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無聲無息地潛行,電動引擎模式下隻有路邊的飛蟲走獸能察覺到輪胎碾過瀝青路麵的細微響動,它們聽不到車身以內輪軸飛速運轉,更聽不到駕駛室裏循環播放著《最炫民族風》。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


    “溜蝦賴!”駱國華忘情地跟著音樂喊。


    江靈無語地看著窗外,房屋麥田和池塘交替閃過,視野中唯一不變的是天上的太陽和長長的航跡雲。


    “桃都遺跡……是什麽?”江靈突然想到花平海提到的這個詞。


    “這對指揮官級以下成員不開放,但是剛才我不避諱在你麵前談到‘日本的事’,那麽花平海也就沒必要遮遮掩掩了,”駱國華一邊隨著《最炫民族風》強有力的節奏強有力地搖頭晃腦,一邊漫不經心地解釋,“這是有關人類曆史的一係列遺跡之一,它們原本隻存在於神話中。分區總部有一些資料,你現在的權限應該已經能夠查閱它們。”


    “我記得桃都是……”


    “就是這樣,它是真實存在過的。”


    “還有其他和桃都一樣的遺跡?”


    “完全一樣的當然沒有,這種曆史遺留還有多少也是個未知數。現在最有希望找到的是聖經時代的伊甸園遺跡和伏羲時代的桃都遺跡,但是這兩個一個連邊都沒摸著,另一個似乎開了個頭現在又停了,其他的更加虛無縹緲了。”


    “研究它們有什麽用?這是考古學家的工作吧?和我們如此現代化的工作風馬牛不相及啊。”


    “現代化?”駱國華冷笑,“這些機器人的曆史,可能大於一萬年。我們對遭捕殺的機器人殘骸進行的研究深入到你無法想象的地步。但是很不幸大部分核心數據都是保密的,保密到隻對一個人開放,連軍方都沒有權限過多了解。”


    “這個人……是統帥?”


    “對。”


    “統帥……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智能係統感應到駱國華的“認真”和“思索”,《最炫民族風》的音響驟然低落。車內突然來臨的寂靜讓江靈反而有點不適應。


    “我不知道。”


    “是因為統帥高深莫測捉摸不透嗎?”


    “是因為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江靈目瞪口呆。


    “真的,我加入東部分區的時候統帥並不是他,西門統帥陣亡後他不知怎麽的就接管了統帥的一切權力,在前統帥生前的親筆信和兩名精英級指揮官的認可下,整個分區都沒有異議,其他三個分區也相繼認可。雖然在這之前我連聽都沒聽說過他,但是我沒有反對。說起來我對你們家族的了解也不多,你……是江家的吧?”


    “我是家族下一任繼承人。”


    “我聽說‘太行山’是你們家出來的,他是你什麽人?”


    “他是我大伯……很久以前就因為不願意成為家族的繼承人脫離家族。他嫌太煩。”


    “看出來了……這個組織奇葩遍地,從統帥到士兵沒一個正常人……當然我除外。


    說到奇葩你最不應該除外吧長官!你也算奇葩中的佼佼者了啊!你不算奇葩的話那整個世界都不正常了吧!江靈在心裏大喊。


    “太行山叫什麽名字?”駱國華突然很八婆地問,“他一直不肯說。”


    “江離厄,長官。”


    “和你爸爸果然是兄弟啊……”八卦成功的駱國華滿意地點頭,“話說你們家族為什麽和東部分區關係那麽密切?百年來你們代代都往東部分區輸送a級以上天賦的優秀成員,這一代的領軍人物就是s級‘冰封懶鬼太行山’。不出所料的話,你也是自然係高階能力吧?”


    “我沒有大伯那麽厲害。我們家族據說清末受恩於東部分區的創立者,五代人之前我的祖先是福州林氏的,江是後來改姓。不過……冰封懶鬼太行山……這是綽號嗎?……”


    “對啊,我特地為大家取的生動貼切的專屬稱號。還有‘幽靈坦克花平海’、‘通天炮塔樓鳳揚’……”


    “這都是些什麽綽號……怎麽有一種梁山好漢排座次的即視感!長官你自己呢?”


    江靈很快腦補出一長串綽號,浪裏白條駱國華,拚命三郎駱國華,豹子頭駱國華,黑旋風駱國華,一丈青駱國華……


    “還沒想好,”駱國華一臉嚴肅地回答,“英明神武駱國華,玉樹臨風駱國華,高貴冷豔駱國華,奇跡再現駱國華……都那麽適合我,真是難以取舍呢!”


