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山塌方,半座山頭就這麽整個垮了下來,場麵煞是壯觀。 而就在滾滾煙塵隨風散開之後,眾人抬頭一看,卻是被那燦燦的金光,閃到了眼眸。


    此時,四周圍一片雪白,而塌掉的南陵山內部竟然和金家老宅地下的西山一樣,是空心的!不同於西山裏頭藏著的金佛,這座南陵山的山腹之內,堆積了滿滿一座山的黃金。


    “哇!”陸雪兒和殷蘭瓷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白玉堂見慣了金山銀山,也被眼前的情景給震懾了一下。


    展昭回過神,拽著白玉堂問,“這裏多少金子?”


    白玉堂愣了一會兒,搖搖頭。


    展昭張大了嘴——竟然多到白玉堂瞄一眼都算不出來的程度!


    南陵山這邊的動靜不小,不過來圍觀的人卻是不多。


    開封城的百姓最近大概也是習慣了,都覺得估摸著又是天尊在哪兒拆房子了,都見怪不怪了,這天寒地凍的,也懶得出來看。


    可城內的皇城軍倒是很快殺到了。


    火麒麟帶著大隊人馬殺來,正想著白玉堂估計又要賠錢了,卻看到了滿山的黃金。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殷蘭瓷喊了一聲,“後退!”


    隨著紅櫻寨主那一聲喊……“嘩啦”一聲巨響。


    眾人轉身就跑。


    身後,金山崩塌,滾滾的金磚就跟山洪一樣從山腹裏傾瀉而出。


    等著響動停下,跑出小半裏地的皇城軍回頭一看,傻了眼。


    歐陽少征看著滿地的金磚,牙縫裏呲出了一句,“臥槽啊!”


    此時,展昭和白玉堂還有兩位娘親都在南陵山沒坍塌的一處小山坡上,站在樹杈之上,看著腳下鋪出去蓋住了整條路的金磚。


    “這應該是魘尾這些年聚斂的全部財富吧?”展昭皺眉,“竟然藏在這裏。”


    說到這裏,身旁的白玉堂突然發呆,隨後,五爺一抬眼,恍然大悟,“原來,那場火要燒的並非是太學名錄!”


    展昭微微一愣,兩位娘親歪著頭看他,“什麽太學名錄啊?”


    展昭也皺眉,“不是燒太學名錄?”


    白玉堂道,“別忘了!和太學名錄放在一個架子上的,還有那些名錄裏的學生幾場重要考試的卷子!”


    展昭眨了眨眼,點頭,“原來如此!之前我就覺得奇怪!那個神秘的書生放火燒了書架上的名錄、又跑去龍圖閣偷走了備份的名錄,還打死了書閣的老頭。這一點其實有些多餘,就算他去偷名錄,以他的功夫真沒必要打死那個老頭……說白了,對方是將我們的全部注意力都轉移到名錄上去!再加上金家老宅的案子我們先入為主,總覺得和金善有關係,還有謝逸亭他們的死,所有線索都指向了太學當年的名錄……這樣一來,真是沒考慮過那些卷子!”


    白玉堂點了點頭,指了指此時山坡上,站在南陵觀前正往山下望的吳一禍,道,“不愧是不敗名將,好聰明!他應該早就猜到了南陵山,去找嶽長風,不過是確認一下而已!”


    展昭不解,“確認一下?”


    白玉堂道,“和名錄不同,試卷有很多!而且主要收錄的是一些重要的考試。”


    展昭點頭,“是啊。”


    “太學每一屆學生的試卷,有很多考題都是重複的!這樣出題其實有不少好處。”白玉堂道,“比如說,以南安寺為題,寫一篇詞文。這個考題會連續出十年,於是……”


    “啊!”展昭一拍手,“除了可以在相同考題的基礎上比較各屆考生的才學之外,連在一起看,還可以看出十年內,南安寺的變化!幾十年的卷子積累下來,等於一部南安寺的變遷史。”


    白玉堂點頭,“這南陵山和金家老宅所在的西山,有個共同點。”


    展昭點頭,“明明是朝陽的一麵,卻是寸草不生!而且都有鬧鬼傳聞。”


    白玉堂點頭,“因為下邊早就鏤空了,藏了好多黃金!金家老宅鬧鬼的傳言,除了一方麵有人作怪之外,跟山中空也有關係。山麽!總有山縫!裏邊是空的,風灌進去,就會有怪聲,這種聲音嗚嗚咽咽、跟鬼夜哭也差不多。而且容易陰風陣陣,大半夜從這附近經過,多少都會讓人害怕。”


    展昭一笑,“的確,經常聽到附近的居民說起。”


    “被燒掉的是二十五年前到二十年前這段時間的試卷,魘尾應該就是這段時間占了南陵觀,要開鑿山壁,總會有聲音。”白玉堂道,“以他的謹慎,必定會小心翼翼,但總會弄出些動靜,那段時間應該是‘鬧鬼’最嚴重的時候,所以……”


    “所以。”展昭了然,“那些大才子拽文的時候,一定會提起!而且結合金家的情況,很容易會將這兩個地方聯係到一起!”


