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東京


    這是一棟獨門獨院的西式建築,隸屬於羽野家所有,近百坪的占地讓這棟洋宅看起來更加豪華氣派,更是這個住宅區內教人津津樂道的指標建築。


    羽野澤司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手中持著一杯紅酒,紅色酒液在透明的高腳杯中輕擺晃動,一如他起伏的心緒。


    回到日本已經一個星期,可他的心一直都在台灣,能夠教他魂牽夢縈的女人隻有一個——


    安卓莉


    羽野澤司不得不對自己承認,這幾天他瘋狂地思念著安卓莉,由於一回日本就有許多公司的事等候他處理,所以這幾天找不到空檔和她說話,今天好不容易有時間,本想撥個電話給她,卻被他的祖父羽野信男給叫回家。


    回到家已經半個小時,他的祖父仍在樓上遲遲不肯下樓,但羽野澤司仍很有耐心的等侯著。


    “阿司,你來了?”羽野信男坐在輪椅上,被看護給推了出來。


    “是的,爺爺。”放下酒杯,羽野澤司轉過身子,麵無表情的打聲招呼。


    “好久沒有看到你,現在也該是好好籌備婚禮的時候了。”


    “這也是我今天來這的目的——我要取消婚禮。”他說得既堅決又肯定:


    “我沒聽錯吧?”羽野信男眯起銳利的雙眼,推開輪椅站了起來。


    “您沒有聽錯,我想取消婚禮的原因有很多。”


    “說來聽聽。”


    “我愛上了一個女孩,她的身上有我這一輩子都想珍藏的一切。”


    “例如呢?”老人臉色一沉,不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他給不起的東西。


    “例如愛和信任。”


    老人聞言卻哈哈大笑,嘲弄地說道:“你真是讓我失望,是誰教你這些的?”


    “這種事不需要被教,它是一種天性,除非是天生就冷直的人,否則沒有人不會不懂它。”


    “你現在是在教訓我?”老人臉色一繃。


    “真正冷血的人是您,我不想踏上您的後塵。”羽野澤司臉色也陰沉起來,“因為您的霸道和自私,毀了我父親,我不想讓自己的人生再重蹈這個悲劇。”


    “哼!你現在翅膀長硬了,懂得反叛我了,是嗎?”


    羽野澤司搖搖頭,悲哀的說道;“您知道嗎?在我的心裏,我從沒有對您真心的屈服過。”


    此話一出,室內陷入一片沉默。,


    “隨便你!你該知道反抗我的下場是什麽吧?我不會把羽野集團的經營權交給你的!”


    “那就請您另請高明吧!我不是很在意了。”羽野澤司不想再多談,起身走到門口。


    此時此刻,他隻想搭最近一褒的飛機前往台灣。親口告訴安卓莉,他愛她,也需要她。


    “走出羽野家就不要再回來!”羽野信男氣得大吼。


    羽野澤司的反應是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這棟超級豪宅。


    隔沒幾天,羽野澤司和中穀優佳解除婚約的事,馬上就被亞洲媒體炒得沸沸揚揚。


    聽說中穀優佳不甘受辱,壓根兒不肯接受婚禮已經取消的事實,還在婚禮當天穿著新娘禮服,跑到飯店等候婚禮,在等不到羽野澤司和其他賓客後,竟然就在飯店大廳又哭又叫。


    同時,羽野澤司已經搭乘當天的飛機,回到台灣。


    飛行的旅途中,羽野澤司一直眉頭深鎖,打從接到看護那通電話後,他的心情就沒有一刻好過。


    安卓莉不見了,她跑去哪裏?她在生氣他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他唇瓣愈抿愈緊,隻想快點抵達台灣,翻遍每個角落也要把她找出來。


    下了飛機,出了海關,他驅車直奔別墅,裏裏外外搜尋了一番,果然已是人去樓空。


    “羽、羽野先生,我真的很抱歉……”看護從屋內走出來,怯怯的說道。


    安卓莉秀告訴她,有個朋友要接她去家裏贅天,同時要她不要通知羽野先生,以免打擾他處理事情,她一開始不疑有他,但一個禮拜過去,當她撥打安卓莉秀留給她的電話,發現是假的後,才驚覺事情不對,趕緊通知羽野先生。


    羽野澤司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沮喪和氣餒,坐在沙發上,沉聲說道:“沒關係,不怪你,你回去吧!”


    “嗯,謝謝羽野先生。”年輕的看護輕籲出一口氣,連忙加快腳步走出別墅。


    光是麵對他那冰封的麵容,就足以教她嚇得在原地發抖。


    室內恢複了先前的寂靜,偌大的別墅裏冷冷清清,沒有一絲生氣,就像從來沒有人搬進來過。


    羽野澤司拿起電話一一過濾來電,卻意外的發覺安卓莉最後撥出的一通電話是在台灣境內。


    第一個閃過他腦海的人是徐艾兒,她是安卓莉在台灣的唯一好友。


    “你來做什麽?”打開大門,徐艾兒的心情頓時降到冰點。


    這幾天,她為了安卓莉即將入院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公司,家裏和醫院三方來回跑,搞得她筋疲力竭,今天下午好不容易休假在家,可以好好睡個覺,沒想到才剛閉上眼睛,門外就來個瘟神。


    哼!稱他為瘟神一點都不為過,這個男人雖然長相英俊,體格也夠讚,但成天老是冰著一張臉,看了就教人夠不爽的!更何況他還把安卓莉害成那樣,實在有夠天殺的可惡!


    “不要騙我,我知道她在你這裏。”羽野澤司冷著一張臉說。


    “好啊!我讓你進來搜啊!找得到就算你厲害。”


    “艾兒,我知道你對我有些不諒解,但現在我隻想見到安卓莉,”


    “都說她不在我這裏了,你怎麽這麽固執呢?”


