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警察局的皮埃爾和紐約警察局的巴特,相繼打來越洋長途電話。


    皮埃爾電話的主要內容是,迄今為止案件的偵產沒什麽顯著進展。倒是巴特的電話饒有興味。


    “回紐約之後,我一直想,是什麽人在什麽地方偷走了我的手槍?”


    巴特仍然是那副大嗓門兒。


    “那麽,想出什麽來了嗎?”


    “雖然還不太明確,可是直覺告訴我,凶犯是個女人。”


    巴特說。


    “是個女人?”


    “對。在那節車廂裏,我因大會結束了,精神上放鬆了許多。列車剛一離開格勒諾布爾,我就直奔酒吧喝了起來。大約就在那段時間之後,槍被盜走了。就在我喝得醉醺醺的那會兒,我仿佛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我認為是香水味兒。也就是說,我身旁有女人。”


    “你是說,那個女人偷走了你的科爾特手槍?”


    “是的。別的我想不出誰來了。”


    “方才這番話,你和巴黎警察局的皮埃爾警官也說了嗎?”


    “嗯,剛才打的電話。”


    “他怎麽說?”


    “他說已經統計出了那趟列車上乘客的名單。從其中篩選出了幾名婦女,準備重新調查一下。”


    “那麽,我們也來做同樣的調查。不過,隻有兩名女性。”


    十津川說。


    放下電話後,十津川把巴特的話轉告給了龜井。


    “是女人嗎?”


    他感到納悶兒了。


    “巴特是這麽說的。”


    “可能就因為感到是個女人,放鬆了戒備,結果把槍丟了。”


    “那還不如說,他是個大酒鬼,在醉得昏天黑地的時候,槍被偷走了。”


    十津川說。


    “可是,還竟然記得香水味兒呢。”


    “他是這麽說。”


    “要是凶手是日本人的話,就隻有島崎彌生一人了。”


    “是啊。”


    “如果是她偷了手槍,那就說得通了。開槍之後,她把手槍扔到2號車廂的車架上,再逃向1號車廂。這和現場的情況一致。”


    龜井說。


    “如果她是凶手的話,動機又是什麽呢?和她同行的宇垣是同謀嗎?另外,最重要的是,她手上並未呈現硝煙反應。巴黎警察局說查過她,但沒查出來。”


    “開完槍後,她使勁兒洗過手了吧?”


    龜井說。


    “是在列車裏的洗手間洗的吧。靠那點兒水,不可能完全去除硝煙反應的。”


    十津川說。


    “問題是動機呀。”


    說這話的是年輕的西本。


    “她和大越夫婦在什麽地方有瓜葛嗎?”


    “我來查查。”


    西本說。


    調查開始了。


    首先,查了島崎彌生的經曆。再根據她的經曆,順藤摸瓜地進行調查。


    把她的學生時期和工作以後分開來查。


    可是,無論怎麽查也查不出她和大越夫婦之間的聯係。


    她畢業的大學和大越的不是一所,她就業的公司和大越集團公司也毫無關聯。


    “這下不好辦了。不但找不到島崎彌生仇視大越夫婦的證據,就連一點點聯係也沒發現。”


    西本向十津川這樣報告。


    “也許是宇垣這方麵呢。”


    十津川說。


    “怎麽?”


    “也就是說,宇垣懷恨大越夫婦,讓戀人島崎彌生去偷了手槍。然後是他在tgv車裏射殺大越,但是,沒有擊中,卻殺死了女秘書鬆野幸。我的想法就是這樣的。”


    “有這種可能性。”


    西本說。


    “那麽,照這個思路查查看吧。”


    日下說。


    可是,十津川並不抱多大希望。


    因為,宇垣在巴黎警察局也接受了硝煙反應檢查,同樣沒查出結果。


    意外的是,西本調查回來報告說:


    “發現了宇垣和大越的聯係。”


    “真的嗎?”


    “他們有什麽瓜葛呢?”


    十津川和龜井相繼問道。


    “宇垣喜歡旅遊,加入了一個叫旅遊研究會的團體。這個團體的成員都是某旅行雜誌社的撰稿人,現有會員50名左右。”


    “那個旅遊研究會和大越有什麽關係呢?大越也加入了嗎?”


    十津川問。


    “豈止是加入,還是名譽會長呢。”


    “哦,可為什麽呢?”


