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與眾不同的,是會被高舉,還是被處死?


    “說罷,你怎麽在這。”帝君吃著孟匚惑端來的麵,冷冷地對眼巴巴盯著飯碗的青年問道。


    青年咽了口唾沫,咧開嘴,搔頭一笑,“不是帝君當年說讓我長大了再來麽。我現在長大了。”


    “這不會就是那頭狼吧?我記得你不是說他是個炎人嗎?哈哈哈……”千水看了眼帝君,吸溜了一口麵條,轉麵對孟匚惑稱讚道:“好吃、好吃。”


    一旁的童穎才也是一愣,炎人?


    原來此人正是昨日點名時輕佻應答的陳唐修。


    至於他和帝君是怎麽認識的呢,這還要從十四年前帝君登基說起。


    帝君登基那日,是個豔陽天,吉時定在未時。


    百官雲集在聆台恭候聖駕,而帝君就在聆台後的宣文閣中更好冕服靜坐等候吉時。


    許久,帝君看吉時將至,歌軒還沒有到,便是讓幣元去謂學堂找歌軒,他迷了路,找人詢問,一群宮侍就出言譏諷,甚至還故意潑了他一身水說是不小心。


    那時幣元才被帝君帶入宮中,帝君親自教他宮規禮儀,讓他在自己身邊當差,眾人還當他和帝君有過什麽炎姮之事,背後沒少議論他。直到後來聽說幣元隻是帝君隨手救的一個人,一時之間眾人便不再掩飾對他的嫉妒,甚至有時還會主動找茬。


    正在幣元手足無措之時,一個六七歲的小孩跳了出來,拿著一根棍子到處亂打,把宮侍們嚇了一跳,大叫:“哪裏來的野孩子!把他給我抓起來!抓起來!”


    誰知這小孩根本不怕湧上來抓他的人,棍子一掃,下手極狠,把來人打得不輕。他兩隻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們,口中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呃……”宮侍們愣住了,這小孩活脫脫地一頭狼啊。眾人不敢動了,但仍沒放棄這言語攻擊。


    正此時,歌軒從謂學堂出來尋人,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與宮侍們僵持的拿著棍棒的小孩。不禁燕眉倒豎,大叫:“陳唐修!”


    “啊?”


    隻見小孩一時驚慌,棍棒都脫手落在了地上。原來他正是陳唐修。


    “侍讀大人……”宮侍們立即對歌軒行禮。


    幣元是第一次見歌軒,一聽宮侍們喊他“侍讀”,心中突然一喜。這宮裏還有第二個侍讀嗎?


    當然是沒有的。內閣侍讀,那可是陪著帝君一起讀書的啊,宮中隻此一位——他一定就是帝君讓自己找的歌軒大人了!


    一時興奮的幣元都忘記行禮了。


    歌軒卻也沒在意,迅速的掃了一遍現場,心裏大概猜出個七七八八,故意對陳唐修冷哼一聲,數落道:“你怎麽回事!啊?”


    “是他們先欺負這……”陳唐修還沒辯解完,歌軒就搶過話頭繼續罵道:“還狡辯!我怎麽教出你這個不長進的學生!居然連狗都打!”


    “……”陳唐修憋著笑,飛快地點著頭。


    宮侍們一副吃癟的模樣,恨不得把歌軒按在地上打一頓。可是誰讓對方比自己牛?別看對方隻是比帝君大不到哪裏去的一個少年,人家可是正六品的官員啊,哪裏是自己這些連品階都還沒有的小宮侍可以得罪的。


    “說話啊!知道錯了嗎!”歌軒又吼道。


    陳唐修立即行了一個大禮,“弟子知錯,還望先生開恩。”


    “嗯。”歌軒應聲轉身,“跟我回去上課。”


    一見歌軒走了,宮侍們鬆了口氣,瞪了幣元一眼就跑了。


    可這幣元還有任務在身啊,一見歌軒要走,這可急了,居然都忘記了怎麽稱呼。情急之下,竟“哎”了一聲。


    歌軒回身看他,也不介意幣元的無禮,問道:“何事?”


    “奴……”幣元一想不對,這北國不是嵇康,屬下並不自稱“奴才”,他一時著急,結巴地改口說:“我、我是、是帝君……今天……呃……登基大典……”


    雖然幣元如此語無倫次,但是歌軒聽到登基二字之時卻心漏跳半拍,一拍額頭,“啊!忘了!”


    “師父?”陳唐修好奇地問道,“什麽啊?誰登基?原來的帝君死了嗎?”


    “你胡說什麽呢?!”


