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寶物!”


    知道四人帶著徊來請教他時,宇文之煥急忙讓他們走進鋪內,反鎖上門。而後,從石盒中小心翼翼地將徊取出。


    他反複摩挲著徊的表麵,一麵細致地端詳,一麵不住發出讚歎:“且先不論其內強大到無可限量的靈力,就是它如此精致的打造,並在經曆一千多年的風雨之後竟還能依舊如新,就已是神奇之至了!”


    “隻是……這氣息……”宇文之煥閉眼凝神,繼續道,“陰氣太重,而且有著極深的怨恨之念。”


    而後,他將徊放回到石盒之中密封,道:“前兩日我已經聽蘭兒說了八百年前的真相,以及你們在絕坑所遭遇的情形。今日看來,這徊之所以會傷害到柳少俠,是因怨氣未清。”


    “怨氣未清?”韻蘭問道,“八百年前,吳荊已經把徊中所有的怨靈釋放而出,為何還有怨氣?”


    宇文之煥解釋道:“此內的怨氣並非怨靈之氣,而是吳荊加之其上的怨念。”


    “他恨梅前輩和七星洞派對他的利用和殘害,所以即便是死之前,也要把自己的怨恨注入徊中?”林羽慕問道。


    “不錯,”宇文之煥點了點頭,而後道,“這種怨恨與怨靈之氣全然不同,他隻針對於梅玄清和當年的七星洞派之人。”


    他見柳棠等人依舊很是困惑,便繼續解釋道:“直到你們用梅玄清所教之玄術之前,徊並無異樣,可偏偏在回到紫城之後,它開始有了陰冷之氣。這是因為,隻要是梅玄清對徊所施玄術,都會激起徊內的怨氣。”


    “原來如此,那可有辦法清除徊上的怨氣?”韻蘭猶豫道,“我知道要將已經存在數百年的怨氣消除定是非常難,但若不消,定然無法使用。”


    宇文之煥思忖片刻,道:“老朽是沒有辦法,但你們若執意要清除怨氣,可以尋安婆婆一試。”


    “安婆婆?”柳棠蹙眉道,“傳聞雖說她見識廣博、占卜之術舉世無雙,但傳言也道她脾氣古怪,殘虐成性——她真的會幫我們嗎?”


    “我也不能保證,隻不過是提出一個可能性而已,畢竟徊已經在世間消失八百多年,能有幾個人對它了解?”宇文之煥道。


    柳棠雖對安婆婆依舊存有疑慮,但心想,若自己不能答應同去,韻蘭必然無法將徊帶走,更無法清除徊上的怨氣。如此一來,非但不能利用徊而測知蕭將軍的死因與蕭府滅門慘案的經由,還讓之前四五個月來的辛苦與期盼都付諸東流。再者,徊之物,眾人皆想得之,今日不驅除其中怨氣,來日即便不傷害自己,也會傷害到其他人。


    他見韻蘭亦是猶豫,猜到她心裏是極想去找安婆婆一試,擔憂怕自己此程受傷或是不願,便道:“在下願意一試。”


    韻蘭甚是驚訝,她沒有想到柳棠為了徊已經深受其傷,卻還願意為自己一去。


    “其實,如果你拒絕,也是情有可原。不必為了之前的承諾硬撐,畢竟你們已經幫我帶回了徊,又在絕坑中救了我一命。”韻蘭低聲道。


    林羽慕道:“其實我也同意一齊去請安婆婆幫忙,畢竟好不容易把徊拿來了,若是因為上麵的怨氣而無所用之,豈不是太可惜?”


    “好吧,”韻蘭點了點頭,又問宇文之煥道,“那安婆婆現在是在哪兒?”


    “益州城外東郊。”


    “益州?”葉珞緒道,“那是正好,離落虞山和煙霞穀都很近。”


    “珞緒也同去?”韻蘭問。


    葉珞緒道:“當然。如若安婆婆沒有辦法,或者遇到了什麽麻煩,我們也可以求教掌門或長老。”


    柳棠同意道:“如此也好。”


    韻蘭想了想,道:“嗯。不過,此事也無需太急,就等柳棠休息調養好身子再出發吧。”


    “我現在已經痊愈,不妨礙行路。而且我的傷勢與徊有關,早日清除其中怨氣,也可早日不為其所憂。”柳棠道。


    “那便後日清晨出發。”韻蘭道。


    “好。”


    廖將軍府雖是莊嚴肅穆,但其中也不乏秀麗景色。而碧荷園的池中小亭正是柳棠最愛一人獨處之地。


    啟程前一日的午後,微風拂麵,柳棠半倚在小亭的雕花木蘭上,俯瞰著池中的紅鯉魚歡騰遊竄,思緒悠悠。


    忽覺身後有人走來,步履輕盈。


    “秋姑娘?”他有些詫異,秋璞今日的裝扮,看上去倒是愈發像那個人了……


    她微微含笑,走上前,道:“我看柳公子偏愛賞這池中景,本隻想在一旁靜靜陪著,不忍打擾。”


    “無妨,”柳棠撇過頭,裝作繼續看池中鯉魚的樣子,道,“不知秋姑娘找在下何事?”


    “我……”秋璞略有赧然,道,“我聽蘭姐姐說你們明早就要去益州了,想問柳公子可否願意讓我同行。”


    “不行。”他不暇思索道,可說出口才發現自己拒絕得太過直接。


    秋璞顯然沒料到他會回絕得如此之快,心裏有些難受,可還是解釋道:“我隻是考慮到,柳公子要繼續攜帶徊,怕你再次身受重傷沒人救治。”


    柳棠深思少頃,道:“自從韻蘭找到石盒將徊裝起之後,它的陰冷寒氣很少能侵入到我體內。而我自行調節即可將它們排出。”


    “柳公子,”她低頭咬了咬嘴唇,終於篤定決心,道,“其實,在初次見麵時,我對你的心意,就……”


    “不必再說了。”


    秋璞本想趁此表白心跡,可話未說完,就已被打斷。


    傷心卻又不甘的她,紅著眼眶,直問:“因為你心裏隻有那個小綺?”


    聽到這個名字從他口中喚出,柳棠心口一窒,忙問道:“你認識小綺?你知道她在哪兒?”


    見他一聽到小綺的名字,就如此緊張,秋璞愈發難過,沉默良久,才道:“我不認識她。隻不過,在你受傷昏迷之時,我經常聽到你輕喊她的名字,我便知道,這個叫小綺的人對你而言很重要。”


    聽罷,柳棠很是失落,好不容易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狠狠澆滅。


    “我很嫉妒她,”秋璞神色黯然,喃喃道,“但我知道,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在你心中占據比她更重要的位置——我隻是想能夠陪伴在你身邊,與你一同開懷大笑或是憂思心傷。”


    “秋姑娘……”柳棠看著她如此痛心哀傷,心有不忍。


    又一陣沉默過後,他終是微微歎了口氣,安慰道:“我們四人去益州找安婆婆,而她個性古怪刁鑽。若無差池,我們還會借此查探蕭將軍的死因種種。此行恐怕多有艱難險阻,以我之見,秋姑娘就在鳳鄢城,等我們回來便好。”


    “那……到時候你會和蘭姐姐一起回來嗎?”她問道。


    柳棠點了點頭,道:“一定。”


    “不論你是真心,抑或暫時推脫,但我相信你答應的定會做到。我等你們回來。”


    秋璞甜甜一笑,柳棠卻是呆怔著。


    因為在他眼中,這笑容,滿滿的都是小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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