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引玉見他想的甚是辛苦,隻得轉開話題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告訴我你叫什麽?今年幾歲了?還有,生辰是幾時?”


    他一聽,突然滿麵通紅,底頭道:“我不說。”


    蘇引玉見他這樣,顯是又有什麽趣事,不禁意味盎然,抓住他手輕搖道:“告訴我嘛,我不跟別人說就是了。”


    那動人的嬌態令他目眩神迷,大大的猶豫了一下,幾乎便要脫口而出,卻還是強忍著:“我我不想說。”


    蘇引玉突的沉下臉,冷冷道:“你不說我也不稀罕。”起身便要走開。


    他好不情急,隻得道:“你別生氣,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生的,怎麽告訴你?師傅在一個破廟裏撿的我,大概是五、六歲時候吧,他老人家也不清楚。”


    “那你的名字呢?”


    他窘得要命,卻不敢再瞞:“我沒姓,師傅也懶得給我取,我隻有一個小名,叫狗兒。”說完這些話,他頭都埋到胸前了。


    果然,耳邊響起銀鈴般的笑聲,他拉高被子,再不想出來見人。卻聽得蘇引玉不斷的念:“狗兒!狗兒!”語氣戲謔,惱得他不知怎麽辦才好。過了好半天,從棉被裏發出悶悶的聲音,“你隻管笑,笑死你。我知道這名字難聽,哪有你這個富家公子那麽好。”他到此時仍是不信蘇引玉便是那大名鼎鼎的玉狐,隻當全是逗著他好玩。


    察覺身邊的人用力扯開棉被,全不容他抵抗,又是一陣沮喪:自己武功低微,打是決計打不過的,無論怎麽被取笑,都是無計可施,說到底便是個小醜罷了,想至此處,方才那絲甜意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


    蘇引玉卻道:“你氣什麽,我可沒當你是個小醜。能笑你的,隻有我一個,若是旁人敢笑你一下,我定要取他性命。”


    他嚇了一跳,“你、你又在說笑?”


    蘇引玉森然道:“我這句話,也是真的。”看著他的眼光卻很是溫柔,讓他既有些害怕,又有些開心。


    蘇引玉倚在他身側,輕輕撫摸他的頭發,說話的聲音也是輕輕的,語調溫婉,簡直說不出的好聽:“你若還在怪我,便打我消氣好了。從小到大,除了師父和你,我可沒讓人打過。”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頭看向那張漂亮的臉,呐呐道:“我打不過你。”


    蘇引玉微笑道:“既要你打,我自然不還手。”


    他怔了半晌,方道:“就算你不還手,我也不打。我我舍不得。”說著臉又紅了——他從未說過這般肉麻的話,卻又實實在在是心底的真話。


    蘇引玉渾身一顫,眉梢眼角,喜意盈盈,比之昨晚又是另一種不同的好看,令他喉頭一緊,不自覺的說道:“我不想打你,我想我想”


    蘇引玉道:“你要什麽盡管說!”


    “我想做昨天晚上的事。”見蘇引玉好象呆住了,他好心的補充道:“就是你說要強奸我之後的事。”伴隨這句話的是他的手,已經開始不安份的撫上蘇引玉的腰間。


    昨晚那麽可惡的人,此刻卻有些害羞起來,蘇引玉麵上微帶粉色,啐道:“你這個小色鬼,身子不痛了嗎?一大早就想這種事。”


    他詫異得很,不知一大早想這種事有什麽不對,“你不喜歡?”


