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午夜,午川忽地蜷縮在一起,把床邊守著他的燕長空從睡夢中驚醒,慌亂地點了燈來照看,“安初!安初?你怎麽了?”


    “啊!”午川痛得大汗淋漓,感覺真氣在一點點的離散。ww.w.


    “安初!”


    午川陡然睜開眸子,看到麵前的燕長空,忽地麵目猙獰,“是你!”他一把掐住燕長空的脖頸,“原來是你在害我!”


    “咳……安初!安初……你弄得我喘不過氣來了……你怎麽了……我沒有……咳……沒有害你……”燕長空痛苦地掙紮著,不停地掰著午川的手,卻沒能掙脫出來,隻覺得頭暈目眩,隱約都看不見午川了。


    不然他此刻定會被午川的臉詭異的波動嚇個半死。


    “是你!”午川感覺自己的真氣順著燕長空流失,十五年的心酸在這一瞬間爆發,他費盡心思修煉武學改換容顏,吃了這世間最多的苦,卻讓別人不費吹灰之力從他身上攫取他殷勤的果實——他豈是聖人!


    “安初……”


    燕長空被午川陡然爆發的真氣一震,整個人順著午川的手被按倒在地,午川的手力道更甚,他的臉已漲得通紅,他從未感覺死亡離他這麽近,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呆板的笑容,對他說:“夫人,等我幫主子達成願望,我就帶你去遊遍天下,陪你到老,永遠也不分開……”


    “夫人,以後咱們生兩個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一個隨你姓,一個隨我姓,大的隨你,叫燕夢,因為得到你於我而言就像做夢一樣,你是上天給我最美的禮物,真的,欸,你別笑……是不是我又說錯話了。長空?”


    “上次還沒跟你說完呢,小兒子隨我啊,叫方長燕。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夫人啊,我本以為這世間我已經很不愛說話了,怎麽我覺得你的話比我還少呢?還在為孩子的名字生氣?那我讓你起,我不管了,怎麽樣?或者兩個孩子都隨你姓……欸,怎麽又笑了,夫人,我隻是個粗人……唔……”


    燕長空的淚順著臉頰淌下,從他失憶以來,那還是他記憶中第一次主動吻方化。那個男人太笨了,總是什麽都要他說出來,如果他不說,那個男人就永遠不知道他的心思。


    可他太含蓄,什麽也沒告訴過那個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氣息漸漸虛無,他盡著最後的力氣推了一把午川的手,終於還是沒有推開,眼前已經模糊了,午川念叨著許多凶狠的話,但他的耳邊卻隻能聽到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溫柔、憐惜——


    “夫人,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你會不會恨我?嗯……別回答!我同意你恨我,但是你千萬不要離開我。因為隻要你還在,我就還有機會讓你愛我。所以你愛我嗎,夫人。”


    “長空啊,你不要苛待自己,你夫君我呢很會賺錢的,你想吃什麽就買什麽,覺得那個師傅做得飯好吃了,就直接雇他到家裏來,獨做給你吃。喜歡了一條街都包下來。當然了,誰也沒你夫君我做的好吃……你別笑啊,我這不是吹噓。有人說呢,用心做的飯啊,人吃了可以長壽,還可以變美……夫人!夫人!你去哪!我不是說你醜……”


    “夫人,我這次離開可能會久一點,主子遇到了麻煩……不危險!當然不危險了。不管怎樣,我都會回來見你的。這是丈夫對妻子的承諾。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可不希望回來了你會變得又黑又瘦……啵。我愛你……夫人?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在我走之前……你愛我嗎?……嗯?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問你這個問題,可是,我還是親口聽你說一次。就一次。夫人。你……好好好,你別生氣,啵,我愛你,真的要走了,等我回來。”


    我還等得到你嗎……


    一刹那間,龐大的信息衝入他的頭腦之中。他忽然記起燕長空是什麽人,記起了北禁城,記起了平州,無數的案卷在他腦海中飛馳,畫麵定格在那無盡的黑暗中自己奄奄一息的時候,有一個男人進了屋子,抱著他說長空堅持住,我幫你拿到了解藥。


    那陌生卻溫暖的懷抱讓他找到了一絲生的希望。


    他溫柔地撥開自己的衣衫,不斷地說著對不起,然後融入了自己的身體。


    原來,是你救的我……


    方化……


    方化……


    我還能有機會回答你的問題嗎。


    我從沒愛過,從沒被愛過。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樂。


    我不在乎你騙我,我不恨你,更不會離開你。


    如果能重來一次,我希望我是真正的燕長空,你是真正的方化,我會緊緊地抱著你,告訴你我也和你一樣珍惜你。


    深鎖的眉頭緩緩舒展開,淚水汩汩流淌,燕長空的唇瓣間傾吐出半聲“方化”,便是再沒了掙紮,閉上了雙眼。


    “你為什麽要害我!”


    午川仍是痛苦地縮著身子,但手卻沒從燕長空的脖頸上撤下來,直到發現燕長空不再掙紮,他這才有些清醒。


    收回手盯著自己仍在波動的身子,他忽地一怔,剛才分明感覺到燕長空吸食了自己的真氣,怎麽他死了,真氣仍然在消逝呢?


