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將庫部的火藥彌補上,那麽皇上想從庫部查,便尋不到蛛絲馬跡了。


    謝雲瀾搖搖頭,“我手中沒有,但是我覺得這麽多年,世子不可能沒有準備。土火藥雖然朝廷禁止,但是也不過是禁止百姓而已。想要私自存儲,還是有辦法的。更何況,忠勇侯府若是想私存,輕而易舉。”


    謝芳華抿唇,“那趕緊給我哥哥傳信吧!”


    “雲繼已經傳信回去了!”謝雲瀾摸摸謝芳華的頭,“你這些日子身體太差,就別操心這麽多事情了。既然雲繼來了,便將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吧!你好好養神。”


    謝芳華揉揉額頭,忍不住微笑,“好吧!聽你的。”


    謝雲瀾失笑,“四皇子身份暴露,李統兵和張統兵一起派了八百裏加急前往了京城。百裏地快馬加鞭也不過是兩個時辰,也就是說,不到天黑,皇上便能得到消息。頂多明日一早,皇上便派人來查。這麽大的事情,皇上不可能不管。皇上派的人一來,四皇子便要協助查案,一時半會兒大約是回不了京了。”


    “他回不了京,也不能耽擱咱們回京。明日一早,咱們繼續回京。”謝芳華道。


    “不見得容易!四皇子是跟隨咱們隊伍一起走的,甚是隱秘,卻走漏了風聲,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怕是也要跟著一起徹查。”謝雲瀾道。


    謝芳華眉頭豎起來,“是他自己要跟的!已經耽擱我們行程了,如今再因為他耽擱下去,我們什麽時候回京?才不管他這些!”


    主要是,已經耽擱了一日,她怕謝氏米糧的老夫人等不起!


    “明日看看情況再說吧!”謝雲瀾歎了口氣。


    謝芳華拿定主意,不管明日情況如何,她都必須將謝雲瀾拉回京城去。


    二人將要談的事情商議了一番,也就半個時辰過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那名婢女在外麵輕喊,“公子,熱湯燒好了,芳華小姐可醒了?”


    “醒了!”謝雲瀾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看了那婢女一眼,“你進裏麵侍候她吧!”


    那婢女連忙點頭,對他道,“給您準備的熱湯放在您房間的屏風後了。您二人沐浴後,奴婢再吩咐人端飯菜,否則端上來都涼了。”


    謝雲瀾點點頭,去了給自己安排的西廂房。


    那婢女進了屋,見謝芳華一副還沒睡醒顯然被強行喊醒的樣子,一遍手腳利落地吩咐人往屋裏抬熱湯木桶,一邊對她輕聲解釋,“芳華小姐,您沐浴用過飯菜後歇一會兒再繼續睡。如今天漸漸地長了,奴婢再不讓人來打擾您,保準您睡得香。”


    謝芳華點點頭。


    那婢女讓人擺放熱湯的木桶,將人揮退下去,過來扶她沐浴。


    謝芳華來到屏風後,對她擺擺手,“我自己來,你下去吧!”


    那婢女一怔,“芳華小姐是嫌棄婢女侍候不好?若是被夫人知道我沒好好侍候您,一定會打罵我笨手笨腳了。”


    謝芳華笑著搖搖頭,“我除了自己的貼身婢女外,都用不慣別人。你很好,先去門外等著,稍後我喊你布置飯菜。”


    那婢女一聽,想著世家大族府邸裏出來的小姐就是不一樣,比他們這等小府邸人家規矩金貴得多。不喜外人近身,也不奇怪,隻能應了一聲,同時道,“奴婢覺得府內二小姐和您的身量差不多,既然您不用奴婢侍候,奴婢就去二小姐處給您取兩套她未曾穿過的新衣來換吧!”


