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看見陳曉勇和宋念,一直抿著嘴不吭一聲的小孩終於撲進了宋念的懷中,哇哇痛哭起來。


    陳曉勇看著小西露在外麵的皮膚布滿傷口,重重一拳打在了欄杆上,“這兩個畜生!”


    宋念看著二樓走廊裏熟悉的女孩照片,歎了一口氣,“害死了自己親生女兒,居然沒有一點反省。這就是下場。”


    陳曉勇奇怪道:“宋念姐姐,你認識他們?”


    宋念點點頭。


    這對夫妻就是之前在宋念攤位前雇人教訓紀浩的那對夫婦。紀浩的女朋友林靈因忍受不了父母的壓迫,選擇離家出走後自殺,她的男朋友紀浩被這對父母記恨,派人處處找他麻煩。最後以進警察局為結束。


    那時候,人們才發現,這對夫妻表麵上是一對社會精英,實際上暴虐無比。


    妻子是一個控製狂,一旦孩子有一點表現得不合自己心意,輕則貶低痛罵,重則關黑屋不準吃東西。


    而丈夫實際上有嚴重的躁鬱症,滿腦子充斥著暴力。他怕影響自己的事業,不敢在外對人表現出來,因而家裏的孩子就成了他發泄的對象。


    當初他們的親生女兒林靈就是不堪忍受父母精神及身體的雙重暴力,才選擇逃走的。但最後仍然被父母找到,林靈深感人生無望,最後留給男朋友紀浩一封遺書後,從高樓跳了下去。


    沒想到,幾個月後,這對夫妻不僅沒有絲毫反省,甚至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又領養了孩子藏在家裏虐待。


    而這次,他們選中的孩子就是小西。


    隻不過這一次,這對夫妻沒那麽幸運。丈夫後腦勺撞傷,深度昏迷成了植物人。妻子腎髒受損,搶救無效後死亡。


    這對夫妻與家人關係極差,早年間就與家人發報斷絕關係,以至於妻子的婚禮上竟然沒有一個親朋好友出席。


    她的後事居然是宋念和陳曉勇這兩個不相關的人操辦的。


    陳曉勇一邊聯係殯儀館,一邊發牢騷,“宋念姐姐,這種人死了就死了,憑什麽我們要給她辦後事啊。”


    宋念說道:“你平常下課後做兼職多少一個小時?”


    陳曉勇掰著手指頭算道:“我和老板關係好,他給我15塊錢一個小時。”


    宋念拿出一份文件,指著上麵無數個零說道:“這家人的律師說了,我們作為她女兒的好友操持後事,一人十萬報酬。”


    陳曉勇驚得嘴巴都合不攏,“奪少!!!??”


    他一把搶過宋念手裏的文件,“個、十、百、千、萬、十萬!”


    “宋念姐姐,我們發了!我這就聯係殯儀館用最貴的套餐!”


    ······


    處理完養母的後事,又把養父安置到一處療養院,一口氣交了三十年的費用,宋念三人這才有空查看小西的財產。


    小西作為這對夫妻唯一法律意義上的親人,兩夫妻所有的財產都落到了她的手上。一時之間,小西成了整個孤兒院比院長阿姨身家還要多的女人。


    但是小西性格正直,她一板一眼地說道:“我不喜歡他們,也不想要他們的任何東西,我隻想回家。”


    她說的家就是孤兒院。


    陳曉勇驚訝地指著她身後偌大的獨棟別墅:“這麽大個房子,你不要了?”


    小西:“不是我的東西,再好也不稀罕。”


    陳曉勇又說道:“家裏那麽多洋娃娃、小裙子你都不要啦?”


    小西:“我以後可以自己賺錢買。”


    陳曉勇摸著客廳裏純金裝飾的椅子扶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那個,小西同學,在你放棄財產之前,能不能給哥哥買一輛自行車啊?”


