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翊寒前走的身影頓住,垂在身側的五指慢慢緊縮。


    “如果不想我現在自責,當年你就應該讓我去死,而不是拿‘他’去換了我,你明明知道,如果是我,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可是,他,必死無疑!”


    “爺爺,這麽多年,難道,你就沒有做過惡夢,午夜夢回的時候,‘他’沒有來找過你嗎?”


    “住嘴!要滾就趕緊!”邢振天突然站起了身,對著邢翊寒狂怒的吼道。


    “嗬,看來是我說中了,爺爺,心理負擔太重的人,是你!”


    “滾!”


    直到邢翊寒徹底離開,退立在一旁的管家趕緊上前,扶住有些虛晃的邢振天。


    “老爺!老爺您還好吧?”


    “達叔,當年的事,我是不是真的錯了?”邢振天被管家達叔攙扶著再次坐下。


    “老爺,無論對錯都已經過去了,您又何必自責,當年的事,您也是有苦衷的,當時,如果不及時將二少爺送過去,大少爺的病就來不及了,您也是被逼無奈啊,隻是不知道大少爺的意誌力為什麽那麽好,就連最厲害的催眠大師都不能讓他忘掉那件事,唯獨隻不記得自己曾經患過眼癌……”


    “住嘴!”邢振天突然喝止。


    管家滿臉駭色,“是是是,還望老爺責罰,我又多話了。”


    邢振天重重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罷了,反正現在這個家裏,除了你我也再沒有別人,達叔,再過兩年我就八十了,我在想,等我死的那一天,是不是連個給我送終的人,都沒有?”


    “老爺……”


    “走吧,我再去眯一會兒,今天我還約了創世的顧總,精氣神可不能差。”說著邢振天站起身,朝著二樓的方向走去。


    身後,達叔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果老爺肯讓少爺知道真相,其實,大可不必過的這般淒厲,


    唉,就算坐擁萬貫家財,也抵不過一個孤獨傷懷。


    老爺,其實才是最痛苦的那一個吧。


    洛園,其實就是一片白樺林。


    足足十幾公裏的白樺林沿著一條清澈的河流挺立著。


    這裏,曾經被譽為這座城市最美的十個自然景觀之一。


    而也是因為它獨特的風光,當年的父親才會費勁了心裏將它買下來,本來,父親的是想要在這裏蓋一棟別墅,供他們一家人出行遊玩用的,平日裏也可以作為觀光的景區對方開放。


    可是,最後,這片白樺林卻成了他們整個邢家最大的禁忌。


    無盡的石板路兩旁,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白樺林。


    黑色的勞斯萊斯緩緩的行駛在石板路上。


    已經有多久沒有來過這裏,邢翊寒已經記不清了,可是,這裏,卻有著他唯一擁有過的有關親情的回憶。


    曾經,他也是個幸福的孩子,他的爸爸媽媽也將他當做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裏過,直到,那個女人的出現!


    一輛行擦身而過的銀色小車將邢翊寒有些飄遠的意識拉回。


    抬眸看過去,在錯身的刹那,邢翊寒看清了後座上那抹有些蒼白的麵孔。


    勞斯萊斯猛然刹住,調轉了頭,朝著小車跟了上去。


    邢翊寒沒有越過,而是一直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慢慢的跟在了小車的後麵。


    黎沐晨,要去哪裏?


    昨天她還在病床上躺著,這會兒怎麽會一個人出門?萬一遇到什麽問題怎麽辦?


    邢翊寒俊美的麵容上閃過一抹慍怒。


    小車一路駛出白樺林,直接奔向市中心,在一個有著公交站牌的地方停了下來。


    然後,邢翊寒看到從裏麵出來的黎沐晨。


    即便隔著一段距離,邢翊寒還是看出黎沐晨氣色不好,一張小臉慘白如紙。


    難得,都這個樣子了,她還想要坐公交車?


    眼見著黎沐晨已經轉身,倒沒有去坐公交而是朝著一個地下走了進去,邢翊寒眯起長眸,看著通往地下的標誌,他記得沒錯的話,艾倫說,那個叫地鐵!也是一種類似於公交車的交通工具。


    邢翊寒皺起了英挺的眉,對於跟那麽多不認識的人擠在同一個鐵盒子裏,這件事,邢翊寒覺得是相當可怕的!