    “我的馬車裏有,你讓風梨去幫我取一下就行。”謝芳華搖搖頭。


    那婢女頓時一拍腦門,“瞧奴婢笨死了,您出門,怎麽能不帶換洗的衣服呢!”話落,連忙去了。


    謝芳華笑了笑,褪了外衣,進了浴桶裏。


    熱湯溫度適中,驅散了她身上帶著的冷氣和血氣。


    不多時,那婢女返回來,稟告了謝芳華一聲,便將衣服放在屏風的衣架上,又退了下去。


    謝芳華沒泡太久便也出了浴桶,拿起衣服穿戴妥當,出了屏風後。喊那婢女進來。


    那婢女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快,愣了一下,但沒說什麽,喊人進來將浴桶搬了出去,收拾好裏裏麵的水漬,便出了門。


    不多時,謝雲瀾沐浴過後,一身清爽地出了西廂房,見謝芳華站在窗前,便走了過來。


    謝雲瀾進了房間,那婢女帶著人端來飯菜,謝芳華落座。二人一起用飯。


    用過飯後,謝雲瀾看著謝芳華,“沒有什麽事情,你就歇著吧!”


    謝芳華點點頭,見謝雲瀾一身疲憊,心疼地道,“雲瀾哥哥,既然雲繼哥哥來了,暫時這邊穩住了,應是也不急了。你也去休息吧!明日我們還要繼續啟程的。”


    謝雲瀾點點頭,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謝芳華雖然也累,卻無困意,前方院落隱隱傳來些動靜,不過聽不太清。躺了半響,她才閉上眼睛。


    剛閉上眼睛,一個人影順著窗子進了屋,雖然無聲無息,但是瞞不住謝芳華。


    她立即睜開了眼睛,坐起身,見是謝雲繼,看著他。


    謝雲繼有些狼狽,一身錦衣有些髒汙,青絲有些許淩亂。像是被人追趕著一般。進來之後,見謝芳華坐在床上,他立即跳上了床,滾進了她裏側,拿被子將自己全部包裹上,對她低聲道,“芳華妹妹,我被人追蹤,就靠你救我了。否則哥哥我就完了。”


    “什麽人追你?”謝芳華低聲問。


    “皇室的隱衛!”謝雲繼道。


    謝芳華心神一醒,立即揮手放下了床上的帷幔,帷幔有三層,頓時裏麵一團昏暗。


    她剛落下帷幔,有兩個黑色錦衣的人落在了院子內,緊接著,便“砰”地踢開了她的門。


    她頓時“啊”地尖叫了一聲。


    門口那兩人聽聞到女聲尖叫,腳步一頓。


    謝芳華飛速地扯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一截肩膀,然後,用手緊緊地拽住簾幕,隻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麵,分外地驚駭慌張,大叫之後,立即對外麵驚恐地喊,“快來人啊!有刺客!雲瀾哥哥!”


    她喊聲剛落,西廂房已經聽到動靜的謝雲繼瞬間破門而出,轉眼間便來到了謝芳華的門口,冷聲對那兩名近身勁裝的黑衣人喝問,“你們是什麽人?”


    他雖然如此喝問,但也同時出了手,長劍出銷後一道寒光,直劈二人脖頸。


    那二人隻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寒殺之意,立即躲閃,被迫得後退了一步,錯離了門口。


    謝雲瀾立即搶站了門口,持劍看著二人。


    那二人顯然沒料到有如此高手,一起打量了謝雲瀾一眼,同時亮出了腰間的腰牌。其中一人道,“皇室禦前一等暗隱!找一個人!請閣下讓開,否則耽擱了公事兒,拿閣下是問!”


    謝雲瀾眯了眯眼睛,看著二人的腰牌,淡淡道,“在下是謝氏米糧謝雲瀾!”


    那二人一怔,沒想到這個人是謝雲瀾!謝雲瀾他們自然知道,皇上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都是皇室隱衛在做。當初收複謝氏米糧時,出了一個意外,便是謝雲瀾。


    這二人因為剛才這人突然出現,他們追人太急,追到這處院落,一時沒仔細辨認,這回一看,果真是謝雲瀾,對看一眼,齊齊一拱手,“原來是謝氏米糧的雲瀾公子!失敬!”


    謝雲繼扯了一下嘴角,沒有笑意,對二人道,“二位驚擾我堂妹了!”


