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的情況太怪異了,這馬虎不得,要馬上處理才行。我背起她,要帶她去醫院,秋水掙脫開我,說不用麻煩了。


    我問她這是怎麽回事,秋水說昨天和學校的同學去海邊玩耍,曬了大太陽才導致蛻皮,吃晚飯的時候不下心咬破了舌尖,隻要休息休息就好了。


    這段時間我忙裏忙外,對秋水的關心少了,內心不由自責。陪了她一夜,第二天看她精神恢複正常,我才放下心來。


    隔了幾天,是李阿姨生日。李阿姨她寡居多年,膝下無兒無女,就把我和秋水當做親近的後輩,生日那天請我們去五星級飯店吃頓飯,當做慶生。


    星級飯店什麽都好,就是上菜太慢。我們百無聊賴地坐在包間裏,陪著李阿姨聊著家長裏短。


    聊著聊著,秋水的腦門上全是汗,說是熱,要把空調溫度調低一些。可是這會兒已經過了十月,天氣已經轉涼,我和李阿姨都穿著長衫,還覺得有些冷。


    隻有秋水覺得熱,跑到空調下吹著涼風,才覺好受一些。


    “你們猜猜,我剛剛點了什麽菜?”李阿姨神神秘秘得發問道。


    我搖搖頭,說猜不出。秋水聳了聳鼻子,胸有成竹地說道:“阿姨你點了明爐烤鴨!”


    “你怎麽知道?!”李阿姨疑惑的看著秋水。


    “我聞到了。”秋水看著我和李阿姨目瞪口呆的模樣,問:“你們聞不到烤鴨的香味嗎?”


    我和李阿姨相視一眼,紛紛搖頭。星級酒店不比街頭大排檔,為了油煙味不影響到客人的食欲,後廚肯定離得不算近。秋水的嗅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靈敏了?


    菜終於上了,我和秋水舉杯向李阿姨慶生,李阿姨笑容滿麵,給我們夾菜說多吃點。


    吃飯的時候,我注意到了秋水似乎有點不對勁兒。她平時很注重保持身材,一般很少吃蛋白質或者脂肪含量高的食物。可今晚她竟然來者不拒,專挑油膩的東西吃,而且吃的津津有味,根本停不下來。


    “秋水啊,來,吃點菜,看你小臉蠟黃的,最近上課太幸苦了吧?”李阿姨給秋水夾著菜,關心地問道。


    秋水剛給自己的嘴裏塞進一塊肉,沒見她嚼幾下,就一口吞下,會李阿姨說:“還行,就是晚自習下課的時間延遲了,走路回到公寓有些晚了,最近睡眠有些不足吧。”


    秋水剛說完,李阿姨就佯裝生氣地瞪了我一眼,說:“小林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麽能讓秋水這麽漂亮的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呢,以後你去接她嘛,就開我的車去。”


    我看看秋水,她的臉色的確不太好,比起以前還有些圓潤的下巴,現在變尖了不少,兩頰也有點凹陷,明顯是精神憔悴的現象。


    我給秋水夾了塊半個巴掌大小的羊排,秋水對我甜甜一笑,然後低下頭,將羊排夾進嘴裏,沒見她腮幫子動彈,直接一口咽下。


    看到這裏,我不由皺起了眉。秋水吃飯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大大咧咧了,況且這樣的吃法也不利於消化啊。


    菜過三巡,秋水打了個飽嗝,說要上廁所。正好我酒多喝了兩杯,有些尿急,就與她一同去廁所。


    出門的時候,秋水走著走著,直挺挺地撞在門上,揉著腦袋蹲在地上,說疼。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我扶起秋水,對她說:“我知道研究生招生考試的時間就快到了,但你也別急,學習是循序漸進的過程。任務太重,就和嶽教授說說,要注意休息。”


    秋水小聲嗯了一聲,我看見她偷偷擦幹眼睛裏的淚水。


    回家的時候,李阿姨把我單獨拉倒一旁,小聲對我說:“小林,你覺不覺地秋水最近有些怪怪的?”


    我點點頭,說:“她或許是最近太累了吧。”


    李阿姨搖搖頭,說:“我總覺得秋水心裏好像有事兒。前天夜裏我從朋友家回來,經過秋水房間的時候,聽到她偷偷的在哭呢。”


    回到公寓,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正準備洗個澡,發現浴室的蓮蓬頭竟然壞了。我就拿著換洗的衣服敲開了秋水的門,說能不能借她的浴室用用?


    秋水點點頭,笑著說當然可以。但卻在我要走進浴室的時候,秋水突然變了臉色,猛然拉住我,說等等!


    說完,她衝進浴室,關好門。然後從裏麵傳來了流水的聲音。


    秋水好像在裏麵洗什麽東西,她在怕我發現什麽?


