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城大門外突然就大雪紛飛,四周圍明明都已經晴了,就這一塊兒大片大片飄雪花,也算是奇景。


    白玉堂擺了擺手拂開撲麵而來的雪花,就看到眼前出現了兩隻精致的白色紗袖。


    五爺無奈一望天,果然,被人從身背後撲住。


    “兒子!”


    展昭就看到陸雪兒突然從天而降,好像是隨著雪花一起掉下來的相仿,摟住白玉堂的脖子就開始蹭啊蹭,邊蹭邊誇兒子一天比一天帥啊,果然像她什麽的。


    白玉堂被陸雪兒蹭得直晃。


    展昭正瞧呢,身後一隻手身上來,也是一摟脖子。


    展昭一回頭,殷蘭瓷捧著他臉揉啊揉,“你怎麽光長帥不長肉啊!愁死為娘了,最近夥食不好麽?!”


    展昭望天——不知道多好……


    龍喬廣抱著胳膊在一旁瞧著兩位大美人蹭著自家兒子,撲完自家的又去撲對家的。


    展昭和白玉堂平日再英雄,這會兒也跟兩隻鵪鶉似的,被兩位娘搓扁揉圓,毫無反抗之力。


    右將軍嘴甜,笑眯眯上來說拜年話,拍馬屁說兩位伯母越來越年輕越來越漂亮……哄得兩位美人眉開眼笑。


    黑水婆婆溜達了過來,兩位娘親給她見禮,這時,藍狐狸和紅九娘也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乖乖退到一旁,瞧著眼前這五位當今武林武力值最高的女人。


    這會兒,幾位美人正談論魘尾的事情,那意思,貌似是在商量抓住了之後是紅燒還是清燉。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對視了一眼——覺得魘尾這次真心凶多吉少。


    眾人鬧哄哄回開封府。


    一進門,發現開封府裏更加熱鬧,戈元和林蕭還有一大幫子老朋友心倒是挺寬,剛剛差點出亂子,似乎誰都沒往心裏去,這會兒正在喵喵樓前的院子裏聚會呢。影衛們正在烤肉,小四子和小良子跑前跑後,戈青和林霄幫忙送吃的,公孫也沒閑著,每個老頭他都給把把脈,以免剛才一場驚嚇,有誰身體不適。不過以現在的情況觀察,這一幫老頭老太都是見過點市麵的,不會輕易被嚇到。


    陸雪兒和殷蘭瓷一到,就更加熱鬧了。


    首先小四子喊著“姨姨”衝出來,接著包夫人也出來迎接,相互引薦坐下聊天。等包大人從龍圖閣回來,進了府門還特意退出去看了看牌匾,確定沒進錯,的確是開封府,才敢往裏走,跟他一塊兒來的太師則是興致高昂,開封府這會兒一院子美女啊,比自家還熱鬧!


    陸雪兒和殷蘭瓷是衝著魘尾來的,一群人自然聚在一起講案情。


    不過在這一片熱鬧當中,展昭和白玉堂卻發現……似乎少了點人。


    白玉堂發現少了的是月牙兒和辰星兒——這倆丫頭平時最粘他娘了,沒事的時候還想呢,昨晚上知道陸雪兒要來,倆丫頭激動了一宿,可這會兒怎麽倒不見人了?


    而展昭發現不見的則是吳一禍——他心裏還是惦記林淼的事情,就想跟吳一禍商量商量,可是回來之後人怎麽不見了?


    當然了,同樣發現吳一禍不見了的,還有龍喬廣。


    隻是,此時龍喬廣也不見了。


    展昭順手抓住從身邊跑過的小良子,問,“小良子,見到小禍叔了麽?”


    蕭良眨眨眼,“沒哦,剛才廣叔叔也找呢。”


    “可能還在靶場吧?”鄒良正好經過,道,“話嘮跑去靶場找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麽冷的天,還在靶場等著?