    《最炫民族風》的強勁節奏不知何時已經重新響亮起來,駕駛室裏彌漫著歡脫的氣氛。


    希望奇葩不會傳染,在這個中二病兼**滿地亂跑的世界我隻求做一個孤獨的正常人。江靈想。


    一想到今後要和這些奇葩共事,他的心頭就湧上星空般廣闊的無力感。


    “其實我原來很純潔的,”駱國華突然如怨婦般惆悵地歎了口氣,“但是……奇葩是會傳染的啊!我作為一個孤獨的正常人,在這個二貨和**滿地亂跑的世界裏活得很累啊!”


    正……常……人……


    江靈似乎聽見玻璃碎裂的脆響,那是他脆弱的世界觀正在崩潰。


    “我不像你們一樣和東部分區有幾代人的淵源,在我無憂無慮而又純潔無暇的童年時代和少年時代,我的世界裏隻有上學和放假的交替,”駱國華繼續說,“我成績一直不好,尤其是文科。有一次高中老師出了個關於暢想未來的作文題,我就寫我小時候幻想自己未來成了考神,上課睡覺下課玩,考試的時候唰唰唰幾分鍾搞定試卷然後接著睡覺,最後成績公布,甩第二名幾十條街。然後我又寫現在的我和以前幻想的多麽多麽不一樣,最後我得出結論說暢想未來有屁用,不如想想下次考試怎麽考及格。”


    “太不幸了。”江靈不知道回答什麽好,隻能隨口敷衍。


    他從小到大就沒有考過第二名,實在無法理解學渣的悲哀。其實他更不理解為什麽甩第二名幾十條街在駱國華眼裏是一種幻想……


    “我兒子讀了十幾年書,一點長進也沒有。從一年級到高中畢業,排名甚至沒有上升一名!”在高中畢業典禮上,優秀畢業生代表江靈同學的家長如是說。


    江爸爸本來想拿兒子的成績打趣,但自以為幽默風趣的發言隻換來台下一片羨慕嫉妒恨的磨牙聲。


    太不給人麵子了,這讓勞苦大眾情何以堪啊。


    “最後我好歹還是混過了高中三年,”駱國華說,“就在高考結束那天我知道了世界上還有現實版的變形金剛。之前好幾個月有個穿西服皮鞋的男人每個禮拜都來找我的賭鬼老爹,他們在我上學的時候吵得天昏地暗鬼哭狼嚎,我放學回家有時候會看見他被我爸揮舞著桌布趕出來。我爸總是氣呼呼地對他說下次再來就把煤氣罐扔你腦袋上,但是他還是每個星期來一次,我爸最後也沒拿煤氣罐扔他。”


    “他就是西門統帥吧?”


    “對。他勸我爸讓我加入東部分區,我那時候才知道,我爸當年也算一條好漢,但是因為愛上了我媽最後變成了這副慫樣。”


    “長官的母親是……普通人?”


    “我更喜歡說是正常人。”駱國華略帶淒涼地一笑,“我們這種生來就背負詛咒的人哪有資格稱別人為‘普通人’。我爸不願意離開我媽,居然鬼迷心竅向她隱瞞了‘精神輻射’的存在,還和她結婚生子。我媽生我的第二年就進了精神病院,不久就去世,從此以後我爸也不怎麽正常了。但是我爸一直說她死於生我時落下的病根,我還為此愧疚了十幾年。”


    “和普通人……和正常人長期生活是一項禁忌,我們這些在‘明麵’的成員也必須經常調動崗位,防止對別人造成無法恢複的影響。”


    “但是我爸爸犯了禁忌中的禁忌……為了逃避逃不掉的命運,他居然企圖隱瞞一切,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至於這樣會有什麽後果他一概不顧……為了掩蓋一個罪過人們總是連著犯下另一個罪過,這個罪過往往是說謊。我在謊言下出生成長,我母親在謊言中發瘋死去,而我父親在謊言裏受盡折磨。”