    可是,眼前,已經看不到黎沐晨的身影了。


    該死的黎沐晨,為什麽偏偏要在生病的時候去坐地鐵?她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


    不再猶豫,邢翊寒帶上魔鏡,拿起電話撥通了艾倫的電話,人已經朝著地鐵裏的入口走了進去。


    “艾倫,定位一下我的車子所在的位置,找人把它開走。”說完衝衝的朝著裏麵追了過去。


    當邢翊寒走近地鐵內時,整個人怔了怔。


    入目所及,是兩條如長龍一樣的隊伍,第一次,邢翊寒才真實的感覺到了這個城市,人口真的有很多,而不隻是他平時數據庫裏那些數字。


    長眸環視一周,很快就看到了已經排到前麵一些的黎沐晨。


    邢翊寒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周圍人探尋的目光,好看的眉眼輕蹙了起來,下意識的將臉垂了下來。


    不怪大家大清早的還有閑心關注他,實在是邢翊寒整個人太過招眼。


    一米八八的身高在人群裏本就打眼不說,大早上的帶個魔鏡,一身高級定製西裝,限量版的皮鞋程亮,手腕上的表更是價格驚人,隻要懂點奢侈品牌的人都知道,麵前的這個男人,整個人就是個移動的奢侈品。


    隻是帶在臉上的墨鏡太大,擋住了大半張臉,讓人無法看清麵目。


    隻是,不容置疑,這絕對不是個平凡人。


    整整過去了十分鍾,邢翊寒看著黎沐晨從包裏拿出了一張卡片,在機器上刷了一下,進去了。


    眼看著黎沐晨就要從實現裏消失,邢翊寒越過隊伍,快速的追了過去。


    隻是,一排機器阻擋了他的去路。


    看了眼已經坐電梯再次往下的黎沐晨,邢翊寒轉頭,一把拽過經過的男人。


    “你好,我用這個跟你換你手上的卡片,可以嗎?”邢翊寒說著,將手上的尾戒摘了下來,遞到男人的麵前。


    “fedora最新款,跟你換你手上的卡片。”邢翊寒長眸盯著男人手裏的卡片,眼神炙熱。


    “fedora?”看著麵前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男人有些不敢置信。


    “fedora的最新款?至……至少得幾十萬吧?你,你要拿這個戒指跟我換公交卡?”


    “應該吧,給你了。”說著不顧還未反映過來的男人,邢翊寒將手裏的戒指塞進了男人的手裏,順手搶走了男人手裏的公交卡。


    看著已經刷卡進去的邢翊寒,男人還有些不敢置信,愣愣的看著手裏的戒指,一顆色澤透明的紅寶旁邊鑲嵌著一圈鑽戒,怎麽看都是價值不菲的……


    “喂?親愛的,你表姐不是在珠寶公司上班嗎?晚上我們約她一起吃個飯吧……”


    下了電梯,邢翊寒再次被眼前的盛況驚怔。


    放眼望去,除了人還是人,黎沐晨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該死的女人,到底去了哪裏?”


    而另一頭,早就熟悉了地鐵規則的黎沐晨早就在排隊等候上車。


    列車剛剛停穩,等候的人群就開始攢動起來,本來還在排隊的人流一窩蜂的朝著地鐵門湧了過去。


    黎沐晨站在靠中間的位置,整個人順著人流朝著車上走。


    突然,一隻胳膊肘撞在了黎沐晨的肚子上。


    一聲‘對不起’還未落音,撞著她的人已經消失無影。


    霎間,黎沐晨的臉色變得蒼白,一隻手捂著肚子,一張小臉皺成一團。


    剛剛下車的時候,黎沐晨就感覺到了肚子裏有些**辣的疼,想必是昨天沒有吃藥的原因。


    出門的時候,顧伊凡堅持要親自送她,被她拒絕了,即便是剛剛顧伊凡派的司機,黎沐晨也借口到了目的地而婉拒了。


    顧伊凡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而她,也需要自己獨立的去完成一些事情。


    現在,她要去找向少峰,這麽多年,一直纏繞她的那個噩夢,是時候,她該去麵對了。


    隻是,此刻,看著四周黑壓壓的人,連一絲縫隙都擠不出來,剛剛已經被人流擠了進來,此刻即便是想下車都難了。


    因為突然的陣痛,黎沐晨白得透明的小臉上不斷滲出汗珠。


    “呀!小姑娘你沒事吧?出好多汗呢?”身邊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驚詫的叫起來。


    “沒,沒事。”黎沐晨咬著唇搖了搖頭。


    因著大媽的叫喊聲,本就擁擠得不行的車廂裏,人群的好奇心都被調動起來,所有人都朝著黎沐晨的方向看過來,本就密不透風的人牆更擠了。


    黎沐晨的個子本也就不算高,在這四麵人牆的空間裏,頓時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起來。


    因為低血糖的老毛病,以前不吃早飯黎沐晨是從來不敢出門的,不然一旦上了地鐵頭就會暈的不行。


    好長時間不坐地鐵,黎沐晨竟忘了自己的老毛病。


    伴隨著肚子裏一陣陣絞痛,腦袋猛然一陣暈眩,心髒失去節奏的狂跳,全身在一瞬被汗水濕透。


    黎沐晨仰起頭,看著頭頂的白熾燈,整個世界開始顫抖跳動起來。


    蒼白如紙的臉上,豆大的汗珠滑落,黎沐晨伸出的手,想要抓住點什麽。


    好難受!


    雙腿再也支撐不起一絲一毫的重量,整個人倒了下去。


    “誒……”


    人群裏一陣唏噓。


    她又要進醫院了吧?


    黎沐晨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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