    正說話間,就見九娘溜達了過來,她自然也是發現吳一禍沒在了,而且九娘自從回來之後,就覺得殷候他們瞧著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好似都在忍笑,出了什麽事情。


    九娘拿著個杯子,跑過來問展昭,“那病包呢?”


    “好像是在靶場。”展昭說著,卻看到龍喬廣跑回來了,身後帶著辰星兒和月牙兒,倆丫頭也是一臉著急。


    “怎麽了?”白玉堂見倆丫頭跑到跟前,就問。


    辰星兒和月牙兒就說,剛才吳一禍還在靶場藤椅上,讓她倆一個去換暖爐一個去換茶葉,但是一轉眼回來他人就不見了。


    紅九娘聽後微微皺眉,見倆丫頭挺自責,就道,“不怪你們,是那病包有意要支開你們的,他要走誰也攔不住。”


    展昭聽著紅九娘的語氣,似乎有些奇怪,就看她。


    這時,就見黑水婆婆到了跟前,伸手拽了拽紅九娘的裙擺,道,“小紅,不是你想的那樣哦。”


    九娘微微一愣。


    黑水婆婆捂嘴“謔謔”兩聲,手指頭戳了戳九娘,“傻丫頭。”


    九娘不解。


    殷蘭瓷和陸雪兒也來了,順手一人摟過一個。


    陸雪兒摟住兒子問,“魘尾在哪兒呢?”


    殷蘭瓷也點頭,“這次決不能讓他跑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為難——魘尾還沒露頭呢,到現在連跟毛都沒摸到,剛才陷害林淼的倒是很有可能就是他……此人不是一般的狡猾。


    “你們要抓他,動作要快一點哦。”黑水婆婆幽幽地說了一句。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地看她,“婆婆知道他在哪裏?”


    黑水婆婆微微地笑了笑,“不是喔……他惹了不該惹的人,後果很嚴重。”


    眾人都不解,“他惹了誰?”


    殷蘭瓷抱著胳膊,“我唄!”


    陸雪兒也點頭,“還有我!”


    說完,兩位娘對視點頭。


    黑水婆婆伸出雙手給紅九娘,那意思——要抱抱。


    九娘把她抱起來,就見婆婆伸出兩根手指,戳陸雪兒和殷蘭瓷的腦門,一人一下,邊慢悠悠地說,“誰怕得罪你們兩個小孩子。”


    殷蘭瓷和陸雪兒都揉腦門。


    展昭和白玉堂算了一下——娘親都是小孩子,那他們是什麽?


    黑水婆婆冷冷一笑,“魘尾自作聰明,捅了馬蜂窩,這回是真的死期到了。”


    展昭等人都一驚。


    ……


    “說了半天,他得罪誰啦?”九娘歪著頭,還是一臉茫然,“得罪宮主啦?”


    黑水婆婆對九娘輕輕一挑眉,“更加嚴重一點。”


    九娘一驚,“他得罪那病包啦?病包不是懶得管這種事情麽?”


    殷蘭瓷也驚訝,“天那麽冷,幹爹還到處跑啊?”


    陸雪兒也納悶,“他不咳嗽啦?”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那意思——小禍叔是你娘幹爹麽?


    展昭眨眨眼,魔宮那群老前輩,男的都是她幹爹,女的都是她幹娘,比起少爺我,這個才是真正的魔宮小宮主。


    “病包病好了。”遠處,正跟幾個老頭打馬吊的殷候突然插了一嘴。


    殷蘭瓷和陸雪兒倒抽了一口冷氣,異口同聲,“真噠?!”


    九娘傻站在原地,“好……好啦?!”


    展昭和白玉堂正試圖搞清楚狀況,殷蘭瓷和陸雪兒已經使勁搖他倆,“趕緊!魘尾在哪兒呢?再找不著黃花菜都涼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誰知道他在哪兒?


