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元旦之期，不過隻有一天時間，盧城此刻，早已經是風起雲湧，各方人士紛紛匯聚盧城，人口突然大增，令得盧城官方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天，葉辰打算回廉價出租屋去把自己的東西全部搬出來，將鑰匙交還給房東。
??此前他之所以會在這裏住，全是為了陪伴顧夢瑤罷了，現在顧夢瑤已經無需他再操心。
??剛打開出租屋的大門，三道目光齊刷刷朝他看來，客廳裏，肖雯月、顧夢瑤、李晶晶三女赫然都在。
??“葉辰哥”看到葉辰出現，顧夢瑤眼眸波動，下意識地又喊出了那句熟悉的稱呼。
??但過了片刻，她立馬反應過來，有些不習慣道：“葉辰，你回來了！”
??肖雯月看向葉辰，皺了皺眉頭，至於李晶晶，則是當葉辰不存在般，直接將葉辰無視。
??她們三人也是來這裏幫顧夢瑤搬東西的，畢竟顧夢瑤要常駐天富娛樂公司，以後不會再在這裏住了，卻沒想到會遇到葉辰。
??葉辰目光依次從三人身上掃過，淡淡道：“你們聊，我是來收拾東西的！”
??說完，他徑直走向了房間，剛開房門，身後已經有腳步跟上，竟是肖雯月。
??肖雯月將房門關閉，與葉辰獨處一室，目光清冷之中，帶著三分責備。
??“葉辰，前兩天晨光哥哥那邊傳來消息，說斌少的腿斷了，是你做的對不對？”
??林少斌自從那天“淩天集團”開業大典之後，就再未出現在眾人麵前，就在昨天，楚晨光才得到消息，說是林少斌的腿被人打斷了，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葉辰。
??“是，也不是！”
??“是我要他斷腿，但動手的，是他爸，不是我！”
??葉辰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道。
??“葉辰，到這個時候，你還在開玩笑？”
??肖雯月皺眉道：“那天你從大廳離開，我還以為你聽了我的，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是去暗中準備，打斷了林少斌的腿！”
??“你也不想想，林少斌是什麽人，他父親可是林天南，川南的一哥！”
??“你真以為有吳廣富為你撐腰，你就可以肆意妄為了嗎？這件事情好在沒有查到你，如果查到是你做的，你以為林天南會善罷甘休？”
??“如果是他找來還好，吳廣富或許還可以幫你抗一抗，但如果林天南上告葉先生，惹得葉先生親自來問罪，你覺得，吳廣富能夠保得住你嗎？”
??“你在做事之前，就憑一時衝動嗎？為什麽不能夠理性地思考清楚？”
??肖雯月是在憤怒，也是在擔心葉辰，他真的害怕葉辰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最後再也無法回頭，變成一個窮凶極惡的匪徒，毀了自己一生。
??“狀告葉先生？”
??葉辰淡笑搖頭：“我讓林天南打斷他兒子的腿，他話都不敢多說半句，還敢來找我告狀？”
??肖雯月聞言，微微一怔：“你說什麽？什麽找你告狀？”
??葉辰將東西大體收拾完畢，轉過身來，手指指向了自己。
??“我的意思是，我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位‘葉先生’！”
??房間內的氣氛，陡然凝固，兩人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過了許久，肖雯月方才打破這沉靜的氣氛，她眼眸一轉，失望地搖了搖頭。
“葉辰，我來找你單獨談，就是希望你日後能夠變得更好，少走一些歪路，做事的時候能夠多考慮考慮自身還有這件事情所引發的後果，但你呢？”
“這麽嚴肅的話題，你還跟我開這樣的玩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你交流下去了！”
她說完，打開房門走回了客廳，心中止不住歎息。
葉辰是葉先生？這簡直就是她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一個跟她們同間學校、第一次來到她家髒兮兮如同乞丐、之前還跑去酒吧打零工的高中生，會是那個高高在上，統領川省的葉先生？
她搖了搖頭，對葉辰是已經徹底無話可說。
葉辰毫不在意，他早就知道，肖雯月對於他的印象，早已經從第一次見麵時就根深蒂固，即便自己說出真實身份，肖雯月也不會相信。
他收拾好東西走出房間，肖雯月頓時冷聲不忿道：“喲，葉先生，您這是要搬家嗎？”
李晶晶和顧夢瑤聞言愕然，大為奇怪道：“葉先生？什麽葉先生？”
肖雯月雙手抱胸，下巴對向葉辰：“當然是我們這位葉辰先生了，他說自己就是那個統領川省、一人壓下諸多梟雄大佬的葉先生！”
