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陳遁一與楊洪福這一別,當著是物是人非,輾轉反側,個中滋味不足與外人道在!


    當楊洪福打開門,看到陳遁一的那一刻,臉上難掩驚喜之意,那種感覺就好似久處沙漠中的旅人看到綠洲般,眼底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兩人說到底,其實關係並不親近,僅有一麵之願,可不知為何,在這異地他鄉得見故人,卻是顯得格外惆悵、緬懷。


    “真沒想到竟然在這裏再次遇到陳兄,當真喜不自勝啊!”


    楊洪福的臉色微白,連帶著坐在椅子上的身子都有些發軟,顯然還未從剛剛的動蕩中緩過來,想他一介凡人,今晚連番受到驚嚇,現在還能在陳遁一麵前強裝鎮定,心智實屬難能可貴了。


    陳遁一看著他依在扶手上麵的手不住的顫抖著,臉上露出關切的神色,問道:“楊兄,你……還好吧!”


    楊洪福聞言,尷尬的甩了甩雙手,想要借此舒緩心中的悸動,說道:“讓陳兄和範兄見笑啦!”


    “那裏!若不是我等有修為在身,還不見得有楊兄這般氣度呢!”


    範小寶說罷,站起身,來到楊洪福身前道:“楊兄,我會一則安神咒可以緩解你身上的症狀,不知……”


    “榮幸之至!”


    範小寶點點頭,手中法決掐動,嘴裏妙音禪唱。


    霎時間不大的房間中充斥著無比柔和的光輝,聽著耳邊響起經文,感覺自己身處一片無垠的草原之中,有陽光,有微風,使人心曠神怡,心情舒暢。


    不過時,範小寶收功,坐回到座位之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漬,顯然是消耗過大導致的。


    陳遁一不由得投過一個感激的眼神。


    楊洪福微閉著雙眼,回味了許久後才睜開,雙手微微發力,原本酸軟無力的手臂,竟在這一刻,那股久違的力量再次充斥其中,就這麽輕鬆的握起了拳頭。


    楊洪福麵露喜悅之色,對著範小寶,鄭重的抱拳行禮道:“多謝範兄治愈之恩!”


    “楊兄,客氣啦!舉手之勞罷了!無需多禮。”


    範小寶起身右手虛抬,示意對方起身。


    見二人再次落座後,陳遁一看著楊洪福,閑話家常起來,說道:“楊兄,你我自從上次一別也有大半年的時間沒見了吧!”


    楊洪福唏噓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半年的時間,物是人非,沒想到今日竟能在此遇見陳兄……那個陳兄,不知文江城現在怎麽樣了,當初為避禍事,我早早的便離開了家,可那裏畢竟是我的根……唉!”


    想起自己臨走時,自城牆上看到文江城內滿目瘡痍的畫麵,好似就在眼前一般,心裏遇見故人的喜悅不由得衝淡了幾分。


    “文江城還在,賊人都被我們殺了,不過城中的百姓死傷慘重……不過,好在申屠鴻沒事,相信在他的帶領下,文江城必定會欣欣向榮的。”


    聽了陳遁一的話,房間裏再次陷入了寂靜,楊洪福的臉上露出了感傷之色,似在回憶著什麽!


    良久,楊洪福拋開了往日的愁緒,再次展開笑顏道:“陳兄,難得咱們今日相逢,就被聊那些傷感的往事了……說說你吧!怎麽轉眼間就拜入了玄清道宗了,我可聽說了,玄清道宗收徒可是很嚴格的,似我這樣的一輩子都別想通過考驗。”


    “楊兄說笑了,你現在貴為太虛大陸第一商會的鑒寶大師,身份比之宗門弟子還要尊貴,你才是令我望塵莫及……”


    旁邊的範小寶沒好氣的撇了二人一眼,對他們這樣相互吹捧的行為相當不屑,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你兩差不多得了,知道你們都厲害,就不能矜持點嘛!”


    陳遁一與範小寶聞言,先是一愣,旋即放肆得大笑起來。


    三人都是少年心性,自然沒有那些成年人的花花腸子。


    接下來的談話中,二人皆是袒露心扉,霎時間他們變成無話不談的知己友人,道盡了彼此這半年的苦楚與心酸。


    原來,楊洪福在楊家破滅後,便悄悄離開了文江城,雖然心中期盼著能夠找到變強的契機,將來能夠為父親報仇,但自小在文江城長大的他,對外麵的世界,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隻能漫無目的在外遊蕩著。


    好在他家境富裕,身上的錢財不少,一開始倒也沒有受什麽苦,雇傭了一些武者護衛,一路保護他尋找仙宗福地,想要求取修道之途,日子過得也還算安逸。


    可仙宗福地哪是凡夫俗子能夠輕易找到的,再加上時間一長,似他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有錢人,在歹人眼中就是一座移動的寶庫,那些跟隨他多時的護衛在摸清了他沒有後台後,便趁夜盜走了他的所有財物。


    身無分文,孤苦無依,接下來的時間裏,楊洪福嚐盡了他這二十年來從未品嚐過的心酸與痛苦,他做過苦工,當過乞丐,心中的不甘支撐著他不惜一切的活下來,他想修煉,縱使希望迷茫,可他向道之心卻愈發堅定。


    物極必反,否極泰來!


