意識地看皇帝,那眼神像是問—行啊,都這麽大歲數了,不賴!


    皇帝則是一驚提著袍子往外走了,嘴裏嚷嚷:“傳太醫,傳太醫!”


    次日清晨,皇宮裏派出了一輛好馬車,帶了很多珍妃和皇上送的禮物,讓方一勺他們帶回去。景逸特來相送,告訴幾人,他皇娘真的有喜了,父皇昨日高興得跟個小孩兒似的。


    方一勺也是欣喜,沈勇撇撇嘴,道:“哎,娘子啊,你看,他們都有了我們還沒有呢,咱麽再接再厲啊!”


    沈勇愣頭愣腦,說話嗓門也打,在場眾人都笑了,方一勺紅著臉踹了沈勇一腳就鑽進車子離去了,沈勇也跟進去。


    小結巴和莫冬冬坐在車頭,一鞭子抽了馬屁股,眾人啟程,趕車回東巷府去了。


    劉袤和景逸將眾人的車馬送出老遠,目送讓他們除了京城,方才回去。


    從此之後,景逸與沈勇經常書信來往,他有什麽事情想不通,或者要人出個主意什麽的,都會讓人送信給沈勇,而沈勇也總給他出些好點子,將為難化解。


    後來京城除了好幾樁離奇的人命案,也是沈勇帶著方一勺、沈傑和小結巴一行人來了京城,幫著破的案子。


    劉袤在宮中一路高升,最後景逸登基的時候,他已經是當朝宰相了,他娘親被他接進了京城,劉袤名滿天下,始終不忘東巷府的眾多朋友給他的幫助。後來有幾次有人要陷害沈勇,也都是劉袤力挺,幫著將危機化解,報著方一勺和沈勇的一世平安。


    景熳在冷宮眾麵壁了兩年,這期間,他通讀經史子集無數,大徹大悟一般,後來景逸登基就立刻釋放了他封他為忠勇侯。景熳改頭換麵,到了邊關,負責抵禦外敵,建功立業,整個人都變了一般,。最有趣的是後來,他一次出外狩獵,被一個遊牧族的族長之女設計抓了去,逼著成親,莫名其妙沉了那遊牧族的駙馬,後來還成了王,也再為與景逸發生過任何的衝突,維持著這來之不易的太平盛世。


    ......


    沈勇他們的馬車,在路上又耽擱了有一個月,終於是到了東巷府的城門外麵。


    眾人去的時候是心事重重,回來的時候則是輕輕鬆鬆。


    老道士一閃就沒影了,說是要去繼續做他的閑雲野鶴,沈勇他們就一路邊走邊玩兒,好不快樂。


    這一天,進了東巷府的城門,又看到了熟悉的街道,眾人都很高興。


    “娘子,快到了!”沈勇掀開車簾往裏麵看,這幾天,方一勺有些懶懶的,大概太累了,靠在軟軟的馬車裏頭,摟著那隻珍妃送給她的小胖貓,昏昏欲睡。


    “娘子?”沈勇覺得她不太對勁,就下馬進了馬車裏頭,問:“怎麽了?”


    “恩......相公。”方一勺迷迷糊糊說:“讓車子走慢些,我惡心。”


    “呃......”沈勇趕緊想讓車子慢些,但是又一想,不對啊,車子走得很慢而且很穩,怎麽會......惡心?


    “娘子,那你想吃東西不?”沈勇忍不住問。


    方一勺想了想,道:“有些......我想喝酸梅湯吃梨子吃糖醋魚!”


    沈勇心都掉到了嗓子眼,跑到外頭對蒼滿雲喊:“師父!快來把脈啊!”


    蒼滿雲不太明白,也上了馬車,小結巴索性將馬車停到了一旁,眾人都回來看。


    就見蒼滿雲摸了摸胡須哈哈大笑:“少爺,恭喜恭喜,是喜脈啊!”


    “啊!”


    沈勇睜大了眼睛,撲過去就要樓主方一勺親一口,讓眾人一把拽住了,都囑咐他要小心。


    沈勇趕緊抓著方一勺的手親啊親:“娘子,太好啦娘子!”


    方一勺也是高興,她也想要個寶寶很久了。


    車子行得更慢更穩,到了東巷府的衙門外麵,沈一博和沈夫人早就帶著人接出來了,就見沈勇在馬車牽頭站著對二老招手,嘴裏喊:“有啦!有啦!”


    二老對視一笑,心滿意足—金孫盼著啦!


    自打方一勺有身孕那天起,沈勇就忙開了,他每天必須做的一件事就是要去祠堂裏頭拜拜。


    沈一博和沈夫人起先有些納悶,心說這小子拜什麽呢,二老就過去偷聽。


    隻聽得沈勇跪在地上念念有詞,嘴裏說著:“祖宗保佑啊,要閨女不要小子啊!”


    二老一聽也有些哭笑不得,有一天沈夫人忍不住了,掐著沈勇的耳朵問:“你哪兒不對啊?別人都想要兒子,你就想要個閨女,你可別忘了,你們沈家三代單傳,等著你給開枝散葉呢!”


