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兄,咱們離陽峰究竟因何變故,才變成如今這般境地?”


    在離開陣院的路上,陳遁一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內心的焦躁,向身邊的張懷玉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張懷玉微微愣神,環視了一圈四周,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略顯為難的說道:“這件事現在離陽峰老一輩弟子都不願在提及了,那是離陽峰最慘痛的往事。”


    “和兵院有關?”不怪陳遁一會第一時間聯想到兵院,實在是解長老言語中無時無刻不透露出對他們的不滿。


    張懷玉深深的看了陳遁一一眼,然後遙遙頭。


    一路緩步,張懷玉在前領著陳遁一來到一處僻靜的涼亭中坐了下來。


    隻見,張懷玉右手一揮,一套精美的茶具整齊的擺放在了涼亭中的石桌上,然後分別為陳遁一和自己倒了一杯茶後,淡淡開口說道:“這件事其實告訴你也無妨,畢竟這件事多少和你也有些關係。”


    “和我有關?”


    陳遁一頓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和自己有關,這話是從何說起的,自己才來離陽峰半年不到,平時都是很少與人打交道,怎麽就和這種大事扯上關係了。


    正在陳遁一為之費解之時,對麵的張懷玉再次開口說道:“準確來講,是和上一任離陽峰首座……你的師傅有關。”


    張懷玉一口飲盡了杯中的茶水,歎了一口氣,醞釀了一會情緒,神情複雜的徐徐說道:“這話要從五十年前說起……五十年前北漠的魔族突破大舉入侵,我宗被修真界貴為正道魁首自然義不容辭的加入到了這場大戰之中。


    三大至尊仙門、幾十個一二流的修真門派齊聚北漠,那一戰打了足足三年,各宗人員傷亡慘重,整片北漠大域都被打崩了數塊,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最終魔族還是被我們打退了……”


    張懷玉雖然說的簡單,但其中的慘烈程度,當真駭人聽聞。


    “自北漠回來後,前首座匆匆向外宣布自己將要進行長達百年的閉關療傷,並主動卸去了首座之位……”


    “我師傅受傷啦!”


    雖然從未謀麵,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聽到自己的師傅身受重傷,陳遁一難免心生擔憂。


    張懷玉微微點頭,飲了一小口茶水,潤潤嗓子,繼續道:“你師傅這一閉關,也間接的促使了離陽峰動蕩的開端……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離陽峰自然也不能一日無首座,然而,北漠一役,主峰內的長老們盡數葬送在那裏,其他各院的掌權長老的煉器水平都差不多,誰也不服誰,一時間爭論不休,幾度陷入了僵局之中。


    就在這時,啟明峰首座李師叔提出讓當時還是鬥院掌權長老的歐師叔來繼任離陽峰首座之位……起初歐師叔好像並沒有答應李師叔的建議,不過後來不知怎麽的又回心轉意了。


    然而,咱們離陽峰院選首座的方式和其他諸峰又有所不同,比修為戰力,歐師叔在離陽峰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但是煉器方麵……”


    張懷玉不說,陳遁一也明白,顯然是歐師叔的煉器方麵的造詣不足以服眾。


    “那後來呢?”陳遁一好奇的問道:“怎麽歐師伯又繼任了首座之位。”


    “後來啊!其實一開始其他幾個院的長老是不同,但是一來大家都覺得選首座的事情拖的太久了,再加上歐師叔承諾,當前首座出關後,他便會辭去首座一職,將首座之位歸還給前首座,這才打消了各院的顧慮,勉強同意了讓歐師叔暫代首座之位。”


    “暫代!”陳遁一不由的驚愕,旋即說道:“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即便是暫代,那也好過沒有,各院應該穩定下來了才對啊!”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實際上矛盾才剛剛開始……”


    張懷玉眉頭緊鎖,好似回憶起令人討厭往事,沉默了好久才緩緩開口繼續說道:“這件事還是和你師傅有關……當年你師傅醉心煉器,從未收過徒弟,所以當年的離陽首席大弟子是由當時修為最高的臨院大師兄林玄策擔任的。現在歐師叔成了首座,首席之位自然由歐師叔的大弟子荊師兄擔任……”


    陳遁一微微點頭,表示認同。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誰知從北漠回來後就一直閉關療傷的林玄策,在得知了自己首席之位被罷免後,心生不忿就要找荊師兄算賬……聽我師尊說,當時的林玄策剛才北漠回來,身上沾染了魔氣,再加上怒氣攻心,導致魔氣入體失了心智,竟然趁著荊師兄煉製天階法寶之時偷襲於他,致使荊師兄的法寶煉製失敗,連他都險些遭到不測……”


    陳遁一怒發衝冠,猛的一拍桌子,憤憤的說道:“無恥至極,堂堂正道弟子盡會行如此小人行徑,當真令人不恥。”


    荊不平的為人,他是知道的,待人真誠,謙和有禮,有君子之風,這樣一個人,盡會遭到如此待遇,當真讓人感到難過。


    張懷玉頓了頓,也不言語,喝了一口茶水,待陳遁一的情緒穩定下來後,繼續說道:“陳師弟但也無需氣憤,林玄策已經得到了他的懲罰了。”