    那二人對看一眼,“我們二人追蹤一人,來到這裏,眼看那人進了這間房間。驚擾裏麵的人實屬事急從權。還望公子海涵。將裏麵的人請出來,容我二人搜查一番。”


    “我的堂妹是忠勇侯府的小姐謝芳華!”謝雲瀾不答二人的話,反而道出她的身份。


    那二人又是一驚,同樣沒想到住在裏麵的人是忠勇侯府的小姐,頓時覺得事情難辦了。


    “我一直住在這個院落,在下自認武功還不錯,卻沒見到什麽人闖入我堂妹的房間,隻聽到她喊了一聲,出來之後見到你們二人了。”謝雲瀾回頭瞅了裏屋一眼,對緊緊攥著帷幔探出頭似乎驚嚇不小的謝芳華問,“芳華,你可見到有人進屋?”


    “有,就那兩個人!雲瀾哥哥,快將他們殺了!”謝芳華又羞又怒又是驚疑地道,“他們竟然擅闖我的房間!傳出去我還要不要見人!”


    謝雲瀾臉色一沉,“二位可聽見了!”


    “不可能!明明是有人進了這個房間!”那二人異口同聲道,“雲瀾公子,你可允許我二人進去查看?”


    謝雲瀾抿唇,“二位真的看清了?”不等二人點頭,他緩緩道,“裏屋住著我的堂妹,臨汾橋出了大事兒,將她嚇壞了,一直心神不定,剛剛睡下,卻又被你二人驚醒了。如今恐防又加重了病。你們也知道,關於忠勇侯府的小姐大病多年之事,她如今好不容易大病初愈,接連這兩次事情,她若是被驚嚇出個好歹來!那麽,老侯爺和世子恐怕會要找皇上討個公道。畢竟,皇室隱衛這般公然出現拿人,還是鮮有所聞。”


    那二人麵色齊齊一繃。


    “更何況,她如今不止是忠勇侯府的小姐,還是英親王府錚二公子的未婚妻。錚二公子雖然未隨我們一起回京,但是一路的消息可瞞不住他。若是知道她驚嚇出了事情,其中有一樁是皇室隱衛的話。他會不會在皇上麵前跳腳,那麽就不得而知了。”謝雲瀾又道。


    那二人聞言又是齊齊一凜。


    “二位還是要搜查嗎?”謝雲瀾盯著二人問,“畢竟她可不是尋常女子!你們可要想好後果!”


    那二人對看一眼,都有些拿不定主意。謝氏米糧的公子雲瀾,忠勇侯府的小姐謝芳華,再加上一個英親王府錚二公子。這樣牽扯的身份和背後的家族,的確不是尋常閨中女兒,他們不得不顧忌。


    但是,他們的確是追蹤那人而來,親眼看著他進了這間房間的。若是這麽退走,真是不甘心。


    二人一時拿不定主意。


    “出了什麽事情?”正僵持間,院落門口有一群人疾步走了過來。


    當前一人正是秦鈺,他身後跟著秦傾、李沐清、王蕪、鄭譯、李猛、張坤,以及李柳氏等人。顯然是聽到動靜,匆匆趕來了這裏。


    謝芳華眸光沉了沉。


    謝雲瀾的眸光也微微低暗。


    那二人轉身看去,見到秦鈺、秦傾等人,對秦鈺單膝跪地,齊聲道,“給四皇子請安!我二人是皇上禦前一等暗隱,為了追查一人而來,那人闖到了這個房間。”


    “原來是父皇跟前的一等暗隱。”秦鈺擺擺手,“免禮吧!”


    那二人站起身。


    “這房間是芳華小姐所住的房間!”秦鈺目光落在門口的謝雲瀾身上,“雲瀾兄,打擾到芳華小姐了吧?”


    謝雲瀾點點頭,“自然!二位踢門的聲音太大,驚醒了芳華,她兩番驚嚇,剛剛大病初愈,狀態甚是不好。一直對我說,要殺了這兩個人。”


    “你們二人確定確實有人進了這間房間?”秦鈺點點頭,對那二人問。


    那二人垂首,“親眼所見!”