李晶晶和顧夢瑤偏頭看來，顧夢瑤沒有太大反應，李晶晶卻是大笑出聲。
“葉先生？就他？”
李晶晶笑得前仰後合，眼淚花都快要飆出來了，好不容易她方才止住笑，對葉辰擺手道：“葉辰，我不是故意要笑你，我也不想嘲諷你，但你這個牛皮，是不是吹得有點太大了？”
“你是葉先生，我覺得我都可以當英廷女皇了，哈哈！”
顧夢瑤目光戚戚，在之前，葉辰幾乎每天都跟她住在出租屋裏，葉辰又哪可能是那個號令群雄的葉先生？
葉辰並不想跟她們解釋太多，把鑰匙放在了桌上準備離開。
一直沉默的顧夢瑤，突然起身。
“葉辰，先別走！”
她拉住葉辰的衣袖，低聲道：“我知道，那天在‘水上人間’，我們兩人之間有了間隙，關係回不到從前了，以後，我們或許也沒多少見麵的機會了！”
“一起吃頓晚飯吧，當是告別，好嗎？”
葉辰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這個曾經讓他視為妹妹的女孩，終究是點了點頭。
這頓飯，或許也是他們之間吃的最後一頓飯了。
盧城市中心的“雄風酒樓”，葉辰和肖雯月、顧夢瑤三女入座，看得旁邊許多男士眼帶豔羨。
葉辰跟顧夢瑤坐在一方，對麵李晶晶看著酒樓的豪華裝飾，微微感慨。
“月月，聽說這家酒樓，晨光大哥的父親也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在裏麵，要我說啊，你將來跟晨光大哥結婚後，直接來這裏當老板娘得了，我肯定天天來捧場！”
肖雯月聽得閨蜜的調侃，心頭微有些羞怒，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向葉辰，卻發覺葉辰毫無反應，隻是自顧自的玩手機，讓她眼神微黯。
顧夢瑤征詢了葉辰的意見之後，把菜點好，正要跟葉辰聊幾句最近在天富娛樂遇到的事情，李晶晶卻是突然插口。
“對了月月、夢瑤，你們有沒有聽說最近飛羽山發生的事情？”
“飛羽山？”
聽得李晶晶的問題，顧夢瑤一臉莫名，肖雯月卻是反問道：“你是說，飛羽山被封鎖的事情？”
顧夢瑤聞言，眉頭微皺，大為奇怪：“飛羽山被封了？怎麽會？”
“飛羽山可是盧城最為出名的旅遊名勝，每天的來往遊客量不下數千人，怎麽會被封？”
肖雯月手托香腮，搖了搖頭：“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但飛羽山的確是被封了，限製任何人上山，聽說這件事是吳廣富等人親自去辦的，還有官方的手諭！”
李晶晶思索片刻，湊到了肖雯月身旁，嬉笑道：“月月，晨光大哥家裏消息這麽靈通，你快打電話問問他，到底飛羽山上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不準人上山？”
肖雯月拍了李晶晶一下，淡笑道：“這件事我早就問過了，晨光哥哥也說不知道情況，隻是聽說，飛羽山上好像有什麽大人物要降臨，至於更具體的，連我爸還有晨光哥哥的父親都打探不到，像我們這種層次，就更加別想了吧！”
葉辰喝著飲料，聽三女在這裏談論飛羽山的事情，心中了然。
蕭玉皇約他在飛羽山一戰，這件事已經傳遍華夏武道界，人盡皆知，屆時將會有許許多多來自華夏各地的武者趕赴飛羽山，就算是盧城官方，恐怕都收到了消息。
為了不影響他與蕭玉皇的一戰，也防止有人在飛羽山被誤傷，所以吳廣富才拿到了官方手諭，率人將飛羽山封鎖。
明天決戰之期已到，屆時隻有各大古武修煉者，或是跟這些內家高手掛鉤的企業高層和家屬能夠上山，其餘人都會被在山下禁足。
聽到肖雯月的話，顧夢瑤還算好，沒有太多反應，但李晶晶卻是越發覺得好奇。
她沉吟了許久，實在是按奈不住了，一把摟住了肖雯月的肩膀。
“月月，我知道你的晨光哥哥肯定很有辦法，明天讓他安排一下，讓我們三個上飛羽山去瞧瞧怎麽樣！”
“反正馬上就是寒假了，夢瑤也要回天富娛樂去繼續當她的明星了，我們三姐妹就當是跟夢瑤離別前的一次冒險，好不好？”
肖雯月一開始並沒有答應，但禁不住李晶晶的軟磨硬泡，加上她本來也對飛羽山被封鎖的事情好奇得緊，這便撥通了楚晨光的電話。
幾分鍾後，她掛斷了電話，做了個ok的手勢。
“晨光哥哥說沒問題，他爸之前有個朋友就在飛羽山負責封鎖工作，他已經讓楚叔叔跟對方打過招呼了，明天我們從他那裏上山就好了！”
“耶！”李晶晶舉著小拳頭，一臉興奮，“明天元旦，正好我們一起去見識一下，到底飛羽山發生了什麽事情！”
顧夢瑤看兩個閨蜜都興致濃鬱，也是微笑點頭。
倒是葉辰，他摸了摸鼻子，覺得有些尷尬，這三個丫頭，選時間也選的太準了一些，偏偏選擇了他跟蕭玉皇決戰之期。
過了十多分鍾，酒菜上齊，顧夢瑤把酒杯倒滿，突然站起身來，對葉辰舉杯。
“葉辰哥哥！”
她目光中帶著幾分倔強：“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
