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掌握人世間的命運,誰看管人世間的沉浮?我不願落在人的手裏,你收了我吧。


    “這不是可不可行的事……就算說了,帝君也不願意去別的宮裏。你也知道,他本來就不想納妃的。”幣元為難地看著茶杯。


    白舜宇扶額掃了掃額前的碎發,“我也明白。但是帝君隻去無傷宮,其他妃嬪會怎麽看傷大人?”


    “唉,再等等吧……”幣元心裏當然清楚這些,可是傷大人他不是病了,而是死了!帝君怎麽有心情去別的妃嬪那裏?


    “等?要知道,這些妃嬪的背景最低的都是某知州之子,幣大人,你作為帝君的近臣,實在是有必要提醒他的。”白舜宇提起這事來就憂心忡忡。因為這些妃嬪之間可還有一個滿州知州的兒子啊!一個滿族人!怎麽能得罪?


    幣元被說得心裏煩躁,但也明白自己不能無端地發火,白舜宇也是為了自己和北國好。所以他隻是皺起眉頭,沉思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嗯。不說這個了。不是幫忙查案嗎,來吧。”白舜宇笑著引他進了卷宗室。


    “這就是各宮人的資料?”幣元裝作懵懂的模樣四下驚奇地看著。其實他已經偷偷進來兩次了。


    白舜宇聳聳肩,“是啊,都是些沒用的資料。”


    幣元心裏愣了一下,問道:“怎麽說?”


    “這都是些初級的資料,你沒看見都沒什麽人把守嗎?”白舜宇笑著看著他。


    幣元咯噔一下。難怪連自己這樣的人都能混進來,感情人家根本不在乎這些資料啊……自己居然還為能混進來兩次而洋洋得意。


    “那也畢竟是大家的資料啊。”幣元拋磚引玉地問道。


    “誒呀,都是些戶籍之類的資料。真有心調查一個人,他挨著那宮侍身邊的人隨便一打聽就打聽出來了。這主要就是個存檔,沒什麽機密。你以為誰沒事會對這個感興趣啊。”白舜宇一麵說一麵向屋裏深入。


    “哦,原來是這樣。”幣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欸,那咱們還進來幹什麽。”


    “查資料啊。”


    白舜宇深意地笑了一下,讓幣元有些心虛。難道自己偷進來的事被他發現了?他故意在這裏忽悠自己套自己的話試探自己?


    就在幣元背汗涔涔之際,他隨著白舜宇終於走到了屋子的盡頭——一麵牆前。


    “到了。”


    “到、到哪了?”幣元心虛地聲音都發了顫。


    但是白舜宇急於賣弄自己,所以也沒留意。他笑著把手放在一旁沒有點起的燈盞上,手指一屈,燈盞便是轉了一個圈,牆麵中也突然翻轉開了一塊兒,發出轟隆的響聲來。


    幣元的心砰砰地跳著。他幾時見過這樣的景象,居然還有機關!


    “這裏麵就是宮侍們最核心的資料了。隻有我能進來。”白舜宇晃了晃手中的鑰匙。


    幣元這才注意到那石門背後還有一扇金屬的門,上麵掛著一把精致的金鎖。


    “這是什麽地方?核心資料?是什麽?”


    白舜宇開著鎖說:“這是以前的帝君命人修造的地方,專門存放宮侍們的資料。外麵那些是人們一打聽就能知道的基礎資料,而這裏麵就是涉及到他們過去從事的各樣大小的事以及入宮以來各樣的生活經曆。”


    “什麽?有這麽細?”幣元驚訝地看著白舜宇。他沒想到宮裏還有這樣的地方。每個人的生活經曆?那要有多少人來記錄啊?


    “當然了。這是內務府最大的任務。”白舜宇推開了門,一個向下延伸看不見盡頭的樓梯就出現在他們麵前。


    “請吧。”白舜宇對幣元點了點頭。


    幣元笑了一下,隨著白舜宇向樓梯下行去。


    樓梯兩麵的牆上都燒著長明燈,溢著一絲恐怖的氣息。


    幣元咽了口唾沫,“平時你就自己一個人走這啊?”


    “不然呢。第一次進來是老總管帶我下來的,把我嚇了個半死。”白舜宇想起自己年輕時的窘樣,不禁笑了,“以後等我離宮了,就該你一個人來了。”


    “啊?”幣元愣了一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知道白舜宇是先君的近身宮侍,當年的地位與自己現在在宮裏是一樣的。他這話豈不是以後他這位置要給自己做?


