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內容,墜墜今早稍稍改動了下,改成“去年,慕飛霜家裏確實包下了那二十棵櫻桃樹”】


    話說,慕飛霜昨夜做了第一個夢後,便一發不可收,接連做了好幾個夢,每次都從噩夢中驚醒。


    ——夢裏,全是傅淩皓拒絕她親熱的各種場景!


    ——她尷尬得……羞憤欲死!


    夢裏的情景太過真實,真實到她醒來好幾個時辰,依然記得夢境裏的一切……


    一次,她讓好友在酒樓給傅淩皓下了藥,然後她身穿清涼肚兜,爬上傅淩皓胸膛索吻時,傅淩皓觸電似的,一把推得她撞向床架……


    她額頭磕出了血。


    傅淩皓卻眼神冰冷,隻咬牙切齒丟給她兩個字:“下賤!”


    慕飛霜強忍恥辱,挑釁道:“下賤又如何,能得到你便好。你以為你中了烈性情藥,還能逃過我的親熱?你做夢!”


    說罷,她獰笑著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看著傅淩皓,語調拉長道:


    “夫君,不著急,我有得是耐心等。”


    “等你的意識徹底被情藥吞沒,我總能完完全全得到你,給你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不料,她話音剛落,傅淩皓竟從靴子裏掏出一把匕首……直接一匕首插入自己大腿,頓時,血流如注!


    竟是,寧願傷害他自己,放血維持清醒,也絕不肯碰她!


    那一刻,慕飛霜羞憤極了!


    她有那般不堪嗎?


    碰她一次,會死?


    最後,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傅淩皓拖著帶血的腿,倔強地一步一步走出酒樓廂房。路過她身邊時,傅淩皓還不忘警告她:


    “這輩子,都休想我碰你……趁早死了這份心!”


    男人眼神裏的冷漠和嫌棄勁,就仿佛她是窯子裏出來的窯姐兒,嫌棄得要命!


    ……


    婚後的十幾年裏,傅淩皓對她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狠,似尖銳的匕首狠狠插入她心窩,疼得她全身發顫。


    “慕飛霜,我和她有孩子了,你若肯自請下堂,本王尚能留你一絲顏麵。若不肯,本王就立即休了你!”


    “總之,本王和她的孩子必須是嫡子。你看著辦。”


    聽著這話,年近三十的慕飛霜麵色煞白,她瘋了般扯住傅淩皓衣袖:


    “我是你十幾年的發妻啊,矜矜業業為你打點西南木府,你怎可如此忘恩負義,一朝襲爵就拋棄糟糠之妻?”


    傅淩皓一身王爺冕服,冷然諷刺道:“別侮辱了‘發妻’兩個字,你也配?我心中的發妻從來不是你!”


    最終,無論慕飛霜怎樣哭鬧,也隻得到了……休書一封。


    而她,為了在傅淩皓心頭劃下濃重一筆,她毅然而然拔出他腰間佩劍……在他麵前揮劍自刎,血水濺上他白皙下巴!


    “啊……”自殺身亡的那一刹那,慕飛霜從噩夢中驚醒,瘋狂地捂住疼痛不已的脖子,崩潰直哭。


    那割破喉嚨之痛,仿佛是她親身經曆過的一般。


    真實到令她分不清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哭了半個時辰後,一個念頭猛地闖入她腦海,這、這……不會就是話本子裏常寫的夢見“上一世”吧?


    她的“上一世”居然如此淒慘?


    拔劍自刎,不得善終?


    丈夫不愛她,十幾年不肯跟她圓房,卻與外頭的賤女人誕下了子嗣?還休了她,給那個賤女人騰位置?


    火冒三丈!


    自此,慕飛霜睡意全無,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了,索性爬起來推開西窗,氣鼓鼓地瞪視窗外的月牙兒,咬牙切齒地低喊:


    “到底是哪個賤女人搶了我的夫君?”


