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嗎?”


    “沒。”


    “口吐人言的特級咒靈比預想中的還要難找啊……”


    “他們難道是走下水道出門嗎?”


    “這是個好思路,下次悟去調查下水道吧。”


    “才不要!”


    別墅內,四人懶散的窩在公共活動室裏,在零食山的中央一邊搭話一邊打著遊戲。


    琉璃變成少年模樣以後,不定時和不同擁有特級實力的“保鏢們”出門招搖過市了一段時間,順利的將“高專某人具備時間回溯能力”的假消息送入了咒術界,成功攪亂了咒術界的局勢。


    正如預測的那樣,得知這一消息的禦三家幾乎立刻就行動了起來,但他們在趕到高專之前,“意外的”和聞訊而來的詛咒師撞上了(讓孔時雨散播消息的錢沒白花)。


    在衡量利弊之後,禦三家被迫在高專不遠處建立了防線,專門針對意圖抓捕外出的琉璃和硝子的詛咒師們,並憋屈的在“偶爾順手幫忙”的特級術師們嘲諷下,處理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趴菜。


    由於消息傳播的太快,詛咒師暗網上的懸賞甚至傳到了非術師的殺手手中,為了處理這部分和咒術界與民間都相關聯的罪犯們,夏油傑和夜蛾正道申請的特別監管部門出動了,並因情報人員孔時雨的配合和迅捷的行動能力,在非術師和術師共同打造的監獄裏收編了一眾詛咒師,成功在這一事件中嶄露頭角。


    這一由術師與非術師共同合作運行的組織,成為了繼“窗口”與“輔助監督”之外的第三大保密機關,且獨立在高層掌管勢力外,是獨屬於高專、甚至獨屬於一級術師夜蛾正道和特級術師夏油傑的具備官方性質的組織。


    被命名為“業鏡”的組織因在成立初期就表現出與官方合作的意圖,成功的贏得了政府的側目,並被賦予了比“窗口”和“輔助監督”完全不同的權力,他們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從執法層麵上製裁非術師和術師的犯罪行為。


    夜蛾正道原想讓這一組織和警署也鏈接起來,卻被琉璃毫不留情的製止了。


    “擁有特權是因為尊重,因特權去動他人的蛋糕卻是一種冒犯,”十四五歲模樣的琉璃打斷兩人試圖把“正義”普及社會的討論,冷冷的看著上頭的夜蛾正道和有些心動的夏油傑,“世界大同的夢還沒做夠嗎?”


    夜蛾正道噎了一下,據理力爭:“可是琉璃,如果我們能讓警署配合……”


    “為何咒靈從未絕跡?”琉璃打斷夜蛾正道的話語,緊皺眉頭,“惡人是今天才出現的嗎?”


    夏油傑興奮的情緒驟然冷卻下來,有些無奈的躺進椅背裏:“琉璃……你別這麽直白嘛。”


    他們其實也清楚,實現“善人社會”是個遙不可及的夢。


    “夜蛾老師其實是最該冷靜的人,”琉璃不悅的看著因為他說實話,驟然陷入到低落情緒的兩人,難得有些生氣,“難道拯救他人是以犧牲自己為前提的嗎?”


    這兩人做出的事情無疑是保護世人的壯舉:在政府的支持下,補充了兼容咒術界與非咒術界犯罪的法規,將術師和非術師的咒術犯罪規範化;建立收容針對詛咒師和知曉咒術的非術師犯罪者的監獄;把合適的咒符無償提供給非術師進行研究,並謹慎的尋找雙方合作的可能。


    夜蛾正道和夏油傑謹慎又大膽的探尋著讓社會變得更好的方法,並得到了許多人的認同和支持。


    但如果他們真的在政府支持下,毫無顧忌的進行勢力的擴張,就單是琉璃預想的可能性中,能讓“業鏡”崩潰的方法就有數十種,其中一半都有可能讓夜蛾正道和夏油傑的身心受到傷害!


    夜蛾正道一愣,倒沒覺得琉璃作為晚輩教訓他這個校長有什麽不對,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後半句話上。


    嘶——不對勁,琉璃這是……


    “你在擔心我們嗎,琉璃?”夏油傑眨眨眼睛,看著難掩煩躁的琉璃,好奇的戳了戳那疑似氣鼓鼓的臉頰,“你怕我們——”


    “……滾。”


    夜蛾正道一樂,立馬把琉璃拽到了兩人中間的椅子上,感慨:“哎呀,沒想到我家孩子這麽操心,我作為……”


    “嘖,我滾。”


    “哎呀,琉璃,我錯了。”


    “是我欠考慮了,琉璃,我和傑不會那麽莽撞的。”


    “起開。”


    “咳咳,那夜蛾老師,我先和琉璃回去了!”