    蘇引玉眼睛一轉,有些明白了,原來那小笨蛋真的是個笨蛋,還是什麽都不懂,心裏卻很高興,便順勢倒了下去,伏在他胸前柔聲道:“我當然喜歡。昨晚喜歡,現在也喜歡,以後也都喜歡。”


    聽著這麽銷魂的話,他衝動得好快,周身的疲倦都不翼而飛,抱著身上的人就是一陣亂親,不停的念著那個好聽的名字:“蘇引玉蘇引玉”


    惹得蘇引玉咯咯嬌笑,呼吸卻漸次急促,不得不去壓製他亂動的手腳,“小笨蛋,別、別這麽急,慢慢來。”隨即撐起身來,慢慢褪下長衫,“其實我一早便在打你的主意,本想趁著昨晚,誘你入轂,誰知你竟這麽笨,連欺負人都不會,現下總該知道怎麽做了吧?”話語之間,臉頰隱隱透著紅暈,倒回複了幾分昨晚假作的柔弱神態,隻是不再有那種妖氣,僅覺清麗動人。


    他看得連眨眼都忘了,癡癡道:“你這種樣子,真是好看。”


    蘇引玉臉又是一紅,嗔道:“你還等什麽?你若再不動手,就換我來了哦!”話音未落,身體便被緊緊抱住,重重的吻落下來,淩亂的大床上,隻餘綺麗的春色。


    良久之後,房間裏終於平靜下來,親密依偎的兩個人都累得要命,比昨晚更甚,慵懶的聲音輕輕響起:


    “喂,小笨蛋,你怎麽樣?”


    “我好得很,你怎麽樣還差不多。還有,別再這麽叫我,好難聽。”


    “難不成你要我叫你狗兒?也可以啊,我挺喜歡的。”


    “還是笨蛋比較好,反正師傅也老這麽叫。”


    輕輕的笑聲:“那麽這樣好了在別人麵前叫你笨蛋;隻有我們兩個的時候就叫你狗兒啊別捏,我不說了”


    “”


    “喂,你是喜歡昨天晚上那樣,還是喜歡剛才那樣?”


    “我不知道都喜歡。反正差不多。”


    “那好,再來一次”翻身的聲音。


    “天啊!你不累嗎?”


    “我武功高強,怎麽跟你比?”


    “這種事跟武功有關係嗎?”


    “當然有哦”


    “啊哼!我一定要苦練武功,總有一天超過你”


    “閉嘴!笨蛋”


    聲音漸漸模糊了


    自那日之後,我們可愛的小笨蛋狗兒累得兩天沒下床,不過他倒是很開心哦,引玉哥哥都是整天陪著他,請他吃最好的、喝最好的,還有呢噥軟語佐餐,享盡富貴溫柔,他樂不思蜀,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其實他本來就沒姓嘛),還趁著機會硬是纏著引玉為他取個名字——什麽都好,他就是再也受不了被“笨蛋、狗兒”的叫了,從前沒覺得有什麽,可現在他不想再到引玉的麵前丟臉,原因嘛,他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想有個名字,想想自己的名字被那張美麗的薄唇叫出來,真是高興啊。


    引玉問他,想要個什麽樣的名字,他想了好久,說“要象你的那麽風雅。”卻讓引玉“撲哧”一聲笑起來,隨即一本正經的告訴他不適合。見他著惱,才認真尋思,片刻之後,麵露喜色,說有兩個字,既適合他,又不難聽,一定讓他滿意。


    他興奮的追問是什麽,引玉忍住笑意,正色道:“你那晚從窗口潛入,無聲無息,頗有名盜之風,就叫‘夜飛’如何?”


    他念了幾聲,覺得蠻好聽的,高興的抱著引玉又親又嘬,引玉隻是微笑不語,神色間卻露出狡,他哪裏注意得到,但不知引玉其實繞了個彎兒調侃他。高興了半天,又道有了名字,還沒有姓,也不管引玉反應如何,就要跟著他姓蘇,引玉嘴上不說什麽,內裏卻暗自受用。


    一直在這豪華的客棧住了幾天,引玉有些悶了,便要帶著他去往別處。


    一路之上,風光宜人,兩人也如膠似漆,彼此不舍得離開一步,夜飛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名字,每天纏著引玉要他念上好多遍,引玉便也由著他。