    “父皇的一等暗隱,武功皆是高絕,若是親眼所見,一般是不會看錯。”秦鈺看著謝雲瀾,“雲瀾兄,不若將芳華小姐請出來,讓這二人進去搜查一番。你也知道,父皇的一等隱衛輕易不出手,若是出手,必有緣由。若是尋常人家,也不必顧忌許多,他們二人此時怕是就與你動上手了,正因為是忠勇侯府的小姐,與尋常女子不同,才守了禮數,以免唐突。”


    謝雲繼皺眉,“若是有人闖進裏麵,我堂妹如何還能完好地待在屋中?我出來待在門口片刻了,也沒見到裏麵。”


    “既為追蹤而來,那人情急之下,沒傷人,也不稀奇。”秦鈺道。


    謝雲瀾一時不說話。


    眾人都看著擋在門口的謝雲瀾。


    “若是我的房間沒有人呢?”謝芳華惱怒地將衣服裹好,從床上跳了下來,又氣又怒地來到門口,指著秦鈺問,“若是沒有人!你殺了這兩個人嗎?”


    秦鈺一怔,見她似乎真被驚嚇了,雖然氣勢洶洶,但是身子顫抖著,他麵色溫和地道,“這是父皇的一等暗隱,我沒權利處置他們。”


    謝芳華被氣得笑了,“沒權利處置他們?那麽請問,尊貴的四皇子殿下,如今你來這裏是做什麽?你沒權利處置人?就要讓我忠勇侯府的女兒被皇室隱衛冒犯嗎?原來忠勇侯府在皇室人的眼裏已然成了揉不進眼裏的沙子了!這般作踐?”


    秦鈺麵色一緊,頓時板下臉,“芳華小姐,在下絕無此意。”


    “那你是什麽意思?非要搜查我閨房?若是我屋子裏根本就沒有進來人!這兩個人卻橫衝直撞,不管不顧地冒犯了我,你不殺了這兩個人!卻該當如何?”謝芳華緊緊地盯著他。


    “你們二人還要搜查嗎?”秦鈺不答話,扭頭看向那二人。


    那二人冷木的臉色有些麻了,第一次碰上了這般的硬茬子,若是裏麵真搜不到人,那麽他們勢必沒有台階可下。冒犯忠勇侯府的小姐可不是小事兒。二人對看一眼,齊齊搖頭,“罷了,既然芳華小姐和雲瀾公子都說沒見到人,也許是我二人眼花了。”


    皇室禦前第一暗隱退了一步。


    這使得李猛和李柳氏以及張坤等人都驚住了!


    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能有人讓正追查人的皇室隱衛退後一步。


    秦鈺滿意地點點頭。


    謝芳華卻不饒過這二人,從裏麵走出了門口,讓開門口,對二人冷聲道,“早先我說沒進來人,你們二人自持皇室一等隱衛的身份不信,非要進來搜查!那麽如今,你們二人就進來給我搜!若是搜不出來人!待我回京,稟明爺爺和哥哥,定要找皇上要個交代!這麽多年,皇上就是一直縱容皇室隱衛這般橫衝直撞辦公的嗎?今日驚擾了我,這麽長時間,不知道驚擾了多少人敢怒不敢言!”


    那二人麵色齊齊一僵,後麵不由得涼了。


    秦鈺知道謝芳華怒了,可是也知道她無非是揪到了錯處佯怒,溫聲道,“父皇身在京城,高坐金鑾,無名山一毀,再加之漠北軍情,還有我聽說法佛寺失火,這麽多事連在一起,事情太多,對於隱衛訓教之事,難保有些疏忽。芳華小姐,既然屋中沒有人,我看今日就……”


    “難道今日就算了?”謝芳華打斷他的話,“四皇子,我說句大不道的話,你如今親身在這裏,目睹皇室隱衛冒犯我,我已經讓開了門,讓皇室隱衛搜查,搜查不出來,證明從來沒有來過人,給我個公道。可是你這般搪塞是做什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就算將來你繼承大統,也不會做個聖明的皇帝,來公平執掌這南秦江山、河土九州!”


    秦鈺臉色一沉。


    眾人齊齊地吸了一口涼氣。


    這話謝芳華怎麽敢說?可是她卻真的毫不顧忌地說了出來!


