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朝孩子們招招手,率先走進了金碧輝煌的商場。


    陳曉勇三兩步追上去,對宋念說道:“宋念姐姐,您剛才真帥!”


    “對了,不是說好今天我做東的嗎?宋念姐姐您把錢收起來,今天除了我誰也不準付錢!”


    又對後麵好奇地四處打量的孩子們說道:“走,咱們先去二樓童裝區!”


    一大群孩子歡聲笑語地朝二樓走去。


    宋念卻越走越慢,最後走到了一樓服務台跟前,對櫃台裏的小姐姐說道:“幫忙叫一下你們經理。”


    等到經理趕到,宋念遞給他一張卡,“二樓那群孩子的消費,全從我卡裏扣。給領頭的男孩子留三萬塊讓他付。”


    “對了,記得不能讓他們知道。”


    這裏的消費高得嚇人,一件最普通的男童t恤都要賣五六千。如果真的讓陳曉勇買單的話,估計他下下輩子都得留在這裏扛貨物了。


    ······


    直到孩子們都買到滿意地衣服,一起去頂樓的星空餐廳吃飯,宋念這才準備回校。


    從頂樓下到一樓購物區的時候,宋念看見了老熟人鬱時和已經快要消散的苗景和。


    苗景和這時已經無法行走了,鬱時將他安置在一個輪椅裏,輪椅外麵用黑色的遮光布遮得嚴嚴實實。兩人身前身後都圍著好幾個黑西裝的保鏢,將他們嚴格保護在中間。


    鬱時推著苗景和行走在兩人生前時常光顧的店鋪裏,絲毫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目光。


    宋念算了一下,距離上次給他珠子,已經過去了一周,苗景和身上已經有多處消散,幾乎無法凝聚成完整的人形。


    看來這對苦命的鴛鴦日子不多了。


    宋念也不打算去打擾他們的二人時光,看了幾眼就要離開。突然,宋念餘光看見保鏢們視線的死角處,有一個男人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苗景和。


    這男人大約四十歲出頭,一身青色長袍,長發在腦後紮成一個發髻,手中拿著羅盤,後背係著一根桃木劍。這副裝扮與周圍人格格不入,但這人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這種魔力使他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因此即便他可以稱得上是奇裝異服,周圍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若非宋念警惕性強,可能也要錯過了。


    這個人,有點道行。


    宋念停下腳步,站在拐角處偷偷觀察。此時鬱時、神秘男子、宋念三人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真當應了那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鬱時逛完了幾個常去的店鋪,彎下腰聽輪椅上的苗景和說了什麽,一行人便上了電梯。


    宋念看到,那神秘男子也動了,隨著人群跟在了鬱時後麵。


    宋念立刻跟上。


    鬱時和苗景和去的是次頂樓,這是一家私人餐廳,實行會員製,隻有寥寥無幾的幾個會員才能進去就餐。


    今天大約是被鬱時包場了,次頂樓空無一人。鬱時被餐廳老板殷勤地迎進去,跟著他的保鏢們分成兩組,一組守在門口,一組跟在鬱時身邊。


    神秘男子毫無意外被攔在門口,宋念以為他會就此放棄,沒想到對方繞來繞去竟被他繞到了商場的逃生通道,從安全門裏進入了次頂樓。


    宋念跟在他身後也悄悄潛了進去。


    這家私人餐廳占地極廣,一半空間做成了室內餐廳,還有一半的空間做成了戶外花園的樣式。此刻鬱時就在戶外花園,保鏢們守在花園門口,背對著鬱時,時刻警備著。


    安全門後麵就是私廚餐廳的廚房,神秘人悄無聲息地從廚房翻進了露台,又從露台潛進了戶外花園。宋念驚歎於對方身手之敏捷,也跟著翻進了戶外花園。


    鬱時和苗景和坐在遮陽傘下,這個位置在北麵,是整個戶外花園唯一一處照不到太陽的地方。平常沒什麽客人願意坐這裏,但現在卻成了令苗景和最舒適的地方。


    鬱時解開輪椅外麵的遮光布,露出了苗景和孱弱的身影。


    與一周前比,現在的苗景和明顯魂體不穩,身體就像科幻片裏的投影人像一樣,時不時花屏。


    苗景和開口道:“鬱時,真好。這家餐廳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約會。有始有終,真好。”


