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聚集的火焰實在太多了,又或者是炙熱的氣浪太過磅礴,使得下方的雲層竟然開始承受不住上方的壓力了,快速翻騰著,不時有火舌從中吞吐而出,宛如巨蟒的芯子般令人望而生畏。


    四月埋在寬大盔甲中的小腦袋緩緩抬起,目視上方正在愈發明亮奪目的雲層,額頭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


    縱使肌膚傳來灼燙之感越來越強烈,也無法衝動內心深處的寒意。


    周遭的火靈氣終於被匯聚到了一處,這片夜空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唯有四月所處的區域格外的明亮。


    隻見,華東的右手掌心緩緩從上方挪移至自己正前方的四月,積蓄已久的火焰也在這一刻突破重重阻礙,衝破了雲層來到了人們的眼前。


    巨大。


    這是在場眾人的第一個反應,遠遠看去,那緩緩降下來的火球宛如初升的驕陽一般,明亮而不刺目,溫暖而不灼熱。


    人們明白那是它的光熱極度內斂的表現,它內部的火靈氣被壓縮到了極致,凝聚到了一點,隻待撞擊爆裂的那一刻。


    陳遁一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縱然知道這巨大無比地火球不是朝他來的,可依然難掩心中的畏懼。


    同時,他體內的“地凝赤心炎”竟在這一刻開始躁動不安,好似想要衝破他的丹田氣海一般,若不是他極力的壓製,此刻它必然會湧向火球。


    “華長老這一擊該不會連下麵的聞道城也給毀了吧!”


    雖然知道自己的說法不太可能發生,但陳遁一還是忍不住為下方的百姓擔心。


    “放心好啦!”


    不知道是因為此地溫度越來越高,還是他內心的躁動不安,徐廣淩不停的搖晃著手中的折扇,眼神凝重,說道:“華長老對火係法術操縱早已經達到了如臂使指的境界,絕不會殃及池魚的。”


    遠處,望著那顆遮天蔽日的火球,四月咬牙切齒的罵道:“姑奶奶今日若是能死裏逃生,這輩子就更那混蛋杠上啦!”


    話音未落,一把捏碎了左手那顆發黑的珠子,同時將體內的靈氣盡數注入到右手的青銅蓮花燈中。


    原本毫無動靜的青銅蓮花燈,在靈氣注入後,燈芯處釋放出柔和的光芒,將四月包裹其中。


    青銅蓮花燈所釋放的光輝與火球那熊熊烈焰,就如同螢火蟲與皓月的差距,不過,身處其中的四月,卻難得的感到心安,那種感覺仿佛撲入了父母的懷抱中一般。


    而被她捏碎的那顆珠子中則激射而出一道黑芒,轉瞬間便衝到了火球下方,黑芒瞬間膨脹開來,連綿不斷,宛如一張大網般在火球表麵蔓延開來,快速覆蓋住了火球的表麵,形成了一層淡淡的黑色薄膜。


    火球下降的速度沒有絲毫的減緩,可釋放出來的熱量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了。


    “居然是封印類的寶物……”華東淡淡一笑,對自己釋放的法術被對方封印住好似絲毫不在意,呢喃的低語道:“可惜啊!你我之間的差距有如雲泥之別,再多的寶物也彌補不了……”


    眼見著火球離四月不過十丈,華東目光一凝,眼裏竟是冷漠之意,暴喝道:“爆!”


    原本被黑芒包裹著的巨大火球,好似被撐爆了的氣球般,其內的火靈氣劇烈的膨脹起來。


    火係靈氣本就暴躁難馴,而當下這顆火球之中積聚了這方天地所有的火靈氣,同時還被華東施展法術將其壓縮到了極點,這會兒失去華東的約束,其瞬間釋放的光熱足以毀天滅地了。


    “轟隆隆”一道震攝蒼穹的轟鳴聲自火球中炸開.


    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巨響,滾滾烈焰如同鋪天蓋地的沙塵暴一般,騰空而起,在聞道城上空蔓延,伴隨著猩紅色的火焰妖豔綻放,仿佛盛開的妖嬈豔麗的彼岸花,爭奇鬥豔。


    遠遠看去像是一群猙獰的凶獸,帶著煙雲與灼熱,夾雜著肆意妄為的呼嘯聲,洶湧的撲向了聞道城中所有的生靈。


    那讓人窒息的氣浪急速燃燒的,似乎天地也為這股噴湧而來的爆發而放行。


    感受著臉頰上的灼熱,縱使剛剛還信誓旦旦的說華東不會毀了下方城池的徐廣淩,在看到火球爆炸的瞬間,心中也是止不住的打顫,感覺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了。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一般,四周都是濃鬱到極致的熱氣,即便是稍稍吸口氣都會有種灼燒感。


    好在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太久,不然城中的凡人即便不被燒死,也會被熱的虛脫過去。


    天空飄來零星的火花,宛如夜空中的點點星光,原本站立在那片虛空中的一人一獸,早已不見了蹤影,至於是死是活已經沒有人在掛心了,他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便是早些離開此處,找一處安靜的環境,好靜靜的體悟不滅境強者留在心裏的感悟。


    華東靜靜的看著四月原本站立的地方,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不過多時好似想通了一切,再次飛升返回了淩雲閣的上層。


    “那個女賊是死了嗎?”


