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早春霜雪之不消,黎明皓月之未去,錦官城北郊徐家莊外,百裏封塵被那易羽柳靜嫣前後攔住,涼風蕭瑟,竹葉蕭音。


    百裏封塵敵那易羽一人尚且苦戰,加了一個柳靜嫣,定是死路難逃,又見那唯一能盼得的阿秋竟是不堪一擊,當下睜目而視,握劍的手不覺微顫冒汗,先不看那易羽,看那柳靜嫣:


    身襲羽衣兮足踏雲履,


    腰纏寶帶兮發簪琉璃,


    橫持寶劍兮金柄鑲玉,


    目光曆曆兮刃邊寒光。


    百裏封塵自是認得此人,話言來又有幾人不認得此人,一柄金鑲劍,戮遍中原沒得人敵,心想自己落得此境地,自是命在微淺,不過這百裏封塵雖武功不及,也不是等閑之輩,即可想到兵法有雲:“突圍之重,重在敵弱。”封塵不細細想來,提劍上步刺向柳靜嫣,靜嫣心中暗笑:“怎麽地,送死麽?”靜嫣便隨身退步,待他過來,一擊斃命,隻見封塵那劍尖戳去,行得半空,竟是收劍回轉,身後刺向易羽,靜嫣一愣,便當反應,說道:“死到臨頭,你這恍人之計還有何用,你撇開我,你就能打得過他嗎?行,你打我看你怎麽打。”易羽劍封塵突然轉身回刺,倒是一驚,雙手結十,格擋過去,封塵竟也是沒刺易羽,原地倒身,使力把那劍往地上一甩,隻見劍身彎曲,回彈一抖,封塵身子倒立飛起,劍撇擊易羽,柳靜嫣膛目結舌,睜目而道:“蕩劍式?”易羽見這劍撇來,哪敢格擋,忙回身退步,封塵劍蕩身曲,旋轉飛彈向側,刹那間飛出**米,落地兩步一穩,便把劍往回一擲,這劍旋轉而去,柳靜嫣、易羽二人盡皆不知這劍飛來向誰,不自覺都是退步躲避,見那封塵腳下生風一般,左腳右腳難辨,穿竹林而去,速之快如飛劍一般,靜嫣、易羽四目相對,又看那封塵跑去之處,甚是驚奇,急穿青林過,掠得竹葉飛,竹葉未落地,人影卻不見。


    且不說那封塵怎麽會的那蕩劍式,還說那封塵逃命的輕功法子,乃是江湖輕功秘術“神行無蹤”,說起這神行無蹤,不得不說這秘術輕功的源頭,三百多年前,時值北宋末年,那江湖好漢戴宗,綽號神行太保,是那水泊梁山總探聲息頭領,有那神行法的功夫,據傳徒步日行八百裏,八百裏是個什麽距離,古人有言,馬之千裏,便是良駒,良馬一日尚行千裏,這人一日跑得八百裏,那可是何等的功夫,卻說這神行無蹤的輕功法子沒載在功夫秘笈上,也沒人習得沒人傳承,但那江湖之中,代代都總有那人會的這門輕功,也許是偶然學得,也許是自誇,也許也隻不過是輕功了得的人,江湖虛傳的名號,不過當今這代,江湖之中,卻真有一人,那輕功了得,天下無雙,又是使得一手玲瓏暗器,人人聞其名而駭,沒人知道她的名字,不過,這江湖傳傳的,就給她傳了一個名字——遊刃。


    那雁門關外寒天雪山之上,把那蕭寒寞幾擲飛石擊成重傷的人便是她,有人說她是個瘋子,怎地?原是這人行事怪異,從來沒人知道她想做些什麽,沒人知道她會去哪,總是莫名其妙的事情。


    且說這會兒,這遊刃又是遊到了洛陽西鄰,此處山脈橫縱,東西橫臥,對了,此處正是“天地之中”中嶽嵩山,《史記·封禪書》有載:“昔三代之君,皆在河洛之間,故嵩高為中嶽,而四嶽各如其方。此處乃中原大地之中,古《詩經》有言“嵩高惟嶽,峻極於天”嵩山位居中華之心,自是有俯瞰天下,環顧九州的氣勢,且不說這嵩山之重,但看這風水,自古道青山秀水多才子,方居正地多俊傑,也不是言得虛的,這嵩山裏,乃有一山,名曰少室山,對了,正是那“天下武宗”,少林寺位處。


    人人都說,自古道天下武功出少林,其實那“自古”二字,也是沒得多久遠,原是那隋唐時期,亂世英雄李世民和那王世充絞戰,李世民出師洛陽兵敗,被那王世充擒捕,少林寺當時十三棍僧借著蓋世的功夫護了李世民,後來李世民稱帝建唐,便親自在少林寺大雄寶殿前書讚詩,少林寺也是自那時開始名揚天下,名震江湖。