    江靈沉默不語,轎車已經越過郊外進入繁華的市區。駱國華關閉電動引擎,切換成內燃機引擎,好讓安靜得不正常的轎車聽起來正常一點。


    正午的陽光透過行道樹將明亮的圓點斑斑駁駁地撒在綠蔭下。可能灑水車剛剛經過,濕透的地麵之上有晶瑩的水霧懸浮在陽光裏一粒粒閃爍。


    “會不會下雨呢?”駱國華突然自言自語。


    “這麽明媚的晴天怎麽會下雨?”江靈對這個問題頗感意外。


    “誰說晴天不能下雨!”駱國華有些賭氣地說。


    就像天使種下的雨點不能長出掛滿陽光的樹一樣,那顆愛情的種子也毫不意外地無疾而終。


    機緣巧合的偶遇,機緣巧合的太陽雨,機緣巧合的遮陽棚,也沒能把機緣湊成姻緣,把同學變成情侶。當年一別之後駱國華隻知道女孩去了遠方,徒留一個隻聯係了幾次就再也無法撥通的電話號碼。


    就算是串通好的,大概也是為了我好吧。駱國華想起那個麵容已然模糊不清的女孩,又想起自己的父母。


    失去之後總是能找到各種理由安慰自己,讓遺憾帶來的痛苦略微減輕。改變不了結局就改變心情,真是麻痹自己的好辦法。


    “我有點激動了吧?”駱國華說,“嚇到你了?”


    “沒有……不過長官的父親應該是不願意長官加入東部分區的吧?為什麽後來還是加入了?”


    “我說過,我們這些不正常的人生來就背負詛咒,詛咒就像影子,無論逃得再快再遠,都始終無法擺脫。我們隻麵臨兩個選擇,一是作為戰士戰鬥至死,二是在嚴密的監控下過離群索居、漂泊不定的生活。如果真的要第三種那就隻有……”駱國華生硬地笑笑,“隻有去死了……這幾種都不討人喜歡,但是沒得選。我永遠也不可能知道西門統帥和我老爹說了什麽,反正最後他還是同意了。但是直到他抽煙抽成肺癌病死在醫院裏,他也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長官你……恨你父親嗎?”


    “該不該怨恨他,這個問題困擾了我不少年。最後我對自己說,我不恨他,”駱國華把引擎切換回電動,噪音停息。此時他們已經橫穿了這座小城,重新進入郊區,“恨他給我這次生命麽?但是我更沒辦法愛他,他間接殺了我媽媽,又因為沉溺於自作自受的痛苦而沒有給孩子應有的關愛。別人家的爸爸帶孩子去肯德基去遊樂園,為孩子買零食買玩具,對孩子訴說有多愛他的時候,我的爸爸卻捏著撲克牌抽著煙,聲嘶力竭地和別人對罵,完全沒想到我被反鎖在家裏餓到甚至無力啼哭。”


    “但是我還是很幸運地一天天長大,雖然有不少磕磕絆絆。”駱國華傻笑起來,“而且心理健康三觀正常外加愛崗敬業,老爹的一籮筐壞習慣幾乎沒有繼承。”


    “長官作為先天天賦不足的s級絕對稱得上是神話了,畢竟四大分區超a級的鳳毛麟角,而且大多數是占了天賦的便宜。”


    “你在這裏貶低你的長官和前輩們就不怕我向他們打你小報告麽?其他分區的統帥級成員和東部分區長年遊蕩在外的一幫精英都會來,粗略算算超s級可能不下七八個,從未露麵的東部分區統帥級徐子堯估計也要出現……能鎮得住整個世界的人,他的實力恐怕已經超越了定義吧。”


    “說起這個……”江靈說,“我想起來花長官說他不知道你是如何了解他的行蹤的……長官你當時回答說天機不可泄漏……”


    “說出來就俗了。”駱國華眉峰一振,“就像福爾摩斯的推理和魔術師的奇跡一樣……真相還是蒙著一層麵紗更吸引人。”


    前方漸漸出現了一片建築,坐北朝南,樣式統一,排列整齊,乍一看就像全國各地隨處可見的居民區,仔細一看……還是居民區。


    但是一座小區孤單坐落在空曠的郊外,而且被高大的圍牆嚴密包圍得隻有一個進出口,總是會讓人不由自主心生疑惑。


    “真是敗筆啊,這個基地,”駱國華感歎,“軍方把監獄改建後偽裝成小區簡直是喪心病狂,這裏怎麽看怎麽不像他們說的那樣‘看起來很自然’,反而更容易勾起外人的好奇心吧!”