    “搜啊!”謝芳華看著那兩名皇上一等隱衛。


    那二人見謝芳華如此有底氣,一定是人沒在裏麵了,不由看向秦鈺。


    “搜吧!”謝雲瀾也讓開了門口,語氣清淡地道,“芳華說得有道理,四皇子身為皇上和皇後嫡子!恰逢此事,怎麽能不主持公道?”


    秦鈺抿起唇,回頭看了兩名隱衛一眼,沉聲道,“進去搜!”


    那二人對看一眼,隻能進了屋。


    秦鈺負手而站,看著謝芳華,剛剛低沉不過一瞬,轉眼便如尋常一般平和,“你說得的確是有道理。若是你屋裏卻是沒有他們要追的人,你放心,不用你回京去請老侯爺和謝世子找去父皇為你討回公道。我雖然沒權利處置他們冒失,冒犯了你,但也會立即稟告父皇,請他處置。給你一個說法。”


    “四皇子最好說話算話!”謝芳華點頭。


    一眾人都靜靜地看著裏屋,等著裏屋的動靜。


    除了已經對謝芳華麵上有所了解的人,其餘人都重新穿透了傳言,對謝芳華有了新一番的認識。能如此逼迫四皇子和不懼皇室隱衛的女子,雖然驚駭之下,但不慌亂。也當得人另眼相看。想著果然是忠勇侯府的小姐,氣度姿態的確與尋常女子不同。


    大約過一盞茶,那二人從房裏出來,臉色發白。


    “沒有人?”秦鈺看著二人,“確實是你們看花眼了?”


    二人抿了抿唇,點點頭。


    “你們回去自行去父皇身邊謝罪吧!”秦鈺擺擺手。


    那二人頷首,不再耽擱,縱深跳出了院牆,消失了身影。


    “我說到自然會做到!你回京之日,想必父皇會給你一個交代。”秦鈺看著謝芳華。


    謝芳華猛地一甩袖子,轉過身,對謝雲瀾道,“雲瀾哥哥,這裏我住不下去了!我們現在就啟程回京!”


    謝雲瀾抿唇,“芳華,這兩日趕路你也累了,如今又驚又嚇,你身體不好,不宜趕路!”


    “再跟四皇子待下去,我的小命都怕是快沒了!”四皇子拽住謝雲瀾的袖子,眼圈頓時紅了,似乎隱著淚不讓落下來,哽咽道,“雲瀾哥哥,我不要住在這裏了,你依我好不好?我們現在就啟程!”


    謝雲瀾見她如此,是打定主意要走了,點點頭,“好,我們現在就啟程。”


    謝芳華立即猛地點頭。


    李猛在一旁聽了,一時間心裏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地鬧騰,連忙道,“芳華小姐,今日天色晚了。您住不慣這一間屋子,下官再給您換一間屋子?本來府中護衛森嚴,實在沒想到竟然有皇室隱衛闖進來。這也是下官的錯!”


    “我不要住了!我本來就想家了!想要趕緊回去!”謝芳華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她的帕子上那個梅花纂字的“錚”字甚是醒目。


    李猛看到那個字,一時想起秦錚,頓時沒了聲。


    秦鈺本來要開口留她,知道她才不會這麽容易被嚇住。皇上的隱衛雖然近些年來行事張狂,但也很是隱秘,眼睛毒辣,他們追人而來,斷然不會無的放矢。定然是屋中早先有人進入了。讓謝芳華力保的人,一定是她自己的人。可是還沒開口,便看到了她手中攥著的秦錚的帕子,一時也失了聲。


    “芳華姐姐……”秦傾左右看了一眼,小聲道,“今日天色是晚了,要走你也要等到明日再走嘛!”


    謝芳華搖搖頭,不說話。


    謝雲繼自吩咐一旁站著的風梨,“去備車!我們即刻回京!”


    “是!”風梨立即去了。


    謝雲瀾看向秦鈺等人,“四皇子恐怕要等皇上的聖旨,再啟程回京。八皇子既然見到四皇子,也是要和四皇子一路走了。沐清兄和王兄、鄭兄出來這麽久,應該也是不差這兩日。芳華想家了,我就先送她回京了。畢竟女兒家嬌貴,不比我們男人。”


    秦鈺沉默了一下,點點頭,“也好!那你們路上小心!你的護衛傷得不輕,李統領派些人護送你們吧!”