她眼眸波動，帶著些許哭腔。
“我知道，你從‘水上人間’離開的那天，我們兩個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但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葉辰哥哥，我也感謝之前，一直都有個葉辰哥哥陪在我身邊！”
“這一杯酒，感謝你之前對我的照顧和保護，感謝你在學校晚會上對我的鼓勵，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可能真的沒有勇氣踏上歌手這條路！”
“我敬你！”
她說完，也不顧葉辰反應，直接一飲而盡，兩腮湧上一抹坨紅。
喝完之後，她又倒滿了一杯，再舉向葉辰。
“這杯酒，是感謝我們曾經的友情，感謝之前一直都有你的陪伴，但就像你說的，我終歸是長大了，再不是那個以前隻知道跟著你身後跑的小女孩了，這杯酒之後，再無‘葉辰哥哥’，也再沒有‘丫頭’！”
“我敬你！”
顧夢瑤說完，又是滿杯痛飲。
這一杯酒，不隻是敬葉辰，也是代表了跟葉辰的告別。
她演藝之路即將踏上正途，將來必將活躍於娛樂圈，葉辰跟她之間，差距將會越拉越大，她知道，強行將葉辰帶到她的圈子，也隻會讓葉辰不快和不適，讓別人笑話。
倒不如灑脫離別，人依舊，情已逝。
“好！”
葉辰麵上浮現微笑，點了點頭，也是舉杯飲盡。
這一杯酒，代表了兩人真正的別離。
兩杯酒下肚，顧夢瑤覺得有些飄飄然，她像從前那般，攬住了葉辰的胳膊。
“葉辰哥哥，我後天離開盧城，今天和明天，我都還叫你葉辰哥哥！”
“明天，你陪我們一起去飛羽山，好嗎？上次‘水上人間’，我們不歡而散，這次，當是再陪我玩最後一次，可以嗎？”
“飛羽山？”葉辰眉頭微挑，若是其他地方，他明天還真不一定能夠陪顧夢瑤前往，但是飛羽山，即便顧夢瑤不叫他，他也必然赴會。
想到這裏，他點了點頭。
“好，明天我陪你去！”
夜幕降臨，晚間九點半，飛羽山寂靜無聲，但飛羽山下，卻是燈火通明，一群黑衣大漢，分處飛羽山腳，五米一個崗哨，將飛羽山團團圍住，入口全部被封鎖。
飛羽山頂，因為特殊的環峰群構造，導致最中央的地方現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山穀，足有方圓百丈大小。
山穀中一條條天然石柱直插天穹，每條石柱相隔十多丈距離，中間空出的地方，便是萬丈深淵，若是遇上大霧天氣，那番繚繞的景色更是奇絕壯麗，讓人歎為觀止。
之前盧城官方本是要把這山穀中的石柱也改造成旅遊景點，但考慮到工程浩大，而且危險係數太高，最終隻是完成了三分之一，隻在石柱之間留下了稀稀拉拉的幾條鐵鏈，
飛羽山的其中一處入口，一道身影越過封鎖線，快速飛躍而上，不過幾分鍾功夫，已經登上百米高峰，來到了山頂，正是竇家家主竇萬歸。
竇萬歸駐足懸崖之旁，在那雲霧高聳的諸多石柱當中最中央的一座，一道身影身處雲海之中，若隱若現。
“蕭玉皇，消息我已經全部散布出去，當今華夏武道界，你與葉淩天明天一戰，已是人盡皆知！”
身處石柱之上的蕭玉皇，緩緩睜眼：“多謝！”
竇萬歸眼眸一凝，突然腳尖點地，躍到了半空。
他腳尖點在一條鐵鏈之上，身形輕盈，幾個起伏之間，已經略過了幾十丈距離，連跨四道石柱，來到了蕭玉皇的身前。
“蕭玉皇，我很想知道，此刻你究竟是何等境界，難道，你已經邁出那一步，達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境界了？”
竇萬歸表情凝噎，蕭玉皇雖然是盤腿而坐，但他卻能夠感覺得到，宛如洪荒猛獸般的狂暴力量正在蕭玉皇體內壓抑著，一旦爆發，便是驚天動地，足以摧垮一切。
“那個境界，我還未達到！”
蕭玉皇輕笑搖頭，卻是又伸出了一個手指。
“如果說，要走十步方才能夠達到那個境界，那我現在，還差半步！”
蕭玉皇話音落下，竇萬歸悚然變色，手掌都止不住輕顫。
那個境界的強者，便是武尊也視為螻蟻，隨手便可捏之，但在這華夏武道界百年曆史之中，再未曾聽到有誰達到過，而蕭玉皇，竟然僅差半步便可以邁入其中，這番修為，早已經不是他們這些尋常武尊所能夠度量。
即便蕭玉皇現在未曾真正達到那個境界，但放眼華夏武道界，還有幾人能夠有資格跟他相匹敵？
“他們兩人在說什麽？什麽境界？”
跟隨竇萬歸同來的，還有幾位竇家的老輩人物，他們站在懸崖邊緣，卻是一頭霧水，都不知道竇萬歸口中的“那個境界”指代什麽。
“武尊已經是武道界的頂點人物，但聽家主和蕭玉皇的談話，似乎武尊之上，還有更高的境界？”
幾人雖然不像蕭玉皇和竇萬歸那樣老資曆，但自問也算是武道界中大部分人的前輩，知曉許多秘辛，但他們也從未聽說過武尊之上還有更強的境界存在。
“隻差半步！”
竇萬歸輕聲呢喃。