    “好了。”秋水如釋重負地從浴室裏走出來,朝我抱歉地笑了笑,說:“林哥,你去洗吧,記得把水溫調地高一些哦,最近天氣比較涼了呢。”


    我拿著自己的衣服進了浴室,好奇地四處打量,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兒。浴室裏很幹淨,那秋水剛剛是在隱藏著什麽呢?


    打開蓮蓬頭,我衝著澡。洗到一半的時候,發現下水道堵了,水漫了出來。我趕緊伸手去掏下水道,掏出一團黑色的東西。


    黑色的東西,一根一根地纏在一起,竟然是頭發絲!


    這些堵住下水道的頭發絲難不成是秋水的?我回想起秋水最近不管去哪裏,都紮著馬尾,回到公寓也不例外,她這樣做是為了隱瞞自己脫發的事實嗎?


    堵住下水道的東西不止有頭發絲。隨著水從裏麵漫出來,還有一些幹巴巴的皮狀物。一塊一塊的,零零散散地飄在水麵上,樣子有些惡心。


    疏通好下水道,我穿好睡衣,走出浴室。發現秋水蜷縮在沙發上,臉色蒼白得抱著自己,勉強對我笑了笑,說:“林哥,快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房間裏的空調溫度被調到很低,秋水的臉色不對勁。我走過去,朝她的額頭伸出手,想看看她是不是感冒發燒了。


    見我伸出手,秋水如遭電擊地縮回頭,嘴裏慌亂地說道:“林哥,快回去吧,快回去吧!我累了,我也要休息了——”


    秋水把空調溫度調到很低,卻穿著很厚的衣服,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住。我看到她白皙的脖子上有一塊髒東西,連著她的皮膚,好似長在她的肉裏。


    “別動!”我喊住她,湊過去,不容她拒絕地幫她摘到脖子上的髒東西。


    輕輕的刺啦一聲,秋水白皙的脖子上,被我扯下一塊皮!不過沒有流血,那塊皮好像就是自然老化,秋水的皮膚看起來並沒有受到損傷,而且變得更加光滑細嫩,如同嬰兒的皮膚一般。


    她對我撒謊了,這絕對不是被烈日曝曬的情況!


    “林哥,我難受——”秋水倒在我的懷裏,渾身顫抖著說道。


    “你究竟怎麽了?”我緊緊得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塊冰疙瘩。


    “我也不知道——”秋水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嘩啦啦得奪眶而出,她哭著說道:“自從上次從外麵回來,我就進場做夢,夢見自己睡在蛇窩中,周圍全是剛出生的小蛇,身上還沒有鱗片,軟軟的,皮膚白裏透紅——”


    “然後,慢慢的,我的身體也發生變化。脫發,蛻皮,喜歡低溫的環境,吃飯的時候情不自禁將食物一口吞下——說來也奇怪,我連骨頭吞進附中也能消化,我感覺我就像變成了一條蛇——還有我的舌頭——”


    “你的舌頭怎麽了?!”


    秋水哭泣著張開櫻桃色的小嘴,將舌頭伸了出來。她的舌很細、很長,尖端裂開一個口子,有向兩邊分開的趨勢。


    蛇舌!


    “林哥,我很害怕——”秋水把頭埋進我的懷裏,不停抽泣著,抽抽搭搭得說道:“我現在是不是像個怪物?”


    我緊緊地抱著她,輕輕地拍著她,說:“別怕,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看到秋水這幅模樣,我就是再笨,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這都是長生道人做的惡!


    長生道人擅長製蠱施蠱。當初為救秋水,將五毒放在一個瓦罐中相互撕咬,取最後存活的紅蛇煉製成蠱,種在了秋水體內。


    他保了秋水一命,卻不料後患無窮!


    蛻皮、舌頭開叉。蛇的特性在秋水身上開始體現。


    好在,秋水看起來暫時沒有性命之憂。蛻皮之後,一切恢複了正常。秋水的皮膚變得如同嬰兒般光潔瓷嫩,若是仔細觀察,會發現她的下巴也變的尖銳了許多。


    她的一舉一動,外表長相,慢慢得朝著蛇類變化。


    “林哥,幫我守住這個秘密行嗎?我不想讓任何知道。”秋水抱著雙膝,楚楚可憐地對我說道。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如果有一天你變成——”我不無擔心地說道:“不行,我帶你去找長生老道,讓他解開你身上的蠱毒!”


    秋水累了,在我懷中睡著。我看著蜷縮著身子盤成一團的秋水,心裏像是被萬箭穿心般疼痛。


    我向來不是個默守陳規的老實人,與長生道人的嶺南之約,原本已經被我拋到了腦後。但如今為了秋水,去南方勢在必行。


    但在出發嶺南之前,還有一件事尚未完成。這件事壓在我心中多日,像塊石頭久久不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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