    “是,下官點出兩百人,護送雲瀾公子和芳華小姐回京!”李猛連忙道。


    謝雲瀾不拒絕,點點頭。


    秦傾、李沐清等人見事情已定,也就不再勸說了。


    不多時,風梨回來,說已經準備妥當。


    謝雲瀾、謝芳華二人向大門口走去。眾人一起出了這座院子送行。


    謝雲瀾的護衛折損了幾十人,其餘人都多少或輕或重地帶著傷,但是隊列卻是整齊。李猛點了二百士兵護送。一行人啟程,向京城而去。


    坐在車上,出了城門,走了一段路,謝芳華才伸手敲了車底,低聲道,“雲繼哥哥,你還不上來,還真是在車底吃土吃上癮了是不是?”


    她話音剛落,謝雲繼便從車底轉眼間便鑽進了車廂,拍了拍腦袋和衣服,對謝芳華得意地露出笑臉,“行啊,芳華妹妹,你這一手偷天換日做得可真是好,若不是你救哥哥我,今日我就栽到那兩個隱衛手裏了。”


    謝芳華輕輕哼了一聲,“你不謹慎,栽了也活該!”


    謝雲繼嘖了一聲,“沒良心的丫頭,我為了你跑前跑後,險些跑斷了腿。你不領情就算了,還怪我不謹慎?”話落,他扯了扯散亂的頭發,有些鬱悶地道,“往常我也與皇室隱衛偶爾打交道,可是沒發現竟然這麽厲害啊!這回追了我整個臨汾鎮跑了兩圈,實在被迫無奈,我才去找你求救了!”


    “皇室的隱衛精幹,皇上大多數時候,是不曾讓他們出來的。以前你對付的,應該都是明衛二等,這次是暗隱一等。可想而知是高了兩個層次了。更何況,當初四皇子離開時,皇上分了一部分一等暗隱讓他帶走了。那兩個人,未必不是他的人。”謝雲瀾緩緩道,“否則那兩個隱衛,緣何聽他的?隱衛該是直屬皇上管轄,哪怕是皇子,也沒權利過問的。”


    “那他秦鈺還做什麽姿態!”謝雲繼嗤之以鼻。


    “關於皇上給了四皇子一等暗隱帶走的事情是秘密。他自然不會因為今日之事便抖將出來了。”謝雲瀾道,“你能從他們手裏脫險,也是不易了,多少人都因為他們在四皇子身邊,而折損在了漠北。”


    謝芳華聞言立即想起了七星,他不算是天機閣武功最好的,但是最圓滑機警的。可是卻被秦鈺扣下,原來皇上派去漠北跟隨秦鈺的人是一等一的暗隱。


    謝雲繼唏噓了一聲,脫了一身是土的外衣扔在一邊,懶洋洋地靠在車壁上,“我說我怎麽走漏了消息,原來這些皇室一等暗隱是四皇子的人。他竟然還裝模作樣稟告皇上處置。可真是個狐狸。”


    “我們聯合讓他吃了這麽大的一個虧,他自然要找回來些。而我因為謝氏米糧的原因,他自然不會動我,那麽正愁找不到謝氏鹽倉的把柄,也就找上你了。”謝雲瀾道。


    “真是倒黴!原來做了你們的擋箭牌!”謝雲瀾扯過謝芳華手裏的帕子擦臉。


    謝芳華沒防備他,帕子被他搶了去,她伸手就要奪回來,他卻打掉她的手,“小丫頭,不要這麽小氣。”話落,他嘖嘖了一聲,“原來是秦錚送給你的帕子,怪不得舍不得給我用!”


    “誰舍不得了?”謝芳華瞪了他一眼。


    “既然舍得!那就送我了!”謝雲繼作勢要揣進懷裏。


    謝芳華劈手奪了過來,臉有些紅,“一個男人,拿另一個男人的帕子,你也不知臉紅。”


    “你一個女兒家,拿一個男人的帕子都不覺得臉紅,我臉紅什麽?”謝雲繼戚了一聲。


    謝芳華伸手推他,“再惹我,信不信我將你踹下去!”