“當年與你一戰，我便知道能跟你匹敵的華夏強者已不出五人，而現如今，我很難想象，你究竟強到了何種地步，你我之間，究竟存在著多大的差距？”
蕭玉皇麵容淡漠，招了招手：“那天你隻是與我徒弟交手，還未曾跟我動過手？既然想知道你我差距，何不親手一試？”
竇萬歸聞言，兩道精芒陡然從其雙目射出，晚間的霧氣都被無形勁風吹散了大半。
幾位竇家長老身處百丈之外，雙目一眨不眨，隻想看看這兩位武尊之間的交手究竟是何種狀態，生怕錯過任何一點細微之處。
這也是他們家主，十幾年來第二次跟蕭玉皇交手！
竇萬歸和蕭玉皇周身武器狂卷，最後形成小型風暴，將他們與外界隔絕開來，竇萬歸雙手環抱，好像攬過虛空，灰色內勁在其雙拳之上繚繞，向著蕭玉皇頭頂砸下。
這一擊，竇萬歸沒有半分留手，已經是他此刻的狀態所能凝出的最強一擊，正是竇家的絕技，十字錘！
竇家幾位長老暗暗攥緊拳頭，這十字錘，是竇家唯有家主方才有資格修煉的傳世秘技，當年竇家的先祖憑此絕技縱橫雲黔，難覓敵手。
而這十字錘，當年竇萬歸與蕭玉皇交手時還未曾學會，也是在這十多年之間，因為對蕭玉皇的仇恨潛心苦修，最終以壽命和修為為代價，終於才能夠施展一次。
也就是說，這一次施展十字錘，竇萬歸已經豁出了一切，生命對他已不再重要，他所需要的，就是用盡全力，看看蕭玉皇所謂的“隻差半步”，究竟有多強！
在他看來，即便自己不敵蕭玉皇，但隻要能夠讓蕭玉皇微微變色，那便已經雖敗猶榮。
竇萬歸傾力一擊，攜帶者萬鈞之勢砸下，若是擊實，這石柱至少也要崩裂十幾丈，但蕭玉皇卻是不閃不避，甚至連動作都沒有變換過。
“轟！”
一聲震天巨響，山穀中回音繚繞，幾名竇家的高層都忍不住蒙上了耳朵。
而後，幾人凝目望去，卻是當場石化。
竇萬歸這耗費壽命和元氣的十字錘，正砸在蕭玉皇的肩膀上，蕭玉皇是被擊中的一方，卻是連衣衫都未曾掀起一片，而反觀竇萬歸，卻是身軀猛顫，一退三步，虎口已然崩裂。
所有人，包括竇萬歸自己，都已經徹底呆滯。
他全力施展，拚了性命的一擊，竟然就這樣被蕭玉皇以肉身接下了？
“竇家的不傳秘技，十字錘，的確有點門道！”
“可惜，終歸被攔在‘技’的範疇，無法達到‘技近乎道’的境界，連我的肉身防禦都破不了！”
蕭玉皇輕輕搖頭，目光灼灼，直視竇萬歸。
“竇萬歸，現在，你明白了嗎？”
竇萬歸麵色蒼白如紙，向後倒退幾步，忍不住跌坐在地。
自己傾盡全力，付出壽命的絕招，竟然連蕭玉皇一絲一毫都無法撼動，這對於他來說，無疑是毀滅般的打擊。
他麵如死灰，自嘲一笑。
“華夏武道界，恐怕唯有葉雲龍才有資格與你一戰了！”
他慨歎出聲，而後身形倒射而出，在鐵鏈上飛躍數次，又落在了山穀邊緣。
“蕭玉皇，此生我再也無望追趕你，明天一戰，希望你旗開得勝！”
竇萬歸對蕭玉皇鄭重抱拳，這也是他第一次，放下了仇恨，對蕭玉皇心服口服。
當你的敵人跟你差距不大，你還想過要超越他，勝過他，但當你的對手已經立於雲端，你便是窮極一生也無法企及時，便隻有仰望。
蕭玉皇沒有半點回應，竇萬歸奇怪之餘，抬起頭來，卻是發覺之前一直靜坐不動的蕭玉皇，已經站起身來，麵向山南麵。
竇萬歸心頭一顫，他跟蕭玉皇是仇人，但卻有十分了解蕭玉皇，此刻蕭玉皇的反應，表明了定然有什麽讓蕭玉皇都極為重視的人到場。
他順著南麵望去，隻見濃霧之中，現出一高一矮兩道人影。
為首一人，負手踱步，腳踏木屐，是個矮小枯瘦的老者，臉上皺紋滿布，比起此刻蒼老的他還要老了十歲左右，但一雙眼睛，卻是精芒電閃，他每一步落下，周邊霧氣都會自動散去，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從中剖開一般。
他身後一人，似乎三十歲左右年紀，手持東瀛武士刀，天庭飽滿，一看便知道是個難得一見的劍道強手，修為竟是絲毫不弱於他。
但竇萬歸的注意力，卻是全然不再中年人身上，而是落在那老者身上，瞳孔驟縮。
“怎麽可能？”
其中一位竇家長老奇怪道：“家主，那老者是什麽人？”
竇萬歸身軀微顫，語氣無比凝重。
“東瀛劍聖，渡邊平藏！”
幾位竇家長老頓時驚得目瞪口呆，滿臉的難以置信。
渡邊平藏的傳說，他們可是時刻銘記在心，這可是當初差點憑一己之力將華夏武道界掀翻的無上劍道大家，在東瀛無敵的傳說。
但當年渡邊平藏敗給葉雲龍之後，便遠遁東瀛不出，現如今，怎麽會出現在這飛羽山？
“蕭玉皇，距你我上一次見麵，已經有三十五年了！”
渡邊平藏脫下木屐，盤腿坐於懸崖邊緣，他雖是東瀛人，但一口華夏語卻是字正腔圓。
三十五年前，他尚且還未曾踏入武尊，偶然一次來華夏遊曆，跟蕭玉皇有過一麵之緣，但當時兩人都還在追尋武尊的道路上，是以並沒有交手，隻是擦肩而過。
蕭玉皇微微點頭，感慨道：“自那一次偶遇之後，又過了十多年，你劍道大成，來華挑戰，連勝六十三位高手之後，被葉雲龍擊退回返東瀛，當時我遠在西域，沒有機會跟你一戰，如今你突然降至這飛羽山巔，莫不是想要跟我交手？”