    鬱時緊緊攥著輪椅把手,低著頭沒有說話。


    苗景和吃力地伸手撫摸鬱時的鬢角,短短一周時間,鬱時的鬢角竟然出現了幾絲白發。


    苗景和心疼地將這幾根銀絲藏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鬱時,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很開心,這就夠了。”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你一定要振作一點,不要讓我擔心,好嗎?”


    鬱時依舊沒有抬頭,他似乎在強忍著巨大的情緒波動,等了很久,他才終於開口:“小和,我······”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躲在暗處的神秘男子終於動了。


    他早已將後背的桃木劍拿在手中,此刻找準了時機就將桃木劍朝苗景和擲去,嘴中不忘大喊一聲:“鬼怪哪裏逃!”


    鬱時大驚,條件反射般整個人撲在輪椅上,希望能用自己的身體為苗景和抵擋傷害。然而苗景和早已是魂體,鬱時的身體穿過他撲倒在輪椅上。


    苗景和瞳孔大睜,眼見著空氣中一柄黃燦燦的劍朝自己飛馳而來。那柄劍周深散發著金光,仿佛一輪長形的太陽,攜帶著令苗景和心顫的氣息迎麵射來。


    苗景和沒有躲,一來他現在早已是強弩之末,根本沒有力氣閃躲;二來他早就想到鬼魂滯留人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苗景和淡然地閉上了眼睛。


    “噌!”


    金黃燦爛的桃木劍轉瞬間就到了苗景和麵前,卻沒有刺入他體內,而是穩穩地停在了他額前十公分左右。帶起的氣流將苗景和額前的碎發吹起,他睜開眼睛,看見宋念手握桃木劍站在自己麵前。


    “宋、大師?”苗景和疑惑地開口。


    鬱時也站起身,將苗景和護在身後。


    宋念挑眉,“這麽緊張幹什麽。”她隨手將桃木劍往身後一拋,劍體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被一雙結實的大手接住。


    神秘男子從綠植後麵走出來,麵露不善,對宋念說道:“你也是玄門中人?你明知道它不是人,為什麽攔我?”


    宋念擺擺手:“別這麽緊繃嘛,人鬼一家親,人家有沒有做壞事,隻不過和男朋友道個別,我們就不要棒打鴛鴦嘛。”


    神秘男子鄙夷地看了宋念一眼,“這麽護著他們,難不成你收了他們的錢?”


    宋念臉上一陣假笑。


    對方篤定了,更加瞧不起宋念:“果然這世上就沒有幾個人學玄術目的單純的,都是為了一己私欲。”


    說完也不等宋念反應,持劍就朝苗景和刺去。


    宋念一個手刀攔住他,“話不能這麽絕對,人總是要吃飯的。在不違背原則的前提下賺點生活費而已,沒必要這麽上綱上線吧。”


    神秘男子不耐道:“走開,本道不屑於跟你們這幫渾身沾滿銅臭氣的家夥打交道!”


    宋念兩指緊緊夾住桃花劍,“冷靜冷靜,鬱時,趕緊給道長送幾雙好鞋來,你看道長鞋子都破了!”


    鬱時:“???”


    神秘男子臉上一陣抽搐,不自在地動了動腳趾。恰好讓眾人的目光看向了他磨破的青色布鞋,兩根腳指頭不自在地摳了摳鞋底板。


    有破綻!


    宋念手指一用力,將桃木劍振飛,剛好插在鬱時身後的盆栽裏。神秘男子做事勢要去拿劍,宋念腳尖一點,神秘男子隻覺得兩腳一軟直接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他剛要站起身,宋念拉過身側的餐桌,將他控製在座椅和餐桌之間,又衝鬱時眨眨眼。鬱時會意,立刻讓餐廳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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