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聽聞不由嘀咕:“怎麽一個、兩個的都要成親了?”


    汪清淮嗬嗬地笑,調侃道:“你年紀也不小了,要不要我幫你做個媒人?”


    “不用了,不用了!”顧玉紅著臉,落荒而逃。


    待出了富貴坊,望著喧囂的馬路,他驀然生出份寂寥之感來。


    別人的婚事都有長輩幫著關心,他呢?雖然頂著皇後娘娘外甥的這個頭銜,卻是沒娘疼沒爹愛的。


    顧玉想起家裏的那些糟心事,宋墨進了宮,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不知何去何從。


    兩個貼身的護衛不由交換一個眼神,其中一個諂笑著上前,低低地喊了聲“公子”,道:“您看,我們去哪裏好?”


    顧玉回過神來,又恢複了略帶幾分跋扈的倨傲,卻猶豫道:“我們,去宮裏吧?”話音落下,仿佛有了主意,肅聲道:“我們去宮裏。我要去看看皇後娘娘。”


    皇上每次犯病,都是姨母一個人在旁邊照顧,那些嬪妃剛開始還在皇上病榻前獻殷勤,後來發現皇上醒來之後什麽也不記得了,而且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會觸怒皇上,有性命之憂,就開始裝聾作啞,姨母又擔心像前幾年的端午節那樣,幾位皇子、公主看見皇上犯病的樣子被嚇得半死,隻好一個人強撐著。


    這個時候,姨母肯定需要有人在她身邊安慰她吧?


    可惜遼王在遼東,景宜公主又是個沒眼色的,一對親生的兒女全都指望不上。


    出了這種事,姨母把天賜哥叫進宮去,可見對天賜哥很賞識,這對天賜哥雖然是個苦差事,可也是難得的造化,以天賜哥的聰明,肯定能把握住這次機會的。


    隻是不知道太子有沒有察覺到皇上病了?


    顧玉腦海裏浮現出太子那文弱的樣子,心中一片茫然。


    太子這個人,好像路人似的,總是沒有什麽存在感。不像遼王,英俊挺拔,磊落豪爽,明快果斷,讓人一看就生出幾分好感。飛鷹走馬,騎射弓箭,都是把好手,和天賜哥有得一比。可惜早早就自請去了藩地,否則京都也不至於如此的寂寞了。


    他歎著氣,搖搖晃晃地進了東直門。


    ※※※※※


    竇昭聽說家裏請全福人和梳頭的吃酒,不由大吃一驚,道:“今天初幾?”


    素蘭心直口快地道:“什麽初幾?今天都十八號了!”


    竇昭嚇一大跳:“怎麽日子過得這麽快?”


    捧著對霽紅花瓶進來的甘露聽著笑道:“可不是。我的東西還都沒有收拾好呢,這眼看就要到小姐出閣的日子了。”又道,“當初就不應該把那些陪嫁的東西從箱籠裏拿出來的,剛剛入了庫,又要重新裝箱籠。”


    正說著,舅母和六伯母連袂而來,身後還跟著小尾巴趙璋如。


    舅母聞言問甘露:“還有多少東西沒有收拾?我讓彭嬤嬤給你搭把手!”


    甘露哪裏敢動用舅太太的貼身嬤嬤,忙道:“馬上就收拾完了。”又怕舅太太不信,笑道,“我這不是想在小姐麵前稱稱功嗎?”


    大家哈哈大笑。


    竇昭上前給舅母、六伯母和趙璋如見了禮,大家在宴息室裏坐下喝茶。竇昭問道:“六伯母您怎麽過來了?”


    韓氏進門快三年了,前兩天被診出有了喜脈,紀氏很緊張,這幾天都在家裏照顧韓氏。


    “今天不是請全福人和梳頭的嗎?”紀氏笑道,“你父親帶信給我,讓我過來陪趙太太坐坐。”


    或許是姐妹易嫁之事觸犯了竇世英的底線,竇昭發現,從媒人到全福人,全是請的他自己的好友及好友的太太,不僅沒有讓槐樹胡同的人插手,還像防著槐樹胡同的人似的,都是些與槐樹胡同那邊不太熟悉的人。


    竇昭這幾天心浮氣躁的,根本沒有注意到婚禮的事。聽說全福人是趙太太,陌生得很,她笑著問道:“是哪位趙太太?”


    舅母笑道:“詹事府少詹事趙培傑趙大人的太太。”好像怕竇昭認生害怕似的,旋即解釋道,“人我見過,很和善,行事也爽快,是個利索人。”


    竇昭眉頭微蹙。


    這麽巧?


    她還想細問,有丫鬟進來稟道:“六太太,舅太太,趙太太過來了。”


    大家打住話題,六伯母和舅母去了花廳,趙璋如則留下來和竇昭一起用午膳。


    趁著丫鬟擺箸的機會,她悄聲地問竇昭:“你想不想去看看趙太太長什麽樣?”


    都二十出頭的人,還像個孩子似的。


    麵對天真爛漫的表姐,竇昭不知道自己應該羨慕她還是擔心她!


    她打趣趙璋如:“小心被舅母逮了個正著。”


    趙璋如頓時泄了氣,問她:“我們是不是不能去香山看紅葉了?”