    這一世,可別讓她揪出來,否則非剁掉她四肢,挖出她眼珠,搞聾她耳朵,再拔掉她舌頭不可,讓她好好嚐嚐什麽叫做……人彘!


    對,人彘!


    要讓那個賤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飛霜雙手死死攥緊窗棱,“嗤啦”一下,指甲劃拉出尖銳的聲響,她發誓,要為上一世的自己雪恥!


    不僅如此,這一世她還要牢牢抓緊傅淩皓的心,絕不讓她的夫君再逃離她的掌控!


    “傅淩皓,你……隻能是我慕飛霜的男人!”


    ~


    兩日後的清晨,慕府。


    上房的院子裏擺放著幾個竹籃,竹籃裏盛滿了帶著綠葉的櫻桃,紅豔又飽滿,還掛著露珠呢。


    一看就新鮮。


    這些全是今早,慕夫人催促府裏管家去京郊的櫻桃園裏采摘回來的,趁著新鮮,慕夫人要趕緊送進宮去,好孝敬香貴妃。


    慕夫人吩咐小廝往馬車上搬的時候,小女兒慕飛霜腰間別著紅色小皮鞭,英姿颯爽地出現了。


    慕飛霜挽住慕夫人胳膊,撒嬌道:“娘,送幾籃子櫻桃而已,女兒替您去就行。香貴妃姑母可喜歡女兒了。”


    慕夫人這陣子應酬多,嗓子都快說啞了,見女兒自願分擔,她豈有不樂意的?當即便點頭答應了。


    就這樣,進宮送櫻桃的活兒,被慕飛霜攬下了。


    卻不料,馬車剛駛出慕府,慕飛霜蔫壞地一笑。


    然後,她彎下腰,將竹籃裏那些鮮紅飽滿的好櫻桃盡數挑了出來,小手一拋,就一顆顆飛出車窗砸爛在了路邊……


    抵達皇宮時,從馬車上往下搬櫻桃的婆子們驚呆了。


    隻見原本滿滿四籃子的櫻桃,如今隻剩下些……顆粒較小,色澤淡紅的。


    壓根送不出手嘛!


    慕飛霜卻置若罔聞,叮囑婆子們好生捧著竹籃,轉身便往香貴妃的未央宮行去。


    此時,香貴妃還躺在寢殿裏補覺呢,昨夜景德帝鬧得厲害,她都沒怎麽睡飽。直到宮婢稟報“慕姑娘進宮送櫻桃”了,香貴妃才睡眼惺忪地起了床。


    無它,娘家去年送進宮的櫻桃又大又甜,那滋味兒,香貴妃和景德帝都特別喜歡。


    今年櫻桃又紅了,她還惦記著去景德帝跟前獻寶呢。


    誰知,她梳妝打扮好,來到正殿一看……


    香貴妃不高興了,蹙眉道:“怎的幾籃子櫻桃,全是些發育不良的小不點?與去年的完全無法媲美?”


    卻見慕飛霜噘嘴道:“貴妃姑母快別提了,那些大個的好櫻桃,全被傅玉箏姐妹幾個偷光了。樹上沒了,侄女也變不出來啊。”


    香貴妃聞言,立馬追問怎麽回事。


    慕飛霜就添油加醋,誣賴傅玉箏姐妹偷摘了好幾籃子大櫻桃,把好的全摘沒了。還說她們拒不道歉,也不賠償,態度極其囂張蠻橫!


    香貴妃本就與傅玉箏結過梁子,這下更不得了,惱火地一拍案幾:“反了天了,一個小小的侯爺之女,竟敢欺負到本宮娘家頭上來了!”