    “好好好,去吧。”


    “琉璃別生氣呀!咦?你耳朵……”


    “鬆手。”


    “琉璃?好哥哥?”


    ……


    看著突兀笑起來的夏油傑,琉璃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隨手按動手柄把他的角色給殺成了殘血,抬了抬下巴:“硝子,補刀。”


    “來了!”硝子一個大跳,直接把試圖反抗的夏油傑一腳踹進了陷阱裏,笑盈盈的放下手柄,看向因惱怒掐住夏油傑脖子的五條悟,“嘻嘻,又贏了!”


    連輸三局的五條悟抬腳把夏油傑壓在沙發上,惱火的上下其手撓著好友的癢癢肉,控訴:“你從剛才開始到底在幹嘛!!”


    這混蛋,都走神兩次了!


    他接下來一周都要和夏油傑一起打掃衛生了!


    “我錯了,悟,”夏油傑瞅準時機,直接翻身把氣憤的五條悟壓回沙發,用膝蓋攔住了那兩個長手爪子,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臉,“剛剛突然想到琉璃上次擔心我和夜蛾老師別扭的樣子了。”


    夏油傑也真是服了自己了,聽到硝子剛剛說“不會那麽莽撞”時,突然就想起了之前他和夜蛾老師逗別扭琉璃的事情。


    明明上一次走神他想的還是監獄滿員的正事……


    “悟,抬右手無名指的第二指節。”


    琉璃的話音剛落,夏油傑就覺得自己膝蓋一麻,險些直接趴到五條悟的身上。


    “左手往六點鍾方向戳一下,力道大一點。”


    “用膝蓋定住他胯骨往上三厘米左右的位置。”


    “左腳腳腕往西北方向挪一下。”


    “把大拇指摁在……”


    “我錯了!琉璃!”夏油傑迅速抓住五條悟的手,求饒的看向眸子冷淡的少年,“好哥哥,我真錯了。”


    怎麽回事啊!他會魔法嗎?


    每次五條悟跟隨著琉璃的指令動作的時候,夏油傑的肌肉像是不受控製一樣,要麽麻了要麽酸了,有的地方甚至是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癢癢肉!


    五條悟眸子亮晶晶的看著咬著吸管喝水的琉璃,蠢蠢欲動的還想繼續折騰夏油傑。


    好有意思!!


    “當著我哥的麵說他別扭,”硝子看著五條悟精準執行著琉璃的指令,讓夏油傑連反抗都難以施行的淒慘模樣,笑得倒進琉璃懷中,“你是真敢啊,傑。”


    琉璃冷冷地瞥了一眼狼狽的連頭發都散開的夏油傑,淡淡地說:“鬆手吧,悟。”


    “可我還想玩!”五條悟再次摁下夏油傑試圖反抗的手,衝著放下水杯的人眨眼睛,“琉璃~”


    夏油傑咬牙切齒的提膝一踹,毫不留情的把壓著他的混蛋踢開來,心有餘悸的扶了一下自己的膝蓋。


    還有知覺吧?


    “幹嘛啊!”五條悟瞪了夏油傑一眼,沒骨頭的趴在了琉璃的肩上,“誰讓你欺負琉璃!”


    夏油傑:……


    誰欺負誰啊?


    “高層那邊開完會了嗎?”琉璃推開肩上蹭過來的腦袋,低頭看著躺在腿上的硝子,“我最近沒收到夜蛾老師的消息。”


    硝子懶散的拽住五條悟麵頰旁垂下的繃帶,搖了搖頭:“還沒。”


    被琉璃誘導傾巢而出的詛咒師數量太多,導致“業鏡”和高專的監獄都滿員了,原本高層還想直接按照以往經驗處死或者收編詛咒師,但其中高水準的術師名額過多,又絕大多數都有著過分惡劣的前科。在進行完對被關押人員的身份細致調查後,還發現罪犯中有許多都是在五條悟出生後隱姓埋名的惡性詛咒師,過往履曆可謂劣跡斑斑。


    將非術師交給了民間的執法機關以後,高專看著人員仍沒能減少的監獄陷入了沉思。


    收編吧,這些詛咒師無一例外的都犯過根本無法饒恕的罪行,而且咒術高專也是真養不起這麽多張嘴,不太敢收;處死吧,把具備術師能力的罪犯們殺了對本就缺人的咒術界來說是個極大的損失,而且現在可是和平年代,真把過百數的人殺了怎麽處理後事也是個大問題。