    沈勇皺皺鼻子,道:“我才不要兒子呢!多難養啊!萬一跟我似的,哇......我下半輩子估計就不得安寧了。”沈一博和沈夫人也無奈,沈勇估計是想象自個兒,覺得還是個閨女好些。


    另外,沈勇每日除了千依百順陪著方一勺之外,就是胡思亂想,有個閨女多好啊!長得要跟娘子那麽好看,大眼睛,小時還胖乎乎的,給紮倆小辮子,晃晃悠悠走來走去,在奶聲奶氣叫聲爹......嘖嘖,且說一晃又過了半年,沈府全家上下都好緊張,因為就快到方一勺臨盆的日子了。


    前幾天,衙門裏頭除了件案子,是拐小孩兒的。


    沈勇最近想小孩兒都相處魔怔來了,一聽說有人偷小孩,氣不打一處來,帶著沈傑和小結巴,破了案子抓到了那幾個拐,沈勇等著往外頭救小孩兒呢,就聽一個衙役跑過來,嘴裏嚷嚷:“少爺少爺!生啦!少奶奶要臨盆啦!”


    “當真?”沈勇聽後一陣欣喜,就往回跑。


    衝進府衙裏頭,隻見產房門口為了好些人,產婆和沈夫人帶著蓮兒石頭在裏頭幫忙呢,沈一博急的在外頭直轉。


    沈勇問:“咋樣啊爹?生了沒?”


    沈一博白了他一眼,道:“生的是你媳婦兒不是你爹!”


    沈勇眼皮子抽了抽,道:“爹,我好緊張啊!”


    沈一博失笑:“緊張什麽?挺一挺就過去了。”


    這時候,就聽到裏頭傳來方一勺的叫聲,沈勇一驚,抓著他爹:“哎呀爹,好像很疼啊!”


    沈一博也急,道:“你別嚷嚷了,叫得我心裏亂!”


    “我也亂!”沈勇認真說。


    沈一博看了看他,道:“我當年是吐納一下......你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過了會就好了,生孩子很快......”


    快字還沒說完,就聽到裏頭“哇”一嗓子。


    沈勇一驚,蹦起多高來:“哎呀,生啦!”


    沈一博也衝過去看,沒多久,就見沈夫人笑嗬嗬抱出了一個娃娃來,道:“是個兒子啊!”


    沈一博高興,沈家有後了!沈勇則是皺著眉看了看那幹巴巴的小東西,撇嘴:“兒子啊......”


    “兒子不好嗎?”沈夫人瞪了他一眼。


    “沒說不好......就是他外一跟我一樣是個小霸王,那不是......”沈勇說著,就想進去看方一勺。


    卻聽裏頭又一嗓子“哇”


    沈勇一驚,睜大了眼睛看:“還有啊?”


    “啊!”就聽裏頭蓮兒喊了一嗓子,“還有個丫頭!”


    沈勇一聽就一蹦三尺高,衝進去喊:“啊,閨女!”


    就見產婆笑嗬嗬抱著另一個娃娃出來。


    沈勇伸手接過來,湊到方一勺身邊道:“娘子啊,厲害,兒女雙全啦!”


    方一勺累夠嗆,問:“相公,怎麽就一個女兒,兒子呢?”


    沈勇道:“幹脆兒子給爹娘他們養吧,咱們就養閨女......哎呀。”


    話沒說完,讓沈一博一個燒栗。


    沈夫人將小寶寶放到了方一勺的枕邊,笑道:“一勺啊,這孫子長得和勇兒小時候一摸一樣啊!”


    “當真?”一勺高興。


    “那完了!”沈勇一下就驚了,心說,不知道性子像不像自己......


    沈一博在一旁涼絲絲地說:“你怕什麽,大不了忍他十幾年,然後找個好媳婦兒,自然就管住了。”


    沈勇想了想,點頭:“也對啊!”說著,邊囑咐一旁的小結巴,道:“哎,下次遇上那老道,讓他再給我留意留意,咱們別的不要,要個娘子這樣的!”


    小結巴小聲嘀咕:“真有也不留給他呀,我還沒有呢!”


    眾人都忍不住笑。


    又過了許多年,沈府裏頭總共有了兩個小子,兩個丫頭,丫頭們都很乖巧,跟著沈勇進進出出一口一個爹,奶聲奶氣叫得沈勇眉開眼笑。小子們都是混世魔王,三歲就能上房揭瓦,沈勇每天跟在後頭叫祖宗。


    不過說來也怪,這幾個小家夥隻要方一勺一句話,都會乖乖聽話,因為娘會做好吃的給他們,果然民以食為天。


    沈一博見沈勇已經成家立業,就辭官退隱了,和沈夫人一起在東巷府養老幫著照顧孫子孫女,沈勇接過了東巷府知府的位置,也算兢兢業業,成了一個好的父母官。


    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東巷府的街頭巷尾開始流傳這樣一句話—不怕家有小惡霸,隻要取、娶個好廚娘。


    ……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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