    陳遁一望向華東消失的身影,呆愣愣的說道。


    “應該是死了吧!”


    範小寶蹙眉思索,說道:“畢竟是不滅境……應該沒人能接下……”


    這話看似在說服陳遁一,但其實是在說服自己,不知為何,範小寶的心裏竟然一度荒唐的認為那個女賊還活著,沒有任何理由,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覺得她還活著。


    “鹹吃蘿卜淡操心……”


    徐廣淩猛的一收折扇,眼角在二人身上撇了一眼,二話不說轉身便離開了。


    “他這話什麽意思……”


    範小寶指著徐廣淩離去的背影嚷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我好歹也是你師叔啊!對我放尊重點……”


    “好啦!好啦!”陳遁一拉了拉他的衣袖,安慰道:“別生氣了,人家都走遠了。”


    正在此時,海納百川商會的侍者走了過來,衝著二人作揖行禮道:“敢問二位大人可是戊字號包廂的貴客?”


    陳遁一與範小寶相互對視了一眼,皆是看出對方眼裏的狐疑之色,照理說,拍賣會都毀了,不知道這個侍者找自己二人是何意圖。


    當下也不做他想,陳遁一開口道:“我們確實是戊字號包廂,不知你找我們有何貴幹!”


    侍者聞言麵露喜色,旋即輕聲的問道:“不知貴客是否還有意與我們商會進行之前的交易?”


    陳遁一微微一愣,心底莫得好似想到了什麽,試探性的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侍者聞言,還以為陳遁一不滿這次商會安排,連忙解釋道:“貴客莫惱!這次拍賣會出現這種情況,實屬我們招待不周,若是貴客不欲再與我們商會交易,也無礙……小的打擾了,這就告退,這就告退……”


    看著侍者將要轉身離去的身影,陳遁一內心焦急之色溢於言表,急忙伸手拉住對方的胳膊,問道:“敢問小哥,雷擊木與神獸精血是不是未被盜走……”


    侍者疑惑的轉過身來,聽到陳遁一話後,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但礙於對方是商會的貴客,還是鄭重的回答道:“貴客拍下來的寶物確實還在商會之中,準確來說,本次商會失竊的僅那張丹宮地圖。”


    “那就好,那就好。”


    聽到侍者準確的答複,陳遁一心下大定,臉上浮現一抹失而複得的喜悅。


    侍者見陳遁一喜悅的神情,試探性的輕聲問道:“貴客是否還願意與我們商會進行本次未完成的交易?”


    陳遁一如夢初醒,連忙應道:“願意,當然願意,怎麽交易?”


    侍者點點頭,向後台的方向伸出右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道:“請貴客隨我來……因為包廂內的傳送陣盡數毀壞,所以隻能由小的引領二位去後台進行交易了。”


    陳遁一與範小寶聞言皆是微微點頭。


    之後的交易進行的很順利,拋去這次的意外不講,海納百川商會在全大陸的信譽都是無可挑剔的。


    在與看管寶物的老者出示了自己的包廂號,並拿出用來交易的地階防禦型的內甲和有著三千五百年藥齡的幽魂花後,負責與客人交易寶物的老者便很快取出那個裝有自己心心念念的雷擊木的水晶球和那瓶嘯月天狼的血脈。


    看著水晶球中的那截雷擊木,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接下來隻待荊師兄將造極境雷係妖核交給自己,那麽自己用來突破大成境的所有靈材便都聚集齊了。


    這一刻,不知為何,腦海裏突然浮現出枯骨領主的身影,說到底自己能這麽快解決這些問題,還是要感謝枯骨領主的辛苦付出啊!


    至於報答……那便有朝一日讓她真真死去吧!


    陳遁一滿意的將兩件寶物收入了骨戒之中,然後衝著眼前的老者,拱了拱手,鄭重說道:“老先生,請問楊洪福,楊大師現今何在?”


    老者微微一愣,不由得深深的看了陳遁一二人一眼,以為他們是想找楊洪福鑒定寶物的,捋了捋下巴的胡須,正色道:“楊大師剛剛受到一些驚嚇,現在正在後麵休息。”


    “哦!嚴重嗎?”


    對方畢竟是自己的老鄉,再加上他一點修為都沒有,實在讓人心生憂慮。


    “嗬嗬!並無大礙,服些安神靜心的丹藥便可康複。”


    “那就好……”陳遁一聞言,放下心來,說道:“不瞞老先生,我乃玄清道宗弟子,與楊大師乃是同鄉故交,此次回宗不知何時相見,勞煩老先生命人通報一下,就說文江城故友陳遁一來訪……”


    那老者上下打量了陳遁一半晌,對方不似信口雌黃之輩,再者剛剛還與自己進行了兩件低階珍寶的交易,算得上是商會的大客戶了,現下也不好得罪,揮手招來一個侍者,輕聲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便讓他離開了。


    “我已讓人去通告楊大師了,至於他願不願意見你等,就不是老夫可以左右的啦!”


    陳遁一聞言,連忙躬身行禮,道:“多謝老先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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