渡邊平藏一頭白發隨風輕舞，麵容颯然。
“蕭玉皇，你我之間，大有許多交手機會，不必急於一時！”
他眼眸一閃，一道劍芒在黑夜閃掠，話音傳蕩。
“我來此，是為了葉淩天！”
??這天，葉辰打算回廉價出租屋去把自己的東西全部搬出來，將鑰匙交還給房東。
??此前他之所以會在這裏住，全是為了陪伴顧夢瑤罷了，現在顧夢瑤已經無需他再操心。
??剛打開出租屋的大門，三道目光齊刷刷朝他看來，客廳裏，肖雯月、顧夢瑤、李晶晶三女赫然都在。
??“葉辰哥”看到葉辰出現，顧夢瑤眼眸波動，下意識地又喊出了那句熟悉的稱呼。
??但過了片刻，她立馬反應過來，有些不習慣道：“葉辰，你回來了！”
??肖雯月看向葉辰，皺了皺眉頭，至於李晶晶，則是當葉辰不存在般，直接將葉辰無視。
??她們三人也是來這裏幫顧夢瑤搬東西的，畢竟顧夢瑤要常駐天富娛樂公司，以後不會再在這裏住了，卻沒想到會遇到葉辰。
??葉辰目光依次從三人身上掃過，淡淡道：“你們聊，我是來收拾東西的！”
??說完，他徑直走向了房間，剛開房門，身後已經有腳步跟上，竟是肖雯月。
??肖雯月將房門關閉，與葉辰獨處一室，目光清冷之中，帶著三分責備。
??“葉辰，前兩天晨光哥哥那邊傳來消息，說斌少的腿斷了，是你做的對不對？”
??林少斌自從那天“淩天集團”開業大典之後，就再未出現在眾人麵前，就在昨天，楚晨光才得到消息，說是林少斌的腿被人打斷了，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葉辰。
??“是，也不是！”
??“是我要他斷腿，但動手的，是他爸，不是我！”
??葉辰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道。
??“葉辰，到這個時候，你還在開玩笑？”
??肖雯月皺眉道：“那天你從大廳離開，我還以為你聽了我的，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是去暗中準備，打斷了林少斌的腿！”
??“你也不想想，林少斌是什麽人，他父親可是林天南，川南的一哥！”
??“你真以為有吳廣富為你撐腰，你就可以肆意妄為了嗎？這件事情好在沒有查到你，如果查到是你做的，你以為林天南會善罷甘休？”
??“如果是他找來還好，吳廣富或許還可以幫你抗一抗，但如果林天南上告葉先生，惹得葉先生親自來問罪，你覺得，吳廣富能夠保得住你嗎？”
??“你在做事之前，就憑一時衝動嗎？為什麽不能夠理性地思考清楚？”
??肖雯月是在憤怒，也是在擔心葉辰，他真的害怕葉辰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最後再也無法回頭，變成一個窮凶極惡的匪徒，毀了自己一生。
??“狀告葉先生？”
??葉辰淡笑搖頭：“我讓林天南打斷他兒子的腿，他話都不敢多說半句，還敢來找我告狀？”
??肖雯月聞言，微微一怔：“你說什麽？什麽找你告狀？”
??葉辰將東西大體收拾完畢，轉過身來，手指指向了自己。
??“我的意思是，我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位‘葉先生’！”
??房間內的氣氛，陡然凝固，兩人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過了許久，肖雯月方才打破這沉靜的氣氛，她眼眸一轉，失望地搖了搖頭。
“葉辰，我來找你單獨談，就是希望你日後能夠變得更好，少走一些歪路，做事的時候能夠多考慮考慮自身還有這件事情所引發的後果，但你呢？”
“這麽嚴肅的話題，你還跟我開這樣的玩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你交流下去了！”
她說完，打開房門走回了客廳，心中止不住歎息。
葉辰是葉先生？這簡直就是她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一個跟她們同間學校、第一次來到她家髒兮兮如同乞丐、之前還跑去酒吧打零工的高中生，會是那個高高在上，統領川省的葉先生？
她搖了搖頭，對葉辰是已經徹底無話可說。
葉辰毫不在意，他早就知道，肖雯月對於他的印象，早已經從第一次見麵時就根深蒂固，即便自己說出真實身份，肖雯月也不會相信。
他收拾好東西走出房間，肖雯月頓時冷聲不忿道：“喲，葉先生，您這是要搬家嗎？”
李晶晶和顧夢瑤聞言愕然，大為奇怪道：“葉先生？什麽葉先生？”
肖雯月雙手抱胸，下巴對向葉辰：“當然是我們這位葉辰先生了，他說自己就是那個統領川省、一人壓下諸多梟雄大佬的葉先生！”
李晶晶和顧夢瑤偏頭看來，顧夢瑤沒有太大反應，李晶晶卻是大笑出聲。
“葉先生？就他？”