    “在這個研究會裏,有一個大越的大學校友,比大越晚幾屆畢業。當活動資金不足時,他去向大越求助、當時,大越讚助了100萬,這樣就當上了名譽會長。”


    日下說。


    “大越和宇垣見過麵、說過話嗎?”


    “宇垣是這個研究會的三名理事之一。大越讚助10o萬元的時候,他們還去專程致謝了呢、”


    日下說。


    “的確,他們見過麵。”


    龜井點頭。


    “那麽說,宇垣就不應該懷恨大越夫婦了呀!大越是旅遊研究會的大力讚助者,該感謝人家才是嘛。”


    十津川說。


    “具體就不清楚了。總之,算是知道他倆是熟人了。或許由於某種原因,感激之情又轉為憎恨了呢。”


    日下說。


    “你和西本君調查一下旅遊研究會方麵。我和龜井去調查大越方麵。”


    十津川說。


    十津川和龜井走訪了大越公館。


    自巴黎歸來,這還是第一次和大越見麵。


    三浦秘書將他們倆領進客廳,從客廳中可以看到院子緊裏邊。


    大越身著和服走進客廳。


    他笑著衝十津川說;


    “在法國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那以後,又收到恐嚇信了嗎?”


    十津川問。


    “到目前為止,好像還沒有。在那邊發生了那樣的事件,凶手也謹慎了吧。”


    大越皺著眉頭說。


    “大越先生是旅遊研究會的名譽會長吧?”


    “旅遊研究會?是個什麽樣的團體呀?”


    大越反問道。


    十津川苦笑著說:


    “是一群喜愛旅行的人組織的一個俱樂部。裏邊還有和您上過同一所大學的人呢,就是那個求您讚助的家夥。您不是讚助了100萬才當上了名譽會長嗎。”


    大越“啊——”了一聲,使勁兒點了點頭。


    “我想起來了,有這回事。隻是名譽會長之類的頭銜太多、都數不過來了。”


    “那麽多呀!”


    “三浦君!”


    大越叫秘書。


    “我現在是多少個團體的名譽會長?”


    “共63個團體。”


    三浦看著記事本說。


    “正像你們所知道的,請求讚助的每天都有,這樣頭銜自然就多了。三浦君,今天也有要求讚助的吧?”


    “今天有三起:s大學的橄欖球隊要遠征澳大利亞,請求老前輩社長適當讚助些;第二起是來自k神社的讚助請求;第二是保護地球協會請求讚助。”


    “保護地球協會?是個什麽樣的團體呢?”


    大越問。


    “據說,他們的宗旨是通過向各國政府發出呼籲,以保護我們的地球不受汙染。這上麵寫著,要聘金融界的頭麵人物為理事。”


    “查一下是否屬實,是的話,讚助100萬,讚助大學橄欖球隊200萬。k神社讚助50萬就行了。”


    大越爽快地下達了指示後,又轉向十津川笑道:


    “這樣下去啊,名譽會長頭銜的數目還得增加。”


    “那麽,您不記得旅遊研究會了嗎?”


    “很抱歉,記不得了。但是,如果大學裏一個晚幾屆的校友請求讚助,我一般都會滿足的。”


    “在tgv上出事時,有一對兒年輕的日本旅行者,同在一列車上,並受到那邊警察的審查。這事兒您知道吧?”


    “哎,記得。但不記得他們倆的名字了,隻是感到使他們受到牽連,很值得同情。”


    “這一對兒中的男的姓宇垣,他就加入了我剛才說的旅遊研究會了。”


    十津川說。


    “是嗎?”


    大越毫無表情地說。


    “在您讚助了他們100萬元之後,宇垣作為該研究會的理事之一,還來府上致謝來著。也就是說,在tgv事件之前,他和您見過一麵。”


    “是嗎?”


    大越又是一句無動於衷的話。


    “您還記得前來道謝的宇垣嗎?”


    經十津川這麽一問,大越顯得有些為難。


    “我每天都要見人,要不是挺有恃點的人根本記不得、要是特別有名的人……你說的宇野君——”


    “不,是宇垣,叫宇垣亙,是公司職員。”


    “他怎麽了?”


    “說不定他就是tgv事件的凶犯呢。”


    十津川說到這兒,大越現出困惑的表情。


    “我給他們旅遊研究會讚助了100萬,才當上名譽會長的吧?”


