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一點兒也不為你害怕。我請你讓我幹件好事,讓我做你的替手。”


    “沒有替手。”


    “真遺憾。那用什麽武器呢?”


    “這我還不知道,肯定是佩泰以為能勝過我的那種武器。這以後再說吧,要決鬥,時間還早著呢。”


    “這倒也是,我們現在還犯不著擔心。”


    勞斯對將要進行的決鬥比一竅不通的啞巴魚知道得多一些,他向我投來擔憂的目光,但我向他揮揮手,叫他什麽也不要說,他便閉上了嘴。


    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談判在進行著。終於有四個猛士出來對我說,要把我帶到會場上去。於是他們把我腳上的繩子解開,好讓我邁步。然後,那四人把我夾在中間,帶向會場。


    他們把會議地點移到了營地前的小溪旁。雅孔皮托帕和他的老將們都坐在那裏,他對麵坐的是佩泰和他的心腹老將“長槍”。他們的四周蹲著一圈印第安人,外麵又包圍著一圈站著的猛士。我被帶到中間,看到佩泰情緒非常激動的臉,在他的眼裏冒著仇恨和憤怒的火苗。俘虜是應該站著的,可我根本沒想起我這個身份,帶我的人剛一退下去,我便走到兩個頭領的中間坐下了。還沒坐穩,就聽見佩泰怒不可遏地叫起來:


    “起來,這條癩皮狗,站起來,站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我用審視的目光掃了一圈,看到烏波薩羅卡人對我的舉動正感到高興,便心平氣和地回答:


    “哪個人在對我發號施令,我想坐時卻叫我站著?”


    “是我,是我!”佩泰衝著我喊道。


    我沒去注意他,故作驚訝地看著基卡察頭領,問:“這是什麽聲音?我原以為在這會議的火堆旁坐的都是嚴肅謹慎的男子漢,但卻聽到一隻發怒的小公牛的聲音。基卡察的頭領雅孔皮托帕,您會容忍在您這些有智慧和富有經驗的男子漢開會時出現這樣的聲音?老鐵手是坐是站,那是他個人的事,怎麽能為此而失去會議的莊嚴呢?莊嚴是每個猛士臉上最美的裝飾。”


    佩泰強壓自己,用盡可能平靜而傲慢的聲音說道:“啊!管他是坐是站,我都沒看見,等會兒我用暴力把他放平,讓他永遠躺在那裏。”


    這時,雅孔皮托帕開始說話,對佩泰的話不予理睬:“老鐵手是被血色印第安人的猛士抓起來交給我們的,現在,我們要商量一下如何來處置他。本部落智慧的人們已經碰過頭,作出了如下決定:老鐵手一直以來是烏波薩羅卡的朋友,因此烏波薩羅卡人不能幹對不起他的事,他和他的兩個同伴是自由的,他們想到哪裏就可以到哪裏,他們可以把屬於他們的一切物品拿走。但是,把他抓起來的血色印第安人的頭領佩泰,則想要他和他同伴的命,並且不想改變主意,烏波薩羅卡的猛士們又無法阻止他。因此決定,佩泰與他們進行決鬥,首先和老鐵手,然後和他的兩個同伴。佩泰要求進行生死決鬥,我們同意。他可以決定使用什麽武器和進行多少回合。決鬥就在今天進行,在太陽下山前一小時。事先要講好條件,由烏波薩羅卡猛士負責防止發生約定外的事情。血色印第安人頭領佩泰來證實我說的對不對。”


    聽到這話,佩泰一下子跳了起來,擺出一副極傲慢的神態,向我做了一個蔑視的手勢。


    “我是佩泰,血色印第安人的著名頭領,還沒有被一個敵人打敗過。到現在為止,我隻和那些強大的勇敢的敵人交過手,今天卻逼著我和一隻膽小的野狼動手。因為,我如果不動手,就有人要把他放走了。所以,我要用手一把把他掐死,把他的屍體喂老鷹吃,他的同伴也是一樣的下場。我的話說完了。”


    他坐下了。現在雅孔皮托帕要我說話:


    “老鐵手,你已經聽到了你對手的話,你有什麽話,現在可以說。”


    前麵已經說過,我手上的繩子綁得很鬆。當佩泰講話的時候,我已經把一隻手從繩套裏抽了出來,這樣,另一隻手自然而然也出來了。我站起來,扔掉繩子,說:


    “要我說話?嘿!老鐵手習慣用行動來說話。太陽下山前一小時,我會到決鬥場去的。”


    我轉過身,準備離開會場。這時佩泰又一下子跳起來,喊道:


    “是誰允許這條狗把綁他的繩子扔掉的,趕緊把他綁起來!”