李晶晶笑得前仰後合，眼淚花都快要飆出來了，好不容易她方才止住笑，對葉辰擺手道：“葉辰，我不是故意要笑你，我也不想嘲諷你，但你這個牛皮，是不是吹得有點太大了？”
“你是葉先生，我覺得我都可以當英廷女皇了，哈哈！”
顧夢瑤目光戚戚，在之前，葉辰幾乎每天都跟她住在出租屋裏，葉辰又哪可能是那個號令群雄的葉先生？
葉辰並不想跟她們解釋太多，把鑰匙放在了桌上準備離開。
一直沉默的顧夢瑤，突然起身。
“葉辰，先別走！”
她拉住葉辰的衣袖，低聲道：“我知道，那天在‘水上人間’，我們兩人之間有了間隙，關係回不到從前了，以後，我們或許也沒多少見麵的機會了！”
“一起吃頓晚飯吧，當是告別，好嗎？”
葉辰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這個曾經讓他視為妹妹的女孩，終究是點了點頭。
這頓飯，或許也是他們之間吃的最後一頓飯了。
盧城市中心的“雄風酒樓”，葉辰和肖雯月、顧夢瑤三女入座，看得旁邊許多男士眼帶豔羨。
葉辰跟顧夢瑤坐在一方，對麵李晶晶看著酒樓的豪華裝飾，微微感慨。
“月月，聽說這家酒樓，晨光大哥的父親也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在裏麵，要我說啊，你將來跟晨光大哥結婚後，直接來這裏當老板娘得了，我肯定天天來捧場！”
肖雯月聽得閨蜜的調侃，心頭微有些羞怒，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向葉辰，卻發覺葉辰毫無反應，隻是自顧自的玩手機，讓她眼神微黯。
顧夢瑤征詢了葉辰的意見之後，把菜點好，正要跟葉辰聊幾句最近在天富娛樂遇到的事情，李晶晶卻是突然插口。
“對了月月、夢瑤，你們有沒有聽說最近飛羽山發生的事情？”
“飛羽山？”
聽得李晶晶的問題，顧夢瑤一臉莫名，肖雯月卻是反問道：“你是說，飛羽山被封鎖的事情？”
顧夢瑤聞言，眉頭微皺，大為奇怪：“飛羽山被封了？怎麽會？”
“飛羽山可是盧城最為出名的旅遊名勝，每天的來往遊客量不下數千人，怎麽會被封？”
肖雯月手托香腮，搖了搖頭：“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但飛羽山的確是被封了，限製任何人上山，聽說這件事是吳廣富等人親自去辦的，還有官方的手諭！”
李晶晶思索片刻，湊到了肖雯月身旁，嬉笑道：“月月，晨光大哥家裏消息這麽靈通，你快打電話問問他，到底飛羽山上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不準人上山？”
肖雯月拍了李晶晶一下，淡笑道：“這件事我早就問過了，晨光哥哥也說不知道情況，隻是聽說，飛羽山上好像有什麽大人物要降臨，至於更具體的，連我爸還有晨光哥哥的父親都打探不到，像我們這種層次，就更加別想了吧！”
葉辰喝著飲料，聽三女在這裏談論飛羽山的事情，心中了然。
蕭玉皇約他在飛羽山一戰，這件事已經傳遍華夏武道界，人盡皆知，屆時將會有許許多多來自華夏各地的武者趕赴飛羽山，就算是盧城官方，恐怕都收到了消息。
為了不影響他與蕭玉皇的一戰，也防止有人在飛羽山被誤傷，所以吳廣富才拿到了官方手諭，率人將飛羽山封鎖。
明天決戰之期已到，屆時隻有各大古武修煉者，或是跟這些內家高手掛鉤的企業高層和家屬能夠上山，其餘人都會被在山下禁足。
聽到肖雯月的話，顧夢瑤還算好，沒有太多反應，但李晶晶卻是越發覺得好奇。
她沉吟了許久，實在是按奈不住了，一把摟住了肖雯月的肩膀。
“月月，我知道你的晨光哥哥肯定很有辦法，明天讓他安排一下，讓我們三個上飛羽山去瞧瞧怎麽樣！”
“反正馬上就是寒假了，夢瑤也要回天富娛樂去繼續當她的明星了，我們三姐妹就當是跟夢瑤離別前的一次冒險，好不好？”
肖雯月一開始並沒有答應，但禁不住李晶晶的軟磨硬泡，加上她本來也對飛羽山被封鎖的事情好奇得緊，這便撥通了楚晨光的電話。
幾分鍾後，她掛斷了電話，做了個ok的手勢。
“晨光哥哥說沒問題，他爸之前有個朋友就在飛羽山負責封鎖工作，他已經讓楚叔叔跟對方打過招呼了，明天我們從他那裏上山就好了！”
“耶！”李晶晶舉著小拳頭，一臉興奮，“明天元旦，正好我們一起去見識一下，到底飛羽山發生了什麽事情！”
顧夢瑤看兩個閨蜜都興致濃鬱，也是微笑點頭。
倒是葉辰，他摸了摸鼻子，覺得有些尷尬，這三個丫頭，選時間也選的太準了一些，偏偏選擇了他跟蕭玉皇決戰之期。
過了十多分鍾，酒菜上齊，顧夢瑤把酒杯倒滿，突然站起身來，對葉辰舉杯。
“葉辰哥哥！”
她目光中帶著幾分倔強：“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
她眼眸波動，帶著些許哭腔。
