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錫銘過分的要求讓左鴆楓徹底失去了冷靜,幾乎是一瞬間,他就一拳轟了出去,但是他胳膊上的傷口,也在這時被無情地撕開了,鮮血幾乎瞬間就透過白色的紗布浸染了左鴆楓的襯衫,那種疼痛讓左鴆楓汗珠沁出,出拳的動作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張錫銘雖然才上初一,但從小耳濡目染,打架經驗十分豐富,他先前見左鴆楓情緒已經開始波動時就有所防備,眼下這因為傷痛被削弱的一拳被他看準了後用手掌接住,而他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徹底露出了一個年級老大該有的霸氣,他另一隻手反手一個巴掌扇在了左鴆楓的臉頰上,其他人不必分說,劉雲鵬在後麵一下架住左鴆楓的兩個胳膊,張錫銘一腳踹在了左鴆楓毫無防備的肚子上,隨後他吐了一口唾沫,點上煙退後,他身後的男生上前,袖間的凳子腿落在手中,劉雲鵬將捂著腹部淌著口水的左鴆楓推到了牆角,凳子腿帶起勁風如同爆豆炸響在左鴆楓的骨骼和皮肉上,讓他本來就遍體鱗傷的身體雪上加霜,他隻能本能地抱頭,那徹骨的痛讓他如暴雨下的浮萍搖搖欲墜,但相比肉體的痛,此刻他的內心,絕望,悲愴,憤怒,不甘,憋屈,無力雜糅成一團,在一記記棍棒下如同漿糊被攪拌著,他感覺自己的雙腿如同被灌了鉛,兩隻格擋的手臂也失去了知覺,特別是那手指已經腫脹都已經合攏不上,凳子腿的硬邊從兩手的縫隙間砸到了他的頭皮上,濃的發黑的血漿順著縫隙流淌到他本就血紅的眼睛裏,順著臉頰滑落到襯衫上,鑽心的痛楚和失血的眩暈讓他的世界天旋地轉,他終歸隻是肉體凡胎,隻是眼睛的顏色和人不同罷了,最後他終於是兩腿一軟,如死狗伏地,雙手抱頭,身子弓起,膝蓋蜷縮,那樣子就如同被油燜的大蝦,他身體顫抖,牙關緊咬,唾液混合著鮮血從嘴角滲出,那雙本就血紅的瞳孔裏兩行屈辱的血淚滑落,身體痛,心更痛!但即便如此也隻能屈服於現實的無能和對手的強大之下,即便這些人打算對自己心愛的人做喪盡天良的事,他除了像個瘋狗一樣紅著眼亂叫外什麽都做不了,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以往無論他受到了怎麽樣的屈辱都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他孑然一身,爛命一條,即便自己的尊嚴被人肆意踐踏,悲觀厭世的他都可以找到不去抗爭的理由,因為他不在乎,他甚至想著死亡或許是一種解脫,但現在那個少女點亮了他黑暗的路,讓他體會到了缺失的溫暖,讓他有了去守護的東西,但現實是如此的殘酷,有人想利用自己以最殘酷的方式毀掉自己視之如生命守護的東西,自己卻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這種有心無力的感覺,讓他生不如死!他恨自己的弱小!


    嗬嗬,這樣的我,如同廢物,死掉,也罷……這樣想著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終於他昏厥了!然而,一陣比先前還要疼幾千倍幾萬倍的疼痛讓他從昏厥中喚醒,讓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啊!!!!!!!!啊!!!!!!!!!!!!”這聲音中的淒慘穿過牆壁,響徹這整棟教學樓中,讓那教室和走廊裏的聲音刹那間寂靜!這叫聲讓很多人心潮澎湃,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食人鯧向著這慘叫的源頭尋覓而來,這洗刷間的門口,擠滿了人,他們等著那扇門打開後裏麵那令人期待的情景。而在洗刷間內,隻見左鴆楓的褲子已經被扒光了,他那蒼白膚色的股間被人掰著,身體不住撲騰著,另外幾個男生死死按住他的雙腿,而隻見張錫銘正用一根點燃的香煙插入左鴆楓被掰開的縫隙裏,空氣中充斥著燒焦的味道,嗞嗞的聲音,還有那混著血霧的青煙,而那劉雲鵬竟然拿著手機,一臉興奮地拍攝著,也許是怕出人命,張錫銘在一根煙還剩一半時就從那脆弱的部位拔了出來,此刻的左鴆楓全身痙攣,麵部扭曲,氣若遊絲,如瀑的虛汗滴入暴漏的傷口,整個人都虛脫了,但他神色麻木,眼神空洞,麵如死灰,這滅絕人性的鬧劇,將左鴆楓作為人的最後一絲尊嚴,徹底踐踏了!他的心裏,再也沒有半點求生的念頭,隻想這樣靜靜的等死,然後讓焚屍爐內熊熊烈火徹底焚滅自己肮髒的血肉,因為他感覺,自己活著會汙染這片空氣。