    機遇巧合之下,楊洪福遇到了那個改變他一生的人。


    一日正午,邋裏邋遢的楊洪福正蹲在牆角處,半睡半醒的享受著自己難得的日光浴。


    倒不是他不想真的睡一覺,實在是這裏來往的行人很多,好心人每天都會出現這麽一兩個,若是有人見自己可憐,丟下幾個賞錢,而自己正巧睡著了,豈不是會被別的乞丐搶走了。


    這般假寐的姿態,楊洪福練了許久,早已是爐火純青了,不時眼角在來往的行人身上打量一番,評鑒評鑒他們身上佩戴的珍奇玉翠過過嘴癮,也是難得的消遣。


    這不,不遠處一間販賣古玩玉器的商鋪裏麵正走出來一名衣著不凡的老者,老者手中捧著一件瓷器,邊向外走,還邊看著瓷器不住的點頭稱讚,許是十分喜愛。


    這樣的賣家就楊洪福這段時間蹲牆角的功夫就見到了不小十人,都以為自己買到了寶貝,實則都是贗品。


    雖然這位老者手裏的這件瓷器近乎可以以假亂真了,但依然逃不楊洪福的雙眼。


    不過,楊洪福也沒有好心上前提醒他的意思,依稀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是頭腦一熱便告訴了那位賣家,誰知道,好心沒好報,不但被對方嘲諷了一番,還被店鋪的老板聽去了,事後給他一頓毒打,疼的死去活來的。


    “魚目混珠……奸商今天又要大賺一筆了,當真沒天理啊!”


    楊洪福低聲呢喃了一聲,然後閉上雙眼,眼不見心不煩,反正被坑的又不是自己,倒是沒有那麽多感傷。


    奈何那名老者也不是普通人,縱使楊洪福的聲音輕如蚊吟,可依然逃不過他耳朵。


    老者頓了頓,撇了一眼楊洪福,旋即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瓷器,不由得皺起眉來,想他也是鑒寶的行家,評鑒的寶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著實不太可能會走眼。


    可看那乞丐說的信誓旦旦的樣子,又不似作假,饒是他對自己的鑒定水平十分自信,這會兒心中也生出一絲膈應。


    老者思量再三,還是準備一問究竟,縱使得出對方是信口雌黃的,也好過自己這般胡思亂想的好。


    旋即驅使左右兩名侍者上前,不由分說便將楊洪福架了過來。


    起初楊洪福不明所以,還想反抗,可當看到老者取出一錠金子後,立馬變得十分順從了。


    若是放在從前,他自然看不上這小小的一錠金子,可經受過饑腸轆轆的日子,他自然知道這一錠金子的可貴。


    “這位大人,您有何吩咐!”


    楊洪福說話的時候,雙眼從未看向老者手中的金子,他知道若是不能讓眼前的老者滿意,縱使自己再怎麽渴望,那錠金子也終將不會落到自己的手裏。


    老者對楊洪福的表現,頗為滿意,淡淡的開口道:“老夫剛剛依稀聽見你說我手中的這件瓷器有瑕,不知你從何得知的……若是能告知老夫,這錠金子便是你的了。”


    楊洪福微微一愣,隔著如此距離都能聽見自己的聲音,想必眼前的老者實力必然高絕,當下看向老者的眼神也不由得多了幾分敬畏。


    “這個……”


    楊洪福一時語塞,難道要告訴對方自己天生慧眼識真,一眼便知真假嗎?


    想來這話要是說出去,誰也不會信的吧!


    老者蹙眉,道:“你該不會是信口雌黃的吧!”


    老者此時也是一陣羞惱不已,不知怎麽的今天竟然鬼迷心竅的向一名邋遢乞丐尋問起瓷器這等高雅的事物,當真不知所謂。


    正欲命令侍者將他丟下,就此離開之時,卻見楊洪福大聲喊道:“等等,這件瓷器是假的這點毋庸置疑,老爺若是不信可砸開瓷器,這瓷器外麵可以以假亂真,可裏麵斷然無法做的那般精細……”


    老者看楊洪福言辭決絕,一臉正色,不由得再次看了瓷器一眼,聲音冷冷的說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楊洪福麵不改色的說道:“我自然知曉,若是我說錯了,我願意拿自己的這條命賠給你。”


    老者莞爾一笑,看向楊洪福的眼神裏多了一絲難以言明的意味,淡淡的說道:“你的命可值不了我手中的這件瓷器……”


    話猶未了,老者麵容依舊,雙手卻是在楊洪福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鬆了開來,瓷器就這麽自然而然的落下去。


    “嘩啦啦”一陣脆響響徹整條街,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隻見,老者一邊彎腰去撿破損的瓷器,一邊說道:“不過,老夫更不喜歡被人欺騙,你的命不值,但老夫的心情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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