    “艾兒,請你告訴她,不要躲著我。”


    “好吧!如果我有看到她的話,我會跟她說的。但你必須給我一個好理由。”


    “我想念她,並且發現她才是最重要的,這個理由可不可以?”羽野澤司麵無表情,幽深的眸底卻隱藏著複雜的情緒。


    “嗯,如果我看到她,我會轉告她的。”艾兒的口氣頓時軟化不少。


    “謝謝你,我真的很需要她。”


    望著羽野澤司離去的身影,徐艾兒胸口湧起一抹異樣的情緒。


    她該不該告訴安卓莉,羽野澤司已經變得不同了?


    安卓莉入院後的第三天,徐艾兒提著水果到醫院探視她。


    此時的安卓莉已經換上一襲純白色的病服,黑發梳成一條長辮,氣色看起來相當不錯。


    “安卓莉,今天你的感覺怎樣?”徐艾兒笑吟吟的往椅子上一坐。


    “還好,早上醫師又幫我做了一次掃瞄,敲定下星期三動手術。”安卓莉笑著回應她。


    “那就好。”猶豫了許久,艾兒還是決定告訴她:“我想跟你說一件事,羽野澤司回來了,他一直在找你。”


    “是嗎?”


    “他沒有和中穀優佳結婚,他說他很想念你,你才是最重要的。”想廠許久,明知道說出來會影響安卓莉的心情,但她忍不住還是說了。


    安卓莉默然不語,不知該不該接話。


    思念又如何?愛或不愛又如何?她為追求她的愛情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現在甚至有失明的可能……


    “艾兒,請你不要告訴他,我人在這裏,好不好?你答應我。”安卓莉低聲乞求。


    “為什麽?你明明也很想念他,何苦欺騙自己?”


    “因為,我不想讓他看到我現在這副樣子,可以嗎?”一想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如此狼狽,安卓莉任何人都不想見。


    徐艾兒歎了口氣,默不作聲。


    隔天,徐艾兒立刻主動撥電話給羽野澤司,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安卓莉現在十分的需要他……


    走到病房門口,門微微開著,透過門縫裏望進去,病房裏有好幾個孩童正在對安卓莉笑,安卓莉似乎正在教他們說一些英語,他們聽不懂,隻能一味的傻笑,好奇的望著她。


    “喂,你聽得懂她在說什麽嗎?”


    “不懂哩!可是這個阿鬥仔阿姨很漂亮,天天來看看她也好。”一個年紀梢長的男孩賊賊的笑著說道。


    “對啊,這個外國阿姨好漂亮,好像芭比娃娃喔!”一個小女孩露出欽羨的眼神。


    幾個孩童就站在病床畔,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整個病房好不熱鬧。


    安卓莉一個勁兒微笑,有時會眨眨雙眸,似乎有點不舒服,渾然不知門外正有一對雙眼,緊盯著她瞧。


    驀地,羽野澤司推開門走了進來,對著床畔的孩童們說道:“好了,英語教學時間結束了,現在是叔叔的采班時間,你們都先出去吧!”


    “好!”孩子們立刻一哄而散。


    羽野澤司站在門邊和她深情對望,兩人久久不發一語。


    片刻,安卓莉歎了口氣。


    “是艾兒告訴你我在這裏?”


    “誰跟我說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權利關心你的健康狀況。”羽野澤司走到床畔,憐惜的握住她的柔荑,“為什麽會變這樣?你不是一直在按時回診?”


    “醫師說可能是那次的意外撞擊造成的,血塊會慢慢寮積,要動手術才能取出來。”她說得淡然、說得平靜,似乎已經接受這個事實。


    “什麽時候手術?”


    “初步排定是下個星期三。”安卓莉朝他嫣然一笑,故童問:“你和中穀優佳已經舉行過婚禮了嗎?”


    “婚禮已經取消了,你沒有注意到新聞嗎?”


    安卓莉搖搖頭,“可能我入院了,所以不知道這件事。”


    “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取消婚禮?”他坐在床畔的椅子,溫柔的注視著她的雙眸。


    安卓莉不語,她並不是不在乎,隻不過不想讓自己再輕易的受到任何來自他的傷害;


    隻要不要有太多期待,就不會有太多失望,不是嗎?


    “你說。”安卓莉語氣淡然。


    “我想念你,我需要你,我不會再從你的身邊離去,不管是在任何困苦或病痛的時候,我都會陪伴在你身邊。”羽野澤司對她宣示著一生一世的誓言。


    “你是不是看我現在這麽慘,所以同情我?”


    “不是同情你,而是我愛你。在日本的時候,我取消了和中穀優佳的婚禮,也明確的告訴我爺爺,我不再希罕羽野集團的經營權了。


    “我反覆不斷的思索你說過的話,”你說得沒錯,隻要我能靠著自己的力量,讓旗下的公司成就淩駕羽野集團之上,這就是最好的報複。”


    安卓莉動容的看著他,“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羽野澤司感覺自己這輩子,第一次如此激動。


    “其實、其實你不在的這段期間,我真的好害怕、好無助,尤其我一個人還要診斷、還要開刀,我半夜都慌得睡不著,我不知道該向誰說,也不想造成艾兒的困擾……”她愈說愈傷心,說到最後索性放聲大哭。


    “乖!不要哭,有我在這了,我不會走開,不會再讓你追著我……”羽野澤司將她摟入懷中,不停在她耳畔說著一些撫慰的話語。


    這一幕讓前來探病的徐艾兒撞見,她站在門外無言的凝視著這一幕,最後她沒進到病房去,選擇離開。


    離開的時候,她的心底也塞滿了滿滿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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