    且說那遊刃行到了那嵩山之上,見一處山色清秀,綠水環繞,又是臨坡瀑布,桃花繽紛,便探著走了過去,乃看是一座村落,遊刃看此處農夫桑田,驛站客棧皆有,雖是處在這山林之中,卻不像得個隱居之村,這村子也走走去去的一些奇異之人,看來此處是個重要的村子。


    遊刃順著道路往那村子裏麵走去,見了一茶藝,便走了過去坐在了門口桌椅上,小二招呼過來,給上了茶水,看那遊刃,一襲亞麻紫衣,黑紗巾纏頭,飲了幾口水,環顧四周,看了看這周身形形色色的人,果真有一人別外出眾,他坐在遊刃對麵,隻得看一後背,黃綢子大衣,白絮領子,白環布帽,遊刃心想此人必是異族,又是衣著華麗,必然不是但等閑之人,乍一看好像和那原來契丹人裝束相似,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是。巧了,沒等遊刃多想之人,倒是一聲銳耳的聲音激了過來。


    “哎呦,你們這茶水是拿糟糠泡得嘛?能喝嗎?”隻見一人身著紅衣,倒也不像多好的綢子,不過這女子身邊站著一個侍役,那遊刃久厲人世,一看這人便是那嫁了富貴人家的新貴婦,嬌嗔不知所以,遊刃也沒理會,顧自喝茶歇息了。


    “客觀別急得,定是這口味不合您胃口,我為您換一壺。”那小二慌慌張張跑了過來,想息事寧人。


    “換什麽啊,老娘不喝了,走。”說罷,那貴婦人撩起袖子轉身要走,不料一起身子,長衣袖子撩到了茶壺,那茶壺被撩飛了起來,壺裏的茶水一撒,竟是撒到了身邊一個中年男子身上,也有幾滴濺向那黃大衣的異族客,那中年男子見此,本不欲摻和,見自己被濺了水,惱怒異常,抖了抖他那深棕襖上的茶水,破口大罵:“小賤人,這茶水值得幾個錢,你還演上了戲,想不付銀子便走嘛?”那男子言畢,也是悔了一點,畢竟她這袖子撩到茶壺也不是故意的,此時也就本與他無關,意外之事避避就好幹嘛自找麻煩,那小貴婦人被這一罵也是鬧了,竟是直接抻起木椅抄那男子砸去,遊刃看得此時不禁一笑,想這百姓也是有趣,這一笑,竟是笑出聲來,那小貴婦也不知哪來的毛病,聽得這遊刃一笑,更是煩惱,見那遊刃女流裝束,那貴婦猖狂,竟是直直朝遊刃過來,伸手就想扇打那遊刃,遊刃見那貴婦人過來,沒留得情麵,一腳橫踢,正中那婦人小腹,那婦人凡俗之輩,哪裏受得了遊刃一擊,但那遊刃意也不在殺她,不過那貴婦人被這勁力擊飛,砸跌到那木桌之上,那木頭也是不結實,直接裂了,那貴婦劇痛難忍,抱著肚子直“哎呦哎呦”的叫喚,隻見那貴婦侍役竟是識的點道理,見此狀況,從口袋掏出幾許銀子遞給那小二,又是連忙和那遊刃道歉賠禮,便扶起那小貴婦人緊得離開了,遊刃也懶得理他們。


    那中年男子見遊刃如此武藝,走過身來拜問:“在下是這鄉裏鄉民顧萼,方才女俠武藝高強治了那刁蠻女子,在下膜看,敢問女俠尊名?。”


    遊刃撇了一眼,見人一片真誠,也不好不理,回道:“遊刃。”


    那男子一驚,不自覺後退兩步,茶驛眾人聽聞此名,盡皆想起身而走,又是誰也不敢動彈。


    那黃衣異族男子聽聞,也是半空停住了端著茶杯的手。


    遊刃見眾人這般反應,“哈哈”一笑,揚目說道:“慌得什麽?我來這兒是要尋那少林寺,誰知道去處麽。”遊刃輕輕放下茶壺,四下寂靜,那茶壺碰那木桌之聲清脆至極,遊刃見竟然是沒得人敢張口,起身欲走,但聞一道深沉聲音:“女俠要去少林寺嗎,我們可結伴同行。”遊刃聽得這聲音,竟是聽不出這人口語是何,像那邊藏的調,又不像,遊刃看向那身著黃綢大衣之人,心下詫異。


    隻見那人緊緊腰帶站了起來,衝那顧萼說道:“這位貴人,我來此也是尋那少林寺,如若能得您指的路途,必是萬分感激。”那顧萼聽此,忙指點路途,告訴了那異族之人少林寺的路徑,那異族之人往桌上扔下一枚黯淡陳舊的金幣,便上路去了,這茶驛仍是無人敢吱聲。


