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的小朋友不幸逝世了,首先聲明,那可不是我的錯。”對講機裏傳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清俊,說的話卻無比冷酷不留情,“雖然我應該說十分遺憾,但是托他的福,這場遊戲總算變得有趣起來了。”


    “sonofabitch.”簡洵麵無表情的爆出粗口。


    “哦哦,女士,惱羞成怒可不好。”對麵的上校嗬嗬笑著,像是長者原諒一個不小心打翻茶杯的小女孩兒,“淑女不應該說這話。”


    “怎麽。”簡洵將斧頭立在身前,隨便在走廊找了一個幹淨的地方曲腿坐下,“這回能夠聽明白英語了,不裝了?”


    對講機裏也一片沉默之聲,過了一會兒才響起回話。


    “我以為你還要在你小跟班的死亡裏沉浸一段時間。”那頭的男人哼了一聲,“倒是我小看了你。”


    “這裏的任何喪屍或者照片上的人都是歐美版,唯獨我們的樣子還和原來一樣,如果按照圖書館的模式進行下去,所有的‘原創人物’都應該是隻能說漢語的。”簡洵嗤笑一聲,“你應該也是,如果你這個‘上校’也隻是個原創人物的話,要我猜,你就是那個圖書館的意識。”


    “你說的很對。”他似乎是輕歎了一聲,其間還夾藏著一些複雜的欣喜,也許他是等待著,被期盼著被辨認出來的,“你說的很對。”


    這句話說完之後他幾乎是笑出聲來。


    “真是高興我曾經接納過這樣的同學來學習,你猜對了,我就是圖書館。”那頭的男人嗓音明亮,“鑒於你是第一個向我問出這樣的問題的人,我在之後會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請你好好把握住。”


    “你到底是有什麽目的,玩弄生命就這樣讓你愉快,作為圖書館你難道對得起你的締造者的一片苦心?”簡洵憤而反擊。


    “你的話倒是惹著我了,”意識不怒反笑,語氣悠然,“我的苦心是什麽你自然會知道,我的目的早已告訴你們,隻是現在你們還沒有摸到邊而已。”


    書中的書,知識中的知識,智慧中的智慧。簡洵再次默念這三句話。


    “還有,希望你們快一點找到抗體,你的其他的小朋友好像出事了呢。”圖書館意識輕歎一聲,“跟你談話很愉快,再見。”


    嘟的一聲,談話結束。


    簡洵立刻跟其他人開啟對話,詢問他們的情況,直到謝雲容微帶**的回答出現:“對,是我,我被抓了一下,傷口有點兒發青,應該是感染了,如果我變成喪屍了,請直接殺掉我,不要讓鄭昊看見,謝謝。”說完她就直接把對講機關掉,簡洵再撥過去已經不回話了。


    “厲哥,謝雲容被感染而且已經有轉化的痕跡了。”簡洵語速很快,“我聽見有嗡嗡的聲音,她應該是在某個機房,不過並不知道是哪一個。”


    “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找到她,而是找到抗體,”厲秣再次回想自己搜遍全身卻沒有出現的那支抗體,“如果在我身上的話,那就是在我的體內。”


    “那什麽……”簡洵一下子想到了糟糕的方麵,“那什麽,都在那裏厲哥你活動度還那麽大……那什麽,啊啊啊,我要說什麽來著,你那邊沒事吧。”


    厲秣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臉不由得皺了起來。


    “沒有在那裏,你想多了。”不過倒是需要看看到底在哪裏,畢竟已經有人感染時間不多。


    另一頭,簡洵責無旁貸的把謝雲容的情況告知了鄭昊,雖然聽謝雲容的口氣並不想讓他知道,可是簡洵認為她的安危比起一時意氣要重要得多。


    “什麽?!”在船艦的最上層巡視的鄭昊一下子將上來的喪屍捅了個對穿,咬牙切齒的說,“那個女子又搞出什麽幺蛾子,就不能省點心乖乖讓我……哦,現在好像也輪不上我。”


    “吵架了?”簡洵並不了解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她在機房那邊,你到處找一下應該沒問題,還有,額外給你一個消息,小心一個人。”


    “哎,誰。”鄭昊從欄杆的一邊直接翻了下去,兩腿一夾腰一擰直接把一個喪屍扭斷了脖子。


    簡洵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鄭昊說了一句:“果然啊,我會注意的,等你們找到抗體之後給我消息,over.”