    雅孔皮托帕一聽到這一要求,馬上顯得有點狼狽,我看得很清楚。在決鬥前我理應是一直被綁著的,但當我自己給自己鬆了綁時,他又不知該怎麽辦好。我忙站在他的位置上回答道:


    “烏波薩羅卡的猛士們決定我應該是自由的,因此,我現在自由了,任何人都不能蓄意違背這個決定。如果血色印第安人膽敢違背年邁智慧的猛士們的決定,那他就來吧,試試看能不能綁得住我,這裏是繩子,這裏是我的手。”


    沒有一個人敢動一動,我抬腳走了。紅種人圍起來的兩個圈給我讓出了一條路,沒有人上來阻止我。我一直走到我們的帳篷前,我給啞巴魚和勞斯也解開了繩子,我自由了,他們也就不該再被綁著了。


    上午過去了,下午也過去了,基卡察頭領連麵也不露一下。我們在營地裏用散步來消磨時光,我們到處受到歡迎。從人們的臉上看不出即將要進行一場決鬥的樣子,人們表現得異常興奮。


    誰贏誰輸,這是無法預料的。由於烏鴉族人都希望我獲勝,因此他們對由佩泰來選定決鬥的武器和方式感到憤憤不平。很顯然,他選的一定隻對他自己有利。他們以為,即使是十個老鐵手加在一起,也隻是一個白人而已,用印第安武器和按印第安方式進行決鬥,肯定比不過印第安人。他們用劍,拿刀和斧頭像用自己的手指一樣靈活。


    人們的情緒開始緊張起來,時間拖得越長越令人感到壓抑。終於,佩泰作出了決定。其實,傳授我操印第安武器的師傅是溫內圖,其他的我就不用說了。我的成績一直都很好,因此,我不害怕任何印第安人。我的頭腦冷靜,眼睛明亮,情緒樂觀,並且我很冷靜。我今天仍然像以前那樣保持著這份冷靜。


    決鬥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印第安人陸陸續續地向決鬥場走去。那是一個精心挑選後決定下來的地方。雅孔皮托帕也終於來了,他去過佩泰那裏,現在要告訴我決鬥條件。


    由於我們是三個人,所以要決鬥三場。如果我被殺死了,他們兩個接著決鬥。如果佩泰被殺死了,選定另外兩個印第安人接著決鬥。決鬥的場次是:第一場,空手對拳和掐脖子。第二場,每人操一把斧近距離決鬥。第三場,每人操兩把斧遠距離決鬥。


    決鬥的方式都是佩泰想出來的,他覺得以他的身材是很容易一把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掐死,或死死地把我按在樹幹上把我憋死。當我識破了他的詭計後,我便知道我將怎樣對付他,他哪裏知道我的獵獸掌的厲害。


    斧頭也是他選定的,他以為使用這種武器,他會勝我一籌。但是,溫內圖操這類武器都具有精良的技藝,早已傳授給我了。


    要說有什麽讓我擔心的話,那就是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操印第安斧了,多少感到有點生疏。我聽完關於決鬥的事顯得十分平靜,這很出乎基卡察頭領的意料。他問道:


    “老鐵手,你對此怎麽什麽也不說,難道你一點兒也不為自己擔心?”


    “不擔心。”我微笑著說。


    “你是白人,操印第安斧你可能沒他熟練吧。”


    “嘿!他還得向我學習呢。”


    “啊!你不會估計錯吧?”


    “不會的。當然,不能給我生了鏽的鈍斧。”


    “烏波薩羅卡猛士們都希望老鐵手贏,因此,給你的兩把斧是部落裏最好的。可是——一把好的戰斧應有哪些特點,你知道嗎?”


    “知道。斧柄要和斧頭一樣重,但要比它長出三倍,對嗎?”


    “對。因為重量和長度成這個比例,才能在使斧的時候運用靈活,把對手搞糊塗。我聽說老鐵手對斧還是很了解的,你操斧操得好,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命。對了,你最後一次操斧決鬥是在什麽時候?是不是已經很長時間不操斧了?”


    “是的。”


    “那你趁沒人看見趕緊練一練。”


    “在什麽地方?”


    “你騎上馬跟我來。”


    雅孔皮托帕取了兩把斧,我和他騎著馬離開營地,穿過樹林來到了一片草地。這裏我好像來過,有點眼熟。我們下了馬。我把一棵樹當靶子,拿起斧按平常的方法擲了幾次,都中了。頭領在一旁一個勁地叫好:


    “啊!好!擲的和我一樣好。老鐵手可以在任何一個紅種人猛士麵前露麵。”


    “嘿!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把我的本事全拿出來呢。現在我讓你看看我怎樣把佩泰搞糊塗並擊中他,兩把斧我一前一後擲出去,速度之快,前後相隔隻是一瞬間而已。他往旁邊躲,以閃過第一把,但正好這一躲,就撞到了第二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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