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殷拔了劍,冰冷的眸厭惡一眨,鬆了手狠狠甩開了她,淩素便再也支撐不住地跌倒在他腳下,口中吐著鮮血,心髒疼得直抽搐,能夠清清晰晰地感覺到那種鮮血不停往外流失的痛感,卻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她想說的話,她想說讓他救一救阿殊,可原來竟連開口都不能。


    他要她死,可他忘啦,她是妖啊,這一劍,要不了她的命。


    可她怎麽比死了還要痛苦,隻因這一劍是他給自己的。


    薛伯聽到動靜趕過來,看到雪地上的一灘血泊,和倒在地上斷斷續續吐著血的女人,兩行老淚就掉了下來,結局是意料之中,而親眼目睹這一切又是另外一種滋味。


    冷風呼呼地吹著,薄殷忽然冷笑了一聲,居高臨下俯視地上的人兒,“我快忘了,這並不能要了你的命。”


    淩素的身子微微瑟縮了一下,卻聽到頭頂上再次傳來那道低沉陰冷的嗓音,“押下去。”


    說這句話之際,薄殷並未看她,而是淡漠地目視前方,再淡漠地從口中吐出這三個字。話畢,轉身離去。


    淩素鮮血淋漓的被拖起來,她整個人都因為疼痛而抽搐得厲害,眼睛也沒有力氣睜開了,隻是吃力地動了動微微發抖的嘴唇,像是要將最後一絲餘力傳遞什麽……


    薛伯眼睜睜看著淩素被拖下去了,淚流滿麵,又隻能含淚掃去那雪地上沾滿了鮮血的雪,企圖掩去這種讓人絕望的氣息。


    而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的,還有木兮。


    她一直被淩素用妖術圈禁在祁王府外的一個隱蔽角落裏,看到淩素被祁王府的暗衛包圍,她試著要衝出禁錮,卻遭到反彈,可她很快吃驚地瞪大了眼珠子,因為她看到薄殷拔劍刺進了淩素的心髒,那一刻木兮完全蒙了,使勁全力拚命地拍打阻攔著她的那道隱形屏障,拚命地大喊卻都無濟於事,她眼睜睜地看著淩素倒下去……


    遠遠的,飄飄蕩蕩傳來淩素空靈無情的嗓音:“木兮,如果可以,你幫我求求公子……讓公子救我孩兒……”


    “不要,他會殺了你的淩素姐姐!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耳邊是淩素的自嘲笑聲,她說,“別啊,我欠他的,就當把命還給他吧……”


    “不!”


    嘭地一聲巨響,祁王府的門被重重關上。


    風繼續吹,雪越下越大,一切又恢複如初的冷寂。


    木兮能夠感覺到困頓住她的禁錮似乎慢慢被解除了,輕輕用手觸及屏障,那道原本無堅不摧的屏障瞬間如泡沫般脆弱一碰便破碎,在空氣中融化消失。


    而彼時,木兮卻已經來不及去救淩素了。這一次她似乎很清楚的明白,淩素這樣做是為了她護她周全,否則,她定也會喪命在薄殷手中,她根本不是這祁王府裏頭的人的對手。


    像淩素說的,她隻有……隻有去找公子!


    對,她要去找公子幫忙!


    木兮很快堅定了立場,想也不想便掉頭往回去的方向跑了。


    小史在院子裏頭的小廚房裏,手裏握著一把扇子煽著藥爐裏的火,熬著草藥,透過半闔的窗門看到一抹矮小的小身影躥了進來,而且是直搗公子房間的方向,小史心下一驚,唉呀一聲,拿著扇子就跑出去攔住了某隻妖。


    木兮個沒長眼睛的直接撞上了小史,害得小史一聲吃痛直捂住肚子哎喲喂哀怨無比慘叫起來……


    木兮怪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小史哥哥,你以後走路記得看著路點。”


    小史瞪了她一眼:“這話該我說!”


    “哦……麻煩你讓一下,我要找公子!”


    小史斬釘截鐵:“不成!”


    木兮懶得搭理他,打算繞開他,但小史又緊跟著伸手阻攔住她了,“木頭兮,你現在不可以去見公子。”


    木兮用力一吸鼻子:“淩素姐姐被壞蛋刺了一劍,現在還被抓起來了,我要去告訴公子!”


    小史頗是無語地看著她:“這事公子知道。”


    木兮瞪大眼珠子:“公子怎麽會知道?”


    小史一臉理所當然,“因為原本就是公子讓淩素姑娘去祁王府的,淩素姑娘境況如何,公子自然了如指掌。”


    聞言,木兮更是怔怔地,一臉的不可置信:“那,淩素姐姐的安危……”


    “她暫時不會有事的,二王子不會殺了她的。”


    木兮眉頭皺成一團了,喃喃:“可是我看到那個人好凶的,他好像很不喜歡淩素姐姐,很想要殺了她……”


    小史笑笑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大人的世界,你小孩兒不懂,不懂。”


    木兮疑惑著拍掉他的手,鼓了鼓嘴:“可是我還是去找公子。”


    小史本要攔她,但忽然嗅到了一股燒開了的味道,暗叫一聲不好,趕緊跑回廚房去,等熄了火出來時,木兮卻已經溜得沒人影了。


    小史迷茫地四下望了望,忽然一個激靈,往院內公子的房間跑去。


    他追得及時,在走廊拐角處便看到了要踏上台階去敲門的木兮,連不迭跑過去抱住了那家夥,木兮給從身後抱住她的小史嚇得放聲尖叫了起來,其聲震耳欲聾響徹整個史府。


    木兮握緊了拳頭要揮霍過去,一轉頭卻看到是一臉蒼白的小史,不由冷靜下來,呼氣吸氣,“小史哥哥,你嚇死我了……”


    小史整個麵色死白:“這話該我說……”


    “你先放開我,我有事要跟公子說!”


    “不行,你不能打擾公子休息!”


    木兮手腳並用使勁踢蹬,“你放開我……放開我……”


    “不,不行!”


    “放開我!”


    ……


    爭持不休中,門被打開了。


    木兮聞聲抬起了頭。


    傅白衣神情陰冷地走出來,上前來一聲不作直接把某隻妖拎了起來,又對愣在一旁的小史冷聲下令:“小史,去把熱水燒開。”


    小史愣愣地看了看瞬間一臉恐慌的木兮,又看了看麵色陰沉的公子大人,妥妥地服從了公子大人的旨意,應聲退下。


    徒留被拎在半空中的木兮崩潰得握緊了拳頭嘶聲力竭地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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