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午時,簡單地將梅玄清安葬在血淚藤樹旁後,柳棠把滿是血漬的徊擦拭幹淨,道:“徊已經得到,卻該想辦法怎麽從這兒回去。”


    “用徊。”林羽慕道。


    “徊?”柳棠看他不似開玩笑,卻是更加疑惑了,問道,“我知道它可以通天曉地,也知道它能被用做武器。隻是,送我們回地麵之上,似乎是不能吧……”


    葉珞緒看柳棠仍是無法相信,便道:“羽慕所言非虛,在你去尋徊的時候,我們曾問過梅前輩該如何從這兒回到坑頂。他說,當年為了逃出這坑底,他曾在徊上施過玄術,隻要念出術咒,便會被它帶回到紫城的某處。”


    柳棠思忖須臾,道:“因為梅前輩是受詛咒之人,所以,即使運用玄術在徊上,依舊無法脫離這絕坑之底……”


    “不錯,”林羽慕點了點頭,道,“而且,他將那條術咒告訴了我們,待會兒隻要將它念出來,就能回去了。”


    “那便好。”柳棠聽他們如此說,心下鬆了口氣。


    他正要將徊遞給林羽慕,右臂卻是被狠狠地踢起,毫無防備地,徊脫手而出。令他詫異的是,踢他之人卻是韻蘭。未及其餘三人反應,她騰身躍起,一把將徊緊緊地抓入手中。


    “你!”柳棠不明白韻蘭為何會這樣,他們三人本就是來幫她尋徊的,而她完全不必如此急著將它搶走。


    落地後的韻蘭並不打算就此離開,卻是左手攥住徊,右拳直擊向柳棠。


    柳棠斜身避開,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她並未回答,而是繼續直拳向他的咽喉處擊去。


    眼看著她拳拳相逼,而他步步相退。林羽慕疾奔而上,拔劍擋在柳棠身前,朝著似是要直取他性命的韻蘭吼道:“你是瘋了嗎?我們幫你找徊,你卻是要殺了我們?”


    韻蘭全然不理會他的質問,出拳的速度和狠勁亦是有增無減。


    林羽慕雖手執長劍,但卻隻是以其相擋,並非有意要去傷她。可她卻如被激怒一般,更加發狠地要殺他們。


    一旁的葉珞緒看此情景,便是上前,拉開韻蘭,道:“究竟是什麽是要你這般大打出手?這徊本就是你的,我們也沒有要搶走的意思啊。”


    韻蘭將拽住她右臂的葉珞緒使勁推開,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後,反身又朝林羽慕猛擊三拳。


    柳棠總覺得眼前的韻蘭很是不對勁,可具體哪兒奇怪又一時看不出。尋思許久,才恍然大悟:她不是擅長使槍法的嗎?明明長槍就在背後,為何她還要以拳相擊?莫非是魔怔了?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他趁著韻蘭的目標還是林羽慕時,腳尖點地而起,一個輕功翻到她的身後。


    “唔!”後肩被猛然一擊的韻蘭,因為吃痛而叫出了聲。


    聽到這聲低叫,柳棠、林羽慕和葉珞緒皆是微怔——聽這嗓音分明是個出自男人,與平日裏所聽到的韻蘭的嗓音截然不同。


    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難道她壓根就不是韻蘭,而是別人頂替的?


    “韻蘭”發現自己無意間露了破綻,自知多作解釋也是無用,索性轉身,一拳擊向身後之人。


    柳棠側身一躍,剛巧避開,恰是此時,林羽慕疾衝上前,將長劍抵在了“韻蘭”的脖子旁,厲聲喝道:“你究竟是誰?”


    “韻蘭”用手指稍稍挪開架著他脖子的利劍,怪聲怪氣道:“何必這麽激動,若是不小心傷了我,你們就永遠都找不到那壞脾氣的蘭小姐。隻怕到那時候,即便你們回到了上麵,也不好和廖將軍交代吧。哈哈!”


    “你是假扮的……難怪自從落下這絕坑之後,你就一直不說話,”林羽慕絲毫不顧他的威脅,反倒讓劍刃更加靠近那人的咽喉,道,“你把韻蘭藏在哪兒了?”