    白玉堂點頭,“那次吳一禍和林蕭聊天喝茶,我聽到吳一禍問他,這些年太學都考了些什麽,林蕭有詳細地告訴他。”


    展昭眯眼,“竟然連這都猜到啦!”


    “你們真當那病包每天病怏怏的就會犯蠢啊。”


    這時,身後有人說話。


    展昭和白玉堂回頭,就見紅九娘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正蹲在他們身後的樹杈上,臉上似乎有些嫌棄,“他心眼多著呢!隻是平日懶得管而已。”


    此時,趙普他們也來了,帶了大批兵馬,將整座南陵山都圍了起來,並且下令,城門關閉。


    趙普身後,坐著跟來看熱鬧的公孫,公孫懷裏還抱著小四子呢。


    小四子被這滿地黃金晃得眼暈,捧著臉,“哇!好多金子!”


    霖夜火帶著小良子也跑來了,小良子直蹦躂,“謔!離開魔鬼城後好久沒見這場麵了!”


    “魘尾是個守財奴!”陸雪兒冷笑了一聲,“他這輩子聚斂的財富,應該都在這裏,於是……”


    “金子在哪兒,他就在哪兒。”殷蘭瓷也一挑眉,“那廝就躲在南陵觀內!”


    “無論魘尾多厲害輕功多好……”展昭微微一笑,“他一個人也搬不走那麽多黃金。”


    “所以觀裏應該還有高手。”白玉堂話音一落,就聽到“嘭”一聲響,南陵觀的大門忽然飛了出來。


    沉重的木板打著轉,帶著呼呼的風聲就朝著山邊的吳一禍拍了過來。


    病書生沒動,那塊巨大的門板到了他眼前,突然“嘭”一聲碎裂,門板上,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叉形裂口……門板碎成四塊,避開了吳一禍,砸落山崖,落在了滿地的金磚上,摔得粉碎。


    眾人都回頭,就見不遠處的一所大宅宅頂,龍喬廣手握重弓,挑著眉頭,那意思——誰拿門板砸他師父?不要命啦?


    隨著門板碎裂,突然,“嗖嗖”幾聲,南陵觀內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出來了數到人影。


    眾人心中了然,之前就覺得左頭派那些個什麽四大高手太水了!原來真正的高手在這邊呢。


    趙普來了一句,“一個都別放跑!”


    眾人正準備一人一個去追,卻聽有人說了一句,“不用管。”


    眾人一聽這完全辨別不出方向的聲音,以及感受了一下聲音裏渾厚的內力,就猜到說話的是殷候了。


    果然,此時,殷候和天尊落到了不遠處的屋頂上,無沙大師也住著禪杖溜達了過來,邊走還邊笑,“喔,趕上了正好啊,哈哈……”


    眾人還納悶老和尚開心什麽。


    白玉堂就感覺展昭一拽他胳膊,提醒他,“看好!”


    白玉堂不解,“看什麽?”


    “蓮花要出來了!”展昭一笑。


    白玉堂一愣——蓮花?


    隨著展昭這一聲提醒,白玉堂抬起頭,就見吳一禍雙手隨意一甩袍袖,輕輕往後一擺,那條白色貂裘的披風隨風揚起了一個弧度……


    此時,天上正下著大雪,眾人就看到雪花一亂,空中出現了幾道明顯的內勁軌跡……


    白玉堂驚訝,“有形內力!”


    展昭點頭,“那可不,有形內力無形箭麽!”


    這時,下邊正觀看的皇城軍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聲……因為山頂處內力四竄,那有形的內力帶飛的風雪,在空中形成了好幾個漂亮的半月形弧度,打遠處一看,好像一朵幽蓮,從盛開到凋謝……


    再看那幾個已經竄到空中的高手,同時被內力擊中,眾人都一皺眉……就聽到那幾人“噗”一聲,血都噴到了雪花上,摔了下來。


    “嘭嘭”幾聲響,那幾個南陵觀裏竄出來的高手都摔在了金磚上,雪地、金磚、鮮血……構成的畫麵格外刺目。


    不過高手畢竟是高手,每人都被擊中了肋部,重傷但沒死,當然了,也再爬不起來了。


    公孫失笑,“小禍叔還是貼心的啊!這傷都不用治,平躺養著就行了。”


    “這裏邊哪個是魘尾?”展昭問他娘。


    殷蘭瓷一笑,“那妖孽可不在裏邊,指不定躲得多好呢!”