    “建在這裏也算迫不得已,畢竟這個基地也算軍事設施,附近不能有高層建築是重要的考量之一……”


    “最重要的考量是成本。”駱國華一臉不屑地轉彎,駛進大門敞開的圍牆。


    厚重的鐵門無聲地在後緩緩閉合,汽車滑入一棟樓房前的停車位。


    這棟樓房如古時的照壁一般矗立在大門後,遮擋住好奇心旺盛者向內窺看的目光。如果要看到這片小區的全景就必須進入大門後繞過樓房,但是門口凶神惡煞的保安足以令任何‘閑雜人等’打消非分之想。


    “有人比我們先到,”駱國華熄火和江靈一起下車,“左邊這輛是許無的,右邊……真是一輛女人開的車……但是我不知道是誰的。”


    “東部分區沒有女性指揮官級成員,也沒有成員會裝備這種紅色跑車。”


    “那就是有客人。”


    駱國華手插褲袋四處環顧,心頭湧起遊子回鄉的萬千感慨。


    “你相信嗎,我有整整三年沒踏出這裏一步,”駱國華對江靈說,“初次進來的時候還是青澀少年,出去時已經……呃,智勇雙全了!”


    你的語氣真的很像犯人出獄啊!江靈在心裏大喊。出來的時候就變成神經病了吧!


    “新成員必須經過嚴格的訓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江靈跟在駱國華身後,盡量理智地說話,“我也在這裏生活了半年……因為家族“說起這個……”江靈說,“我想起來花長官說他不知道你是如何了解他的行蹤的……長官你當時回答說天機不可泄漏……”


    “說出來就俗了。”駱國華眉峰一振,“就像福爾摩斯的推理和魔術師的奇跡一樣……真相還是蒙著一層麵紗更吸引人。”


    前方漸漸出現了一片建築,坐北朝南,樣式統一,排列整齊,乍一看就像全國各地隨處可見的居民區,仔細一看……還是居民區。


    但是一座小區孤單坐落在空曠的郊外,而且被高大的圍牆嚴密包圍得隻有一個進出口,總是會讓人不由自主心生疑惑。


    “真是敗筆啊,這個基地,”駱國華感歎,“軍方把監獄改建後偽裝成小區簡直是喪心病狂,這裏怎麽看怎麽不像他們說的那樣’看起來很自然’,反而更容易勾起外人的好奇心吧!”


    “建在這裏也算迫不得已,畢竟基地也算軍事設施,附近不能有高層建築是重要的考量之一……”


    “最重要的考量是成本。”駱國華一臉不屑地轉彎,駛進大門敞開的圍牆。


    厚重的鐵門無聲地緩緩閉合,汽車滑入一棟樓房前的停車位。


    這棟樓房如古時的照壁一般矗立在大門後,遮擋住好奇心旺盛者向內窺看的目光。如果要看到這片小區的全景就必須進入大門後繞過樓房,但是門口凶神惡煞的保安足以令任何‘閑雜人等’打消非分之想。


    “有人比我們先到,”駱國華熄火和江靈一起下車,“左邊這輛是許無的,右邊……真是一輛女人開的車……但是我不知道是誰的。”


    “東部分區沒有女性指揮官級成員,也沒有成員會裝備這種紅色跑車。”


    “那就是有客人。”


    駱國華手插褲袋四處環顧,心頭湧起遊子回鄉的萬千感慨。


    “你相信嗎,我有整整三年沒踏出這裏一步,”駱國華對江靈說,“初次進來的時候還是青澀少年,出去時已經……呃,智勇雙全了!”


    你的語氣真的很像犯人出獄啊!江靈在心裏大喊。出來的時候就變成神經病了吧!


    “新成員必須經過嚴格的訓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江靈跟在駱國華身後,盡量理智地說話,“我也在這裏生活了半年……因為在家族裏已經進行了很多訓練,所以不用在這裏呆很久。”


    “看!”駱國華很驚奇地喊,“這裏已經換上了塑膠跑道,十幾年前還是煤灰鋪路呢。


    “我在這裏的時候已經有水泥場地了。”江靈說。


    在大門後建立那棟樓房的目的之一就是擋住這片區域。否則如果別人在門口瞥一眼發現這片小區麵積的大部分都是沙坑和跑道,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小區中央是一棟六層樓房,正因為它的存在,原本一百多米見方的廣大場地喪失了足球場的功能,場地以大樓為中心分為四個部分,分別是沙坑、兩塊平地和……遊泳池。


    遊泳池在樓房北麵,常年背陰。西麵和東麵分別是沙坑和平地,安置著一堆奇形怪狀很難看出用途的體育器材,樓房正麵是一片廣闊空曠的平地。一條塑膠跑道繞樓房和平地沙坑遊泳池一圈,與小區圍牆組成同心圓。