    “真是刁蠻!怕了你了!”謝雲繼咕噥了一聲,住了口。


    謝芳華將秦錚的帕子重新收起來,抬眼,見謝雲瀾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有些尷尬,隻道,“秦錚那個混蛋霸道著呢,若是被他知道給我的帕子被雲繼哥哥搶去,非跟我急眼不成。”


    話落,她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解釋什麽?


    謝雲繼這回笑出聲,溫和地道,“嗯,我知道,錚二公子可不是個好惹的。一準跟你急!”


    謝雲繼聞言翻了個白眼,“秦錚如今去了郾城,正暗中謀劃救出沈妃的人呢!他哪裏有空跟你急?若是此時他還能想著一個帕子,我也就服了他了。”


    謝芳華一怔,“他要救沈妃?”


    “你不知道?”謝雲繼打量她,見她一副真不知道的樣子,嘖了一聲,“他沒跟你說?”


    謝芳華想起她本來要偽裝本性從謝雲繼入手滲入謝氏米糧,可是卻在接觸中,撞破了謝雲瀾的咒毒焚心,恢複了些許記憶,想起前世之事,便一顆心用在了謝雲繼身上。秦錚跟她大怒了一場,她讓二人各自冷靜一番,後來想起謝氏米糧的老夫人即將不久於世,便啟程回京,而秦錚沒跟來,反而去了郾城。他知道他去郾城勢必有事情,卻沒想到是為了保沈妃而去。


    他身為英親王府的錚二公子,雖然和秦鈺自小不和,卻沒到彼此要命的地步,也不至於幹涉他的皇權寶座之路。更沒有必要保柳妃和柳氏一族。畢竟他的妹妹在皇後身邊教養多年,如今她妹妹與皇後也是有感情了。比起皇後,他其實更看不上兩宮寵妃。


    可是,他到底還是去做了!


    也是因為她吧!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覺得懷裏揣著的帕子都熱得燙人。


    “芳華妹妹,你這是什麽表情?”謝雲繼盯著謝芳華,將她眉目仔細地打量了半響,忽然道,“感動?”


    謝芳華伸手拿起一旁的靠枕打在了謝雲繼的臉上,“你不說話,沒人將你當啞巴!”


    謝雲繼偏頭,靠枕砸在了車廂一角,發出些微動靜,他委屈地道,“果然女兒家長大了,都是外向。我這個當堂哥的,跑前跑後,累死累活,連說一句話也礙眼了。真是傷心。”


    謝雲瀾忍不住笑了。


    謝芳華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將車壁的匣子打開,從裏麵拿出兩碟糕點遞給他。


    “還算有點兒良心,知道我連午飯都沒吃!”謝雲繼接過碟子,看起來餓狠了,狼吞虎咽起來。


    謝芳華想著她保下了柳妃和柳氏一族,秦錚保下了沈妃和沈氏一族,兩件事情都成功的話,秦鈺怕是該徹底的怒了。如今既然謝雲繼都得到了消息,恐怕秦鈺也得到消息了。也許他派一等暗隱要拿住謝雲繼把柄,這裏麵也是因為他得到了消息震怒出手的原因。


    這一回,柳氏和柳氏保下,沈妃和沈氏保下,也就是等於保下了三皇子和五皇子。


    兩宮一直以來聯手對付皇後,如今兩宮都出了大手筆,卻是沒奈何四皇子,後麵行事和謝氏擰成一根繩,有她牽製著兩宮,對她來說,自然是有大用處。


    未來,京城,才是真的風起雲湧了!


    ------題外話------


    第二卷到這一章結束了,明日開啟第三卷。


    今天,秦錚雖然沒出來,但是我真的努力讓他做出來的準備了。那個什麽,這些天,怨聲載道聽得太多了,某有良心的作者也是蠻怒的,陰謀陽謀寫的我這個累,但我也是為了幸福的美好的生活而寫,畢竟一個人構架不成一本書。受委屈還不能說的感覺,你們造麽?我容易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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