    歌軒是真的怒了,這還當著一個外人的麵,陳唐修雖說是童言無忌,可被有心人咬住不放的話,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是免不了一頓懲戒的。


    “徒兒知錯。”陳唐修雖說年紀小,可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有的。師父這是真的生氣。


    “快開始了。”幣元提醒道。佯作沒有聽見剛才陳唐修說的話,畢竟這孩子也算自己的“恩人”了。


    看對方如此知趣,歌軒也就當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可是我這衣服還沒換……”歌軒看了看自己這一身儒衣。平日穿這個倒不顯什麽,可這登基的大場合,自己穿這個可就有點寒酸無禮了。


    幣元恢複鎮定,“帝君已經備下了。”


    “是嗎?他老人家倒想得周到。”歌軒調侃道,“走吧。”


    看歌軒隨著幣元要走,陳唐修立即叫:“師父,徒兒也想去。”說著,也不理會歌軒怎麽回答,徑直跟了上去,還抱住歌軒的手臂。


    歌軒看了他一眼,沒反對。


    一旁的幣元也不好多說什麽,他來宮裏日子還短,規矩都不是很清楚。想來侍讀大人不反對,應該是可行的。


    三個人來到宣文閣,經侍衛確認身份後放行。一見帝君,歌軒還沒說話,陳唐修就竄到帝君靜坐的書案邊,大叫:“不老啊!”


    帝君陡然睜開眼睛,那冰冷的黑眸把陳唐修嚇了一跳,一個踉蹌便是跌倒在地。


    歌軒撇撇嘴,“不想活了?”


    陳唐修站起身子,拍拍胸口,“嚇我一跳。”說罷,便是竄到歌軒背後躲了起來。


    “上哪帶了個猴子。”帝君冷冷地問道。


    “你才是猴子!”陳唐修一伸手,被帝君一瞪又趕緊收了回來。


    歌軒一笑,讓他到一邊隨便看看,但是不讓出宣文閣。陳唐修對帝君做了個鬼臉,這才跑到一邊櫃子上擺弄瓷罐去了。


    帝君問:“陳唐家的?”


    “是。就我老跟你提的那個表弟。”歌軒四處看看,“不是說給我備了衣服嗎?”


    “讓幣元給你拿。嗯?你這身上怎麽搞的?”帝君看著幣元一身濕嗒嗒的,皺起眉頭。


    幣元沒敢說話。


    “哈,你知道就別嚇唬他了。新來的,總會這樣。”歌軒在一旁說道。


    帝君冷聲道:“你去給侍讀大人拿衣服,自己順便也換一身。”


    “是。”


    幣元怯懦地引著歌軒走了。帝君不禁又看向陳唐修,這一看,卻發現陳唐修也在看自己。


    兩個人竟然對視了半盞茶的功夫。


    “你叫什麽名字?”帝君打破沉寂,問道。


    “為什麽告訴你啊。”陳唐修縮了縮脖子,生怕帝君打他。因為帝君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讓他感覺到一種和師父身上的氣質截然不同卻又有同樣危險的氣息。


    帝君冷哼一聲,“狼。”


    陳唐修一愣,他在說什麽?


    “你以後不要進宮來了。”帝君無情地掃過書案。


    “什、什麽,為什麽啊!”雖然害怕,但是一聽不讓進宮了,陳唐修還是一個猛子躍起身來。


    帝君舔過紫色的薄唇,“等你長大了,再來問孤。現在孤說什麽你都不明白。來人!”


    陳唐修害怕的躲到櫃子後麵,生怕帝君叫人來把他關起來。


    幾個侍衛走了進來,“帝君有何吩咐?”


    “把這個孩子送回陳唐家去,不可有絲毫損傷。”帝君冰冷地吩咐道。


    “我、我不回去!”陳唐修沒底氣地說道。


    “長大了,再來。”帝君看著他的那雙眼睛,深不可測地眯起眼睛。


    陳唐修嚇得一愣一愣的,二話不說跟著侍衛走了。


    那也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帝君。


    現在是第二次。


    “是,我是炎人。”陳唐修咧嘴一笑。


    “這姮炎可是報名的前提啊,我很好奇你怎麽進來的?”千水好奇地問道。


    “這有何難。”陳唐修看了一眼額頭涔涔冒汗的白舜宇,他可是監管報名事項的主要負責人。


    陳唐修不禁心裏戲謔一笑,對千水說:“他們又不知道我是姮還是炎。我一說我爹的名號,他們自然不會以為我說謊。”


    “哦?那你爹也跟著你胡鬧咯?”


    千水問到這個問題,帝君雖沒說話,但也是看著陳唐修。顯然他也很好奇。畢竟這個陳唐武兒雖說平日性子有些古怪,但也是一向遵守國家綱紀,正直不阿的一個好官,怎麽今日會由著這陳唐修犯這欺君之罪。


    “才不是。我爹那個老頑固怎麽會同意。我沒讓他知道,我反正就是來玩玩咯,騙他說我去南千河邊上玩幾天。”陳唐修隨意地說著,似乎他並不以為自己這是犯了什麽罪。


    “胡鬧!”


    帝君還沒發話,童穎才便是忍不住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的,童穎才尊陳唐武兒知遇之恩,自然不會見著他唯一的兒子被定罪而袖手旁觀。


    他事先是並不知陳唐修的性別,不然早在點名時就把他趕出宮了。


    此時後悔不已,跪在地上,“帝君,陳唐修雖已成人,卻沒見過大世麵,也沒學過禮儀,還望帝君莫和他一般見識。”


    陳唐修一愣,望著童穎才,這才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犯錯了。


    帝君看了一眼他,這個孩子,果然還是一點規矩也不懂。無奈,帝君冷漠地看了一眼童穎才,“無妨,他是孤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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