    整片小區有七棟樓房,以中央大樓為中心,六棟矮一層的樓在圍牆以內、跑道以外精確分布於正六邊形的六個頂點,包括進門的那一座樓。


    說到建築風格,七棟外形大眾而且俗氣的單元房硬是營造出了巨石陣或者古羅馬鬥獸場般雄渾磅礴的氣勢,與其相得益彰的高大圍牆功不可沒。身處圍城與巨型六角矩陣的陰影之中,更能感受到在整齊中透露出的蠻力之美。


    “這個地方實在有太多意想不到,”駱國華繼續大發感慨,“從裏到外都是。”


    l


    “呃,”駱國華在小區巨大的鐵門前止步,“這是監獄麽?”


    “呃,”駱國華身後穿西裝的大叔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這要看你的心態了。以你的水平,如果心態好,這是監獄……”


    “等等,你是不是說錯了什麽……”駱國華右眼皮一跳。


    “以我的水平,應該不會犯說錯話這種低級錯誤,”大叔皺起眉頭,“你指哪句話?”


    “心態好就是監獄!”駱國華表情猙獰。


    “沒說錯啊,”大叔露出小鹿般無辜的眼神,“心態差一點,那就是地獄了。”


    “我覺得……”駱國華倒抽一口涼氣,“我覺得這個事兒還應該多商量商量。”


    “那就在這裏商量,商量好了我們就進去。”大叔咧開嘴笑了,“反正你早晚都是屬於這裏的。”


    “裏麵有什麽我都看不見!門裏麵造一棟樓擋路是鬧哪樣!”駱國華大喊,“而且你說它是地獄啊!”


    “隻是以你的水平。”


    “對我來說就夠了!”


    “我就知道不能瞎說實話,”大叔尷尬地撓撓頭,“其實這裏很不錯啦,設施齊全,服務周到,免學費,包吃住,畢業之後還包分配嘞!”


    看著無動於衷的駱國華,他又加了一句:“走過路過怎麽可以錯過!”


    “錯過你妹啊!再說這也不是我下地獄的理由啊!”


    “這裏的課程,”大叔用充滿**的腔調說,“有人三個星期就全部完成了。”


    “這麽簡單?”學渣駱國華有點心動。


    大叔沉默了一會兒。


    “我學了兩個月……不過兩個月也不多啊……”


    “可疑的沉默!”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大叔心虛地扭頭避開駱國華飽含質疑的炯炯的目光,“接受還是不拒絕,這是個值得慎重考慮的問題。”


    “我拒絕!”


    “我好像沒有給你這個選項。”


    “你不能強迫我!”


    “那你還能去哪裏?”


    “什麽?”駱國華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


    “你還能去哪裏?”


    大叔淡漠得一反常態,仿佛這件他剛才還極力促成的事突然變得與他無關。


    “我回家!”


    “回家之後……還能去哪裏?”


    駱國華不得不沉默了。這個問題其實擊倒了他。他終於意識到原來他的前途真的是這麽渺茫,或者說根本就沒有前途。


    渾渾噩噩的高中三年一晃而過,如今他已經無路可退也無路可走。他無力在(當年)十裏挑一的高考中優勝,也無法指望他賭鬼兼酒鬼的老爹能給他什麽幫助……不對,他現在之所以站在地獄門口,就是因為他老爹……


    “你會連你老子都不如。他雖然是個**,卻曾經是個英雄。”大叔繼續說,“而你本來就是個沒用的慫蛋,將來也會一直是個沒用的慫蛋。除非你走進這座監獄或者地獄,直到成為一個讓人看得起的人。”


    不管是罵他父親還是罵他自己,駱國華都無言以對。要不是那個做下喪心病狂的事情的神經病是他爸爸,他或許罵得更難聽。而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確實是一個沒用的慫蛋,一直都是。


    “你能保證我出來以後……”


    “我能保證,世界將向你致敬。”


    “不是……”駱國華有點害羞地低下頭,“我是說在地獄裏能不能別打臉……你能不能保證我出來之後還是這麽帥……”


    大叔沉吟一陣,突然抬腳用力把駱國華踹進大門。


    “滾!”


    駱國華捂著屁股邊跑邊喊:“你說全部課程隻要三個星期就能學完是真的嗎?”


    “是真的。”大叔流星趕月一般大步走過鐵門,“不過是以別人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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