    這時,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趙普上前插了一嘴,“要找魘尾就要找乾坤書院的嶽長風下手……”


    話沒說完,殷蘭瓷和陸雪兒拽上兒子,奔乾坤書院去了。


    ……


    而此時,乾坤書院內,正值晌午休息。


    書院的學生和夫子們都比較放鬆,和普通的書院差不多,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或者小睡一會兒什麽的。


    嶽長風這幾天一直都在書房裏,也不出門,書院夫子們覺得院長最近心事重重的。不過眾人都知道,四院比試馬上就要到了,之前開封三子對江南三大才子的比試慘敗,因此原本被看好的乾坤書院一下子也變得不堪一擊了,也難怪嶽長風憂心忡忡。


    “院長。”


    這時,有個夫子進來問嶽長風,“聽說太學今日一日都在練武,我們是學文還是練武?”


    嶽長風微微皺眉,不過似乎也沒什麽心思管這些,就擺了擺手,“你們自己去安排吧。”


    “哦……”那夫子一肚子疑惑地出去了。


    嶽長風走到窗邊,看著遠處書齋裏出出進進活蹦亂跳的書生們,眉頭緊鎖。


    他回過頭,正想回去坐一會兒,一抬頭,卻愣住了……


    就看到在他的書桌邊,坐著個人。


    此人一身白衣,披著件白色貂裘的披風,眉目俊朗,正靠在他剛才坐著的書桌旁,翻看著桌上的一本名錄。


    “你……”嶽長風愣了良久,才回過神來,問,“你是何人?怎麽進來的?”


    坐在那座位上的是誰?正是吳一禍。


    病書生也不知何時進來的,邊翻看著名錄,邊一抬手。


    嶽長風微微一愣,卻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似乎是從身後的窗框上傳過來的。


    他趕忙回過頭,就見窗框上,出現了一個印記,像是被烙鐵烙上去的似的,這會兒還在冒煙呢。而那個印記,是一個蛇頭圖案,跟他脖子上的那個一模一樣,是左頭派的標誌。


    嶽長風一喜,回頭問,“閣下莫不是主人派來聯絡的?”


    吳一禍打了個哈欠,問,“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嶽長風這會兒總覺得吳一禍有些麵熟,似乎是在哪兒見過,不過又想不起來了,邊回答,“那個……那幅畫可能已經落到開封府的人手裏了,小人天大的本事也沒法從開封府那邊拿到畫……”


    說到這裏,嶽長風突然停住了,他微微皺眉,歪著頭,仔細看吳一禍——真的這麽眼熟呢?這人怎麽那麽像開封府的?


    “呃……”一時間,嶽長風站在原地有些無所適從,最後,問了句傻話,“真的是主人讓你來的?”


    吳一禍終於是將目光從手中的名錄上移開了,抬起頭看了嶽長風一眼,笑了,“我知道你們為什麽要燒太學名錄了。”


    嶽長風一驚,睜大了眼睛,“這……”


    “因為金家的命案先入為主,所以所有人都覺得,放火的目的是燒掉二十年前的名錄,可事實上……真正想要燒掉的,卻是別的東西,是吧?”


    此時,嶽長風臉色刷白。


    吳一禍單手托著下巴,靠著桌子問嶽長風,“你主子在哪兒?”


    嶽長風一身冷汗,一個勁搖頭,“我……我不知道……”


    吳一禍對他勾了勾手指。


    嶽長風身體就不怎麽聽使喚,雖然不想往前,但還是不由自主地邁腿,往前走向吳一禍。


    嶽長風邊走邊掙紮,道,“我不能說的,他用內力封住了,我說不出來的。”


    吳一禍卻是似乎根本沒聽到,架著腿托著下巴,等著他走近。


    等嶽長風到了桌邊,也不知道是雙膝一軟還是累得脫力了,就跪在了吳一禍眼前=,渾身直顫。


    吳一禍伸手,拿起桌上一根毛筆,輕輕一點嶽長風的腦袋,讓他抬起頭。


    彼此對視,吳一禍慢悠悠地說,“他在哪兒?”