    “張哥……他不會死吧?”一名手下見左鴆楓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禁擔憂道。


    “嗬嗬噠,放心吧,人的命硬得很,這樣還死不了,等你以後打仗打多了,就知道了”張錫銘說完,來到如同死狗的左鴆楓臉前,臉帶玩味,蹲下身來,用手拍了拍他滿是血汙的臉,幽幽道:“先前給你路你不走,你是不是真覺得我是個好脾氣?記住,羔羊就要有羔羊的樣子,接下的話你聽好了,三天後,五中後邊的小樹林,把韶華音引到那裏去,給她喝下我們準備好的飲料,一會我會讓人給你帶過去,你可以選擇不來,那樣你會更慘,而且剛才那段視頻,將會傳到五中每一個男生女生手中,包括韶華音,還有你妹妹和父母的周圍,我想也少不了的,而且,韶華音早晚會上我的床,你的價值隻是讓這一步來得更順利些罷了,搞清你自己是個什麽貨色……”說完,不再理會左鴆楓,和幾名男生一起打開門走了。


    門打開的瞬間,走廊裏的喧鬧瞬間靜止,所有人見出來的一夥人紛紛低下頭,不敢正視,自覺地讓開一條道。而張錫銘淡淡地開口:“把裏麵那東西抬到醫務室去吧,記得讓他別亂說,否則嗬嗬……”


    所有人緘默,待幾人走後,他們一窩蜂地湧入洗刷間,去消遣他人的痛苦去了……當洗刷間的慘遭呈現在眾人眼前時,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成了大大的o型,後邊人擠著前麵人,前麵人卻不想靠近那滿地血汙,不少人拿出手機開始饒有興致的拍攝,不少人指指點點津津樂道,眉飛色舞的同時還不忘捏捏鼻子,表示嫌惡。他們沒有一個人把左鴆楓送到醫務室。而此刻的左鴆楓,卻對耳邊的一切噪音充耳不聞,張錫銘臨走時的話此刻縈繞在他的心頭,是啊,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但卻比死還窩囊,尊嚴這東西,自己本來就沒有,也不怕再失去,但是他還有他的光亮,那清湯掛麵,楚楚可憐的文靜少女,命途多舛,造化弄人,背後還有衣冠禽獸,落井下石,圖謀不軌,他可以想象,這樣的女孩如果會以如此慘絕人寰的手段被人踐踏,她會懷著怎樣的淒涼悲愴結束自己的生命,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那個女孩絕對不會苟且偷生的,自己的尊嚴如何被人踐踏都沒有關係,自己的醜態如何被別人哂笑也沒有關係,隻要能讓這個少女不受任何傷害,平靜安寧地以自己最喜歡的方式活著那就夠了,想到這裏,他不再迷茫,眼神中的死意一掃耳光,他強忍著疼痛,撐著冰冷光滑的地麵艱難地想站起來,撲騰……他滑倒了,引來一片嘲諷,要知道他的褲子還被人仍在窗戶邊,他現在股間流著血,作為人最不想被人看到的醜態正以最殘忍的方式在大庭廣眾曝光在大眾的眼球下,但他的心已經堅定,再次掙紮地爬起,又是摔倒,又是嘲笑,但他仿若無人,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掙紮地爬起,終於沒有人再笑了,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這個醜態百出的爬蟲不斷地扭動著遍體鱗傷的身體,這一幕讓他們靈魂深處的某個東西被震顫了……他們實在不能想象,這種情況下,還有人能如此不屈不撓,無視千夫所指,不向外人求助,反正他們自己,是沒有這樣的勇氣,終於有人熬不過自己的良知,想上前攙扶,但是左鴆楓卻不為所動,固執地重複著那痛苦的嚐試,終於,他顫巍巍地站起來了,他踉蹌地走到了被仍在遠處的褲子旁,艱難地穿上,無視任何人的目光向著門口走去,當他血紅的瞳孔對上看客的視線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因為這個男生的眼眶裏,正滑下七八道血線,那目光中蘊含的冰冷和肅殺,讓他們的心都顫抖,這不是人的眼睛,這是真正覺醒的猛獸才能具備的目光,而且這目光中的迷茫和麻木沒有了,有的隻是仿若能看透人心的深邃之光,挫折最能磨練人的心智,曾經的他封閉,自卑,破罐破摔,但卻幾乎沒人知道,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從小他就對事物有自己一套獨特的見解,若不是後天受到的打擊摧毀了他的精神,麻木了他的頭腦,他恐怕早就展現出無以倫比的心智,但是撥雲見日的一天,終歸是來了,如同勃發的豪情發過了酵,如同尖利的山風收住了勁,如同湍急的溪流匯成了湖,如同忘記為什麽而戰的士兵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信仰,如同被鐐銬束縛的睡獅終於掙脫了命運的枷鎖,這一刻,血禍誕生,無數人的命運將被改寫,血之挽歌的前奏已經鳴響了,任人欺淩,逆來順受的左鴆楓已經死了,接下來,這個紅眼少年將施展自己的文韜武略,發揚自己的殺伐果斷,彰顯自己的義薄雲天,譜寫自己的血色華章!左鴆楓過處,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左鴆楓踉蹌卻堅定地走出了洗刷間。


    當他走出了人們的視線,他以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華音,從今以後,我要讓你做那沐浴著陽光的木葉,而我,就是那黑暗中的根;既然上天給了我一雙血色的眼睛,讓我看到的也隻有深淺不一的單調的血紅,那我便用這血紅,浸染這個世界!左鴆楓,左右沉浮的左,飲鴆止渴的鴆,血色楓葉的楓,從今以後,沒有人能阻擋我前進的步伐,誰阻,誰死。”


    第一卷殘陽如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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