    於是在這個“抓捕或殺害具備‘時間回溯’能力術師”風波初見平息的第一年,高層針對監獄爆滿的情況召集了兩大高專負責人,共同商議該如何處理這些具備術師能力的罪犯,以及如何應對仍隱藏在暗處的詛咒師勢力。


    正如琉璃所說,高層不僅沒有因為“回溯時間”的假消息去要挾琉璃,反而積極的想要將明眼人都能看出居心不良的詛咒師們收編,並提出了“勞改”製度,試圖把覬覦琉璃的危險分子們留在高專內部,罔顧其他人的生命安全。


    迂腐的讓人覺得可笑。


    而早早被琉璃和伏黑甚爾拉入高專陣營的孔時雨,在目睹了數個眼熟“同僚”落網以後,無比慶幸自己在前些年選擇了信任琉璃。


    他就知道那個混蛋鬼手進入高專以後早晚給暗勢力來一波大清洗!!


    好險,還好他對小鬼手的布局早有預感。


    但遺憾的是,盡管孔時雨躲開了這場被貪欲衝上腦門的詛咒師清洗風波,卻未能躲掉高層的借題發揮。


    前不久,身為“高專協助者”的孔時雨和伏黑甚爾被高層召見,作為“勞改”的實例展示給了咒術界高層,進一步激化了保守派和激進派的矛盾,讓本就僵持許久未曾訂下結果的會議又一次進入到了崩盤階段。


    激進派認為,曾和特殊術師家入琉璃一起生活十年的孔時雨和伏黑甚爾,是完全可以被認定為友軍的,他們提出兩人與家入琉璃的信任關係等同戰友,理應受到咒術界同伴的尊重。


    但保守派認為,哪怕這兩人已經隸屬於高專,仍無法改變他們曾和家入琉璃混跡人類社會黑街的事實,他們身上皆背負血案,理當作為“勞改”的範本,並以此二人為例,提出控製和掌控監獄內的詛咒師是可能的。


    現在的局麵就是:麵對“收編劣跡詛咒師”這一提案,激進派覺得保守派太激進了;保守派則覺得激進派太保守了。


    這一提案在今年召開的會議當中不斷被提出,又無數次因討論陷入僵局而被擱置,各方立場完全陷入到了混亂當中。


    “假消息”釣出來的亂局把本高居廟堂的高層們全拉下來打工了,宣揚這個假消息的四人卻悠閑地在這場亂局中探尋著特級詛咒和羂索的身影。


    和頭痛的夜蛾正道與叫苦不迭的孔時雨不同,遠離喧囂的四位高專員工生活的輕鬆又愉快,不僅有條不紊的處理了接到的任務,還在正式成為輔助監督的伊地知的協助下,逐漸把高專中存在的一些隱患處理掉了。


    “人手不足啊,”夏油傑歎了口氣,擰開了手邊的飲料,“學生們還沒能成長起來,新生代的後輩們還不能獨當一麵……我現在大概能理解伏黑老師當初吐槽教師工作讓人一眼望不到頭的原因了。”


    琉璃瞥了一眼已經和五條悟一同就任高專教師的夏油傑,提議道:“那傑去支持收編詛咒師如何?”


    如果咒術界頂點的特級術師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偏向,會議也能結束的快一些。


    “少數的話我也許會支持,但那個數量……”


    特製監牢可是難得迎來了滿員啊,一旦開了這個頭,無論那位出獄的惡人被定下什麽樣的規矩和束縛,都意味著之後的犯人們會更加放肆的提出其他條件。


    “人才和人渣還是有區別的,”硝子拆開酒心巧克力塞進琉璃嘴裏,懶散的說,“比起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反噬的束縛,被俘虜的亡命徒們可能更在意自由和暢快。”


    五條悟躺倒在夏油傑肩膀上,隨口說道:“束縛約束力太弱,法律他們也不遵循,那處理方法不就隻有直接壓製和威脅了?”


    隻要存在一個他們不敢反抗的人站在台前,那群詛咒師應該也翻不出什麽花吧?


    為什麽他們三個會因為這種事情糾結?


    這話一出,三人同時把視線落在了五條悟的身上。


    五條悟:?


    “悟好棒,”夏油傑懶散的笑笑,伸手摸了摸五條悟的腦袋,“這可真是個好主意呢~”


    “悟很強,”琉璃隨意的拍了拍五條悟的肩膀,語氣平淡,“一定是最合適的人選。”


    “是啊,”硝子在用口紅在那個曲起的膝蓋上畫著小花,敷衍著,“那就交給你了。”


    ?


    五條悟嘴角抽了抽,抬起眼睛看向笑得人畜無害的夏油傑:“你們在這等我呢?”


    怪不得說的一個比一個隱晦,早就打算哄他去打工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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