    竇昭看著滿臉失望的趙璋如,心中不忍,道:“去!怎麽不去!我們等會跟舅母說一聲,明天去香山看紅葉好了。”


    趙璋如眼睛一亮。


    竇昭抿了嘴笑。


    去香山看看紅葉也好,把這些煩惱事全都拋開,免得天天悶在家裏胡思亂想。


    和趙璋如在香山走了一遭,心情果然開朗了許多,晚上回去,倒頭就睡,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素心進來服侍她梳洗,稟道:“高總管已經派人來問過兩次您醒了沒有。”


    竇昭忙道:“快請他進來。”


    素心應聲而去。


    竇昭匆匆喝了杯熱茶,去了廳堂。


    高升苦笑道:“那張掌櫃昨天親自來見我,還要請我去醉仙樓飲酒,並承認事成之後,給我三千兩銀子——他還以為我是有意刁難他呢!”


    竇昭不由笑道:“那你怎麽說?”


    “我自然是照著小姐吩咐說的。”高升向來以自己的忠心耿耿為榮,此時為難張之琪,心裏總有些不安,“張掌櫃就問我,年前能不能抽出一萬兩銀子,或是八千兩銀也行。我隻好一口咬定要等年關攏了賬才知道。張掌櫃很失望地走了。”


    竇昭點頭。


    接下來就看張之琪會有些什麽舉動了。


    高升猶豫了片刻,紅著臉道:“老爺說,讓您別放印子錢了,若是缺銀子,到我這裏來走賬就是了。”


    想來是覺得竇昭私底下囑咐了他一通,他轉身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竇世英,有些不好意思。


    竇昭笑道:“爹爹有多少私房錢?給了我,他用什麽?”


    高升想到竇昭開口就是三萬兩銀子,比起竇世英來毫不遜色,不敢搭腔了。


    竇昭尊重高升對父親的忠誠,笑著起身送了送他。


    之後張之琪又連著來找過高升兩趟,見高升言辭懇切,又打聽了高升的為人,知道他不是刁難自己,倒也心平氣和,和高升約好過了春節再聚,高升鬆了口氣,忙不迭地應了。


    竇昭就吩咐陳曲水留意張之琪的行蹤。


    不出她所料,張之琪開始廣泛地接觸那些品階不高,卻是天子或太子近臣的官員。


    竇昭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


    她和父親長談,希望父親能從日盛銀樓撤股。


    父親不同意:“人無信不立。我既然答應了,就不能失諾。”因見竇昭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嚴肅,他又覺得心中忐忑,有幾分心虛地道,“要不,等你嫁了,再派高興去把股份拆回來。”


    那豈不是和張之琪撕破了臉?


    竇昭不悅道:“若是張之琪說沒有銀子怎麽辦?”


    竇世英不以為然地道:“虧了就虧了唄!做生意哪有不虧的?”


    竇昭為之氣結。


    這不是虧不虧的問題,而是會不會因此被視為遼王同黨的問題。


    前世,是因為有宋墨毫不猶豫地射殺了太子,遼王才能順利地逼皇上禪讓。


    這一世,她好不容易讓宋墨擺脫了被遼王當作儈子手的命運,遼王起事的時候,誰能像宋墨那樣寧願背負殺主的罪名,不惜遺臭萬年地射殺太子?


    太子不死,皇上豈能乖乖就範?


    可上一世,遼王也的確登基為王。


    他們還是遠離遼王,安安穩穩地過些小日子的好,何苦趟這灘渾水?


    遼王登基之後,那些沒有參與謀逆的臣子隻要不像梁繼芳那樣撞柱而亡的,遼王為了穩定大局,還不是一樣重用。


    “爹爹既然沒準備收回那五萬兩銀子,又何苦把那契紙給我?”竇昭逼竇世英表態,“莫非爹爹想讓我背這個空名不成?我不管,您許了日盛銀樓的股本給我,這股本就是我的了。我現在要退股!那日盛銀樓休想從中剝落我一分銀子!”


    竇昭自幼喪母,從小在真定鄉下長大,懂事,又體貼人,竇世英原本就覺得自己對這個女兒虧欠良多,在竇昭麵前有些心虛,此時竇昭杏眼圓瞪,臉上像掛了一層寒霜似的,立刻讓竇世英額頭冒汗,道:“要不,我再給你五萬兩銀子?”


    “我缺那五萬兩銀子嗎?”竇昭盯著父親,“我就是不喜歡您這樣事事都無所謂,誰想占您的便宜便占。那郭顏家是山西的大地主,家裏良田萬頃,憑什麽您一個人就拿五萬銀子出來,他就和趙大人、陳大人一起湊份子……”


    “不是,不是!”女兒一心一意維護他,竇世英自然很感動,忙道,“是我想多給你點銀子,主動提出來拿出五萬兩銀子的……”


    竇昭心中一動,嘴上卻道:“五萬兩銀子是小數目嗎?就算是您主動提出來的,郭顏若是真心待您,也不應該讓您一個人挑大梁?誰敢保證日盛銀樓就一定賺錢?您這次說什麽都沒有用,我鐵了心要退股!您不去跟張掌櫃說,我讓高升去說!”


    竇世英焦頭爛額。


    ※


    姊妹們,兄弟們,先貼個草稿,等會再捉蟲蟲。


    ps:看到評論區裏有朋友留言,問顧玉翻牆的時候段公義在哪裏,他們一直和陳曲水住在鼓樓下大街……至於顧玉怎麽有這樣順利地進入內宅,大家別忘了他身邊有皇後娘娘配的兩個身手高超的中南海保鏢……o(n_n)o~


    然後,求粉紅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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