    ……


    展昭和白玉堂趕到乾坤書院的時候,書院正好開始午休後的課程。


    眾人也沒通傳,而是直接飛簷翻進了書院,直奔嶽長風的書房。


    到了書房門口,就見大門開著。


    嶽長風此時傻傻地跪在地上,雙眼發直目視前方,表情有些像魚一樣,癡傻樣子,哪兒還有之前那股風度翩翩的勁兒。


    “喂!”展昭拍了拍他,但嶽長風完全不動。


    “他被病包的內力影響了。”九娘說著,四外看,“病包人呢?”


    “這情況怎麽跟中了外公的魔王眼一樣?”展昭問他娘,“他是不是跟小禍叔說了什麽了?”


    “說什麽?”陸雪兒一挑眉,“中了這招問什麽就會說什麽!”


    “那能不能問出來他說了什麽?”白玉堂問。


    “小禍叔沒在,會不會已經問出魘尾在哪兒了?”展昭著急。


    殷蘭瓷和陸雪兒對視了一眼,兩人聯手,同時運內力,一拍嶽長風的頭。


    嶽長風猛地一顫,脫口而出了一句,“南陵觀。”


    隨後,嶽長風揉著頭似乎頭疼欲裂,趴在地上直撞地,“哎呀……”


    眾人對視了一眼。


    “南陵觀!”展昭皺眉,在開封南郊的一所僻靜道觀。


    陸雪兒和殷蘭瓷也不管兒子了,搶著就往外跑,覺得去晚一步就沒得玩了!


    展昭和白玉堂趕忙追。


    ……


    開封府裏。


    天尊拿著骰子晃啊晃,邊問殷候,“放著不管沒問題麽?”


    無沙大師摸牌,也點頭,“就是啊,看著要搞出大亂子。”


    殷候也無奈,往桌麵上拍了個九筒,“管他……”


    隻是他話還沒說完,黑水婆婆一攤牌,“胡啦!”


    天尊和無沙大師都斜著眼睛看殷候,“臭牌!”


    殷候望天,順手將龐煜拽過來讓他替自己接著打,就起身抱起路過的小四子,決定去看熱鬧。


    天尊等人對視了一眼,也跟去了。


    ……


    南陵觀在開封南郊的南陵山半山上。


    此時,天上又下起了雪。


    吳一禍走到了道觀前邊,仰起臉,看著掛著冰淩的屋簷,嘴角帶出了淺淺的一抹笑容來。


    ……


    展昭和白玉堂陪著自家兩位娘衝到南陵山下,還沒來得及上山,陸雪兒突然一拽殷蘭瓷,“等下,你聽到什麽聲音沒有?”


    殷蘭瓷微微一愣,展昭和白玉堂也側著耳朵聽,就聽到有一種古怪的聲音,正從山上傳出來……


    “呀!”


    就在這種類似打雷的“轟隆”聲越來越響的時候,殷蘭瓷和陸雪兒一拽兒子就往兩邊躲,與此同時,地動山搖……眾人就看到南陵山上出現了幾道清晰的裂紋,還正在往四外擴展。


    緊隨而來的是一陣震天的巨響聲,南陵山的半坐山坡,塌了下來,瞬間,煙塵滾滾。


    ……


    遠處皇宮裏。


    趙禎端著茶杯本來正飲茶呢,被這一聲巨響驚得手一抖。


    南宮紀趕緊上房頂去看,沒多久就回來了,表情看著還挺困惑,回稟趙禎說,“皇上,影衛回來說,南陵山好像塌了。”


    趙禎望天歎了口氣,搖著頭自言自語,“等年過了,朕得想法子趕緊把開封府那一大家子攆去出巡,再這麽下去,朕皇城這點家業都叫他們拆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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