    遊刃見此,便跟上那異族之人一同離去。


    茶驛眾人看那遊刃漸行漸遠,便喧鬧起來,紛紛議論,還是那顧萼喊了一聲。大家靜了下來。


    那顧萼說道:“那遊刃殺人不眨眼,惡貫滿盈,今日我等雖幸保性命,不過那人尋去少林定然是不善之事,少林寺名門正派,普渡恩施,與我們都有恩,我們不能當目之不見。”


    “少林寺乃天下武宗,護寺武僧個個武功高強,想那遊刃放肆不得。”隻見一店內廚子朝外麵說著。


    “非也,遊刃可不是一般的武人,聽聞她使得塗毒暗器,而且來必有備,更是看那異族之人更是詭異,應當至少先行一步前往少林通了信兒,也好他們有得準備。”顧萼麵色凝重講道。


    眾人麵麵相覷,私下論述,均覺有理。


    顧萼見此,心下定了,從那村子驛站要了匹馬,飛馬奔向少室山門。


    說那顧萼是何人?原是這少室山下小村鄉紳,少林寺名揚天下,前來拜訪者絡繹不絕,那顧萼邊在那鄉村建了許多驛站茶所,供遊人歇腳,也是多年來攢了不少積蓄,算得上個鄉紳了,雖是耕田出身,不過來這少林寺的人也是形形色色,顧萼也結實了不少詩人俠士望族名士,自是也有得些涵養,這把又是飛馬通風少林,可見頗有些俠氣。


    再說那遊刃跟上了那異族之人,遊刃本以為那異族之人會怕得她,沒想到那人竟然是頭也不回的走,遊刃有些惱怒,一句話喊了過去。


    “喂,大胡子,你是哪個地方來中原的?”遊刃厲聲喊過去,但心中也有些虛蕩。


    “我不叫喂,我的名字是穆罕默德·阿凡提。”那黃衣異族男子轉身和那遊刃說道。


    “阿凡提?你是阿凡提?”遊刃瞪大眼睛,疑惑追問道。遊刃心想此人異族裝束,像那西域的人,莫非真是那民間傳言的神人阿凡提。


    “我不是你說的那個阿凡提。”隻見那穆罕默德阿凡提朝遊刃使了個鬼臉。遊刃看此不禁一笑,那阿凡提四十多歲年紀的樣子,一臉胡須,竟是和孩子一樣做了個鬼臉,遊刃心想,莫不是那異族習俗吧。


    “我聽說過阿凡提,傳聞兩百年前,蒙古大漢蒙哥派遣他弟弟旭烈兀領十萬鐵騎遠征西域,就是受阻那西域神人阿凡提,聞得那神人通天徹地,兵學醫術,天文地理,無所不通,竟是領軍大破蒙古西征軍,加之蒙古大漢蒙哥被那神雕大俠楊過所殺,客死襄陽城,蒙古西征軍無奈全部撤軍,那阿凡提被譽為神人。”遊刃也是被那穆罕默德阿凡提鬼臉一惹,孩子氣了,竟然和別人說起了故事。


    “哈哈。”那穆罕穆德阿凡提拂須一笑。


    “不錯,沒想到我西域聖人傳說竟流入中土。”阿凡提走進遊刃。


    “看女俠身手不凡,又是懂我西域人事,我也不瞞,我是那西域大奧斯曼帝國皇室,幾年前,你們這中土以西的西突厥人向我們發起侵略,那突厥首領帖木兒頗有才能,我們戰之不低,在安卡拉大敗,我表哥,也就是我們國王巴耶塞特都被抓了去了,現在我們國土淪落敵手,我表哥那四個兒子不思團結,不顧家國危難,竟是還在互相爭權奪勢,人民叛亂四起,國已不國,我便來這中土聖國,行了數年,看著****可有何物能助我們滅得那帖木兒,也好雪的皇室之恥。”那阿凡提長篇一論,不禁思念家國,抿抿嘴唇,眼眶微紅。


    實際上遊刃並沒有聽得太懂,甚至聽不清他說的話,尤其是那些名字,但總是明白這人來自西域,遠來中國是想尋什麽東西助他收複被敵人侵占的國土,“大概就是這樣子吧。”遊刃心想。


    遊刃追問那阿凡提:“那你來尋少林寺是什麽緣由。”


    “天下武功出少林。”阿凡提又是一笑,露出潔白的大牙,幾顆竟是金子鑲嵌的。


    遊刃覺得這人也挺有意思,便與他一道同往少林。


    前塵姻緣孽債,豈幾年香火能消。


    餘情心間難去,哪裏道青燈能滅。


    西風烈本以為能隱在這少室叢山,終此餘生,怎知凡塵未了,怎入空門。


    應了那句話,躲不得,逃不得,凡塵世事緣領頭,曲終未必人散,有情自會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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