    這時,慕飛霜又及時道:“貴妃姑母息怒,好在她們的哥哥,今科狀元傅淩皓是個講理的。”


    “今兒進宮的路上,侄女偶遇了他,細細告知是非曲直後,傅淩皓立馬給出承諾,說是前幾日,他們府上也包了幾棵樹,過幾日就帶侄女前去櫻桃園采摘,算作賠償。”


    聽了這話,香貴妃麵色有所好轉,旋即點頭道:“這還差不多。”


    突然,香貴妃想起一樁事來,傅玉箏與高鎳退親了,便與高皇後的娘家沒了瓜葛。若她的侄女嫁給傅淩皓,傅嘯天父子豈非成了她的皇兒靖王陣營裏的一員?


    這樁親事劃算啊!


    要知道,她的娘家慕府,千好萬好,可惜隻是百年書香門第,手裏沒有兵權,導致能給靖王的助力有限。


    這也是靖王遲遲當不上太子的原因。


    一旦與傅嘯天聯姻,西北二十萬大軍呐,對她的靖王來說,簡直如虎添翼!


    屆時,景德帝“廢黜太子,改立靖王為儲君”的朝堂阻力……都將小得多!


    所以,香貴妃頓時來了精神,尤其從侄女眼角眉梢瞅出絲絲情意後,越發催促侄女快去找傅淩皓摘櫻桃去。


    她摸著慕飛霜小手道:“這十幾歲的少年郎啊,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霜兒你又姿容出眾,但凡與他多接觸幾次,他必定能喜歡上你。”


    對自家侄女,香貴妃就是這般自信。


    慕飛霜得了香貴妃支持,心下得意得很,當即應道:“霜兒知道了,姑母等著霜兒的好消息便是。”


    從皇宮出來,慕飛霜直接去了翰林院官署,打著香貴妃的名號,指名讓傅淩皓出來見自己。


    果然,宮中貴人名頭好使,傅淩皓不得不放下手頭的文書,疑惑地前來見她。


    慕飛霜昂起下巴,看著他的臉笑了:“上回你的兩個妹妹偷摘了我家的櫻桃,狀元郎還記得吧?”


    傅淩皓回應道:“記得,不過我妹妹當時就道過歉了,次日又特意送了道歉禮去你府上。已經兩清了。”


    “別冤枉我啊,你妹妹的道歉禮我可沒收,當時就讓原路返回了。我說過,我隻收你的。”


    慕飛霜態度堅定。


    傅淩皓耐著性子問:“你到底想怎樣?”


    慕飛霜上前一步,笑道:“很簡單啊,去櫻桃園親自摘幾籃子櫻桃賠給我,就饒了你。這也是香貴妃娘娘的意思,你不會想……抗旨不尊吧?”


    這時,一個香貴妃身邊的小太監,進來道:“傅大人,香貴妃娘娘已經替您向翰林學士告假了,今兒準許您外出半日。”


    翰林學士也跟進來,拍著傅淩皓肩頭,笑道:“去吧,跟慕姑娘好好兒把事情辦妥了,明日也能來安心做事。”


    翰林學士曉得香貴妃那人難纏,但凡她交代的事兒不好好辦,最後準能在景德帝那兒喝一壺。


    沒法子,誰叫香貴妃就是這般得寵呢?


    所以,翰林學士那個積極啊,幾乎是將傅淩皓給親自推出院門,送上馬車的。


    馬車內,慕飛霜坐主位,傅淩皓坐側位。一開始還相安無事,後來駛上山路後,顛簸得很,慕飛霜就開始來幺蛾子了。


    她假裝坐不穩,一個跌倒,竟朝著傅淩皓大腿飛撲而去。


    不料……


    傅淩皓武藝很好,身手敏捷,迅疾起身,就讓慕飛霜撲了個空。


    哦,不僅僅是撲了個空哦,“砰”的一聲,她下巴還狠狠磕上了木質坐板,直接……破皮飆血了!