    簡洵從地上一撐站了起來,一邊走一邊給陸嘉通話:“喂,喂,陸博士。對於抗體在哪裏你有沒有什麽猜想。”


    陸嘉此時在的地方正好是他們找到邵逸辰的那間小實驗室,有意思的是,一些他們當時沒有開啟的地方陸嘉倒是輕而易舉就打開了。


    “不過幸好你們當時走的時候沒有鎖門。”陸嘉想到自己的身高和視網膜掃描窗之間的差距冷笑幾聲,“要不然我還得找個腳蹬踩上去呢。”


    “那也沒用吧,”簡洵反駁說,“那個是厲哥的房間,也是他開啟的密室。”


    “怎麽沒用,”陸嘉翻了翻手裏的資料本,“這件密室裏可是還有一個小房間,在地板下麵,是需要我的視網膜紋路才能開的開呢。”


    “嗯。”簡洵皺眉,起步往那邊走過去。“說說什麽內容。”


    “嗯,很有意思,裏麵的資料是關於這艘艦艇的前艦長的,知道他的頭銜兒是什麽嗎?”陸嘉問。


    “上校?這麽說來,他也是收治的病人,不對呀,他既然是這艘船上的頭頭,怎麽還成了行屍走肉的?”


    “嘖,那就要怪我這個身份的前任是在是太瘋狂了,”陸嘉看著資料表上和白暮如出一轍的臉的照片苦笑,“覺得這個人的身體素質特別適合實驗,就擅自把他囚禁起來,給他注射了自造的病毒試劑。”


    “那還真是作死。”簡洵下結論。


    “別忙,還有更驚人的□□呢。”陸嘉翻了幾頁,“你知道麽,在上校身上做的實驗基本上算是成功了,他成了個沒有痛覺,不會死亡,也不會毫無理智的吞噬血肉的殺人機器。”


    “為了給我打掩護,這個國家的高層不僅將這個上校給‘意外身亡’了,而且還調撥了一個新的過來主持事務,更有意思的是,這個後來者居然還是那個試驗品的朋友。發現了這一點的‘我’為了不讓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就十分聰明且不要臉的做了個決定。”


    “把後來那個也給當成小白鼠了?”


    “完美的試驗品隻要一個就夠了,‘我’所做的,是把解開上校厄運的鑰匙給封到了厲秣的身體裏,至於是哪裏,嘖,又是一個壞消息。”陸嘉看著手裏的幾張片子。“是在心包裏麵,用心肌包裹了一部分。這樣一來,就算是他想要拿出抗體也隻能借助‘我’的手,真是好謀算。”


    “這個密室就是關押上校的監獄以及實驗室,平常都是由厲秣的原身在親自照顧。說是照顧,也隻是觀察一下培養室中的情況罷了,這個地板下的密室有一個低溫培養櫃,弄得跟水晶棺材似的,維持低溫的線路斷掉了,裏麵的這位‘上校’**oss就醒過來了。”


    “好了,我們一堆人應該撐不到四天之後,聽說謝雲容已經中招了。沒時間浪費,你什麽時候動手術,那個時候最好把人都聚在一起好抵擋喪屍,我會幫忙。”


    簡洵很想要罵娘。


    在腦海中把所有知道的髒話對著陸嘉那張抖s鬼畜臉統統丟了一遍之後,簡洵打開厲秣的頻道,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始說話:


    “喂,厲哥。”


    “有什麽事要做麽。”厲秣聽出了簡洵語調中的為難和不同尋常。“你說。”


    “…………”這,有點說不出口啊。厲哥我要扒了你,厲哥請對我敞開胸懷,厲哥請你一層一層一層一層的剝開你的心,厲哥來,開不開心?


    簡洵扶額,這都是些什麽鬼?