    陳遁一聞言,心中感受了不少,就怕這種惡人至今逍遙法外。


    “哎!林玄策雖然罪有應得,但他的行為卻是導致九院分裂的關鍵……荊師兄一直被歐師叔視為己出,看到他險些命散當場,歐師叔哪肯善罷甘休,暴怒之下就要將林玄策擊斃當場。


    可惜……或許是林玄策命不該絕吧!他被隨之而來的臨院長老給救下了,雙方也陷入了劍拔弩張局麵,再加上臨院掌權長老一直都對歐師叔繼任首座之位不滿,現在看到自己的弟子差點死在歐師叔掌下,也是不肯罷休,當即就與歐師叔打了起來。


    歐師叔曾有離陽第一人之稱,他以一人之力力抗臨院兩大長老還能穩居上風,當真威武不凡,不過也正因如此,引來了其他幾院的忌憚,兵院便是第一個坐不住加入戰局的……


    隨著兵院的長老介入,勝負立刻發生了顛倒,眼看著歐師叔漸顯敗勢,主峰又無其他長老救援,鬥院的長老們率先站了出來……這歐師叔曾為鬥院的掌權長老,影響力可想而知……這一來二回,矛盾就此激化……”


    “這……”陳遁一感到愕然,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種荒唐的局麵,這就跟他在學堂中看到那些同窗打架一樣,一個幫一個,最後演變成了一場混戰,而這種架打到最後不打都不行,不站隊你就是外人,往後兩邊都不會帶你玩。


    隻是讓陳遁一錯愕的是,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堂堂的仙門大派也會來這一套。


    陳遁一不解的問道:“其他峰的長老就沒人出麵阻止一下他們……”


    “哼!”張懷玉冷哼了一聲,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臉色顯得異常難看,壓低聲音說道:“他們是巴不得咱們離陽亂起來,隻要離陽峰衰敗了,其他峰每年分得的資源就會更多,甚至他們可能都在計劃著怎麽將離陽峰的煉器師瓜分幹淨呢!”


    陳遁一端在手中的茶水久久未能飲下,茶水中不時泛起的波紋仿佛映照出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好在最後掌門師叔出麵,強勢鎮壓下了這場動亂,才使得咱們離陽一脈不至於傷亡慘重……”


    “師丈?”


    “嗯!我記得當時離陽峰峰頂十幾位長老展開混戰,若不是有護山大陣守護著,整座離陽峰都有可能被他們打崩掉……”


    張懷玉平靜的眼眸中閃過一道畏懼之色,心有餘悸的說道:“在最緊要的時候,掌門師叔身化百丈法相從天而降,一棍便將十幾位長老打翻在地,無一人幸免……諸位長老礙於掌門師叔的威勢,雖然不敢在造次,但離陽峰的分歧卻就此埋下了……


    而林玄策因為在北漠的戰役中貢獻頗大,所以免去了死罪,被罰陰風洞思過五十年,每日受陰風蝕體之苦,也算是罪有因得了。”


    聽到陰風洞這三個字,陳遁一也是脖頸一冷,心生懼意。


    雖然這個地方陳遁一沒去過,但門規中有提及過,隻有那些欺師滅祖,對宗門造成巨大損害的人才會被關進陰風洞之中。


    陰風洞終年地陰之氣升騰,形成極強的氣流在洞內回旋,修士遭受陰風侵蝕會造成神魂動蕩,神智不清的情況出現,若是長時間待在陰風肆虐的地方,會使修士精血枯竭,神魂潰散,一生修為化為烏有。


    所以對於林玄策而言,親眼看著自己的修為倒退,心智渙散,這種懲罰不可謂不嚴重。


    陳遁一喝了一口茶水,定了定心神。


    看到陳遁一此時的神情,張懷玉嘴角微微上揚,悵然問道:“聽了這些不知道陳師弟,心中可有什麽感想?”


    陳遁一皺了皺眉看著他,不知道對方何出此言,旋即問道:“張師兄是問的是哪方麵?”


    “自然是你現在的身份……”


    張懷玉似笑非笑的看了陳遁一一眼,然後端起茶杯,在眼前晃了晃,也不喝下,盯著杯中晃動的茶水,若有所思的說道:“若是前首座出關,歐師叔果真將首座之位歸還,屆時,你便是離陽峰的首席大弟子……


    長老們有什麽想法我不敢揣測,但師兄弟們肯定無法心悅誠服的承認你的地位,到時候,師弟你該如何呢……況且,五十年刑期將近,林玄策也快要刑滿釋放了,以他的脾氣,這件事他未必肯善罷甘休……”


    陳遁一的眼神微凜,身體變得有些僵硬,過了數息時間才重新回複正常,隻是他看向張懷玉的目光已經由先前的疑惑變成了冷淡的省視了。


    “不知張師兄有何高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陳遁一自然不會以為眼前的張懷玉是真的好心為他講解宗門秘辛,才帶他來此地的。


    這些人一個兩個的別看看起來二十幾歲,實際年齡都可以做陳遁一的爺爺了,在他們麵前耍心思簡直自取其辱,還不如直截了當的把話說清楚,也好過打啞謎,把自己繞進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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