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羽峰心中好笑,臉上卻保持了嚴肅的表情,又冷冷地看了周圍的寧海城眾修者一眼。


    那些修者此時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剛才已經差點與那位前輩拚命了,這時老祖出麵解決此事,他們自然安心不少。


    如今見兩位家主都跪下了,而那青年正目光冷冷地看著他們,眾多修者也都有些錯愕、有些茫然地跪了下去。


    目羽峰掃視一眼,卻發現還有兩個寧海城的人沒有跪下。


    一個自然是盤坐在屋頂的海宏博,此時他正閉目而坐,似乎是在調息,對眼前的事無知無覺,可目羽峰知道,這家夥應該隻是假裝如此,其實時刻在關注著形勢的發展。


    另外還有一人卻是海家的九小姐海夢雲,寧海城中為數不多可以稱為朋友的人。


    此時的海夢雲正微張著嘴,麵色呆滯地看著目羽峰,似乎對眼前的一幕極為不解又無比震驚。


    目羽峰看了她一眼,冷聲道:“你為何不跪下?”


    海夢雲這才如夢初醒,下意識地抬起手,指了指他道:“你…你怎麽……”然後,似乎是意識到眼前的形勢,便也一臉茫然地跪了下去。


    半空中的元嬰期修者此時也靜了下來,靜靜看著下麵的情況,不知是因為城中可能存在的兩位高手,還是因為下麵的變化,此時變得不像開始那般怒不可遏了。


    這人世間的事就是如此,其實絕大多數的怒不可遏真正說起來都是可遏的,隻是不想遏,不願遏,甚至是有意借題發揮罷了。


    目羽峰此時心中除了忐忑緊張之外也多少有些好笑,他讓寧海城的人都跪下,其實是有意營造一種氣氛,一來,可以顯示出兩位老祖在寧海城的地位,從而讓那修者有所忌憚。


    二來,也是借老祖之勢,提高自己在那修者心中的地位,如此,之後的交涉才容易些。


    經曆過三生之苦,又經曆了幾次生死,他的心性遠超實際年齡,大事上的分寸把握絕不含糊,若換做一般年輕人,這種情況下斷然無法這般舉重若輕。


    目羽峰冷冷看了眾人一眼,嚴肅道:“兩位家主和六位頭領聽令,將海家的冬組頭領海容香,給我拿下了。”


    一眾人安靜了片刻,然後兩位家主先站了起來,雖然麵色有些疑惑還是向人群中的一位中年女子走了過去,之後又有六人起身,跟在了兩位家主後麵。


    雖然這些頭領之間有些暗地裏的關係,有幾位頭領並不想對她動手,比如暫代春組頭領的海宏博的侄子,比如秋組的頭領,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是一夥兒的。


    可眼下,兩位老祖已經出麵幹預此事,兩位家主都已經帶頭執行了,這些人也不敢阻撓。


    此時的海容香已經麵色慘白,身體在微微顫抖。


    一開始目羽峰拎著少了一隻耳朵,衣服上滿是鮮血的風頭兒出來時,她就已經覺得不妙了,這時候更是嚇得瑟瑟發抖。


    兩位家主來到她身前,看著她的樣子便也猜到,她必定與這次的事有關,直接上前將她擒住,帶到了目羽峰身旁。


    目羽峰這才抬起頭,看著天空中的元嬰修者抱拳道:“還請前輩下來說話,令徒的死因,在下已經清楚,如今已經將凶手擒下,隻聽候前輩發落。


    另外,在下奉兩位老祖之命向前輩表示感謝與歉意,感謝前輩仗義援手,並為令徒的死向前輩致歉。


    老祖吩咐,願意給前輩補償,隻要我們寧海城有的,無論是人是物,前輩盡管開口,我們無不應允,足見我們兩位老祖的誠意了吧。”


    那修者一聽此話,心中的怒氣也多少消了些,這個年輕人將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如今人家已經將凶手抓了,並且承諾整個寧海城中,想要什麽隨自己開口,畢竟麵子上已經做到了。


    自己如果還在這裏喊打喊殺的,一來,有些讓人笑話,二來,也不一定就能得到什麽。


    最關鍵的,若真是有高人在此,自己過於較真兒,弄不好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會害了自己,倒不如下去聽聽他怎麽說再作打算。


    目羽峰帶著那修者、兩位家主和一眾寧海城修者直接向寧家大殿行去,卻將那海宏博一個人晾在了那裏,完全沒理他。


    此時的海宏博表麵上一動不動地盤坐屋頂,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那張老臉上,微微有些發紅。


    剛才眾人都跪下時,他裝作打坐調息,沒有理睬,眼下可好,人全都走了,就單單把他一個人留在了這裏,沒人理會。


    如果他自己跟過去,那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剛才在裝嗎,可不去那也很沒麵子,自己這個剛晉級的元嬰期修者被人家晾在了這裏不聞不問了。