    “厲哥,好像抗體是在你的心包裏麵。”最後,簡洵還是照實說了,“最好要找一個手術室能把它拿出來,我的解剖和手術都還不錯。”


    “好,你在哪裏?”厲秣二話沒說,提腳就往中心實驗室的方向走。


    你答應的這也太快了,簡洵這兒其實一點準備都沒有,完全就是被現實情況下死力推動著往前走。乍然聽到厲秣飛快的答應甚至還有著催促意味的回應實在是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可是,她還想要聽到什麽話呢?


    厲秣不就是這樣的嗎,對她的要求從來都不會拒絕,這種一不小心就能丟了性命的事也全無排斥,一幅你怎麽想我就怎麽做的姿態。


    “你好歹也………”也怎麽著呢?拖延;抱怨;還是逃避?哪一個都不像是他能夠做出來的選擇。“行,我知道了,去那個小密室吧,我叫人過來幫忙清場。”


    所謂清場,就是幾個打手一起排排坐,在門外共同禦敵。


    最開始按照上校的話做是因為摸不清底細,加上雙方信息並不對等,而現在已經出現了安德烈身亡和謝雲容被感染兩件事,取出抗體這件事就已經刻不容緩了。


    小密室裏,陸嘉拎著一個小醫藥箱,打開來是手術所需要的器械,他有條不紊的幫著簡洵把這些器械都消好毒,看起來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厲秣將整個上半身的衣物都褪去,露出結實光滑的肌肉,很明顯的,確實在左胸口那裏有一小塊手術縫合的痕跡,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簡洵將手搭上去反複摩挲,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模擬手術經過。


    “那什麽,厲哥,你體重多少,我算下劑量。”簡洵回頭問陸嘉要麻醉藥。


    “哪有那種東西。”陸嘉翻找了好一陣子,“我確定把實驗室裏能拿過來的藥劑都拿過來了,別說注射用麻醉藥,連笑氣都沒有。也許其他地方能有,但我們沒時間。”


    “別開玩笑了,”簡洵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立刻滲了出來,“那怎麽做手術,會疼死的好吧。”


    可是時間不等人,進來之前簡洵看了一眼謝雲容的情況,她的傷口已經明顯的潰爛流膿,更可怕的是,她的皮膚不是正常的紅潤也不是失血的蒼白,而是隱隱泛起了黃綠色。


    那個時候她的神智尚且清醒,被鄭昊強行帶過來之後沒有多餘的掙紮,隻是要求讓人找繩子將自己結結實實的綁上,她拒絕了一定會給她綁的鬆鬆垮垮的鄭昊,而是讓那個人幫忙給捆上了手腳。


    啊,就是那個人。簡洵再一次確定了害死了小鬆鼠安德烈的人的身份,暗自咬著牙將內心的憤恨忍了下來。


    很快,謝雲容就陷入了高燒昏迷不醒的階段,想到這裏,簡洵咬咬牙。


    長痛徹骨短痛徹膚,厲哥你就學葉將軍忍一忍吧。帶上手套,拿起柳葉刀,厲秣看了簡洵一眼,放心的闔上雙眸。


    簡洵將刀刃貼在皮膚上的時候,手有點兒抖。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一定要避免醫生給親屬動手術的事情了,有些東西真的是根本無法接受與無法避免的,例如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害到對方。


    更別提這是真真切切的傷害,一不留神造成動脈大出血,救回來的可能性不大。雖然她隻要將心肌上的抗體取出就能直接釋放治愈術完成整個手術,但是,萬一她就在之前的動作中犯了錯呢。


    她將刀刃抵在皮膚上,更何況,厲哥根本沒用麻藥,疼痛會造成休克,雖然也能一並治愈,但萬一病程太快怎麽辦?


    厲秣的手突然搭了上來,就搭在簡洵的手背上,他的眼睛並沒有睜開,但她可以想見是什麽樣的情愫將會從那對誠懇的眸子中流露出來。


    厲秣在沼澤中曾經回答過,他信她,那一次勉強算是辜負了他的信任。


    這次不會了,簡洵揚揚頭硬生生將已經到了眼眶裏的淚水憋回去,咬著唇劃下了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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