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和壞人要是這麽容易區分,那麽警察會省去很多事情。”我說。


    “……”阿九不理會我。


    嗬,真是冷血呢。


    “這個世界上遍地都是烏鴉。”阿九安靜了一會兒之後如是說道。


    “阿九,你厭世?”沒有敲出那個“嗎”字,我對自己的直覺向來深信不疑。


    阿九的氣質很冷,我想這也是最初她吸引我的原因


    “我從未愛過這世界正如這世界從未愛過我。甚至不能選擇死去。”阿九的回答證明我猜的一點沒有錯。


    “活著多好,無限種可能。”最輕快的語言也不能掩飾我內心的悲傷。阿九是看上去溫暖的姑娘,可是氣質卻是冰天雪地裏的冷美人。這種反差讓人很心疼。但是偏生我又不是口齒伶俐的人。


    “一般沒有話可說的人才會說這樣官方的語言。”阿九任何時候都不肯放下冷酷。


    “阿九。你一個人去了很多地方吧。一個人。”我特地強調了“一個人”這三個字。阿九不像是會輕易被人困住的那種類型。可以說她與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我雖然追求著些許縹緲的夢但是我很實際,不會真的輕易踏出自己的城池。


    “嗯,我一直在走。如果非得停下來,那就是死亡的那一天。”阿九毫不遮掩。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天生是沒有腳的,所以她隻能一直又一直地飛呀飛,飛累了就在風裏睡覺。她這一生隻有一次落地的機會,那就是她死亡的時候。


    ※


    第一次和阿九的對話就到此為止。我們沒有說再見也沒有說晚安或者早安。


    忘了說,阿九找我的那天是淩晨三點四十五分。零零散散的我們聊了一個鍾頭,後來她突然間灰色頭像時,我看了一眼外麵的天空,泛著幽藍的光。我的房間裏全是如水的愛爾蘭音樂。


    倏地覺得有點涼,也許真是秋天了吧。


    阿九的下線之後,我竟然思量著又給她發了一連串消息。


    阿九,常人看來我一直是特別樂觀的人,甚至有些輕佻。因為我總對人說生活就該有萬千種可能。我一直很積極地尋找各種邂逅,你說的也對我是時刻準備著,從來不放棄任何獵豔的機會。但是沒有人知道我的生活至今依舊停留著一種可能裏。其實我是個缺乏勇氣的人。就像個紙老虎,不過虛有其表。


    阿九,你是我見過的女孩子裏最不一樣的。並不是說你長得有多好看,你是為數不多的人群裏樣貌與氣質截然相反的獨特存在。我想我是被你吸引了,以至於我一直擁有的邂逅的這顆心都枯萎了。我想我以後是不會再這樣去癡迷一個人了。


    阿九,你要快樂,好好活著,這是我發自內心的話。


    我並不盼望回複。如果真是那樣心心念念地期盼著,也許我反而不會對她說這麽多話。


    興許我是太久不曾和人這樣說話,而今又遇上一個似乎很對我胃口的人,就忍不住情緒泛濫了一些。想來好笑,初心是想要了解她的,結果竟然是自己解說了自己。太諷刺了。


    如我意料的那樣,阿九沒有回複我。當時間那樣過去一天又一天,我心裏的失落之情竟然開始蔓延。人呐,總是這樣為了不存在的存在患得患失。


    再一個月過去。


    兩個月過去。


    冬天又來了。


    但是,我始終沒有在x城遇見過阿九。甚至在網絡上也不曾見到她出現。阿九是消失了。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裏。有時候我會下意識去街上走好幾回,還有阿九之前去過的那家書店,不厭其煩的去問詢。


    但都沒有任何消息。


    我依然會常常去阿九的空間閑逛,不過她的空間的內容實在乏善可陳。為數不多的說說,日誌數量為零,相冊倒是滿滿當當,有許多她的個人相冊,都是她去各地遊玩拍下的精彩瞬間。我最喜歡一個相冊是阿九她自己的照片,眼神凜冽,樣貌清純,讓我想起惡魔與天使的結合。


    阿九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我隻能猜測至此。


    我想這一輩子我也隻能遇見一次這樣的阿九。唯一的阿九。


    阿九是那個夏天灼熱裏的一絲清涼,我有幸遇見,故事的後來卻不得而知。我們不會有計劃裏的見麵,因為阿九是風,她很自由。至多我隻是一顆樹,站在風裏,風來了,枝葉搖動,風停了,回到原點。


    周而複始。


    說起來也奇怪,自從覺得不再可能遇見阿九,就真的一次也沒有在x城見著她。也許她已經離開x城,也許也還在…


    有名有姓,以致來日。


    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與阿九再見。


    ※


    蘇晴深知道sq大人為很多雜誌供稿,但是蘇晴深所知道的信息裏,sq大人從兩年前開始就隻是給《念》雜誌寫稿子了啊。蘇晴深忽然有點後悔沒有問陸嶼是那本雜誌上看到的。說起來她收到的是word文檔,也就是說這些是陸嶼照著雜誌一個字一個字輸入的……陸嶼真是個耿直boy啊。明明可以直接發個照片那樣不就沒有那麽麻煩嗎?


    不管怎麽說,不管是不是sq大人的作品,蘇晴深都覺得很感動,因為陸嶼即使在異國他鄉還是掛記著自己。


    要好好的對他說聲謝謝呢。


    蘇晴深心情大好,直到來到帝景苑的門口,她才想起來現在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真不知道待會兒顧清淺的臉色會有多難看。現在已經到門口了也不能夠打退堂鼓回去。無緣無故隨意的放人家的鴿子這種缺德的事情蘇晴深是不會做的,於是她深呼吸,然後朝顧清淺家走去。


    一路走過去,風景宜人,設施齊全,這設計更堪比鬼斧神工啊。


    蘇晴深又想起自己的長安居。不對比還不覺得,現在這麽一對比起來,蘇晴深頓時明白為什麽張梅會說長安居是聖梓林的貧民窟。


    畢竟是自己的家,蘇晴深可不想說什麽天上地下,她隻能說是天上人間。


    “顧清淺?”蘇晴深竟然看見顧清淺在一處長椅上坐著,看來是在等自己啊。


    ”你來了啊。“顧清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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