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妃安靜地陪伴在太後身旁,盡管雙腿因長時間跪坐而酸楚難耐,她卻極力忍耐,不失禮數。


    直到太後停下了敲擊木魚的手,袁嬤嬤才連忙上前攙扶起她。


    “找哀家何事?”


    太後的聲音溫和而帶有威嚴。


    “母後!皇上下令廣納天下名醫為太子治病,今日有人揭榜,稱太子並非生病,實則中毒!”


    華妃的話音剛落,太後的目光便瞬間變得犀利無比,“中毒?!”


    這三個字,如同重錘一般砸在眾人的心頭。


    在這深邃而錯綜複雜的後宮中,經過數不盡的日日夜夜、明爭暗鬥,太後已然成為精通各種陰謀算計的行家裏手。


    在這金碧輝煌卻暗流湧動的宮殿內,每一顆渴望榮耀與地位的心都暗暗期盼著,能夠通過誕下龍嗣而一躍成為人上之人,實現身份的飛躍。


    然而,皇後駕崩後的五年光景,卻如同一場突兀的寒冬,將後宮中所有佳麗們的希望之花盡數冰封——皇帝對這滿園春色失去了往日的興趣,任憑那些妃嬪們如何使盡渾身解數、明爭暗鬥,最終也不過是空耗心力,如同春日裏被風吹散的花瓣,徒留一地無奈。


    正因如此,戚梓汶的存在,無疑成了眾多妃子心中的一根刺,難以忽視而又刺痛人心。


    “母親,事情雖小,可蓉大夫隨口一言,皇上便將所有與太子親近的宮人打入慎刑司,就連我身邊無辜的襲香也被波及。”


    華妃說到這裏,眼中泛起了淚光,那抹不易察覺的憂傷似乎在訴說著後宮的殘酷與無情,“往後,但凡與太子有所牽連者,是不是都得承受這無妄之災?”


    麵對女兒的憂慮,太後的神色瞬間變得凝重,仿佛一道烏雲遮蔽了天際。


    “外麵的閑言碎語,都傳皇上有心狠手辣、手段殘忍之名,此事若張揚出去,對皇上聲望大為不利啊!”


    華妃的話語間滿是懇求,期望能得到母親的支持與理解。


    太後微微眯起雙眼,手中的佛珠緩緩轉動,如同在計量著什麽,最終隻輕輕吐出一句:“你先回去吧。”


    華妃聰明伶俐,從母親的眼神中讀出了深意,便抹去了眼角的淚痕,悄然退出了宮殿。


    不多時,太後獨自一人漫步至太子的寢宮,腳步聲在靜謐中顯得格外清晰。


    “皇祖母?”


    戚璟衍帶著幾分詫異,迎接著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


    “哀家聽聞有人揭了皇榜,還言之鑿鑿地說咱們汶兒所患非病,而是中毒?”


    太後的話語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千真萬確!”


    戚璟衍的回答斬釘截鐵,卻也難掩眉宇間的愁緒。


    太後微微歎息,憶起往事:“當年為救你父皇,哀家身染重疾,禦醫皆言針灸或可緩解疼痛,卻無人敢施針。不知這位蓉大夫能否也替哀家瞧瞧。”


    戚璟衍聞言,眉頭緊鎖,未即刻應答。


    太後的不滿與忌憚針對的,正是那位神秘的蓉大夫——實則是後宮之中,與自己素來不和的皇後柳蘭昭。


    昔日立後之時,若非太後以性命相脅,恐怕柳蘭昭也不會輕易登上後位,而同時設立的四妃八嬪,也不過是太後用來鞏固皇權的手段罷了。


    一旦真相曝光,天知道會掀起怎樣的風波。


    “皇上,難道如今在你心中,汶兒已超越了哀家的地位?”


    太後的話語平靜如水,卻字字沉重,仿佛能壓垮人心。


    “母親此言何意?”


    戚璟衍努力壓抑著內心的煩躁,“汶兒尚未蘇醒,皇榜之事並未提及為娘親問診,若因此讓外人誤解了母子親情,豈不是得不償失?”


    “皇上,汶兒同樣是我的孫子!哀家怎會阻攔能救治他的醫師?隻是蓉大夫所言中毒,為何遲遲不見汶兒醒來?”


    太後步步緊逼。


    戚璟衍沉穩應對:“娘,汶兒年幼,體質本就孱弱,需慢慢調養。”


    正當對話陷入僵局,一縷急促而帶著焦急的女聲打破了室內的沉悶:“太子醒來了!”


    隨著話音落下,戚梓汶緩緩睜開眼簾,映入眼簾的是宛如春水般溫柔的目光,那眼神溫暖而熟悉,正如他記憶中父皇書房畫作中的人物一般,令人心安。


    “小殿下,需要喝點什麽或是吃些什麽嗎?”


    眼前服侍著戚梓汶的仆人們,皆是由戚璟衍精心挑選,自扶風宮而來,個個溫文爾雅,細致入微。


    戚梓汶費力地坐起身,小臉繃緊,環顧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


    見到兒子起身,戚璟衍快步踏入,心中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汶兒,你終於醒了!”


    戚梓汶定睛望著因憂慮而顯得有些疲憊的父親,輕聲道:“孩兒讓皇父擔憂了。”


    這段禮貌且生硬的對話,如同寒風拂麵,讓站在一旁的柳蘭昭心如刀絞。


    她的盛軒,那個笑起來像暖陽般溫暖的孩子,總是能輕易驅散她所有的陰霾與疲憊。


    可麵前的戚梓汶,同為五歲,卻似是一個失去了笑容與快樂的傀儡,讓人心痛不已。


    那股心痛化作一股無形的力量,幾乎讓她窒息,隻能下意識地按住胸口,試圖減輕那份煎熬。


    戚梓汶注意到她的異常,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解,卻未多言。


    “汶兒,想吃點什麽或是喝點什麽?”


    戚璟衍關切地詢問。


    戚梓汶輕輕搖頭,稚嫩的嗓音透著超出年齡的堅毅:“孩兒該去練習書法了。”


    這句話,如同一根導火索,引燃了柳蘭昭壓抑的情緒,淚水無聲滑落。


    恰在此時,太後在貼身嬤嬤的攙扶下步入房間,這一幕恰好落入她眼中。


    太後眼神微眯,目光如鋒利的刃,瞬間劃破了室內微妙的氣氛。


    感受到太後的威壓,柳蘭昭連忙低下頭,努力抑製住洶湧的情感。


    太後的目光隨後柔和下來,落在戚梓汶身上,滿是疼愛:“皇祖母在這裏!”


    她挨著床邊坐下,慈祥地撫摸著戚梓汶的小臉,“汶兒,祖母有個小小的請求,你能幫助祖母嗎?”


    戚梓汶眨了眨眼睛,稚氣中透露著一份早熟:“隻要是孫兒能做到的。”


    “你一定可以!”


    太後的笑容如春日陽光,溫暖而明媚,隨後她將視線轉向柳蘭昭,“這位是父皇特意為你請來的蓉大夫,當年為了救先帝,祖母身染重疾,不知他是否能治愈哀家的舊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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