    難道不是他?


    “長空?”午川震驚地晃了晃燕長空的身子,卻沒有回應。他緩緩伸出食指去探長空的鼻息,然而卻沒有清涼的氣息掃過他的指背,他觸電般收回手,兩眼失去焦距,慌亂地站起身,“我本來就要殺你的。”


    他兀自盯著燕長空的屍體呢喃著。


    忽地站起來,“我本來就是要殺你的。”


    他慌亂退了兩步,沒注意腳被長空絆著,踉蹌一下險些跌倒,他狼狽地伏著地,又看了一眼燕長空的屍體,慌張地跑了,“是你的錯,你不該搶我的方化,他這一生隻能有我這一個主子。是你的錯……”


    拖著痛苦的身子跑到河邊,他一腳踩入泥濘的河岸,失去重心的他一下跌進河中,隻穿了單衣的他被水浸濕,衣衫後的皮肉波動清晰可見,十分詭異。


    “啊!”


    午川痛苦地仰天長嘯,河水都因為他的吼聲而振動爆破,林中嘩啦啦飛起一片鳥兒,整個遠淮村的人都不禁抬頭望天,還以為是天在怒吼。


    “轟!”


    一道天雷劈下,電光火石之間午川定睛一看,飛速運轉真氣,竟硬生生抗下這一道夾雜雷霆之怒的閃電。隻是剛接下,他頭頂的天空就濃雲密布,習武這麽多年他已經經曆過上百次的雷劫,看這架勢,隻怕是他要衝破邪神訣上卷的最後一層了。


    他不敢再多想,緊忙斂住心神應對。


    而在新房之中的燕長空的屍體卻忽然七竅流血,通體發黑,麵目可怖地永遠離開了人世。


    北禁城臨仙宮,方化躺在床上假裝身體不適,才把送晚膳的宮侍應付走,就覺得心口沒來由得一痛,大腦閃過一絲新房內的景象,旋即搖搖頭,笑著對自己說:“想什麽呢,怎麽可能呢,真是的。”


    遠淮村的居民看見天色大變都紛紛躲回屋中避難,午川獨自坐在淺水處,也不管周身冰冷,專注地應對著雷劫。


    不知過了多久,濃雲中忽然閃出幾道黑色的光芒將午川罩在其中,黑色的雲霧繚繞在午川的周身,他的皮膚和骨骼又重新更替了一次,肌如凝脂,俊美非凡。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眸子輕開,碧藍碧藍的眼眸竟與傷狂相差無幾——這是他一直在腦海中想得形象。


    從前易容時,對於安初形象的把握全靠帝君的描述,而如今他是見過傷狂的,再經曆脫胎換骨時他不由自主地就按著傷狂的模樣改變了自己。


    他緩緩偏過身子看向水中,驚了一跳,這張臉固然和傷狂的有分別,卻也和他之前的那張臉有分別,完全像是帝君所認識的安初和傷狂之外的另一個人。


    “該死……”


    午川摸著自己的臉,現在回宮是不可能的了,沒有天雷的洗禮想要重新易容少說也要用個十天八天的,他四周環顧一圈,打算回燕長空的房子去閉關。


    經曆了雷劫,他的功力又增長許多,真氣磅礴,讓他感覺到連走路都帶著股疾風。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他現在的輕功隻怕和千下鼎盛時期隻差三成,比如今的傷狂和從前的帝君要厲害上一成。


    鎮定了心思,不停地告誡自己是方化不忠在前,他殺燕長空也是應該的。更何況殺了他之後沒一會兒,自己的真氣就不再流失了,甚至還提升了。


    定然是這個燕長空使了什麽辦法利用方化來盜取自己的真氣,拖著自己的修為不讓提升。


    這種人,殺了便殺了!


    下定決心推開門,看到燕長空屍體的一瞬間,午川的眼皮還是下意識地跳動了一下——屍體怎麽會這樣?!


    他迅速上前查看,要不是他十分清楚燕長空是他掐死的,他看到燕長空這副模樣一定會以為他是毒死的。


    “鳩——”


    突然傳來的鶴鳴聲讓午川的心倏地漏跳半拍,這是他和方化之間獨特的傳信方式,但是方化肯定是不知道他在這裏,所以這飛鶴隻能是來找燕長空的。


    午川心虛地看了眼燕長空的屍體,飛鶴已是飛了進來,在屍體周圍打轉,不知怎地,午川忽然有些害怕,萬一方化知道自己殺了他的妻子,會不會一怒之下離開自己?


    鬼使神差地,午川接過了飛鶴。


    “夫人,我感覺到你有危險,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疑神疑鬼的,可是我這些天回不去,不放心你,我教過你飛鶴傳音,你報聲平安叫我安心吧。”


    午川一驚,趕緊抖掉了飛鶴,飛鶴報完信就消失在了空氣中,午川有片刻失神,怎麽辦?如果沒有回音,方化會不會回來?


    他會為了這個燕長空而不顧我在宮中的安危嗎?


    好,假如他回來,便是他不忠,到時我殺了他送他們夫妻陰間相聚,也算成人之美嗬!


    ps:感謝"白秋戀"的鮮花。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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