    “是的。”


    “雖說100萬算不得什麽了不起的數目,但總還會受到感謝的吧。那個會員有什麽理由要殺我和我太太呢,不足有點兒奇怪嗎?”


    “奇怪是奇怪——”


    “這說法根本就是錯的。”


    大越說。


    “這想法不能成立嗎?”


    龜井插嘴說。


    “假設宇垣為錢的事所困擾,他會想,你那麽輕而易舉地就給旅遊研究會拿出了100萬,那麽向你借幾百萬也不成問題。於是他向你借貸,然而,卻遭到了極其冷峻的拒絕。他惱羞成怒,正如俗話說的“愛之愈深、恨之愈切”,以往的尊敬,化作了強烈的憎恨。”


    “請等一等。你這麽憑空想象可不行啊。”


    大越插話說。


    “宇垣沒來借過錢嗎?”


    “據找所知,沒有。即使我拒絕他人借款,也是蜿言拒絕,不會招他恨我的。”


    “也許不是直接來求你,而是找的秘書。”


    十津川說。


    “你記得嗎?”


    大越看著三浦。


    “沒有印象。”


    三浦說。


    “還有別的秘書嗎?”


    “除了死去的鬆野,還有三個人。”


    “也許向他們請求過,或者寫信請求過。寫信的可能性很大。即使是寫給大越社長的信,秘書看完就處理了,是這種情況吧?”


    十津川問。


    三浦回答說:


    “可以說這種情況更多些。如果把所有的信件都拿給社長看,數量相當大,社長就必須一天到晚看信了。”


    “那麽,通過書信借款的可能性相當大了。他的信在你們手中被你們處理了,也沒收到回信。正因為他抱有很大希望,受到這樣的冷遇,引起了他的憤恨。”


    “可我並不知道呀。”


    “是的。雖然你什麽都不知道,但事實上已經被懷恨在心。”


    “總之,讓他們查查吧。如果因為這類事遭到暗殺,可實在接受不了。”


    大越說。


    十津川和合龜井從大越處告辭後,決定給關鍵人物宇垣打電話。


    按照原來的計劃,他昨天就該回來了。


    連續打了三次,都沒人接。


    (難道還沒回來?)


    原訂計劃往往被打亂,可不管怎麽說,宇垣是公司職員,是有工作的。難道會不按時回國嗎?


    回到警視廳之後,又打了一次。這次結果還一樣,沒有家中有人的跡象。


    十津川又給島崎彌生打了一個電話。這回立刻就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宇垣不是說好昨天回國的嗎?難道還沒回來嗎?”


    十津川問。


    “他說再推遲兩天回國。”


    彌生說。


    “這是什麽時候說的?”


    “昨天早晨。他說,怎麽都想在泰國再逗留一天。於是,推遲兩天回國。”


    “為什麽要延長兩天呢?他說理由了嗎?”


    “他說,還有些地方一定要看看,所以再滯留兩天。他是那種愛著迷的入,延長旅行期限是常有的事。”


    彌生說。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呢?”


    “他說明天上午回來。”


    彌生說。


    “他從曼穀來電話了,是吧?”


    十津川追問一句。


    “恩。”


    “飯店的名字叫什麽?”


    十津川問。


    “他說馬上要出發去清邁,我就沒問是哪家飯店。這不是正常的嗎?即便打聽到飯店名字,他馬上要離開,也無法聯係呀。”


    彌生氣呼呼地說。


    也許十津川逼得太緊,她生氣了。


    “我知道。”


    十津川用頗有同感的語氣說。


    “你知道宇垣加入旅遊研究會的事嗎?”


    “嗯,知道。但我沒加入。那又怎麽了?”


    “那個旅遊研究會的名譽會長是大越先生。”


    “哦,是嗎?”


    “對。他們請人家讚助了100萬元,就回報了一個名譽會長。好像是這麽回事。可大越社長說,根本不記得當了名譽會長的事。”


    十津川說到這兒,彌生接著說:


    “你的意思是什麽?我不太明白。”


    “就是說,宇垣以前就認識大越先生。”


    “你說這種話,好像他就是凶手了。我告訴你,宇垣絕不是什麽凶手。在tgv列車內,我們一直在一塊兒來著。他並沒有什麽行凶的行動。”


    彌生斷然否定十津川的想法。


    “是嗎?等宇垣回國,我們想聽聽他怎麽說。”


    十津川隻說了這麽一句。


    但是,到了第二天,字垣仍然沒有從泰國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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