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這一句話後,魏錚便讓剩下的小廝收拾行李,他則抱起了無名的屍首,不顧陸禮的勸阻,這便離開了京兆府尹。


    陸禮也是自忖尊貴之人,從不會低頭與旁人認錯。


    魏錚更是對陸禮失望透頂,一句多餘的話語都不願多說。


    他毅然決然地打算離開京兆府尹,已然是觸怒了陸禮,陸禮無法容忍旁人如此目中無人。


    所以陸禮並沒有出聲阻攔魏錚。


    魏錚在走出京兆尹府後回頭張望了這座籠罩在無邊夜色裏的府邸,一顆心已然如墜寒窟。


    他沒有遲疑,也沒有去找尋大皇子,更沒有做任何不利於陸禮之事。


    而是選擇駕馬回燕州。


    崇明帝已死,他不相信大皇子還會對他趕盡殺絕。


    隻是他需要盡快撇清與陸禮的關係,這才能保住妻女的平安。


    如此想著,魏錚便勒住了馬匹的韁繩,回身對暗衛們說:“隨我去一趟大皇子府。”


    暗衛們雖然驚訝不已,可卻沒有人出聲駁斥魏錚的話語。


    *


    京城大皇子府內。


    自從崇明帝死後,大皇子便接受了朝政之事。


    朝堂上那些迂腐的老頭子們個個都極會煩人,成日裏仿佛有說不完的話,稟報不完的工作。


    大皇子是崇明帝的私生子,當初被父王過繼給崇明帝的時候還曾傷心難忍過一段時日。


    他自小就不受父王寵愛,母妃對他也隻是淡淡的,全然沒有對弟弟那般關心疼愛。


    幼時他怨恨過、憎惡過,甚至想過輕生,直到崇明帝將他接進皇城的那一天起,大皇子李慎才明白了一切。


    從前崇明帝仰慕母妃的美色,趁著父王不備玷汙了母妃,母妃自此珠胎暗結,這便生下了他。


    因著李慎身份特殊,父王既討厭他的存在,又無法動手害死他。


    母妃則是對他又愛又恨,李慎也時時刻刻都活在無邊的夢魘之中。


    直到他走進了皇城,待在這權利漩渦的中心,方才覺得一切都重新活了過來。


    他成為了大皇子,享受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


    崇明帝愛重他、信任他,甚至為了他不惜放棄自己的親生兒子二皇子。


    隻是崇明帝暴斃而亡,大皇子傷心了一場後,便繼承了崇明帝的遺願,想將這些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給解決幹淨。


    沒想到這些世家大族們為了自己的利益,紛紛抱團行動,瞧著是要和皇室唱反調的意思。


    李慎想著要盡快解決掉這些刺頭世家們,而後名正言順地稱帝。


    崇明帝為他打下了赫赫江山,他是該好好珍惜才是。


    隻是陸禮的存在不得不讓他心生忌憚,思及此,李慎有些夜不能寐。


    馮三石雖投誠於他,可做事卻太急躁了些,非但沒有策反到魏錚,反而還打草驚蛇,讓他失去了鏟除陸禮與魏錚機會。


    思及此,李慎不免心煩氣躁,難以抉擇。


    就在這不眠之夜裏,門房上的小廝忽而急急匆匆來報,說是深更半夜有人要拜見李慎。


    自從李慎接管了朝堂後,行事乖張又肆意,與那些世家大族們搞僵了關係,平素根本沒有人來搭理李慎。


    今日怎麽會有人登門拜訪,還是在如此不合時宜的時候?


    李慎正納悶的時候,那小廝又說:“那人讓奴才告訴殿下一聲,說他姓魏。”


    “魏”這個字飄入李慎耳畔,他立時收起了麵容裏的一切疑惑,對那小廝說:“請他進來,我即刻去洗漱寬衣。”


    能在大半夜求見於他的魏姓之人,滿京城也隻可能是魏錚一人。


    可魏錚明明效忠於陸禮,大半夜的他來尋自己做什麽?


    李慎雖是想不明白魏錚的用意,可還是鄭重地接見了他。


    而魏錚也沒有想到李慎會比他想象中的更年輕英俊一些。


    早先便有人揣測過李慎的出身,說他是崇明帝的私生子,魏錚相信此事,他相信崇明帝能做出這般醜陋不堪的事來。


    “見過大皇子。”第一眼魏錚見到了李慎,也不曾露出半點怯意來,而是坦然又熟稔地與他道了好。


    明明幾天前李慎還在暗施冷箭,想要奪走魏錚的性命。


    可如今兩人卻好似親密無間的好友般坐在紫檀木太師椅裏,懷著笑與彼此說話。


    “魏世子聲名赫赫,本宮仰慕您許久。”李慎極為客氣地說道。


    他雖還沒看透魏錚上門的理由,隻是以禮相待總沒有什麽過錯。


    “殿下謬讚了。”魏錚木然著一張臉,語氣盡顯生疏和漠然:“臣冒夜前來,不過是想問殿下一句話。”


    “哦?”李慎也來了興致,眯起眼睛仔細地打量起了魏錚,隻道:“什麽話?你隨便問,若是我能回答的,我必然會回答。”


    “臣想問問殿下,臣若是與陸禮分道揚鑣,您能不能放過我的妻女?”魏錚直視著李慎諱莫如深的眼眸,如此問道。


    李慎也沒想到魏錚會有此問,愣了一會兒後才道:“本宮處事的原則是不將婦女兒童牽扯進來,魏世子大可放心。”


    也不知魏錚有沒有將李慎的話聽進心裏,他隻是愣了愣,而後道:“既如此,今夜我就會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京城,不會再阻礙大皇子什麽。”


    李慎總是有些不敢置信,他懷疑這是陸禮布下的一步棋,如此惺惺作態,不過是想讓自己放鬆警惕。


    可魏錚竟然有膽子登他的皇子府,哪裏有行事這麽張狂的道理,似乎又有些不對勁。


    他思來想去,便還是開口問道:“你這是與陸禮鬧掰了的意思?”


    魏錚不置可否地一笑,並沒有正麵回答李慎的問題,隻含糊其辭道:“我與陸公子在許多事上都意見相左,況且金陽公主死去、魏國公府覆滅,我所求的不過是一家人平平安安而已,與其在朝堂之中做這些勾心鬥角的危險之事,倒不如去一處僻靜之地與家人過安安穩穩的平淡日子。”


    說這話時,魏錚嘴角勾著柔和的笑意。


    李慎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若魏錚所言屬實,他也不會當真對魏錚以及他的妻女趕盡殺絕。


    可他憑什麽相信魏錚呢?


    “你當初為了陸禮殺了二皇子,又搞垮了鎮國公府,甚至還殺入了皇城,將我的父皇斬於馬下,你可謂是為陸禮的江山大業立下了汗馬功勞,怎麽今夜卻要灰溜溜地離開京城?”李慎仍在試探著魏錚。


    魏錚隻答:“別的話我不想多說,若殿下不信,隻派個人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就是了,我即刻就會離開京城,永生永世都不會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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