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天才。


    “大家都知道,咱們入宮的人呢,是三百二十七,現在還剩下三百二十二人。今天是第五關,也是一個分水嶺,結合前麵成績,最低的一百二十二個人將在今天比試結束後離宮。所以今天大家都打起精神來吧。”


    白燁此話一出,三百多個姮子嘩然一片,“什麽?今天就要淘汰?”


    “一百二十二個人?這麽多?”


    “完了完了,我肯定被淘汰。”


    “誒呀,算了,反正也沒指望能被選上啊。”


    “就是,我們又沒什麽背景。不像有些人……”說這話的人看了一眼站在遠處一言不發地一群人。那群人站在隊伍的最前麵,都是些大官家的子嗣。


    “是啊,假正經!都裝得人模狗樣。”


    “你們胡說什麽!”有人雖然站在後麵,但是還是忍不住說句公道話。“人家那叫教養,你們,哼,就算生在大官家,就憑你們這嘴也不會被帝君選中。”


    “說得好。”


    同樣站在末後的安初開口道。


    他這一稱讚,吸引過去後麵議論的人的目光。


    “你什麽人!有你什麽事!”看對方的位置比自己靠後,這人不由硬氣起來,對安初喝道。


    安初不理他,兀自對剛才說公道話的姮子點了點頭。姮子回以微笑,轉過身去。像這樣的人,就是人窮誌不窮,氣度同樣非凡。


    “啊,他和傷大人長得好像……”


    這時不知誰說了這麽一句,安初袖中的手竟不由自主的攥了起來。


    “欸,好像是啊。”


    “是什麽是,不過都長了一雙藍眼睛。”


    “話不能這麽說啊,憑著這幅長相,他也可能被帝君愛屋及烏選中呢。”


    “……”


    安初早就料到會有人這麽說,不過他的目標是帝君,別人說什麽不重要,隻要結果是好的他就心滿意足了。


    他們吵了一會兒,見安初不理他們,隻是遠遠地望著台上講話的白燁,索然無味,他們便是放棄了對他的言語攻擊。


    白燁依舊自顧自地說著,白舜宇給他的任務是——拖到帝君來為止!


    “欸,你是不是又誆白燁了?”千水看著外頭左右踟躕的白燁,對白舜宇笑道。


    白舜宇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擺著手笑岔氣般地說:“還好這比試明天就結束,不然我跟這白燁合作,我不氣死也笑死,回頭還得麻煩東古給我治治。”


    “為老不尊、為老不尊啊。”孟匚惑搖頭歎氣,笑得快要背過氣去。


    正這時,閣樓後門外盯門的小廝推門進來低聲道:“帝君到了。”


    笑聲戛然而止,幾個人都是匆匆站起出去迎駕。


    “王兄!”千水叫道。


    “參……”


    “免了。”


    帝君徑直繞過要跪下的考官們,直接上了樓閣。邊走還邊冷冰冰地問道:“不是說今天第五關是比試姮工嗎。怎麽是來太醫署了。”


    白舜宇納悶地看著幣元,意思是說“我不是昨天還叮囑你讓你告訴帝君嗎?怎麽帝君這反應?”


    幣元愁眉苦臉地耷拉下去腦袋,意思是“別提了”。看著帝君往前行去,他才得空低聲與千水和考官們道:“帝君下了朝直奔尚衣局去了,忘了我給他說的話,這不讓我給叫回來……”


    白舜宇一點就通,立即像往日一樣迎上去,笑著說:“回稟帝君,尚衣局地方小,不足以讓這三百多人同時比試。剛好這太醫署地方大,索性就來這裏讓他們比試了。”


    “嗯。”帝君早就知道理由,隻是今晨似乎一直不在狀態,忘了幣元昨日對自己說的話了,這才鬧了笑話。當下白舜宇的解釋,他便隻是隨口附和了一聲。


    走到閣樓前頭,剛一露臉,樓下三百多雙眼睛唰唰地掃了過來,“哇,帝君!”


    “安靜!”鬥笠下的童穎才喝了一聲才讓這嘈雜聲停了下來。


    “剛才考官已經說了,今天是要淘汰人的,如果違紀,我不介意多淘汰幾個。”童穎才一絲不苟地說道。


    夜辛昀識得他的聲音,情不自禁撇了撇嘴,“老頑固。”


    “好了,帝君已至,我們便公布今天的考題了。”白舜宇上前一步,對閣樓兩邊恭候已久的小廝分別點了點頭,那二人也是彼此對視一眼,緊忙攥住手中的卷軸。


    先是右邊,小廝一扯結扣,半米寬三米長的卷軸“唰”一聲翻滾而開,上書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刺繡!


    刺繡……


    有的人心裏打起了退堂鼓,因為在他們心裏,做刺繡都是下人的事。來宮裏不就是為了得享榮華富貴、平步青雲嗎?怎麽會做飯還不夠,還要刺繡?