    他依舊不答,隻是撇嘴笑著,完全不信他們下手傷害自己。


    “你是驛長——張戟匡!”雖然之聊過幾句話,但他的聲音尖細,頗具特色,倒是讓葉珞緒留下了些許印象。而今再聽到這嗓音,她略微思索,便是猜到了對方。


    發現自己已然暴露,張戟匡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陰惡。


    知道對方是誰,柳棠倒是沒那麽擔心了,冷然道:“本以為張驛長是隨那瘋馬一同回驛站了,想不到還會在這兒遇到你。”


    張戟匡別過頭,仍不願回答。


    “我們還在馬背上狂顛的時候,你就已經躍下絕坑,而那將韻蘭卷下坑底的古怪卷風,估計也是你造成的吧。”柳棠繼續道,似是求問,更像直述。


    良久,他才輕蔑道:“你知道的倒是很多,那你又能猜到你們的蘭小姐在哪兒嗎?”


    “不必猜,你一定會告訴我們。”柳棠篤定道。


    “何以見得?”張戟匡諷刺道,“再者說,就那狂妄的丫頭,若是死了豈不更好,你們既不用像豬奴一樣平白受氣,還能得到這上古奇兵。”


    聽他這般挑撥,林羽慕卻道:“徊對我們而言沒那麽重要,但既然答應了廖將軍要保護她,自然得言出必行。”


    張戟匡聞言,譏笑道:“嗬嗬,不重要?你們都親眼所見,它可以占卜、可以控製鬼怪,還可以用做武器。如此神物,根本就不可多得。你們說不在乎,不過是自欺欺人!”


    “你想殺了我們,獨吞徊。”柳棠淡然道。


    他冷哼一聲,在三人以為他已經被控製,而略微放鬆戒備時,以指之力彈開架在脖子旁的長劍。瞬息間,回身朝著林羽慕便是一個掃腿橫踢。


    林羽慕立即側翻閃避,與其同時,柳棠拔出腰間長劍,刺向張戟匡。


    既要捉住他,又不能殺死他。


    張戟匡雖身手不弱,但柳棠和林羽慕的前後加攻,無隙配合,讓他有些應接不暇,更別提再出手傷人了。


    見自己快要被拿下,張戟匡便決意逃走。他左臂捂住口鼻,右腕向前一抖,而後輕功旋轉而上。陡然間,白色的粉末從他袖口散出,大片地飄落在柳棠和林羽慕麵上。


    迷藥?!


    雖不知那些粉末是何物,但直覺告訴自己,這絕對是有害而無利的。柳棠眼神示意了林羽慕後,亦低頭用袖口捂住了口鼻。


    可就在此時,淩空而上的張戟匡翻身落到柳棠背後,快步向遠處飛奔。


    離他們稍有些距離的葉珞緒見狀,用手撣了撣撲麵而來的些許粉末後,朝著他遠去的方向疾奔。不多久,雖能與他平行,卻還尚有一段距離。


    她心想,若是向他靠近,也未必能抓住他,說不準還會使他們拉開更長的距離,不如趁此試試將他攔下。


    一念及此,葉珞緒召喚出幻琉弓與幻琉箭。


    她一麵繼續奮力奔跑,始終先於他些許距離;另一麵,拉弓瞄準後,將手中之箭朝他射出,正巧從他的麵前卸穿而過。


    張戟匡一心想要逃遠後以徊上的玄術回到紫城,卻不料葉珞緒緊追其上,引弓射箭。待幻琉箭射向自己,離臉龐僅有一寸之距時,連忙停步急避。


    就那短暫的停步,柳棠和林羽慕先後輕功而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仍想故技重施的張戟匡,剛要騰空而去,卻被柳棠一把抓住手臂,凡扭至其身後。


    “還想逃嗎?”柳棠道,“即便你能逃出這坑底,又能躲得過廖甫的百萬大軍?”


    聽及此言,張戟匡卻是不屑,道:“哼,有了徊,就算千萬大軍又有何懼?”


    看他這般自信,林羽慕笑道:“嗬,你真的有了徊嗎?”


    張戟匡下意識地看了看左手,猛然一驚——原本緊攥在手中的徊竟不知何時消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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