    “其實要引他出來也不是很難吧……”展昭壞笑。


    殷蘭瓷和陸雪兒都瞧著展昭,這娃笑得一臉賊貓樣子。


    展昭對下邊的趙普打了個手勢。


    趙普估計也正有此意,就對皇城軍道,“來啊!這些黃金統統給本王拉走!這些都是他們騙來的金銀,通知各地州城府縣,被騙的人都登記一下,核查清楚之後,物歸原主!”


    於是皇城軍順道去白府接了好些車子,過來拉黃金。


    皇宮裏,趙禎正喝茶呢,早有影衛進來稟報了。


    趙禎點頭,“這開封府雖然能拆吧,倒是也能賺錢!這前前後後都找到多少金銀財寶啦?之前還給朕弄了一尊金佛哩,這找金子的速度比闖禍的速度快哈!”


    南宮紀還挺為難,“皇上,庫房裝不下了。”


    “這些就別入庫了!都不是幹淨錢,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麽。”趙禎頗豪氣地一擺手,“等那些被騙的人領完,要是有多,就算一下人頭,挨家挨戶分了吧,反正快過年了,就當朕給的壓歲錢!”


    南宮一挑眉——這敢情好。


    於是,開封城又熱鬧了起來,好些人都來圍觀那一車一車的黃金,感慨,這左頭派是要壞成什麽樣,才能聚斂這麽多財富啊?


    皇城軍們幾百個大小夥子拿著鐵鏟鏟金子,車子一車一車又一車,但那一座金山卻感覺沒少多少!這趨勢,得挖到明天早晨。


    趙普對歐陽打了個手指。


    火麒麟就對著南陵觀就喊,“魘尾!你不出來啊?心痛不?你這點兒家當可都沒了哈!”


    展昭嘖嘖搖頭,殷蘭瓷和陸雪兒則是覺得解氣。


    殷蘭瓷哼哼了一聲,“魘尾敢出來個屁,這裏這麽多高手,天羅地網就等著逮他,出來就是死!”


    陸雪兒抱著胳膊冷笑,“不管出不出來,這會兒估計心裏在滴血啊!這守財奴鐵公雞,一輩子就存錢了!這會兒都給分了,估計已經吐血了!”


    展昭看了看地勢,“南陵山地勢倒是不複雜,四周圍都包圍了,是跑不掉的,上邊也沒法走、下邊估計有地道,但是山都挖空了,下來一定會被看到……”


    “於是,他應該還躲在南陵觀裏。”白玉堂道,“他再躲也隻是拖延時間而已,已經插翅難飛!”


    ……


    “這麽耗著也不是辦法。”公孫問趙普,“有什麽辦法讓他爽快點出來呢?”


    趙普一攤手,“這會兒是魘尾和吳一禍私人恩怨了,魘尾是棋差一招,自作聰明假扮林淼偷襲那幾個老頭老太的車隊,惹怒了吳一禍,於是招來滅頂之災,估計病書生有後招對付他……”


    趙普話沒說完,就見吳一禍輕輕抬起兩根手指,對身後招了招。


    眾人就看到遠處龍喬廣舉起弓,隨著一陣陣急速的破空聲傳來,瞬間……南陵觀四周圍雪花翻飛。


    南陵觀的牆壁上出現了許多窟窿,隨著窟窿越來越密集,最終,“轟”一聲,整麵牆壁坍塌。


    隨著牆壁的坍塌,忽然……一個人影隨著亂雪衝了出來。


    “好快!”眾人都看到空中出現了無數個殘影。


    與此同時,就見吳一禍手中扇子一甩……幽冥弓在手。


    就見他抬手一晃弓,隨著他的動作,白色的裘皮披風從他手臂處滑落,袖子也隨著風雪揚起來了幾分。


    眾人都一愣。


    “呀!”小四子叫了一聲。


    白玉堂也驚訝,“第一次看到!”


    “我也是沒見過!”展昭看殷蘭瓷。


    殷蘭瓷無奈一笑,伸手摸了摸他頭,“別說你沒見過了,為娘都是第一次看見。”


    “傳說是真的啊!”陸雪兒眨眨眼。


    此時,所有人都是驚訝萬分,為何驚訝?


    因為此時吳一禍拿著弓的左手手背上,出現了一個金色的紋身,是一朵綻放著的幽蓮……原來,傳說並沒有誤,幽蓮將軍手背上,的確有個蓮花的紋身!


    紅九娘輕輕地歎了口氣,“那個叫蓮佛金印,他發起瘋來才會出現,隻有幽蓮才會發瘋,病包是不會發瘋的……果然是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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