    有時引玉細想這幾天來的繾綣,總覺自己不象往日,當初隻見那偷兒苯得甚是有趣,加之麵孔也還中意,便稍加引誘,所求者不過床第間的一夕風流,原沒打算過後還去深交,所說情話也多半並不當真,隻是為當時添上幾分意趣,誰知竟不知不覺,相處到今日,但與他一起委實開心,也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一日,引玉正和夜飛在集市亂逛,看他對什麽都好奇不已,便一樣樣仔細說明,夜飛選上一對玉佩,愛不釋手,引玉拿過來一看,成色甚差,便即微微搖頭。夜飛卻不知為何非買不可,引玉隻得依他。


    走到街尾,夜飛兀自把玩那對玉佩,還不時傻笑,突然側過頭來對引玉說道:“你一個,我一個,可不是一對嗎?”接著便蹲下身來,係了一塊在引玉腰上,街上人來人往,也不知避諱。


    引玉略覺尷尬,待要推開,卻見他已站起身來,將另一塊往自己腰上佩掛,表情無比認真,那張臉此時看來,比任何時候都更令他移不開眼,不知不覺竟看得癡了。


    夜飛掛好玉佩,向他咧嘴一笑,他方才回過神來,繼續往前走,心中但覺隱隱有些煩躁。


    到了午後,二人相偕遊湖,夜飛站在船頭,快樂得大喊大叫;引玉亦在他身側,卻是拿著把羽扇輕搖,極目遠山,悠然吟道:“我見青山多嫵媚,青山見我亦如是”


    夜飛聽的滿頭霧水,打岔道:“‘青山見你亦如是’是啥,山會看人麽?我可從來沒聽過。”


    引玉用扇子狠敲他頭,“想教你讀書你還不肯,笨蛋!”


    夜飛痛叫一聲,“幹嗎打我?我又沒說錯!”


    “”


    他們的小船慢慢行至湖心,旁邊很有些華麗的大船,夜飛咋舌:“好漂亮!”


    引玉道:“你若想坐,一點不難,買一艘便是。”


    夜飛嚇了一跳,“買一艘?肯定很貴的。”


    引玉淡然道:“天下財帛,於我唾手可得,何來貴與不貴之分?”


    夜飛從沒相信過他便是最富聲名的巨偷,此時也隻以為他是隨便說說。


    哪知引玉目光一轉,便躍上最近的一艘大船,他就算想阻止也來不及。


    過了半晌,引玉和一個男子一並走出船頭,叫他過去,他心下忐忑,也跳至那艘大船上,卻聽那男子正對引玉說道:“兄台如此人物,在下好生仰慕,千萬不可推辭”


    引玉看向夜飛道:“這位公子邀你我同遊,你意下如何?”


    夜飛好生摸不著頭腦,問道他們可是認識,那男子卻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盛意拳拳,極力結交,夜飛細看那人,年紀二十七、八左右,麵目英俊,也甚有好感,便向引玉道:“人家這麽誠心邀我們,就答應了吧。”


    引玉自無異議,當下三人進入內艙。但見內裏陳設甚是豪華,還備了滿席酒菜,席間已坐著三、四人,俱都衣飾華麗,那男子顯是什麽大富之家的公子爺,在此擺設酒宴。


    見此場麵,夜飛甚為拘謹,引玉卻象是輕車熟路,和那幾人言笑相敬,好不自在。夜飛插不上話,隻坐在旁邊不聲不響,有人敬酒便一口幹下,不一會兒已是醉態可掬,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將他移動,之後的事便記不得了。


    待到半夜裏醒來,竟不知身在何處,向四周一望,原來在這幾天所住的客棧房間內,探向枕側,空空如也,引玉竟不在身邊,不禁呆了一呆——他自遇著引玉,彼此即日夜相陪,從未象此刻般孤身一人睡在床上,想了一會兒,便釋然而笑,想必引玉見他大醉,不想被熏著,明天向他陪個不是就好。


    突然打了個哈欠,翻身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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