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靈桃的到來也讓吳氏心裏重新記掛起趙大郎的婚事,一直說去請期,可要不就是下雨,要不就是沒時間,拖來拖去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去。


    她等到楊氏閑下來,就喊過人跟她商量。


    按理來說這事不該由嬸子忙活,可張氏和離,大房沒有理事人,趙老大也明確說過自己不再娶,吳氏尊重他的意願,沒有提這事。


    他兒子兒女雙全,兒媳也快進門,再過幾年,孫子都要抱手上了,不娶也說的過去。


    主要人心難測,萬一再娶進來一個禍家的,哭都沒地方哭。


    吳氏心裏的想法自然是給他娶個不能生的,這女人沒有自己的孩子,就不會想著虧待別人的孩子,既避免了趙大郎幾個受委屈,也防止家宅不寧。


    她如今閑的功夫多,心裏亂七八糟想了一堆事。


    楊氏開口打斷她的思緒,“娘,等辦了喬遷酒我們就去。”


    吳氏笑著連連點頭,“好。”


    許氏坐在門口補破衣裳,見狀也湊過去,一口一個“娘”極其親熱。


    “娘,我有空,我陪你去。”她不懷疑好意的看著楊氏,“四弟妹家裏這麽多事,哪有空啊?”


    楊氏不知道她又抽什麽瘋,似笑非笑道:“二嫂下地幹活都有時間去村裏坐,我成天在家哪裏有什麽事要忙?”


    吳氏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去村裏坐除了說閑話還能幹嘛,尤其是許氏這種人,胡編亂造的一把好手。


    許氏感受到婆婆冰涼的目光,心裏把楊氏罵了個狗血淋頭,她扯起大笑臉,十分不自然道:“我這些天不用幹活,剛好陪娘去鎮上。”


    吳氏一看見她心情就不好,到時那麽大的喜事都被這蠢媳婦攪的沒笑臉,她神色談談的拒絕,“不用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老二幾個的衣裳早該拿出來補補,這裏破一塊那裏破一塊,知道的是說你這個媳婦不講究,不知道還以為我們家老二是什麽窮鬼呢。”


    院外的幾根竹子搭的晾衣架上麵掛滿了衣裳,滴滴答答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聰明人一看就曉得幹活的人舍不得下力氣,連衣裳都不擰幹。


    尤其是上麵黑一塊灰一塊的,穿到身上把人都顯的髒兮兮,吳氏實在忍不住說上一嘴,“這衣裳就是臉麵,人可以窮但至少要幹淨,清清爽爽的,這樣才不會讓別人看不起。”


    她指著院外滴水的衣裳,“你看看你洗的衣裳,端著盆往水裏過一遍算了事,手不肯用力,衣裳怎麽洗的幹淨?”


    許氏辯解,“娘,洗不掉。”


    “都是灰和泥巴怎麽就洗不掉?”


    許氏埋著頭不敢講話,心裏懊惱,早知道自己就不過來了,沒能討好人不說,還要吃一頓罵。


    吳氏涼梭梭盯著她,見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揮手趕人,“幹你的活去,別在我跟前晃。”


    許氏巴不得聽到這話,她麻溜起身,拿著衣裳凳子開溜。


    “別在背後說人是非,上次你的教訓還沒吃夠嗎?”


    咋會沒吃夠,許氏不僅挨了一頓打,回娘家後又被爹娘嬸子一頓罵,這還不夠,幾個族老親自上門問罪。


    七十多歲的老頭,一個個唾沫橫飛,中氣十足,指著許父的腦門罵。


    好不容易送走幾尊大佛後,又來了許多村裏人把許氏拉到祠堂請罪,跪了好幾天,腿差點跪斷。


    要不是趙三郎被要債的堵上門,她還沒這麽快回趙家。


    四十兩銀子啊!都被這不孝子給輸了,許氏自己都被氣的心口疼,恨不得趙老二把這個兒子打死算了,免得他坑爹。


    趙三郎自然不知道自己如今被家裏所有人嫌,他正跟趙老二在鎮裏做工,幫人建房子。


    幾十斤一擔的石子從河邊挑到縣裏,來來回回幾十趟,五十多文的工錢。


    這才是真累,趙三郎不到半日,肩膀破皮,腿也軟了,想起賭坊是打心底的害怕。


    他跪在趙老二麵前哭,“爹,我知道錯了,以後一定好好下地幹活,把錢還了,我們回家吧,我真不行了。”


    趙老二黑沉的眼睛看他,罵道:“孬種。”


    周圍除了跟趙四郎一樣大的孩子,還有年紀更小的,八九歲的人,又黑又瘦,兩隻眼睛鼓出來,像猴子一樣。


    世上任何能掙錢的活,都有人願意幹,自己苦,別人更苦。


    趙老二以前跟大哥經常到鎮上幫人搬米,忙活一天也就二三個銅板,買四五斤稻米,回家高興的不得了。


    年紀也不大,十歲出頭,哪像如今的趙三郎一樣,幹點事就說不行喊累。


    他不覺得丟臉,趙老二都覺得旁人看過來的目光帶著嘲弄。


    “你不幹活,指望誰幫你還錢?”趙老二踹了她一腳,“沒用的東西,要是不想幹,就給老子滾蛋,天大地大,隨你去哪裏。”


    趙三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爹,我真的要累死了啊!爹!”


    趙老二從地上撿了根棍子,啪啪的往他身上抽,“賭錢的時候咋不曉得說這話?把老子辛辛苦苦掙的錢輸幹淨了,你還有臉喊累?”


    趙三郎抱著身子到處跑,哀嚎不斷,“爹,別打了別打了,我幹活我幹活。”


    周圍看熱鬧的人哄笑出聲,開始跟在他們父子身後瞧熱鬧,於是大家夥總看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被自己親爹追著打。


    那是棍棍都落到肉上,絲毫不留情。


    知道內情的人都要說一句活該,那賭坊是啥地,皇帝爺進去都得輸光了再出來,哪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玩的起的。


    不遠處站著一群人,齊鬆年眼睛眯起,不確信問,“那是胡三?”


    一段時間沒見,樣子差別大的很,人黑了一圈,也瘦了不少,身子好像還拔高了些。


    天哥咬牙切齒的說“是”,他的心情可一點都不好,哪胡三一開始說自己沒爹沒娘,叔伯舅舅也不管,說自己要多可憐有多可憐,他這才答應帶胡三混口飯吃。


    嘿,如今了不起,家裏的長輩都從棺材鑽出來了不說,還能還上四十兩的賭債,還被死去的爹活活生追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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