    要說這做飯是為了吊一個男人的胃口,可這刺繡又是為了什麽?


    還不等他們多想,左邊又一個卷軸飛撲而下,同樣寫著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北國!


    姮子們傻眼了,這是什麽題?


    白舜宇看著眾人複雜的表情,滿意地笑了,“大家一定很茫然吧?這刺繡和北國有什麽關係呢?”


    姮子們看著那個賣關子的考官,雖然他們看不見那人鬥笠下的臉,但是此時他們都有一種上去把他打一頓的衝動。


    “下麵我就要來說啦。哦,時間有限,我長話短說哈。”


    “囉裏囉唆。”夜辛昀嘟囔著。


    “其實這個刺繡啊,和北國沒有什麽必然的聯係,但是說完全沒有聯係也是不可能的。諸位都是官家子弟,想必都見過北國的地圖吧?”


    白舜宇此話一出,眾人心中豁然恍悟。


    “嘿嘿,沒錯,就是讓諸位刺出咱們北國的地圖。這作為帝君之妻,怎能不熟悉這江山呢?”


    果然!


    眾人聽到白舜宇親口說出謎底,有的舒展開眉頭,有的卻鎖得更深。倒不是沒見過地圖,畢竟北國地貌複雜,隻要上過學堂的,師傅絕對都會要求默畫出來的,甚至連普通百姓也會偶爾被地方縣官拉去“科普”,學習北國地圖。


    這一切都是為了千河發水時讓百姓知道往哪裏逃亡的手段。所以說,默出地圖對於他們是輕鬆平常,然,令人頭疼的是要刺出來啊!


    會刺繡的都鬆了口氣,不會刺繡的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大家也不必惶恐,這地圖隻需精確到州府即可,當然北禁城是需要特別標出的,還有北國的山川河流湖泊,尤其是千河的主脈支脈,都需要特別標注。好了,待日頭落下時驗收。”


    說著,白舜宇抬手拍了兩下,太醫署的大門應聲而開,幾百個宮侍三兩一組抬著繡架、端著凳子與盛放刺繡需用的各樣工具的托盤就湧了進來。


    似乎早已演示過千百遍入場的流程,那些宮侍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站的地方,放下了東西。側身在一旁恭候吩咐。


    “公子們,請吧。”白舜宇揚起手,姮子們紛紛就位。


    傷狂在帝君正對的閣樓下方,可以清晰的看到帝君的麵容,見帝君一直盯著自己看,他羞澀地低下了頭。匆匆拿起炭筆閉上眸子吸了口氣,進入了忘我的狀態。


    炭筆下布,他熟練的繪製起北國的地圖。雖然他是個外來戶,但是在禦書房的那段時間,他可是把這北國的地圖背得滾瓜爛熟。當然了,帝君房裏的那份地圖是國家機密,和這些公子們學習的地圖有些許差別,有的地方不為人知,傷狂繪製的時候也就主動的把那些地方跳過了。


    一旁的夜辛昀別看平時無所事事,可是這北國的地圖他卻時常溫習。要當帝君的妻子,他知道自己的職責。


    九清也出身名門,畫地圖實在是小事一樁。


    而隊伍後方的午川,也就是安初,他也正爭分奪秒的奮筆疾書。昨夜帝君對他說的那番話,深深地波瀾了他的心,帝君說要娶他,要立他為後,他怎能不激動。


    想到這裏,他停住筆頭,看向閣樓上的帝君。這一看,卻是發現帝君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第一排的那個素衣男人身上——“傷狂……”午川喃喃著,他吸了口氣,繼續奮筆。


    他暗暗地告訴自己,隻要沒了傷狂,帝君就是他一個人的。


    時光飛逝,漸漸地就到了正午,日頭正烈,有的人已經無所事事地棄權走了——不會刺繡!多留也是白搭。


    看著場上剩下的人,千水笑了笑,“帝君,可有看上的啊?”


    “嗯?”帝君冷眸掃過千水的臉,千水悻悻地縮回腦袋,尷尬地咳了一聲嘟囔道:“當我沒說。”


    “大功告成!”


    正在所有人都在埋頭苦繡之時,一個人突然笑著嗬了一聲。


    眾人紛紛看去,隻見一個青年展露著他那桀驁不羈地笑容,自信地對樓閣上的帝君和考官們說道:“我繡完了,我要吃飯,餓!”


    “繡完了?”


    “這人是誰?”


    眾人看著自己才繡了不到一半的地圖,不禁皺起眉頭,心中畫滿了問號。可是無奈帝君在,沒人敢開口。


    青年身後的人都悄悄探頭去看,這一看,他們驚訝地張開嘴,“好壯闊!”


    帝君被這青年的聲音吸引過去,定睛一看,不禁撇了撇嘴,低語道:“他怎麽在這?”說著,他轉身就往閣樓中走,邊走邊對幣元說:“叫他上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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