“我知道，你從‘水上人間’離開的那天，我們兩個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但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葉辰哥哥，我也感謝之前，一直都有個葉辰哥哥陪在我身邊！”
“這一杯酒，感謝你之前對我的照顧和保護，感謝你在學校晚會上對我的鼓勵，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可能真的沒有勇氣踏上歌手這條路！”
“我敬你！”
她說完，也不顧葉辰反應，直接一飲而盡，兩腮湧上一抹坨紅。
喝完之後，她又倒滿了一杯，再舉向葉辰。
“這杯酒，是感謝我們曾經的友情，感謝之前一直都有你的陪伴，但就像你說的，我終歸是長大了，再不是那個以前隻知道跟著你身後跑的小女孩了，這杯酒之後，再無‘葉辰哥哥’，也再沒有‘丫頭’！”
“我敬你！”
顧夢瑤說完，又是滿杯痛飲。
這一杯酒，不隻是敬葉辰，也是代表了跟葉辰的告別。
她演藝之路即將踏上正途，將來必將活躍於娛樂圈，葉辰跟她之間，差距將會越拉越大，她知道，強行將葉辰帶到她的圈子，也隻會讓葉辰不快和不適，讓別人笑話。
倒不如灑脫離別，人依舊，情已逝。
“好！”
葉辰麵上浮現微笑，點了點頭，也是舉杯飲盡。
這一杯酒，代表了兩人真正的別離。
兩杯酒下肚，顧夢瑤覺得有些飄飄然，她像從前那般，攬住了葉辰的胳膊。
“葉辰哥哥，我後天離開盧城，今天和明天，我都還叫你葉辰哥哥！”
“明天，你陪我們一起去飛羽山，好嗎？上次‘水上人間’，我們不歡而散，這次，當是再陪我玩最後一次，可以嗎？”
“飛羽山？”葉辰眉頭微挑，若是其他地方，他明天還真不一定能夠陪顧夢瑤前往，但是飛羽山，即便顧夢瑤不叫他，他也必然赴會。
想到這裏，他點了點頭。
“好，明天我陪你去！”
夜幕降臨，晚間九點半，飛羽山寂靜無聲，但飛羽山下，卻是燈火通明，一群黑衣大漢，分處飛羽山腳，五米一個崗哨，將飛羽山團團圍住，入口全部被封鎖。
飛羽山頂，因為特殊的環峰群構造，導致最中央的地方現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山穀，足有方圓百丈大小。
山穀中一條條天然石柱直插天穹，每條石柱相隔十多丈距離，中間空出的地方，便是萬丈深淵，若是遇上大霧天氣，那番繚繞的景色更是奇絕壯麗，讓人歎為觀止。
之前盧城官方本是要把這山穀中的石柱也改造成旅遊景點，但考慮到工程浩大，而且危險係數太高，最終隻是完成了三分之一，隻在石柱之間留下了稀稀拉拉的幾條鐵鏈，
飛羽山的其中一處入口，一道身影越過封鎖線，快速飛躍而上，不過幾分鍾功夫，已經登上百米高峰，來到了山頂，正是竇家家主竇萬歸。
竇萬歸駐足懸崖之旁，在那雲霧高聳的諸多石柱當中最中央的一座，一道身影身處雲海之中，若隱若現。
“蕭玉皇，消息我已經全部散布出去，當今華夏武道界，你與葉淩天明天一戰，已是人盡皆知！”
身處石柱之上的蕭玉皇，緩緩睜眼：“多謝！”
竇萬歸眼眸一凝，突然腳尖點地，躍到了半空。
他腳尖點在一條鐵鏈之上，身形輕盈，幾個起伏之間，已經略過了幾十丈距離，連跨四道石柱，來到了蕭玉皇的身前。
“蕭玉皇，我很想知道，此刻你究竟是何等境界，難道，你已經邁出那一步，達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境界了？”
竇萬歸表情凝噎，蕭玉皇雖然是盤腿而坐，但他卻能夠感覺得到，宛如洪荒猛獸般的狂暴力量正在蕭玉皇體內壓抑著，一旦爆發，便是驚天動地，足以摧垮一切。
“那個境界，我還未達到！”
蕭玉皇輕笑搖頭，卻是又伸出了一個手指。
“如果說，要走十步方才能夠達到那個境界，那我現在，還差半步！”
蕭玉皇話音落下，竇萬歸悚然變色，手掌都止不住輕顫。
那個境界的強者，便是武尊也視為螻蟻，隨手便可捏之，但在這華夏武道界百年曆史之中，再未曾聽到有誰達到過，而蕭玉皇，竟然僅差半步便可以邁入其中，這番修為，早已經不是他們這些尋常武尊所能夠度量。
即便蕭玉皇現在未曾真正達到那個境界，但放眼華夏武道界，還有幾人能夠有資格跟他相匹敵？
“他們兩人在說什麽？什麽境界？”
跟隨竇萬歸同來的，還有幾位竇家的老輩人物，他們站在懸崖邊緣，卻是一頭霧水，都不知道竇萬歸口中的“那個境界”指代什麽。
“武尊已經是武道界的頂點人物，但聽家主和蕭玉皇的談話，似乎武尊之上，還有更高的境界？”
幾人雖然不像蕭玉皇和竇萬歸那樣老資曆，但自問也算是武道界中大部分人的前輩，知曉許多秘辛，但他們也從未聽說過武尊之上還有更強的境界存在。
“隻差半步！”
竇萬歸輕聲呢喃。
“當年與你一戰，我便知道能跟你匹敵的華夏強者已不出五人，而現如今，我很難想象，你究竟強到了何種地步，你我之間，究竟存在著多大的差距？”