    小西板著臉瞪他一眼,陳曉勇默默地走開去廚房找吃的了。


    宋念摸了摸小西的頭,說道:“我知道你在這裏的回憶都是痛苦的。”


    “你的想法也很正確,但是你現在還小。我的建議是,這麽大的事情先不要一口拒絕。”


    “反正遺產放著也不會丟,或許等你成年以後想法變了也說不定。”


    “又或許,你可以用這筆不開心的錢去做一些你認為有意義的事情。”


    小西看著宋念,不知道有沒有聽懂,最後點了點頭,在律師的見證下,願意暫時接受這筆財產。


    等到宋念帶著陳曉勇和小西回到華市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宋念因此還請了兩天假。


    回到孤兒院的小西明顯輕鬆了不少,她的臉上還留有在香市留下的淤青傷痕,但是雙眼閃亮,嘴角也終於揚了起來。


    小南、小北和孤兒院的其他人都等在門口,看到小西的樣子,好幾個孩子都偷偷抹了眼淚。


    他們當初隻以為小西是運氣好,被養父母接走享福去了。當時不知道有多羨慕她,沒想到去的是個火坑。


    小南、小北和小西三人抱在一起,院長阿姨看著這一幕,內疚地說道:“這件事是我沒有調查清楚,害苦了小西。”


    “罷了,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這些孩子能被領養走是他們的福氣,現在看來,在孤兒院安安穩穩地長大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呢?”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低落,陳曉勇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怎麽大家都哭喪著一張臉啊?我們把小西平安救回來了,難道不該慶祝一下嗎?”


    院長阿姨說道:“對,曉勇說得對,今晚讓食堂加兩個菜。”


    陳曉勇忙說道:“不用了,我這次去香山大賺了一筆,今天勇哥我請客,咱們一起去逛商場!”


    “給每個人都買一套新衣服!穿著新衣服再一起去吃飯!我有錢!”


    他的話果然讓孩子們臉上的苦悶一掃而光,全都圍著陳曉勇左一句勇哥右一句勇哥叫個不停。


    見此情景,院長阿姨眼裏閃著淚花,對宋念說道:“曉勇真的是長大了。我先前還擔心他以後出了孤兒院會不會走歪路,現在看來,這孩子走的路正得很呐。”


    宋念看著孩子們臉上的笑容,說道:“貧窮與否不是衡量孩子養得好不好的標準,愛才是。”


    “在愛他與他愛的人身邊長大,就永遠不會長歪。”


    *


    陳曉勇帶大家去的商場是華市最大的購物中心,他曾經在這裏頂樓的一家餐廳兼職送貨過。當時就被那家餐廳奢華的室內裝修震驚了。


    但是他一直沒有機會踏進去過,每次都是把貨品扛到後門,拿了工錢就離開。


    沒想到這一次,自己竟然能堂堂正正地從正門進入。


    陳曉勇帶著孤兒院共計四十幾個孩子先去了二樓的童裝購物中心,院長阿姨為了安全起見,還派了幾個護工阿姨一起跟著。


    宋念也跟了過來。


    果然,一行人還沒進入大廈,就被保安攔住了。


    保安看了看這些孩子破舊的衣服,擋在門中央,“去去去,這裏不是你們這些孩子來的地方。”


    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陳曉勇鼓起勇氣說道:“叔叔,我是帶弟弟妹妹來買衣服吃飯的,我有錢!”說著他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包。出發前他已經把十萬塊錢全提現了,今天務必要讓弟弟妹妹們玩得開心。


    保安嘴角嘲諷地笑了笑,“你們來這裏買衣服?”


    “我說小屁孩,你知不知道這裏的衣服多少······”話還沒說完,啪地一聲,兩張紙幣甩過去堵住了他的嘴。


    宋念手裏捏著厚厚一疊鈔票,跟變魔術似的一會兒打開成扇形、一會兒又並攏,說道:“我窮得隻剩錢了。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麽?”


    保安撕下嘴巴上的紙幣,緊緊攥在手裏,後退一步恭恭敬敬地替她打開玻璃門,“您請進、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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