    疼得她“嚶嚶嚶”直哭。


    這可不是作假,下巴皮都剜去了好大一塊,是真的疼啊,那個眼淚汪汪。


    “你怎麽總是對我這麽狠心?”慕飛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想起“上一世”的夢境裏,傅淩皓對她有多狠。


    傅淩皓直接冷聲道:“男女授受不親,慕姑娘請自重。”


    言外之意,自己不自重,受傷了,活該。


    甚至,傅淩皓懷裏揣著跌打損傷膏,都不屑拿出來借給她,任由她傷著。


    經過這次教訓後,慕飛霜老實多了,餘下的路上,她一直安安分分坐在馬車座位上,再顛簸,都沒敢繼續亂撲。


    因為她知道,傅淩皓身手矯健,壓根撲不著。


    下了馬車後,抵達櫻桃園,慕飛霜原本以為摘櫻桃是個細碎活兒,一顆顆摘下來 ,特費時間,兩人能獨處……很長一段時間的!


    卻不想,傅淩皓直接吩咐櫻桃園管事,拿來幾塊超級大的布,往樹下一鋪,他再爬上樹那麽一晃,那些熟透了的紅櫻桃啊,就撲簌簌自動墜落。


    一刻鍾不到,就裝滿了四大竹籃。


    “好了,全部搞定,慕姑娘,可以打道回府了。”傅淩皓接過櫻桃園管事遞來的濕帕子,一邊擦手一邊交代道。


    慕飛霜:……


    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這就完了?


    獨處時間也太短了!


    她甚至都還沒找到話題跟他搭訕呢,就完了?


    兩人下山的路上,傅淩皓步子跨得大,慕飛霜是姑娘家步子小,她幾乎要小跑才能追得上傅淩皓。


    結果這一跑,遇到陡坡時,一個沒刹住車,直接……像布球一樣“咕嚕咕嚕”滾了下去。


    傅淩皓視若無睹,從他身邊滾過時,他甚至都沒伸腳阻攔一下,任由慕飛霜……滾到了山坡下。


    “哎呀,小姐唉。”急得慕府的兩個丫鬟飛奔追來。


    結果,她們也不慎刹不住車,最後集體滾下了山坡。


    好巧不巧,丫鬟們“咚咚咚”全撞到了慕飛霜身上,險些沒把墊底的慕飛霜給活活壓死!


    這時,山腳下又駛來一輛馬車,窗口露出的一張小白臉,居然是崔嬌嬌。


    崔嬌嬌遠遠瞧見傅淩皓,就興奮上了,揮著帕子大喊:“傅哥哥!真巧,又在這遇到你了!”


    “咦,你今兒不是當值麽?怎的會出現在這?”崔嬌嬌直腸子,心底有疑惑立馬問出口。


    傅淩皓已經快步來到她馬車旁,微笑地解釋道:


    “你們上回不是錯摘了十幾顆櫻桃嗎,慕府之人不依不饒,狀告到香貴妃那兒。這不,我就被香貴妃罰到這兒來,給他們摘幾籃子櫻桃作賠償。”


    崔嬌嬌:???


    慕府之人,真不是一般小氣啊!


    不過錯摘了十幾粒櫻桃而已,至於鬧這麽大,這麽難堪嗎?


    傅淩皓笑笑,朝崔嬌嬌問:“你今兒又過來摘櫻桃?”


    “對啊,上回摘的吃完了,家裏的三個哥哥可愛吃了。他們跟你一般大,但沒你出息,日日在軍營練兵呢。隻能我來采摘啦!”


    崔嬌嬌一邊笑著說,一邊鑽出馬車廂,不料走得太急了,兩隻腳互相絆了一下,險些從車轅上栽下來……


    傅淩皓很自然地扶了下她胳膊,給她力量站穩。


    恰巧這時,慕飛霜一身狼狽、渾身擦傷地從地上爬起,一抬頭就望見傅淩皓親密地……握住崔嬌嬌胳膊。


    “難道,上一世搶走我夫君的賤女人,竟是崔嬌嬌?”


    慕飛霜陡地目露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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