    目羽峰帶著一眾人來到了寧家大殿中,讓那元嬰修者坐了主位。


    目羽峰微笑道:“前輩,這件事的責任全在我們寧海城,原因在下已經查明,是這二人為了他們個人的目的,想利用前輩擾亂寧海城。


    他們二人在我們寧海城中是擁有僅次於家主權利的人,如今我們也絕不姑息,前輩如果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感興趣,我可以詳細地講給前輩聽。


    請前輩放心,我們絕不會隨便拿出如此地位的人來做替罪羊,其中一人已經完全招供,才被我們老祖打成如此模樣。


    如果前輩願意親手解決了二人可以自己動手,如果不願意,可以由在下代勞。”


    元嬰修者聞言多少有些愕然,按說這種事家族的人多少都會袒護一些,盡量將損失減小,可眼前這小子倒好,抓了兩名神海期的頭領來給自己徒弟抵命,還似乎很樂意見到這兩人被殺的樣子?


    這名修者一時間有些胡思亂想,搞不清楚狀況。


    目羽峰又道:“前輩盡管放心,老祖吩咐了,我們寧海城願意給前輩賠償,隻是說句實在話,我們寧海城一直以來很少與外界接觸,城中也確實沒多少好東西,能被前輩看上眼的恐怕更少了。”


    說完看了一眼兩位家主道:“兩位家主,我們這城中都有些什麽物資,不妨帶這位前輩去看看。前輩看上了什麽,盡管拿去。”


    兩位家主互相看了一眼,多少有些不自在,片刻之後寧家主道:“後麵有間儲物的庫房,如果兩位想去看看,在下帶你們去。”


    目羽峰點了點頭道:“另外,前輩如果你看中了城中的哪位修者,願意將其收做徒弟,我們也很樂意。”


    說完這句話,目羽峰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想起了一個人,略微一思索便開口道:“呃,在下倒是有個不錯的人選,那位剛剛結嬰的海宏博不知道前輩意下如何?


    如果前輩願意將其收為弟子,我想,有兩位老祖的影響力,在下或許也可以說服他,而且前輩對他有大恩,他應該也不會過於推辭。”


    說完這一連串的話,目羽峰麵帶微笑地靜靜看著那位修者。


    那修者此時卻一臉的呆滯,什麽時候元嬰期修者如此不值錢了,說送人就送人,自己也不過是元嬰期修為,隻不過踏入元嬰期有些年頭而已。


    如今這小子竟然打算將一位元嬰期修者送給自己做徒弟,這…這事兒怎麽顯得有那麽一股子莫名其妙呢?


    此人不由仔細看了看目羽峰的臉,那是一張有些粗獷的臉,臉上帶著微笑,那微笑是那麽的真誠,似乎完全沒有為自己一方將失去一名元嬰期修者而惋惜的神色。


    呆了半天,那修者才緩緩開口,卻有意岔開了話題道:“呃…敢問這城中的兩位老祖為何不肯見人?難道有何隱情?”


    目羽峰不假思索道:“哦,沒什麽,兩位老祖的修煉如今正處在一個十分重要的階段,不想被任何事分心,也不想受到打擾。


    可這件事還是打擾到了兩位老祖的修煉,所以兩位老祖很生氣,命在下一定要對這些不肖子孫嚴加懲罰,絕不姑息。”


    那修者聞言心中一凜,他們的後人子孫都已經結嬰了,而兩位老祖又處在一個重要的階段,難道這兩位老祖正在衝擊分魂期或者是更高的化神期瓶頸不成?


    如此關鍵的時刻,被自己的子孫鬧出的事打擾了修煉,那果真是要大怒的,加以嚴懲也是必然的。


    再看眼前的小子,年紀輕輕,卻透著幾分自信與老練,無論這一手隱匿氣息的手段,還是在自己麵前始終從容鎮定的態度皆是不凡。


    單單從他身上就可以看出這兩位老祖是何等人物。


    想到此處,他不由看了看地上的兩人,心中暗道:你們倆個,看來即便我不追究,你們的老祖也決意要殺了你們了,如果兩位老祖果真有如此修為,那麽將一名剛結嬰的後人送給別人當徒弟這也說得過去了。


    隻是,如此一來自己該如何處理這件事呢?


    眼前的這兩個人自己還是不要動手的好,讓他們自己殺去,反正也算是給自己的徒兒報了仇了,也算有個交代,自己不直接動手,也免得惹來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至於東西嘛,人家既然都說了沒什麽好東西,自己也不太好去看,兩位老祖閉關兩百年,想必是苦修之士,沒有什麽寶物也情有可原。


    關於徒弟,元嬰期的徒弟自己還真不太敢要,即便是收了,也很難與自己一條心,以後弄不好會惹來什麽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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