    白舜宇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畢竟這宮裏的事誰都說不準,他也不好許諾幣元什麽。


    “別傻了,跟緊點,路還很長呢。”


    說著,白舜宇就加快了腳步。


    不知走了多久,幣元感覺樓梯漸漸地平緩了一些,前方還有些光亮。果然,沒多久他們就到了最後一階。一大間金碧輝煌的地下殿宇就出現在他們麵前,天花板上還不知從哪裏打的幾個通光口,把明媚的陽光披在了這一排排的書架上。


    “誒喲,真長。”幣元回眸看了看自己身後那幽黑地長廊,不禁打了個寒顫。暗暗在心裏佩服這白舜宇的膽量——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得了,別感慨了,快走。”白舜宇看了看旁邊的索引,似乎找到了目標,徑直就向左麵走去。


    幣元也多看了一眼索引,立即跟著白舜宇行了過去。


    他想著難怪自己兩次潛入進來都沒有什麽收獲,原來自己看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呼,這次可真的是沒有白來啊。


    “你找什麽呢?”幣元跟著一直翻上查下的白舜宇,也故意裝作無聊的模樣隨意拿起些卷宗來看。


    “疑凶的資料。”白舜宇認真地回答著。


    幣元一愣,“疑凶?你知道他?誰啊?”


    “林還徳。”


    -----


    “小還子。”夜辛昀躺在藤椅上閉著眸子輕聲叫道。


    林還徳俯著身子托著他白嫩的沾著瑩瑩的水珠的玉足,抬頭諂媚地對他笑了,“小主有何吩咐?”


    “你姮父去了多久了?”夜辛昀幽幽地歎息。


    林還徳的手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旋即立即擺出一副悲傷的模樣,低沉地說:“許是八天了。”


    “屍首你叫人看著安葬了嗎?”


    “嗯,早已經叫人送回平州我炎父那裏去葬下了。”林還徳憂憂愁愁地說著。


    “這樣……”


    “小主,姮父他到底是被什麽人殺的?”林還徳義憤填膺地望著夜辛昀。


    夜辛昀雖然閉著眸子,可卻能感受到這份目光。他還真沒懷疑是林還徳做的這件事——盡管林還徳這幾日魂不守舍幾乎每每都快要自露馬腳。


    “不知。唉,你也節哀吧。”夜辛昀睜開眸子從藤椅上要坐起身來,腳一收,林還徳立即退了幾寸。


    夜辛昀看著林還徳,心裏滿腹疑惑。如果林蕭是炎人,那這個孩子是誰的?難道是他和一個姮子生的?長得這麽像他——隻怕不出自己意料的這樣吧。


    “小主緣何這麽盯著我看。”林還徳咽了口唾沫,縮下脖子。


    “本宮會替他照顧你的。”夜辛昀皺著眉頭。他感覺自己難受到想要窒息——為什麽事情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在世的時候自己都沒有溫柔地對他說過一句話,現在他死了,倒才想起來善待他的孩子。


    “謝、謝小主。”林還徳壓製住自己心中的喜悅,撲騰俯伏在地,額頭貼在地毯之上,偷偷地對自己笑了。他的擔驚受怕在這一瞬也淡去了不少。


    夜辛昀擺擺手,“你下去吧。我想自己坐會兒……”


    “……哦,好吧。”林還徳裝作憂心忡忡,端著水盆就一步三回頭地向房門行去。


    “欸,對了。”


    “嗯?小主還有什麽吩咐?”


    “你等會兒再去無傷宮探望一下,看看無傷臣是怎麽了。”


    “哦,好……”


    “下去吧。”


    “是。”


    -----


    午川呆呆地望著冷清的披著銀色的月光的院子,突然,他心念一動,自語道:“不對啊……帝君這是想做什麽呢?豈不知再拖眾人一定會懷疑的嗎?難道傷狂沒死?”


    這念頭一起,他迅速又搖搖頭,“不對。沒死的話帝君不會是這種態度。可他到底打算隱瞞到什麽時候?”


    這時午川又想起那時在苦窯的時候,以為傷狂必死,所以也未曾回去查看,這才給自己留了後患。


    現如今他有些坐不住了——萬一呢?萬一呢!


    越想,午川越是激動,他甚至想現在就飛到無傷宮去一探究竟。憑他的功夫,悄無聲息地潛入還是很容易的。


    可是不行——現在帝君在那裏。隻要一靠近,憑他的功力,一定會發現自己。


    這麽想著,午川隻好按耐下自己的衝動,排腹著計劃,等待明日的早晨再行動。


    一夜無話,他翻來覆去地也沒睡好,起了個大早。去了午傑的房中叫他。


    “小主?”


    “恩。噓,別作聲。”午川看了看還未亮的天空,說道,“等會兒你早點站在本宮門外頭,擋住那些伺候梳洗的人,說本宮身子不適,今天晚點起來。”


    “哦……小主要做什麽?”午傑揉了揉眼睛,讓自己精神一點。


    “本宮出去辦點事,你絕不可讓人知道。”午川的眼中閃爍著威脅的目光。


    午傑立即如小雞啄米般點頭,生怕午川發起火來。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麽會怕這個外表柔柔弱弱的小主,總之就是被他多看一眼會哆嗦好一陣。


    “行,你睡吧,我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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