蕭玉皇麵容淡漠，招了招手：“那天你隻是與我徒弟交手，還未曾跟我動過手？既然想知道你我差距，何不親手一試？”
竇萬歸聞言，兩道精芒陡然從其雙目射出，晚間的霧氣都被無形勁風吹散了大半。
幾位竇家長老身處百丈之外，雙目一眨不眨，隻想看看這兩位武尊之間的交手究竟是何種狀態，生怕錯過任何一點細微之處。
這也是他們家主，十幾年來第二次跟蕭玉皇交手！
竇萬歸和蕭玉皇周身武器狂卷，最後形成小型風暴，將他們與外界隔絕開來，竇萬歸雙手環抱，好像攬過虛空，灰色內勁在其雙拳之上繚繞，向著蕭玉皇頭頂砸下。
這一擊，竇萬歸沒有半分留手，已經是他此刻的狀態所能凝出的最強一擊，正是竇家的絕技，十字錘！
竇家幾位長老暗暗攥緊拳頭，這十字錘，是竇家唯有家主方才有資格修煉的傳世秘技，當年竇家的先祖憑此絕技縱橫雲黔，難覓敵手。
而這十字錘，當年竇萬歸與蕭玉皇交手時還未曾學會，也是在這十多年之間，因為對蕭玉皇的仇恨潛心苦修，最終以壽命和修為為代價，終於才能夠施展一次。
也就是說，這一次施展十字錘，竇萬歸已經豁出了一切，生命對他已不再重要，他所需要的，就是用盡全力，看看蕭玉皇所謂的“隻差半步”，究竟有多強！
在他看來，即便自己不敵蕭玉皇，但隻要能夠讓蕭玉皇微微變色，那便已經雖敗猶榮。
竇萬歸傾力一擊，攜帶者萬鈞之勢砸下，若是擊實，這石柱至少也要崩裂十幾丈，但蕭玉皇卻是不閃不避，甚至連動作都沒有變換過。
“轟！”
一聲震天巨響，山穀中回音繚繞，幾名竇家的高層都忍不住蒙上了耳朵。
而後，幾人凝目望去，卻是當場石化。
竇萬歸這耗費壽命和元氣的十字錘，正砸在蕭玉皇的肩膀上，蕭玉皇是被擊中的一方，卻是連衣衫都未曾掀起一片，而反觀竇萬歸，卻是身軀猛顫，一退三步，虎口已然崩裂。
所有人，包括竇萬歸自己，都已經徹底呆滯。
他全力施展，拚了性命的一擊，竟然就這樣被蕭玉皇以肉身接下了？
“竇家的不傳秘技，十字錘，的確有點門道！”
“可惜，終歸被攔在‘技’的範疇，無法達到‘技近乎道’的境界，連我的肉身防禦都破不了！”
蕭玉皇輕輕搖頭，目光灼灼，直視竇萬歸。
“竇萬歸，現在，你明白了嗎？”
竇萬歸麵色蒼白如紙，向後倒退幾步，忍不住跌坐在地。
自己傾盡全力，付出壽命的絕招，竟然連蕭玉皇一絲一毫都無法撼動，這對於他來說，無疑是毀滅般的打擊。
他麵如死灰，自嘲一笑。
“華夏武道界，恐怕唯有葉雲龍才有資格與你一戰了！”
他慨歎出聲，而後身形倒射而出，在鐵鏈上飛躍數次，又落在了山穀邊緣。
“蕭玉皇，此生我再也無望追趕你，明天一戰，希望你旗開得勝！”
竇萬歸對蕭玉皇鄭重抱拳，這也是他第一次，放下了仇恨，對蕭玉皇心服口服。
當你的敵人跟你差距不大，你還想過要超越他，勝過他，但當你的對手已經立於雲端，你便是窮極一生也無法企及時，便隻有仰望。
蕭玉皇沒有半點回應，竇萬歸奇怪之餘，抬起頭來，卻是發覺之前一直靜坐不動的蕭玉皇，已經站起身來，麵向山南麵。
竇萬歸心頭一顫，他跟蕭玉皇是仇人，但卻有十分了解蕭玉皇，此刻蕭玉皇的反應，表明了定然有什麽讓蕭玉皇都極為重視的人到場。
他順著南麵望去，隻見濃霧之中，現出一高一矮兩道人影。
為首一人，負手踱步，腳踏木屐，是個矮小枯瘦的老者，臉上皺紋滿布，比起此刻蒼老的他還要老了十歲左右，但一雙眼睛，卻是精芒電閃，他每一步落下，周邊霧氣都會自動散去，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從中剖開一般。
他身後一人，似乎三十歲左右年紀，手持東瀛武士刀，天庭飽滿，一看便知道是個難得一見的劍道強手，修為竟是絲毫不弱於他。
但竇萬歸的注意力，卻是全然不再中年人身上，而是落在那老者身上，瞳孔驟縮。
“怎麽可能？”
其中一位竇家長老奇怪道：“家主，那老者是什麽人？”
竇萬歸身軀微顫，語氣無比凝重。
“東瀛劍聖，渡邊平藏！”
幾位竇家長老頓時驚得目瞪口呆，滿臉的難以置信。
渡邊平藏的傳說，他們可是時刻銘記在心，這可是當初差點憑一己之力將華夏武道界掀翻的無上劍道大家，在東瀛無敵的傳說。
但當年渡邊平藏敗給葉雲龍之後，便遠遁東瀛不出，現如今，怎麽會出現在這飛羽山？
“蕭玉皇，距你我上一次見麵，已經有三十五年了！”
渡邊平藏脫下木屐，盤腿坐於懸崖邊緣，他雖是東瀛人，但一口華夏語卻是字正腔圓。
三十五年前，他尚且還未曾踏入武尊，偶然一次來華夏遊曆，跟蕭玉皇有過一麵之緣，但當時兩人都還在追尋武尊的道路上，是以並沒有交手，隻是擦肩而過。
蕭玉皇微微點頭，感慨道：“自那一次偶遇之後，又過了十多年，你劍道大成，來華挑戰，連勝六十三位高手之後，被葉雲龍擊退回返東瀛，當時我遠在西域，沒有機會跟你一戰，如今你突然降至這飛羽山巔，莫不是想要跟我交手？”
渡邊平藏一頭白發隨風輕舞，麵容颯然。
“蕭玉皇，你我之間，大有許多交手機會，不必急於一時！”
他眼眸一閃，一道劍芒在黑夜閃掠，話音傳蕩。
“我來此，是為了葉淩天！”