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二皇子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都是對蕭桓的羞辱。


    蕭桓冷笑,騰地就站了起來。


    原本帳中輕鬆和諧的氛圍頓時一緊,甚至二皇子身後跟著的幾個隨從的手已經按在了刀鞘上。


    “這是家中女眷。”蕭桓看二皇子的目光清冷中帶著幾分銳利,徐徐地道,“恐怕要讓二皇子失望了。”說完,他看了夏侯虞一眼,道了聲“走”,然後拉著夏侯虞的手,徑直朝外走去。


    二皇子愕然。


    隨即有些後悔。


    美人常有,若是為了這樣的事得罪蕭桓可就得不償失了。


    而且,他今天也有些鬼使神差了。


    蕭桓帶來的女子雖好,卻也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相貌。隻是他覺得蕭桓是駙馬,和長公主還沒有孩子,身邊的女人就是再喜歡,也不可能上得了台麵。


    他輕瞧了這女子在蕭桓心目中的地位。


    心裏雖然這樣想,但二皇子還是隱隱生出幾分不以為然來。


    若蕭桓是個為了美女而不要江山的,估計他也就隻能做到這裏了,不足為懼。


    倒讓他因為蕭桓屢戰屢勝而生出來的那一點點懼怕消失殆盡。


    他忙站起身來,親自上前攔了蕭桓,用漢人的禮儀長揖道:“都督息怒,這原是我們草原上的禮儀,我少與漢人打交道,倒讓都督心中不快了。我這就給都督賠個不是。也請這位女君多多包涵!是我失禮了。”


    蕭桓冷哼了一聲。


    他壓根就不相信。


    被這變化弄得目瞪口呆的夏侯虞此時才回過神來。


    她一直以為蕭桓冷靜自製,絕不會在重大的場合發生這種拂袖而去的事,此時她卻親眼目睹……


    夏侯虞想扶額的同時不由緊了緊蕭桓握著她的手,和他耳語道:“讓他多讓出點利益來!”


    蕭桓不由回頭瞥了她一眼。


    夏侯虞朝他眨著眼睛,一副無辜無害的樣子。


    蕭桓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來。


    別人遇到這樣的事不是要大鬧一場嗎?


    她倒好,惦記起別人的好處來!


    那他為她出頭還有什麽意義?


    蕭桓挑了挑眉。


    夏侯虞生怕他那骨子裏的傲氣冒了出來,放棄了大好的局麵,手握得更緊了,並且上前一步,幾乎貼上了蕭桓後背,輕聲和他耳語:“別意氣用事!”


    淡淡的香味,如花香那樣好聞,卻又比花香淡雅,帶著夏侯虞的溫氣,打在他的脖子上,讓他汗毛都豎了起來,一陣心悸。他不合時宜地突然回想起他們屈指可數的幾次同床共枕。


    他也聞到了這樣的香味。


    不是薰香,不是調香,而是貼著夏侯虞的時候聞到的。


    仿佛從皮膚中透出來,帶著她獨一無二的標識,靠得近了,貼上身來,才能聞得到。


    他頓時有些迷糊。


    特別渴望這種香味能包裹著他……


    他茫茫然地想,夏侯虞的孝期早完了,當時她除服的時候他怎麽就沒有想到直接搬到正房去歇息,他當時在幹什麽呢……


    夏侯虞覺得手被蕭桓捏得一陣生疼,快要被捏斷了似的。


    再看蕭桓的神色,居然有些恍惚。


    這家夥,不會是在天人相鬥,想著臉麵和利益哪一個更重要一點吧?


    夏侯虞忍不住暗暗撇了撇嘴。


    果然年輕時的蕭桓比十年後的蕭桓更有意思一些。


    要是擱在十年後的蕭桓,他恐怕想也不會多想,就會選擇和二皇子坐下來重新談判。


    她不由低聲道:“蕭桓,我手要被你捏斷了。”


    “啊!”蕭桓低聲驚呼,仿佛此時才回過神來,目光中一點點地清明,也一點點地變得犀利。


    把這些變化看在眼裏的二皇子鬆了一口氣,神色不明地看了夏侯虞一眼。


    沒想到這個女郎對蕭桓的影響這麽大。


    若是有機會,可以利用一下。


    “都督,全是我的錯。”他故作爽朗地笑道,“全是誤會,誤會!”說著,他大聲朝身邊的人道,“我給都督準備的炙全羊呢?快點搬上來。”說完,眼睛看著夏侯虞,卻對蕭桓道,“都督有所不知,你們中原人臘月才開始吃羊肉,我們草原人卻最喜歡在這個季節吃羊肉。因為這個季節的羊肉最嫩,剛剛出欄,正是吃全羊的時候。我和都督也算是適逢其會,正好請都督嚐嚐我們草原上的特色。”


    蕭桓鬆了鬆夏侯虞的手,卻依舊牽著她,沒有完全放手。


    夏侯虞懸著的心也落了一半,可見二皇子已經自己找台階下了蕭桓還沒有動靜,她心中一急,輕輕踢了蕭桓一腳,等到蕭桓望過來的時候,她又瞪了他一眼,好像在跟他說,你別在那裏矯情了,快點接話似的。


    蕭桓忍不住嘴角輕翹,眼底流露出愉悅的光芒。


    這樣的女郎,也隻能是夏侯虞了。


    難怪她當初能把自己和盧淵都踹下去,輔佐了夏侯有義上位。


    他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


    夏侯虞也跪坐在了他的身邊。


    蕭桓卻依舊在走神。


    他記得夏侯虞的高傲,那些門閥世家的女郎想和她交好,還得人品、學識、修養都要缺一不可,更不要說受到這樣的羞辱還會忍下來了。


    夏侯虞這是為了他吧?


    那一半的歲貢可不是鬧著玩的。


    至少可以讓他每年再多養三至五萬的部曲。


    所以她才會選擇了忍耐吧?


    否則她又怎麽會體恤勸慰他呢?


    蕭桓想著,隻覺得心跳得厲害,同時還夾雜著些許的心酸和心痛。


    說來說去,還是他不夠強大。


    若是顧夏在這裏,二皇子敢窺視他身後的女郎嗎?


    若是北涼皇帝在這裏,二皇子敢說這樣的話嗎?


    想到這裏,蕭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裏做出了一個決定,臉上也慢慢地浮現出愉快的笑容,不輕不重地對二皇子道:“的確是恰逢其會。吃完炙全羊,我覺得我們得重新談談歲貢的數額。”


    二皇子這下子徹底地放心了,他哈哈地笑,顯得極其豪邁。


    夏侯虞卻心中一顫。


    她怎麽覺得,蕭桓的這個笑容是如此的不懷好意,就像,就像前世的那個蕭桓算計別人時的表情呢?


    蕭桓想幹什麽?


    吃著羊肉的夏侯虞看著頻頻和二皇子舉杯的蕭桓,心中有些不安。


    *


    親們,今天的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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